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不会有老鼠。”他冷冷的说。
“这东西又不限定只能用来抓老鼠。”
“那你摆这阵仗干嘛?还不快点撤走。”他没好气的白她一眼。
“不要,我要保护我自己,谁知道你半夜会不会突然对我毛手毛脚的?放着这些东西,你才不会随便越界。”
同床共枕,天晓得会不会擦枪走火,尤其今晚要跟她一起瓜分这张大床的人是梁允睿,她自然要更加谨慎才行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杜嘉玮,你要不要干脆去挖条楚河立个汉界算了?你以为我的眼光有拙劣到这种地步吗?”
拙劣?他的意思是说她长得很抱歉喽!
“梁允睿--”她杏眼圆瞪,不甘示弱。
好,她不动手,他自己来总行吧!
梁允睿爬上床,春厉风行的把鉴在床中央,形成一列可敬队伍的捕鼠器通通扫下床,然后像个大爷似的躺在柔软的床。
“你不想睡,就去旁边凉快去,我要睡了。”
打从回到台湾,他还真是没有一不好好休息过,不行、不行,下个礼拜就要到公司上班,他该调整属于台湾的作息了。
杜嘉玮忿忿不平的嘟着嘴,可又不甘心委屈自己让他一个人爽快,只得摸摸鼻子爬上床,“先说好,你要敢把手脚伸过来,我铁定砍得你残废。”
他睁开一眼,瞥见了她怀里的东西,“好不容易扔了捕鼠器,这回又是什么了?杜嘉玮,你的床就不能只是单纯用来睡觉吗?”
“这是我的宝贝熊熊,我每天睡觉一定要抱着它,怎样?”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便你,你大小姐高兴就好,总之,别让你的蠢熊爬到我身上即可。”
“哼!”杜嘉玮用力的躺下床。
她抱着小熊,心情有点蓝色。
即便这张床很舒服,可是,却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她想念自己的床,虽然硬邦邦的,但至少不会有梁允睿这个讨厌鬼!
她想要逼自己快点睡去,可是,胸口的束缚真的让她好难受……
睡觉还要穿着内衣,真是痛苦。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不管怎么调整姿势,始终无法排除那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舒服、不舒服……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她都要发脾气了,杜嘉玮顶着一把怒火正坐起身,偷偷看了身旁的梁允睿一眼,确认他已经向周公缴械投降后,她蹑手蹑脚的下床,溜进浴室。
“呼,总算能呼吸了!”解下内衣的瞬间,她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反正,等明天早上醒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穿上,梁允睿那个神经大条的笨蛋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异状才对。
她如释重负的拿着内衣再度摸回床上,拥抱她的熊熊,内衣藏在被里,带着满足的笑容跌入梦乡。
粗心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清醒的眼睛正锐利的瞪住她。
这个笨蛋!梁允睿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个神经退货的女人。
这样翻来覆去的,最好以为身边的人都不会发现啦!
要不是膀胱已经忍耐到极限,杜喜玮肯定还赖在柔软的床铺上不肯起身。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没有注意到抱着的不再是她可爱熊熊而是某个庞然大物,松开手,迷迷糊糊离开了床,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向洗手间,然后拉下裤子一屁股的坐在马桶上回应急迫的生理需求。
她还困着,抓抓头发,揉揉眼睛……
等她满脸傻气的抬起头往上看,一抹高大的身影就杵在洗手间的入口。
“怎么不关门?”梁允睿咕哝着抱怨,转身走了出去。
手还抓在头发上,思绪有几秒钟的空白……
下一秒,杜嘉玮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尖叫,“啊--梁允睿,我要戳瞎你的眼睛!”
如果可以,她更想当场杀人灭口!
她怎么会这么粗神经?误以为还住在家里,害自己春光外泄。亡羊补牢的甩上门,杜嘉玮巴不得也把自己杀了算了。她懊恼的想在地上打滚。
从小到大,她每一次丢脸丢到太平洋,都是因为梁允睿的牵累,想到她所剩无几的形象又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被毁去,她真的很想死。
战斗试的梳洗后,她用最短的时间挽救自己狼狈的模样,接着杀气腾腾的冲到他面前--
“我命令你忘了刚刚的事情。”
“什么事情?”没睡饱,梁允睿的表情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不会是指你上厕所忘了关门这件事吧?啧。”他冷冷的嗤笑。
女人就是爱大惊小怪,忘了关门就忘了关门,需要这样气急败坏的吗?况且,是她自己忘了关,又不他强行闯进去,怪他咧。
“我叫你忘记!”
“你一直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我想要忘记也很难。大不了我也不要关门,这样总可以扯平了吧?”
“我不要。”她像个小女孩似的拚命跺脚,那模样老实说,实在可笑至极。
懒得跟她争执,梁允睿越过她,迳自走向洗手间。
“我不管、我不管,梁允睿,你一定要马上忘记这件事。”
“偏执狂!”梁允睿懒得安抚她。
第4章(1)
因为这件事,他们一大早就没好脸色,板着脸一前一后的下楼去。
“早安。”梁允睿率先打招呼。
“爸早,妈早。”杜嘉玮垂着脑袋,表情残留窘赧的微红。
看在梁氏夫母的眼里,完全误以为那是小女孩变成女人后的娇羞。
“嘉玮,昨晚睡得好吗?”梁母关心的问。
“很好,谢谢妈关心。”杜嘉玮柔顺的回答。
“应该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啊。”梁母笑容可掬的说。
听见她回答的梁允睿破不以为然的别过头看她一眼,那模样仿佛是在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心里咕哝。鬼话连篇,哪里睡得好了,他从来没有睡眠品质这么差过!
杜嘉玮也不甘示弱,挺起胸迎视他,给了他一个--不然你要我怎么说的表情。
“今天有没有计划去哪里走走?”梁父关心的问。
“我今天想要先进办公室一趟,着手处理一些事情,免得星期一上班手忙脚乱。”
下个礼拜一,他将要正式进入集团工作,并担任总经理一职。
虽然以前就多次以董事长特助的身份参与工作,累积了不少经验,不过,这是他首次以接班人姿态担任重要职务,他不想让那些所谓的老臣以为他只是个衔金汤匙的小孩,没有任何能耐,所以他想要尽快熟悉工作内容,表现出他独当一面的领导能力。
杜嘉玮跟着装忙,“我还要回去整理一些东西,顺便帮我爸妈把东西寄到西雅图。”
“喔。”梁氏夫妻互看一眼,觉得事有蹊跷。
儿子看起来明明就很累,瞧,那黑眼圈严重得连大陆国宝猫熊都比不上。而且昨晚才在房间里打得火热,照理两个人现在应该是难舍难分才对,怎么儿子一起床就责任感上身的说要进公司,实在太不符合逻辑。
“公司的事情不用急,倒是今天天气那么好,你应该带嘉玮出去走走的。”梁父开口。
“嗯,那就等下午再看看吧!”梁允睿交差式的回答。
用完早餐,小俩口一出门,两老就开始嘀咕起来。
“他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早上起床就一副要分道扬镳的样子,难道是吵架了?”梁母提出疑问。
“不大可能吧!看得出来儿子昨晚很卖力,体力消耗不少,你看他的黑眼圈,我说孩子的妈啊,赶快去中药店买些药材,好好的帮儿子补一补。”
“才一晚就这样,会不会是以前纵欲过度,所以……”
“就算是以前种的因,现在也得赶紧补救,友正短期之内要把他的身体调养好,阿睿表现不好,嘉玮就会不幸福,我们的孙子也就会遥遥无期,事关重大,一定要谨慎才行。”
“我知道,我待会就亲自去市场买只乌骨鸡,再抓几帖中药,只要早晚喝一回,短期之内一定让阿睿恢复年轻人的生龙活虎。”
“哈哈哈……那我也要吃一下。”
“不正经!”梁母娇嗔的睨了老公一眼。
梁允睿忘了拿车钥匙,才进门,就听到父母拿他的体能状况大作文章,甚至连杜嘉玮的幸福都拿出来说嘴。
纵使是自己的父母,话听在梁允睿耳里,还是觉得那是种莫大的羞辱,严重威胁到他身为男子汉的面子。
杜嘉玮的幸不幸福关他屁事,他会这么累还不是因为她--
梁允睿抖动僵硬的脸部线条,抢在被父母发现前十分难堪的退了出来。
“咦,你不是说要回去拿车钥匙?”杜嘉玮纳闷的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
他表情难堪,悻悻然的说:“我看,我还是星期一再进公司好了。”那种情况下,他真的没脸走进去。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录家的床借我睡一下。”
“你该不会是得了嗜睡症吧?才刚起床又要睡,被猪附身也没这么夸张。算了,走吧!不要妨碍我打包东西就好。”
梁允睿真是恨不得把她的脖子一把扭断。
亏她有脸说出妨碍这两个字,他会睡眠不足,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有个该死的家伙不断的妨碍他的睡眠,现在还胆敢在他面前振振有词。
他真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多事的把捕鼠器扫下床,要不然,早逮到一只超级大老鼠--喔,不,那根本可以被称之为八爪章鱼。
话说昨天晚上,他以为送走爸妈,自己总算可以好好的睡一觉。谁知道,旁边那个不上道的床伴为了件该死的内衣竟然不停的翻来覆去,搞得他也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等她替自己找到解决的方法,这下好了,她痛快的呼呼大睡,手脚却开始对他发出攻击。
先是整个人虫蛹似的黏在他身边,把他挤得一点空间都没有,接着,她视若生命的熊熊竟整个朝他的俊脸砸过来!
手劲之大,差点害他窒息身亡。他花了一番力气,才把那只该死的熊给扔下床后,杜嘉玮转而兽性大发,卑劣的对他毛手毛脚。
从来不知道她是八爪章鱼投抬转世,而且还力大如牛,又是徒手勒住他脖子、又是强行压上他的肚子,他推也推不掉、甩也甩不开,好好一个夜晚,几乎都花在跟她对抗。
最后,他绝望的放弃反抗,把自己当作活祭品,献给她这只八爪章鱼享用,才勉强换来那不到三个小时的宝贵睡眠。
暂时没力气跟她争辩,等他养足精神,她就死定了。
几乎是一沾到床,梁允睿就沉沉的睡着了。
那些走动、整理的噪音,听在他的耳里,就像是一首叫人心安的催眠曲,让他没有丝毫抗拒的进入梦乡。
两个小时后,杜嘉玮整理出两箱包裹后走到房间,正打算要唤醒他,“阿睿,你可不可以帮我……”下一秒,她迟疑了。
梁允睿睡着了,沉沉的呼吸声,听得出来他睡得很熟。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床沿,低头望住眼前的男人。
他像个小男孩般的睡去,想要吵醒他的念头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她很少有机会这样看他,即使他们是打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大多时间她都被这家伙整得太惨了,以致和平共处的时间少得可怜。
好几次,她被他惹得大哭,恨不得拿刀子将他千刀万剐,可是,要不了多久,这天生道德感低落的家伙又会嘻皮笑脸的出现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拉着她去吃烤布蕾,当作赔罪。
他很可恶、很恶劣,她从来不否认,可是,阿睿也有好的时候。
那是某个冬天的傍晚……
她打小就是温顺乖巧的小孩,成绩一直也还不错,循规蹈矩的就像是个模范生,大家都夸她听明又漂亮,但是她心里明白,比起阿睿,她实在差太多了。
阿睿赖得念书,因为他总有一堆歪理去嚷嚷青春太宝贵,把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青春岁月花在念书上头,未免太不具有经济效益,所以他总是很慷慨的拿去玩乐。
老天爷很宽厚他,每次只要考前应景的抱一下佛脚,他的成绩就漂亮得让人为之气结。
她没有阿睿的聪明,顽强的数学又是她的致命傻,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拚命用功就是想要打败他。可叫人不服气的是,阿睿不管交多少女朋友,花多少时间玩乐,他的功课依然好得令人羡慕,尤其数学成绩更是永远把她甩在后头。
为了争一口气,她决定去补习。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丢三落四得厉害,离开教室才发现自己又是少了作业、又是忘了钱包,只好匆匆忙忙的跑回去。
好不容易离开学校,等她发现,自己落单了。
泰半的学生都离开了,整条小巷里放眼只有她一个人。
心里才刚觉得不安,她就被几个中辍生缠住。
“同学,要不要跟我们出去兜风?”染着金发的家伙轻佻的说。
“请你们让开好吗?”她强作镇定的说。
“欸,人家叫我们让开耶。”少年们互看着讪笑起来,“靠,装什么好学生,瞧不起人啊!”
叼着香烟的他们对她摆出凶神恶煞的脸,先是扯过她的书包,把所有的书本都倒在路边,接着还把她皮夹里的钱搜括一空,最后,甚至心生歹念的想要欺负她。
“不要!”
她吓坏了,死命的挣扎,但根本无法抵抗这群恶徒,当身上的制服被扯开,她当场哭了出来--
第4章(2)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完蛋之际,刚要去参加棒球队训练的阿睿出现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他浑身暴戾的朝那群混混大吼。
“阿睿!救我,阿睿……”她满脸泪痕的求救。
赤脉贯睛,梁允睿咒骂一句脏话后,旋即抄起球棒发狂了似的冲过来。
阿睿从来就不是个可以被小看的家伙,平日吊儿郎当的嘻皮笑脸,可一旦发起狂来绝对是六亲不认,就好像是一只脱柙的猛虎般不受控制。
果然,几个中辍生当场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狼狈落荒而逃,要不是她及时拉住他,只怕阿睿还会追上去,直到把他们通通打到死为止。
“阿睿,不要打了,你会打死他们的,够了,我没事了……”
“放开,我一定要让这群混蛋尝到苦头不可。”他杀气腾腾的说。
“不要这样,我拜托你啦!”脸色苍白的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浑身不住的颤抖。
打死他们,倒楣的还不是阿睿,再说,事情要是闹上警局,爸妈一定会很担心,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阿睿,我没事了,真的。”
他忿忿不平的瞪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我马上送你回去,要不要报警,杜伯伯会判断。”抓着她的手就要带她回去。
眼泪落个没完,她整个人都还在发抖,“不行,阿睿,我不能这样回去,我衣服弄脏了,我不能这样回家。”她可怜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