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将他们全部收拾。”马魁回答。
“马魁,我要同你比武。”兰若一开口便对马魁下战帖。
“比武?”马魁面露疑惑的望住她。
“没错,咱们现下就开始吧。”
见她说毕,便摆出架式,仿佛非要跟他打上一场不可,马魁连忙抬手阻止她。
“且慢,兰若姑娘,好端端的为何想同在下比武?”总该有个理由吧。
“风朗月说,只要我赢了你,他便拜我为师。”她乌瞳透出一抹兴奋的光芒,跃跃欲试。
马魁吃惊的看向主子,却听风朗月吟笑的说道:“所以马魁,无论如何你可不能输啊。”
他接着对她说:“兰若姑娘,马魁才经过一场恶斗,体力恐消耗不少,这场比武不如约在三天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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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野空旷之处,展开了一场武斗。
风朗月伫足一旁,见证这场比武的胜负。
对手虽然年幼,但马魁不敢轻敌,凝神以对。
风朗月接着觑向兰若,瞥见她清秀的面容上,那凝定认真的神情,在朝阳之下竟清艳如兰,不由得一时看痴了眼。
须臾,风朗月心头忽然有些不悦。
他不喜欢她如此专注的注视着别的男人。
她那双炯亮的眼神,该看的人是他才对。
这一念闪过,风朗月随即愕然,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见两人抱拳施礼后,便开始交手过招,他连忙收敛心神,无暇再去追究适才那异样的思绪。
刚开始不知对方功力的深浅,马魁与兰若两人只是先出手试探,所以招招之间,还能约略看个明白,后来两人出招愈来愈快,他的目光已跟不上两人身形的移动,他甚至连谁发招都看不出来了。
双方那矫若游龙、迅如闪电的身手,看得风朗月目不暇给,他们过招之间快得让他分不清谁占上风、谁居下风,隐约只知似乎势均力敌。
猛然传来一喝,兰若拔身而起,一拳击向马魁,只见马魁霎时连退七步,这才稳下身子,张口便呕出一大口血来。
风朗月吃了一惊,接着看见兰若急奔过去,嘴里不住迭声道歉。
“对不住,马大哥,我出手太重,打伤你了!”
想他当年可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如今竟被一个姑娘这样说,马魁不知该笑该哭,面露一丝苦笑,启口说道:“兰若姑娘技高一筹,在下认输。”
“你的意思是,我、我赢了?”
“是的。”他颔首,望向朝他们走来的风朗月,“七少,马魁不才,败给了兰若姑娘。”这下,他这位年少的主子,得拜一个比他更年幼的姑娘为师了。
“马魁,你的伤要紧吗?”风朗月关切的问。
“没啥大碍,休养几日便没事了。”
“对不住,马大哥,我一心想胜过你,出手没了分寸,误伤了你。”赢了他虽然开心,但打得他吐血,兰若深觉过意不去。
“是我技不如人,不怪兰若姑娘。”看她一脸自责模样,马魁出声安慰。适才过招间,他便发现她劲道大得惊人,接了几掌后,不敢硬碰,岂料最后还是避之不及,中了她一掌,若非他功力深厚,那掌足可要了他半条命。
见马魁的伤似乎真的无碍,兰若这才放心,想起一事,她笑逐颜开的看向风朗月。
“我赢了马魁,风朗月,你是不是该拜我为师了?”
见她粲笑如花,风朗月修眉微挑,心底万分不情愿,但又不好不认自己承诺过的事,遂沉着张俊颜。
“既然是我亲口答允的事,我自不会反悔,待回客栈后,再行拜师之礼便是。”
听出他话里的愠恼之意,知主子对于他竟会落败之事一定很意外,马魁强忍笑意,说道:“对不住,七少,马魁让你失望了。”
“不打紧。”横竖不就是拜她为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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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绚烂的霞霓染红天际。
兰若跃上屋脊的最高处,伸长颈子朝南边眺看,那里是凤王府大门的方向。
半晌,终于看见一辆马车驶了进来。
她唇边漾起笑靥,耐心的了又等了片刻,看见马车终于在这处院落前停了下来,车上姗姗走下来一名男子。
他甫一走进居住的院落,便听见一声温亮的嗓音叫道──
“风朗月。”兰若居高临下,粲笑着扬手唤道。
风朗月抬首瞥去,见她竟高踞屋顶,他蹙起修眉。
“你站在那做什么?”
“我这就下来。”她顺着琉璃屋瓦疾行而下。
那情景让风朗月看得一颗心猛然提悬到嗓子眼,唯恐她一个失足,一脚踩偏给跌了下来,双臂不由自主的微微举起。
“你小心点。”他话一出口,就见她在他面前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兰若旋即探手扣住他的腕,拉着他便走。“跟我来。”
“要去哪?”天,她力气大得宛若要捏碎他的腕骨,但碍于尊严,风朗月吭都没吭一声。
“练武去。”
“等一下,我今日尚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改日再练。”他不动声色的试着想扳开她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量相对于她,宛如蚂蚁撼树,无法扳开分毫。
“自我们回王府这七日来,你每日都这么说,要等到何时才得空?不管,今日无论如何,你非要同我练武不可,最多只耽误你两个时辰就好。”
她紧锁着他的腕,令他无法挣脱,风朗月只好妥协。“只能练一个时辰,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日在山坡下,他确曾一度萌生想随她练武强身的念头,但返京后,这羸弱的身子,光是应付积压了半个多月的公务,便累得无法分心再去想练武之事。
“一个时辰怎么够?起码要两个时辰。”
“我只能挪一个时辰出来,若是不成那就别练了。”他语气甚坚。
细思了下,兰若说道:“我随你来凤王府,为的便是传你武功,你老是想这么偷懒是不成的,这样吧,以后你清晨随我练一个时辰,晚上再练一个时辰。”就样这不至于一次要花上两个时辰,他身子应该也不致觉得太累。
风朗月斟酌了下答应,“好吧。”这几日他已将大半的公事大致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能匀出些空闲了。
第三章
深夜时分,凤王府后院的竹林中传来一阵人语──
“你要用丹田之力来吐纳,不是用鼻子。吐纳乃是所有武学的入门基础,若是学不好吐纳之法,便无法再进行下去。”
“看来我真不是练武的料,连吐纳都学不来,你也别再勉强教下去了。”盘腿坐在地上,风朗月轻叹了口气。
花了十天,连最基础的入门功法都学不起来,再一次证明,他委实没有习武的天份,再继续下去,也只不过是浪费他和她的时间。
心忖他一直学不会,必然很沮丧,兰若连忙安抚他。“你别气馁,慢慢来,一定能学会的。”
老实说,教了他十日,风朗月对武学的领悟力笨拙得让她很吃惊,不敢置信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何竟连最基本的吐纳之法都学不会。
×你到现下还瞧不清楚吗?我真的没有练武的资质。”他不明白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为何她仍看不出这点,当年马魁教了他几日,便察觉这件事了。
“我想一定是我教的法子不适合你,我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你有所领悟。”
然后,兰若苦思冥想了一整夜,终于在天边亮起晨光之时,让她给想到了一个办法。
约定习武的时辰还没到,她便直闯进他的寝房,摇醒床榻上仍兀自熟睡之人。“喂,风朗月,你快醒醒。”
待风朗月看清是谁叫醒他后,皱拧修眉,“你怎么跑来我房里?”
“我想到一个法子了,你快点跟我到竹林去。”兰若兴匆匆道。
“做什么?”不由分说地被拖下床,风朗月用力地想挣回自己的胳臂,“等等,你至少先让我穿上衣裳。”想到只着单衣的他,竟被个姑娘这样拉着,面孔不由得微感燥热,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呃,那你快点穿。”兰若松开手,杵在一旁等他。
蒙蒙亮的晨光犹未透进窗口,室内仍昏昏暗暗,她看不清他微泛薄红的脸孔与别扭的神情,想及自个儿苦思一夜想到的方法便一脸兴奋之色。
“你先过去等我。”要他在她面前更衣?这丫头不会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吧。
“好吧,那你要快点哦。”兰若没有多想,旋即推门而出,迳往竹林而去。
在那里候了半晌,终于见到他姗姗而来,她迫不及待的便说:“你躺下来。”
不等他自行躺下,她便把他推倒在地,让他躺平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地上的泥尘令素来爱洁的风朗月蹙了下眉。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丹田就在肚脐之下三寸之位吧,喏,现下我的手按在这里,你先试着纳气,把气纳进这里,再徐徐吐出来。”她将手掌搁在他肚脐之下,微一用力,让他明确的感受到丹田的位置。
风朗月眉睫轻眨了下,她的手掌仿佛暖炉,放在他腹部上,煨得他猛然一阵燥热,心弦微微震荡了下。
抬眸觑见她一脸认真神色,他不由得也收敛起原本散漫的心思,随着她的指点,专注于呼息吐纳。
原以为她坚持不了几日便会放弃,岂知面对练武资质如此驽钝的他,她却有着无比的耐心,连当时马魁教他,都忍不住连连皱眉,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耐性。
好半晌后,见他终于掌握到窍门,兰若惊喜的笑逐颜开。
“没错,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继续这么练下去。”
初绽的朝阳洒落在竹林里,映照在她脸上,她清秀的脸庞笑得宛如春花初绽,灵慧动人,风朗月看得心头怦然而动。
“咦,你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像方才那样练下去呀。”唯恐他又忘记了,她连忙催促。
他眨了眨眸,收敛心神。
“我知道窍门了,你把手拿开,我自个儿练就行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掌心太热了,连带地,他觉得自个儿的身子也发热起来。
“好。”她移开手,红润的樱唇上挂着一抹欣慰的笑。
这几天来,每日清晨与晚上教他练武,是她最开心的事,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看见他。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瞧着他,她的心情便无端的觉得很快活,纵使他确实不是练武的料,进展得很慢,她也不以为意。
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高墙深院的凤王府,可却也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一心只惦着要把所有的武功都传授给他,让他的身子骨变得强健硬朗起来。
风朗月再练了半个多时辰,总算练得有些心得了,眸光瞥见她竟比他还开心,胸口不禁泛起一股暖意。
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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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他今天很早便回府了,兰若悄悄推开书斋的门,探头朝里面张望了一眼,迟疑须臾,便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
她并没有什么事想找他,只不过是知道他回来了,想来看看他而已。
她静静的坐在一张椅上,小心翼翼的屏住气息不敢作声,抬目望着端坐在案桌前,低首提笔疾书着什么的风朗月。
半晌,风朗月才搁下笔来,一抬起头便瞧见屋里多了个人。
“谁让你进来的?”
“我想见你,所以便自己进来了。”
“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她乌亮的眸里透着灿烂的笑意。
风朗月沉默的睨望了她一眼,将案桌前的一碗甜汤推过去。“把这拿去喝了。”
“那是什么?”
“冰糖莲子汤。”
她走过去,拿起汤匙,舀了一匙送进嘴里,一双秀眸忍不住瞠大。“啊,这莲子真好吃!你要不要也尝尝看?不甜不腻,入口即化。”
“我不爱吃这些甜品,你喜欢就把它全给吃完吧。”
听他这么说,她不客气的端起碗来,大口品尝起她以前不曾尝过的美味汤品。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风朗月唇边不自觉的微露一抹带着些宠溺的笑意。
“你若喜欢,我吩咐小青,厨房以后若再煮这甜汤,也给你送去一碗。”
“真的吗?我以后还可以喝到这么好吃的甜汤?”
“府里的女眷多,厨房每日都会熬煮这些甜汤,送给各房的夫人与小姐享用。”
“是啊,这王府里的人真多,单单是你那八个姨娘,和十几个兄弟姊妹,便多得让我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呢。”更别提王府里那些众多的仆役了,上上下下加起来,起码也有两三百人。
“你来府里这阵子,可有人欺负你?”风朗月浑然没有察觉到,问这话时,他语气里微透几分关心。
她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江大婶她们,还有小何和小青姊都待我很好。”
小青是服侍他的侍婢,小何则是打扫园子的几个仆役之一,但──“江大婶是谁?”风朗月不解的问。
“她是负责洗衣的一个大婶。我若没事时,便会跑去找她们聊天。”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这王府里的生活。”原以为她一定不习惯这人事繁杂的王府,没想到她倒挺懂得自个儿找乐子。
“在王府里虽然吃得好住得好,可我还是觉得在笑天峰比较自在,等你学会了武功,把身子给练得硬朗后,我便要回山里去了,出来这些日子,也不知两位师兄办完事回去了没?”
答应随他来王府时,她便拟了封信,托人送至笑天峰山脚下的一间尼庵,请庵里的师父们若是见到师兄,代她转达她收了风朗月为徒,并随他一道回王府的事,免得师兄回去后,没看见她会担心。
听见她的话,风朗月凝起眉目,注视着她。
虽然先前便听她说过,她缠着他练武,只是为了他的身子,可之前都只是听听便罢,如今听她又提起,语气里的那抹关注真诚无伪,风朗月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感动。
“你为什么希望我的身子硬朗起来?”
“为什么?”她被他的话给问得一愣,“因为我不想见你苍白虚弱,一脸病恹恹的样子,像再活不久似的,你人这么好,不该这么早死的。”
风朗月微讶,自她缠着他要收他为徒,他对她有的仅是不耐烦,委实不曾善待过她,不解自个儿做了什么事,竟会让她觉得他是个好人。
才这么想着,便听她说:“当时若不是你发现那掌柜的袖子破了个洞,我就被人给当成贼了呢,像你这么聪明又热肠子的人,若是太早夭,未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