“我知道,是璩经理的岳父。”正确来说,是新一任的岳父,大堂哥半年前离婚后,又迅速再婚了。
伯父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年长他三岁的大堂哥璩至轩,和年长他一岁的二堂哥璩至贤,现在是人事经理。
“既然你已经知道正泰汽车是我老婆的娘家,难道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这份企划案通过吗?”璩至轩才不在乎会被说是假公济私,他要的是给岳父一张获利不少的大合约。
“如果让这份合作企划案通过,没有获利就算了,日后我们集团将面临不小的亏损。”璩冠霖一向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亏本生意。
“我也知道可能会有一点点亏损,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上亿元的损失,对你来说只是一点点的亏损吗?”璩冠霖严正反问。
一再被拒绝,璩至轩恼羞成怒了。“璩冠霖,你自己还不是跟未来老婆的娘家黛华珠宝公司合作了吗,又凭什么否决跟正泰汽车的合作案?!”
“跟黛华珠宝的合作,我们公司是获利的一方,这样好了,如果璩经理你肯修改双方合作的内容,降低亏损比例,或许我会再考虑。”璩冠霖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他比较能接受的,就是减少亏损。
“怎么,你现在的语气听来,是要我求你,是吗?”璩至轩生气的吼道。
璩冠霖抿着唇。“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要误解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在我看来,你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故意要让我没有面子。”
“我说过,如果你愿意修改,也许……”
“不必了!”璩至轩完全不领情,他怒不可遏的瞪着璩冠霖。“别以为爷爷让你当代理总裁,你就可以瞧不起人,我告诉你,这个公司最后是由谁当家,还不一定呢,我们走着瞧!”
看着大堂哥撂下话后,一把抓起企划书又气冲冲的离开,璩冠霖重重吐了口气,似乎不管他怎么做,大堂哥都不满意,但这样的争吵,不是他所乐见的。
他不是不明白,大堂哥一直认为公司该由伯父继承,可是为了实现和父亲之间的约定,他非要成为继承者不可。
满肚子气的璩至轩刚一踏进自己的办公室,就见父亲坐在会客沙发上。
璩明宏看着大儿子,摇头叹道:“刚刚至贤打电话跟我说,你又跑去跟冠霖吵架,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处处针对冠霖,是你爷爷决定让冠霖当代理总裁的。”
“现在不是我针对他,是那小子不给我好过!”璩至轩将企划案用力甩到桌上,不甘的吼着。
“我也看过你拟定的企划内容,要是我,我也不会答应。”璩明宏就事论事,而且他不希望堂兄弟之间为了公事破坏感情。
“爸,我拜托你,不要璩冠霖那小子刚刚打了我的右脸,你马上就来打我的左脸,你不要让我如此泄气,好吗?”
“至轩,我是为了你好,才会劝你不要冲动做事。”
“爸,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可以帮我成为继承者吗?”
“这是由你爷爷做决定,我帮不上你的忙。”
“好,既然这样,请你不要阻碍我,好吗?”璩至轩老早就不仰赖他父亲的帮助了,父亲的个性实在太温和,也没有什么企图心,难怪爷爷不想让父亲当继承者。
“至轩,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
璩至轩很不甘愿,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输给璩冠霖那个小子,随即他想到有个人比他更讨厌璩冠霖,相信那个人会很愿意跟他合作,帮他成为集团的继承者。
第3章(1)
当晚,温瑞绮穿着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在房间里练习走路,走着走着,她觉得口有点渴,想去厨房倒水喝,便直接穿着高跟鞋走出房间,接着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璩冠霖还没回家,是还在公司加班吗?看来姊姊形容他是“工作机器”一点也没错。
当她走到客厅中央,刚好听到开门的声音,莫名的,她不想让璩冠霖看见她穿高跟鞋走路笨手笨脚的样子,急着想回房间,没想到太过紧张失去了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璩冠霖一进家门就看到她坐在地上,他不解的走到她身边问道:“温老师,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温瑞绮抬头瞥他一眼,尴尬的干笑道:“我刚刚在练习穿高跟鞋走路,不小心跌倒了。”
闻言,他马上蹲下身,先是检查她的脚踝有没有扭伤,接着拿起掉在一旁的一只高跟鞋,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穿这么高的高跟鞋?”
“晓姊说,我姊姊都是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傅家馨穿什么样的鞋子。”他顶多知道她很会化妆,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美丽,不过那也是因为两人面对面吃东西,他不得不看她。
温瑞绮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明明跟姊姊约会过许多次,居然连姊姊穿什么样的高跟鞋都不知道,只是,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表情怪怪的,看起来好像比前两天深沉了许多。这样的念头刚窜过脑海,她就听到自己问出口了,“璩先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从一回来就一直皱着眉头,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现在还是一样紧皱着眉头。
璩冠霖有点讶异她居然会察觉到。他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温老师,也许你不该这么关心我,你忘了,是我害你在这里受苦的,穿这么高的高跟鞋,根本就是活受罪。”
“我不认为自己是在受苦,而且忘了的人应该是你,你忘了是我自己答应要代替我姊姊跟你完成婚礼的,也是我自愿跟你上来台北的,你并没有逼迫我,不是吗?”温瑞绮笑了笑。
“你到底是太过天真,还是太笨了呢?”
“我想我应该不笨,你可别忘了我是老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说完,她笑得更灿烂了。
他的一双黑眸凝视着她那张娇俏的脸,笑容很单纯也很迷人,让他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原来老师是帮人家解决问题的,那么我想请问温老师,今天晚上你还有煮咸稀饭吗?我肚子饿了。”
“抱歉,今天晚上没有煮咸稀饭,不过我做了牛肉炒饭,你要吃吗?”
“我要吃。”他很挑嘴,不过昨天吃过她煮的咸稀饭之后,他觉得牛肉炒饭应该也会不错吃。
温瑞绮从他手中拿回高跟鞋穿好。“好,我去厨房帮你加热一下……啊!”
怎料她才一站起来,平衡感没抓好,整个人随即往前扑去,幸好璩冠霖动作很快的起身抱住了她,让她少摔了一次。
“别再穿这种东西了,立刻丢掉!”一想到她今天练习时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他的表情一僵,立刻蹲下,直接替她脱掉高跟鞋,毫不客气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见状,她忍不住惊呼,“晓姊说那双高跟鞋五万多耶!”
“反正是我买单,我作主,丢掉!”
温瑞绮不再跟他争辩,只叫他先回房间换下西装,她知道他其实是担心她,反正晚一点她再偷偷捡起来就好了,因为她得再多加练习才行。
几分钟后,璩冠霖来到餐桌前坐下,看到桌上不只有一盘牛肉炒饭,还有一碗萝卜汤,惊奇的问:“你还煮了汤?”
“吃炒饭当然要有汤。”温瑞绮在他对面坐下。“不过,今天的炒饭好像咸了点。”
他马上吃了一口,咀嚼一番后称赞道:“我觉得味道刚刚好,非常好吃。”
“是吗?那就好。”他觉得好吃就行了。
“对了,今天在晓晓那边做训练,有没有什么问题?”璩冠霖问着。
温瑞绮看着他,想起晓姊提过的他童年的恐怖经历,她实在不晓得该不该相信。
见她没有回答,似乎在发呆,他又再次问道:“温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什么问题。”温瑞绮决定不要多问,毕竟那是他的隐私,不过如果哪天他主动提起,她非常乐意当个倾听者。“对了,晓姊要我们改变称呼,她说璩爷爷很精明,有可能因为一个称呼,就知道我不是傅家馨,这是真的吗?璩爷爷真的那么厉害吗?”
“晓晓说得太夸张了,不过也不完全是错的。”璩冠霖喝了口汤,一边吃着炒饭一边解释道:“我爷爷白手起家,建立了东方集团,靠的除了是自身的努力,还有锐利且精准的投资眼光,很多人都说我爷爷有双犀利的鹰眼,所以商业界才会有种说法,当商人要有一双鹰眼。”
“原来璩爷爷这么厉害,那么星期六那天,我是不是该尽量避开璩爷爷呢?”
假设璩爷爷有着一双鹰眼,那么他很有可能会看出她不是傅家馨,因为就连晓姊也说了,她除了外表,没有一点像傅家馨。
“温老师,你不需要太紧张,自然就可以了,我的家人并不认识傅家馨,顶多就是看过报导,再加上完全不晓得她有个双胞胎妹妹,根本不会多想。”
听他这么说,温瑞绮这才稍微放心一点。难怪他会跟晓姊说只要有几分像姊姊就行了,因为一般人看到她,根本就不会觉得她不是傅家馨。
“所以温老师,那天见到爷爷,不需要表现得太紧张就行了,对了,我最好暂时别再叫你温老师。”要是一个不小心在大家面前叫错了,那也挺麻烦的。
“你可以叫我家馨。”
“不,我不想叫你家馨。”璩冠霖不想如此称呼温瑞绮,就算只是暂时的,他也不想这么叫她。“这样好了,私底下我就叫你瑞绮,遇到熟人再叫你家馨。”
“万一叫错了怎么办?”
“你放心,要是真的叫错了,我会跟大家说瑞绮是你的小名,这样就行了。”
虽然他是要她当她姊姊的替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把两个人混为一谈。
“那你是不是也要从现在开始改口了?”
温瑞绮想了想,要跟他说晓姊建议她直接喊他老公吗?这么做就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怀疑她是假的傅家馨,可是叫老公似乎太过亲密了。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又见她微微蹙起眉头,璩冠霖忍不住又问:“瑞绮,有什么问题吗?”奇怪了,她今晚似乎常常恍神。
“没什么,那么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冠霖。”她轻轻的喊完,莫名觉得有点开心,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可能因为直接喊他的名字,感觉他们就像朋友一样,她猜自己大概是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他发现他喜欢听她喊他的名字,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语气里带着一股甜味。
今晚也像前一晚那样,璩冠霖在和她闲聊中吃完了晚餐,虽然他告诉过她碗盘放着就行了,隔天清洁公司人员会清洗,但是她觉得洗盘子不会浪费她多少时间。
璩冠霖站在厨房外,看着那抹站在洗碗槽前的身影,除了清洁人员外,这好像是第一次有女人出现在他家的厨房,这样的景致挺不错的,而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隔天上午,璩冠霖坐在办公室里,婚顾公司的周经理打电话来。
他没空也没心思准备婚礼的大小事,所以全权交由婚顾公司处理。
周经理表示,原本是计划婚宴现场,当来宾致词的时候,以幻灯片方式,将新人的婚纱照播放给所有宾客观赏,但因为临时取消拍摄婚纱照,所以想请两人提供照片。
听他这么一说,璩冠霖这才想起,傅家馨不见踪影的那一天,正好是他们要拍婚纱照的日子,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取消这个项目。
结束通话,璩冠霖想着,下个星期举行完婚礼,等他们从杜拜回来之后,他和傅家馨姊妹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不知怎地,他有预感自己会记得温老师这个女人,因为她是个笨女人,而且手艺很好。
可是总不能因为她做的料理很合他的胃口,就要她留在他身边吧,有着这样的想法,连他自个儿也感到惊讶,难道他潜意识希望她在事情解决之后,可以继续住在他那里?
当初会决定让她暂住在他的大厦,只是基于安全上的考虑,毕竟她人生地不熟的,人又是他带回来的,他当然得负责的她人身安全,而且如此一来,也可以减少遇见认识傅家馨的人的机会。
只是他们的“同居”生活,意外的,相处得很融洽。
本来他还担心一向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无法与别人一起生活,不喜欢被打扰,可是如今屋子里多了她,他不但不觉得烦躁,反倒还觉得热闹许多,也有生气多了,还有,他喜欢看她厨房里忙碌的模样。
像是今天早上他提早起床,一来到客厅就看到她在厨房里做早餐,他进去帮忙,他负责烤吐司,发现一旁她做好的色拉看起来很可口,就一边烤吐司一边偷吃色拉,被她发现时,色拉只剩下一半了。
她惊呼某只大老鼠偷吃她色拉时那故作惊讶的表情,真是逗趣又可爱,他看着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当她的学生很幸福,每天都可以见到老师这么可爱的表情。
她还煎了火腿片,只是还来不及做成火腿色拉三明治,火腿片也被吃进他肚子里了,没办法,她准备的早餐实在太可口了,只不过偷吃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他被她请出了厨房,被命令只能在餐桌前乖乖坐好等待。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他,还记得在回台北的车上,她就对他露出笑容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故意问她是否真的不怕他,然后,她甜美的笑了笑,对他说谢谢,让她买了面包和饮料。
老实说,他很高兴她能够如此自然的和他相处。
就在他遐思之际,许秘书轻敲了敲门,接着端着一杯热咖啡进入办公室。
“许秘书,有件事我要你亲自办理。”璩冠霖回过神来,交给她一个资料袋。
“找个时间,替数据上的人办理杜拜签证,婚礼那天要和我一起飞去杜拜的人是她,记得机票的名字别搞错了。”
许秘书抽出资料一看,表情显得惊讶又困惑。照理说那天要和总裁一起去杜拜的,当然是总裁的新婚妻子傅家馨,可是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明明就是傅家馨,可是身分证却写着温瑞绮?
难不成傅家馨的本名叫做温瑞绮?也不对啊,傅家馨是黛华珠宝公司傅董事长的独生女,当然姓傅,那么温瑞绮又是谁?
不过许秘书没有多问,总裁的吩咐她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于是她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