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辞掉工作的打算,她打算婚后还是要当职业妇女的。
婆婆这话不只给她压力,也一并向森一施压。
“妈,我会考虑你说的,但我需要时间。”邱雨瑶相信自己这么说是最委婉的了。
“什么?还要考虑?你嫁进我们家时就应该要知道你是纪家将来的女主人,当时难道没有考虑清楚吗?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喔!全身被乱箭刺到流血,婆婆大人是针对她而来,要是她不点头,婆婆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吧!
“妈,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自己以前不也是职业妇女吗?为什么一定要大嫂立刻放弃工作?”就在这最最危急的时候出现了救星,纪学慧来了;她身为小姑,又是当初介绍大哥和大嫂认识的红娘,听到妈强逼着大嫂,怎能不出点声音帮忙?
纪学慧来得真是时候!邱雨瑶心里绽出一道曙光。
纪学慧向雨瑶抱以一笑。
“学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纪映君脸色很不好地问女儿,意思是问她进来搅什么局。
“我刚到不久,才在隔壁停好车,就看你进大哥家,心想一定是大哥、大嫂度蜜月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他们。”纪学慧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其实她是好奇地跟在妈后面,想看看妈进大哥的房子做什么,一不小心就听到妈在对大嫂下命令。
她从大哥、大嫂身上的睡衣看来,也知道他们已准备休息了。
真不知妈是过来搅和什么,人家才新婚就规定一大堆,以后怎么得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常常不好,什么时候倒下谁知道,当然要快点培养新的当家女主人。”纪映君拿话压女儿。
纪学慧霎时无法答腔,妈说的好像不无道理,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以请假陪你。”
“那不同,你将来出嫁是泼出去的水,你大嫂可是要待在我们家一辈子。”纪映君说得头头是道。
现场陷入一片无声的沉寂。
邱雨瑶心想学慧就算想帮忙也帮不成了,婆婆大人的考虑是很深远的,她并没有错。
“一定要这样吗?”纪森一开口了,他不想反驳,但妈实在太独断独行了,他不得不跟她争辩。
“难道你不同意我说的?”纪映君态度也硬了起来,她的儿子跟女儿都一个鼻也出气地挺雨瑶,那她这个妈算什么?
“你说的没错,但你应该征求雨瑶的同意。”
“我还得问媳妇要不要同意?”
“大家彼此尊重没什么不好?”
“那你尊重我这个妈吗?”
两人一来一往,现场气氛紧张万分。
“不……不要再说了。”邱雨瑶眼看着老公和婆婆为了她开火了,再不认了,恐怕后果会无法收拾。
她知道只要她认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她不要森一和学慧为难。
嫁人本来就是要会理家,负起照顾一个家庭的责任。
她不再只是一个人,她是一个老婆,一个大嫂,一个媳妇,以后有宝宝,她又得多一个妈咪的角色。
她从嫁人的那一刻起就该要有这样的觉知。
她不再是一个人。
“我辞了工作,专心跟婆婆学理家。”邱雨瑶揪着心说。
“这才乖,你得先从学做菜开始,今年的年夜饭你来张罗。”纪映君笑爱颜开地点头,心想这个呆子,她想当女主人还早呢!
“没问题。”邱雨瑶接受了。
纪映君起身走了。
纪学慧爱莫能助,对邱雨瑶很抱歉,上前抱抱她,低着头走了。
原本一屋子的甜蜜氛围被打散了。
“对不起。”纪森一扣住雨瑶微颤的肩。
“不要这么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妈也没有错,没有人犯错,那只不过是我该做的,你放心,我会和妈相处得很好。”邱雨瑶倚进他的怀抱,在他宽阔的怀里,她起伏的心再度得到平复。
她感到一切都没有问题,所有的纷扰都在远离。
她好想哭,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有他的支持,让她再度充满力量。
“谢谢你。”纪森一内心很歉疚,他并不想勉强她。
“没什么好谢的,老公。”她往他怀里钻,她不求别的,只想为他做得更多,更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第7章(1)
一早邱雨瑶进公司请辞,同事都很惊讶,男同事对已婚的她投以好奇的目光,女同事则是全部都放下手边的工作,围着她讨论起她的命运。
“结婚好可怕喔,连工作都不行。”未婚的说。
“谁说的,女人这样就算是好命女了,不用工作就有人养。”已婚的说了不一样的见解。
“雨瑶你自己说,结婚后不工作到底好不好?”想结婚又怕结婚的问个明白。
邱雨瑶被逼着得说出结婚心得。“我是随遇而安啦,婆婆要我这样做,我觉得有她的道理。”
“婆婆。”现场的女人们激起一片哀嚎声。
“雨瑶,我看这不是什么道理,是没天理了,难道你都不能自己做主了吗?”未婚的感到这是晴天霹雳,难以接受。
“你婆婆是不是喜欢掌权的那一型?”已婚的也开始认同,婆婆毕竟不是自己的妈,得多加防备。
邱雨瑶有点头大,答不出来,她不想说婆婆不好之类的话去附和这群女人,她只在意她的老公是不是爱着她。
“大家冷静点,其实只要老公爱我,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克服,而且对我来说那一切完全都没有问题。”邱雨瑶告诉她们。
“雨瑶你真是很有勇气。”众女人佩服她看得开。
同事们渐渐退散之后,邱雨瑶笑着摇摇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工作移交给同组的人。
她心里庆幸,她手上的工作都是团队进行,交接不困难,处理好之后她背着大包包像可爱的同事们道别,离开公司。
看看时间才上午十点,森一在医院忙着,而她应该可以不必这么早回家,婆婆可没说她得在什么时候到家。
这难得的空档,她想先去一个地方,她好久没回到她的小套房了,她有钥匙在表姊那里,请她有空帮忙照顾她的屋子,但她都离开那么久,也应该回去看一看。
她决定好去处,叫了无线计程车,搭计程车直奔她从前的私人小天地。
约莫三十分钟车程,她到了,独自走进大楼里。
“邱小姐你回来了。”管理员大叔看到她,问候她一声。
“是啊!”邱雨瑶打了声招呼上楼去。
门一开,她私人的温暖小窝没变,安安静静地欢迎她。
她关上门,进了里面,她并没有因为结婚而卖掉小套房,也舍不得把她出租,这里有她许多的回忆。
她放下大包包,开了MP3音响,让音乐充满小屋,使她活络起来。
她走到小冰箱找找有什么可以喝的,还有茶包,小冰箱上她买的一对马克杯还在;这两个马克杯是不久前才买的双人用杯,同一款手绘风格,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森一的。
她拿了马克杯,放入茶包,插上热水瓶的电源,等水烧开后泡了茶,坐到双人沙发上享受,看着这小屋,它一点也没变,但她发现自己变了,她竟感觉有点孤单。
很久、很久以前她酷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如今单独一人个人竟感到缺了什么似地,她身旁应该坐着森一,这个双人沙发的另一半位置永远属于他。
他现在在做什么?她好想打通电话给他。
她不由得摇摇头,笑了笑,他早上六点半上班去,她也才跟他分开四个小时,这么快就想念他了。
他捧着热茶闻闻茶香,喝了一口,忽然,她听到门锁在转动的声音。
是谁?
她放下马克杯,走到门孔瞧外面,是无双表姊,她手上拿着扫把,一副作势要打人的样子。
这时间叶无双怎么还在,怎么没上班?
邱雨瑶没等她开锁,而是先开了门。
“雨瑶!”叶无双见到屋里的人竟是雨瑶,开心地露出甜笑,扔了扫把,万分想念地拥抱她。
“老姊,你拿扫把是要干么?”邱雨瑶也拥抱她,问她。
“我刚才要下楼听到你家里有音乐声,就回去拿把扫把和钥匙,进来帮你看看是不是有小偷。”
邱雨瑶把她拉进门说:“你可真负责地替我照顾小屋,嘉奖一枚,你怎么没上班?”
“我今天请产假。”叶无双开玩笑地说。
“别胡扯了。”邱雨瑶视线移往她的小腹,再上下打量她,发现叶无双看起来不太一样,穿衣服风格不再走可爱路线,而是改走成熟风了,还喷香水,味道迷人的那款,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你交男朋友了?”她大胆地假设。
“唉、唉!别乱说,你呢?你不是去蜜月吗?跑回来这里做什么?”叶无双看看屋内,纪森一并没有陪着她,她是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就想回来看看。”
“是不是纪森一欺负你?”叶无双很直接地有这样的联想。
“没有啊!”邱雨瑶摇头。
“那就是他妈欺负你了。”
“没有,我就只是想回来看看嘛!”
“是吗?”叶无双不太相信,走进屋里,发现地上可疑地大背包。“咦!这是什么?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是我从生技公司拿回来的。”
“你不做了?”
“嗯。”
“为什么?”
“就……婆婆的意思。”
“婆婆!”叶无双怪叫一声,拉着雨瑶说:“来来来……说给我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邱雨瑶觉得奇怪,表姊的反应和公司那些女同事一模一样,婆婆有那么可怕吗?
“是婆婆要我辞了工作,回去学着打理家里的大小事。”
“把你当佣人?你这个婆婆绝非善类,快,电脑借我,我上网帮你查查有没有对付恶婆婆的方法。”叶无双挽起衣袖,急着要挺身而出。
“不要啦,她又不是坏人。”邱雨瑶笑着,挥手。
“也有可能是心理变态,很多婆婆年轻时被婆婆的婆婆虐待,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什么也不懂的媳妇,就把当年的不满都拿到媳妇身上出气了;就像小兵刚进军营那样,被老兵操的半死,我已经嗅到那种气氛了。”
“老姊,不是那样啦!她真的是出于善意,而且森一也没有反对。”邱雨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凄惨。
而她也没有告诉叶无双关于婆婆的说话态度,她不想再加强婆婆的负面形象。
“这……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你自己要好自为之了,因为你没有回头路了。”叶无双帮不上忙只好提醒她。
“我知道我是自愿结婚的。”她心甘情愿,老公疼她,什么都不怕。
“那我走了,我还有事。”叶无双走出门口。
“姊,你到底有什么事?今天没上班,又穿得这么漂亮,是未来姊夫出现了吗?你请假要去约会?”邱雨瑶实在怀疑。
“过阵子你自然就知道了。”叶无双卖个关子。
“你不说吗?”
“我现在没空啦,那支扫把帮我放在你门口,我回来时再拿。”叶无双挥着手,红着脸走了。
第7章(2)
邱雨瑶看着她飞扬的身影进入电梯,莞尔地笑了,无双表姊分明是恋爱了,她一定是要等到恋情修成正果才会说吧!
她把横倒在门口的扫把拿起来放到门边,关上门,回到双人沙发上,喝她的茶。
才喝一口,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森一打来的,她愉快地接听。
“老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你公司要载你,你同事说你走了。”纪森一以为雨瑶还在生技公司,本想帮她搬东西,载她回家,没想到他人一到才知道她早就离开。
“你现在任在生技公司?你又没说要来接我。”邱雨瑶好惊讶,他并没有预先说要载她,早知道她就晚点走,也就不会错过他了,她觉得好可惜。
“我以为你会等我去接你,我想帮你搬东西,而且这时间公司没有接驳车,我可以载你回家去。”
“我们太没默契了。”还得多加努力才行。
“你在哪?”
“你猜。”这正是培养默契的好时机,她笑。
“我知道了,在那儿别走,我现在就去找你。”纪森一问也没问,他知道他浪漫又性感的老婆一定是在她的小套房里;她很久没回去那里,一定是趁空档待在那里回忆他们恋爱时的情景。
“你……你不用当班吗?”他真知道她人在这里吗?要是跑回纪家那就糗了。她要不要提示他一下?她想。
“我的门诊时间在下午,上午只有巡房和开药。”
她看看表,那他们还有三个小时可以在一起。
“你真的知道我在哪里?”她提示他最好开口问问她。
“当然,安心等我。”他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
他肯定的语气,好像真的知道她人在这里,她带着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去拿马克杯,也为他泡杯茶,等着他。
纪森一上了车,立刻赶去找雨瑶,到了熟悉的大楼外,找不到停车位,他绕了一大圈,停在相隔两条街的距离。
车停好了,他徒步走在红砖道上,经过一家花店,花店前有个阿婆在整理新鲜花束,她围着白色围裙,笑眯眯的,看见他经过,以台语招呼说:“少年仔,来买话,花金水喔!”
纪森一伫足,心想买束花给雨瑶,他往花海看去,立刻相中一束盛开的白色香水百合,他伸长手,倾身去拿起,交给阿婆。
“我要这一束。”
“好、好,我来包,少年仔买花要送啥米人?”
“某。”纪森一挤出一句台语,平常他的台语不是很灵光。
阿婆笑嘻嘻的,拿了一支满天星替他搭配,用纸包起花束,夸他说:“少年仔,金疼某,疼某大丈夫喔!”
“是什么意思?”纪森一听不太懂。
“疼老婆速大丈夫啦!”阿婆立刻用国语翻译。
纪森一笑了笑,疼老婆是出于爱,当大丈夫是要有担当,加起来就是爱和担当,这阿婆把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一辈子都想这么做。
阿婆把包好的花送到他手上。
他愉快的付了钱,带着香水百合快步步走到下条街找雨瑶去了,他一心想见到她。
叮咚……
邱雨瑶听见门铃响了,她飞快地跑去看是不是纪森一来了,果然是他,他真的知道她在这里。
她看见他手上好像抱着一束用纸卷起来的的东西,好像是花。
不管是什么,她得先开门。
“老公。”她笑容满脸地打开门,迎进他。
纪森一单臂搂住她,进门前问她:“门口为什么有支扫把?”
“无双表姊的。”
纪森一笑了笑,没有再问。
两人进入里面,他把花送上。“送你。”
邱雨瑶收下花,是一束香甜的百合花和一支满天星,她闻了闻香水百合特殊的香味,心里乐着,他竟然这么浪漫地送她花,“我们又不是在谈恋爱还送花,都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