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属于你的?你最好搞清楚!”罗蕾莱狂乱的拨开一再探来欲替她拭泪的手,不希罕他的假惺惺。
“罗蕾莱,当然是属于我的,从这个名字到你的人,一切归我所有。”
“做你的神经病去吧!为什么不去纠缠你千辛万苦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一直纠缠我这个路人甲,你烦不烦啊!”必须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抗拒着他不按牌理出牌的突袭,一下这样,一下那样,她好累,无所适从,更难以防范。
拜伦蓦然失笑,“你很在意那个乏味的女人?”
“她才是你要的!”
“错。”他拉近她,以强烈的眼神否定她的话,以唇吻去一颗颗噙在她眼角的泪珠,高傲且不可一世地宣示道:“你,才是我要的罗蕾莱。”
她仓惶的别开泪水滂沱的狼狈小脸,消极地作垂死的挣扎,干脆闭起颤动的眼睫,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谁晓得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恶劣的骗局?
“张开眼睛。”拜伦冷声命令。
“不。”她死都不睁开眼,坚决不睁开,拒绝看见那些丑陋的假象。
“你会后悔。”温柔的劝哄与他冷峻的气质毫不相衬,但他仍放轻了紧绷的嗓音,百般引诱。
“不会。”她睁开才会后悔。
“难道你不想听我道歉?”拜伦脸上笼罩着一片阴霾,未曾料想过深埋在她心中的恐惧会如此顽固难解。
“不想,我只想离开。”
“你想去哪里?”他寒声质问,车内温度骤降,犹如暖春瞬间变为严冬,凛冽难耐。
“只要是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罗蕾莱每次回答都想踩爆他的地雷,十分故意。
“很可惜,你会发现,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我的存在。”长臂一勾,他将僵硬微颤的身躯嵌拥入怀,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背,状似安抚,更像是间接催讨她压抑过度的感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这一切感到厌倦,也累了。”只要伸出双手便可以轻易推开他,但为何双手不受控制?合着来自他身上独特气味,她的心痛得没办法思考,矛盾的情绪拉锯着,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被动地枕在他的颈弯中,暗骂自己没用。
“我只想着一件事。”
“什么?”罗蕾莱只一心想着快些互掀底牌,速战速决。
“如果轻易透露,那就失去了这个故事的趣味性。”他敛眉,下鄂隐隐绷紧,似笑非笑的唇角轻轻扬起,考验她的理智底限。
“别再把我拖进你的故事里了,我没有那个耐性和筹码陪人玩下去。”
“这不是我的故事。”拜伦圈紧双臂,将她缠拥于怀。“是我和你的故事。”
罗蕾莱无奈地叹气,连反抗辩驳的机会都决定自动弃权。“你说你是我的信仰,可惜,我承受不起这么沉重的信仰,你还是另找信徒吧。”
“你还没有尝试过,怎么会知道承受不起?信仰的产生需要的是一颗虔诚的心,问题是,你肯付出这颗真心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把我活活勒死?”
“不,我会选择更好的方式。”拜伦稍稍放松臂力,强硬的托高她的秀颜,瞄准她愕然微张的嘴,眼看便要俯首覆堵。
“停、停!”罗蕾莱惊悸地抵住他欲覆来的唇,一记湿烫的吻就这么烙印在她发冷的掌心,白皙的柔荑悚然一震,呆呆地僵悬着。
“你希望我停止还是继续?”他挑起半边俊眉,笑容充满恶劣的邪气。
“去你的!”她的脸色立即漫染成一片绚丽的绋红,误触焰苗般立即收回手,却反让他轻松地一掌扣握。
叩叩叩数声轻敲,席德爱困的脸赫然贴在外侧的车窗上,俊挺的五官压成搞笑的猪头,口齿不清,万般无奈的低喊,“两位宝贝,到底OK了没?”
罗蕾莱窘困地道:“你问他啊!”
拜伦反而挑起眉,“决定权在你手上。”
“好,我下车,他上车。”哼,要她作决定,那还不简单!
“我有更好的提议,他上车,我们下车。”
她瞪大眼,“你干嘛黏着我?”
拜伦微笑,“不时时刻刻携带着你的信仰,怎能有求必应?”
闻言,她冷笑一声,“那我要你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可以,不过死前也先抱你一次。”他悠哉的与她抬杠,全然漠视杵在外头吹冷风的无辜受害者。
说什么杀手出身,依她看,根本就是个大无赖!罗蕾莱臭着俏脸暗暗腹腓。对于他话里闪烁的暧昧暗示,她又窘又恼,偏偏这个大无赖似乎下了全副赌注般,执意与她对杠。
好,他真以为摆出无赖的姿态便能纠缠至死吗?哼,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苍茫夜色里,倔强的东方少女猝然伸手圈拥诧异的顽影,短短数秒,午夜梦回般,双颊赭红的娇小身影即刻匆忙的退离。
她撇开满不自在的绋容,细声咕哝:“好啦,已经抱过,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许久未曾有过的好心情瞬间全然苏醒,拜伦咧弯唇角,朗朗发笑,不时拨弄她腮胖几缯短薄的发丝,倾身暧昧地道:“我说的,可不是这种小儿科的拥抱。”
察觉出他眸中刻意捉弄的坏心眼,罗蕾莱气急败坏的推开这个大痞子,脸颊涌上红霞,抓着发丝低咒数声,甩头降下车窗,终于解救了无辜的席德。
“上车!”噢,这绝对会是一场大灾难!
第9章(1)
“第一排的数字是经度和纬度,应该是想指出一个地点。”席德翻过电脑萤幕,让对座心不在焉的男人意思意思瞟上两眼。
瞟睨之后,拜伦持续鹰隼般严密的监控,目标是正在向红发服务生点餐的东方少女。
见状,连一向对电脑以外的事物毫无兴趣的席德都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要不是这次的密码太有趣,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我非得这么做才能绊住她,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在这里。”
“好样的,你们罗兰人都是这副调调,啧!”
席德才刚嘀咕着抱怨,捧着一盘三明治的罗蕾莱正巧入座。她眼圈微暗,明显困意浓厚。让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盯着整晚,鬼才睡得着咧!
“喏,你的。”随手扔了一份三明治给暂时勉强可称作伙伴的男人,她拿起另一份三明治吃起来。
刚咽下第一口,发现一双磷磷目光紧锁着她不顾形象的豪迈吃相,罗蕾莱恼怒地横他一眼,“你又是哪根筋不对劲?”
她不是已经答应一起同行直到找出那批宝藏为止?有必要拿那种列盯着囚犯的眼神锁定她吗?
拜伦举起手中的三明治,凝视着她手上已缺一角的培根三明治,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我要吃你那一份。”
罗蕾莱无言,猛翻白眼。“它们有什么分别吗?”
拜伦弯起嘴角,动作优雅意图却十足恶劣,干脆自己动手,将两人的食物对调,态度跋扈的迳自吃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她悄声咒骂,老大不高兴地啃咬三明治泄愤。
眨眼间,握在纤指上的鸡蛋三明治惨遭二度拦截,空悬的柔荑陡然换上咬痕累累的培根三明治。
罗蕾莱忍住想翻桌的冲动,咬唇质询,“你是在考验我对卫生的极限吗?
拜伦咧开闲适的笑意,难得爽朗的神态脱离了凛列气息的笼罩,轻耸肩头,笑笑的回道:“就是觉得拿在你手中的特别可口。”
“你根本是故意找我碴吧!”她继续撕咬捏烂了的三明治泄恨。
如此被动地一来一往,任他反复调换,弄到最后,他们像是玩起了恶心巴拉的情侣换食游戏。
她气恼得像只大颊鼠,频频鼓起双颊,他却玩得起劲,忽然,她迟钝地惊觉,原来这个老是阴沉沉,背后埋藏一堆黑暗故事的男人,竟然存着一丝童心未泯。
“小蕾。”
罗蕾莱尴尬的眨动凝滞于某张俊颜的迷惘双眼,仓惶的藏起心虚,连忙看向连唤她数声的席德。
席德对此不以为意,刻意调皮地眨眨眼,将电脑萤幕挪向她,画面上呈现着琴声内部构造与烙上密码处的特写镜头。
他指着琴桥处道:“我怀疑这里藏有另一组密码,而且是刻在内面。”
“不可能,琴桥是直接一体削成,如果按照你的推测,那么它就是由两片合成的,这完全不符合提琴的制作方式。”
席德懊恼的咕哝,“是吗?可是我的探码扫瞄器明明就有显示啊。”
罗蕾莱狐疑地凑近萤幕想再看个仔细,骤然飞来一只大掌罩住她额际,冷硬的隔开两颗差点撞在一块儿的头颅。她稍稍退身,没好脸色的回瞟身侧的男人。
拜伦脸色极臭,俊秀的眉宇摺出几缕深痕,冷冷地轻斥,“看归看,没必要挤成一团。”
她实在很不愿意这样想,不过,这个男人难道不会觉得自己一脸严厉的吃醋模样实在很夸张、很不搭吗?
“先说好,不管找到什么都要算我一份。”她没好气地回他这么一句。
“何必呢,你们两个合算一份不是很好吗?”席德颇富深意地建议道。
罗蕾莱反瞪席德一眼,“解你的密码吧!我可不希望生日还得跟这个混帐一起过。”
“生日?”拜伦好整以暇的微挑眉峰,不知说真还是说假地笑道:“看来,我们这趟旅程得多计划一场庆祝活动。”
“谁理你啊。”她满不在乎的轻嗤。
“你生日几号?”
罗蕾莱抿唇,忽地眯起眼瞟向发问者,“你明明知道。”
“那组电子锁密码是用我的出生年月日设的,别跟我说那只是碰巧,那还真是该死的巧。”
拜伦缄默不语,漫不经心的神色略陷沉思,以古怪的深邃眼神凝视着她。
“嘿,你们看。”席德的惊呼声打断他们不着边际的交谈。“那辆灰老鼠色调的旧式福特,从我们踏进这里后就一直在停车场闲绕,我怀疑昨晚的擦撞事故肯定与它有关。”
昨晚达成协议之后,他们一路开向法国南部。
没错,这个可恶的男人把她从英国的暗巷迷晕之后,连车带人,一块儿将她从英国运到法国,一觉醒来,她人竟已坐在奔驰于法国公路上的轿车中,荒谬至极!
好吧,这个叫什么狗屁罗兰的古怪家族或许真的挺有来头。
可是重点在于,接近破晓时分,一辆蛇行的福特轿车不知是故意抑或是无心,自左侧超车时刻意甩尾偏撞,弄得他们的左车头凹陷了一整块,惹人注目。
拜伦偏首梭巡过空荡荡的停车场一圈,锐利的视线在转角处捕捉到眼熟的旧型福特,他起身顺手取走纸杯盛装的可乐,淡淡地扔下一句,“到车上等我。”
罗蕾莱极度不爽他命令式的口吻,却不得不立即照办。
于是,她和席德迅速解决剩余的餐点,借由卖场的插座将席德的心肝宝贝充满电力之后,不作任何停留,乖乖回返车内,等着那个嚣张跋扈的臭家伙回来。
“也许我们不应该分开。”在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罗蕾莱烦躁不安地咕哝着。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枯等。”席德的声音隔着一层电脑萤幕传来前座。
“你也这样认为?”明明手指头已经探要车门的把手,她的表情仍强装镇定无所谓。
“是啊,我建议你换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
罗蕾莱傻住,“你、你什么意思?我们不等那、那个家伙了?”她咽了好大一口气,惊悸地喘息。
席德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回道:“超过半个小时就是生死关头的极限,也许他已经被做掉了,我们如果再傻傻地等只是等死罢了,谁知道对方是怎样的狠角色。”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我劝你最好快点作出决定,否则,我们两个很可能将会是躺在那辆福特后车厢的两具新鲜的尸体。”
他这番话开始在她脑海中发酵,产生许多电影般踊跃式的幻觉,骤然浮现拜伦那张脸变得极为苍白,冰冷地躺在后车厢中……
“够了!”罗蕾莱猛然打开门,一举跃下车,再重重地甩上门。“要走你自己走,没等到那个王八蛋一起离开,我宁愿留下!”
席德急促的呼唤声被远远抛在脑后,罗蕾莱仓惶的奔进位在偏僻乡间的简陋卖场,冲向前门入口旁的荒凉停车场,躲在暗处焦急的寻觅那辆灰色福特,但徘徊好一会儿后仍毫无斩获。
蓦地,一道熟悉的瘦削人影在对角处寻获,她的秀眸中不禁满是狂喜,即刻弹起身,耳熟的粗哑嗓音却在同一时刻悚然猝响。
“可耻的小母狗,你到现在都还绕着拜伦这个小混蛋打转,那天没淹死你真是太可惜了!”
罗蕾莱没有机会掉头亲眼确认,但,光从这教人毛骨悚然的嗓音以及惯用的称呼与鄙夷的口吻判断,她深信这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假扮得了那个老巫婆。
“原来你还活着,莫里斯太太。”当年从昏迷中醒来后,她只想着快点摆脱一切荒谬的闹剧,浑然忘了追问事情的后续发展,想不到,老怪物确实死了,老巫婆却还如此韧命。
“哼哼,你英文倒是变溜了,人却还是一样的蠢。”
“闹剧演够了吧!我不是施奈德的孙女,你抓了我又怎么样?”她直瞪着前方,希望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能尽快察觉这一隅的异状。
“是啊,上一回,你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冒牌货确实没多大用处,不过,这一次可不同,你大概不晓得那个小杂种有多在乎你吧?一直急着想把你带回罗兰家族,更不惜用那把琴引诱你……”
“你错了,是我自己缠着他,强迫他带我来的。”莫里斯太太这番话令罗蕾莱的心热烫悸动不已,但理智拉回了感性,迅速镇定下来。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他可是千方百计的试图赢回你的心,从法国到台湾,再从台湾追踪到英国,他追踪你,我追踪他,最后我发现,只要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便能精确掌握他的行踪。”
Shit!为什么这些话不是透过那家伙的嘴告知,而是经由这个恶心皮垮的法西斯欧巴桑之口?原本应该感动的情绪瞬间浓缩成令人浑身鸡皮疙瘩的战栗。
“你的王子已经挂了,你也应该收手了吧?”
“意志是会延续传承的,上校没办法完成的梦想就是我生存的动机,那些宝藏是属于上校的,上校遗留下来的,自然是属于我的。”
“说穿了不就是要钱吗?”罗蕾莱不屑地嗤哼。
“而你是我最佳的诱饵,能让小杂种乖乖帮我找出宝藏并且双手奉上的最佳交换条件。”莫里斯太太凭着记忆欲揪扯她的长发,却抓了一阵空,忍不住咒骂,“该死的小母狗竟然学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