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宣青尘从来不让南净雪知道这些,在他心中,他的小妻子只要活在她自己单纯的世界里,过得开心就好。看着她那无辜的神情,想想她毫无所觉的被自己保护着,他一阵手痒,揉完她的小脑袋后又捏了下她的脸蛋。“今日的事你忘了吧,为夫会处理,以后别再偷偷摸摸的,我可保不了你太多次。”
南净雪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最后终是忍不住洁湃涌出的清潮,朝他扑了过去,双手饮抱上他的脖子,差点整个人撞上窗口。
宣青尘急忙抵住她的肩,怕她撞疼了,不过看到她一脸被拒绝后的受伤表情,他再也顾不得森严的家规,探出了上半身,将她整个人抱进来。
她低呼一声,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抬起头一看,赫然看到他向她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这种偷情似的刺激感,令她心花都开了,她在他的唇上吻了一记,轻笑一声,将螓首埋入了他的怀里。
“最近真是冷落你了,这么大胆的动作你居然做得出来。”他带着笑摇了摇头。“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入门后似乎还没有出过府,这趟就带你去吧!”
她喜悦地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眼波流转,宣青尘心头一动,顺势用肩头将窗户关上,取下了她头顶的玉簪,让她一头长发柔顺地披泄而下,抱着她往书房旁的小寝室行去。
这时候去他的家规!去他的责罚!接下来夫妻之间的亲密,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第2章(1)
奇山县位于京城北方,搭马车约需两天路程,县内便如其名,奇山环绕,景色特出。这县内的山之所以被称为奇,是因每座山都各有姿态,有的高声入云,有的低矮似斗,也有的山棱圆圆的像颗馒头,或是山头尖锐得如同枪矛。这些山将整个县城包围,只要站在县城中央转那么一圈,入目的各式奇山便足以令人眼花撩乱,叹为观止。
所以当鲜少出门的南净雪来到这个地方,便立刻被这里的美景迷住了,尤其她望着最高的那座山,山峰接云处还覆盖着白雪,好像替大山戴了顶帽子一样,让她几乎要惊叫起来。
“相公、相公,那是雪吗?”她指着远方山顶,水眸亮晶晶的,另一手轻扯着宣青尘的袖子,像是恨不得把她看到美景的感想,一股脑的全告诉他。
生活在南方的她没有见过雪,在她心中,宣青尘行商在外,自然博学多闻,所以什么事问她相公就没错!
她这般依恋崇拜的态度,很是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于是他淡然一笑,娓娓解释道:“没错,那就是雪。山上不比平地,要冷得多,所以顶峰下雪是常有的事,尤其奇山县的这座山,是南方十六州县里最高的一座,更是常年积雪。”
“那相公你可以带我去看雪吗?”南净雪期盼地望着他,双手更是搂住他的手臂,像只粘人的猫儿。“我的名字里有个雪,却从来没有看过雪,我连在梦里都想看看,真正的雪是不是如同书里形容的那么洁白无垢、冰冻彻骨。”
他享受着娇妻的撒娇,难怪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相信南净雪的城府还没有深到对他施美人计,但就是这种天然的娇憨,让他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没问题!待我有空,便带你到北方的高原上赏雪,那可是白皑皑的一片,美不胜收,一定会让你留连忘返。”
“谢谢相公,你对我真好!”她娇笑着把脸蛋贴在他的手臂上,几乎要和他粘在一起了。难得有机会与相公如此亲近,她好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在她心中,这样才像夫妻嘛!
然而好景不常,鸳鸯再恩爱,总有支棒子会从中作梗。赶路前往奇山县的这两天,同车的还有宣青尘的护卫古风,他是姬冰派来保护少爷的,属于坚定的古板派,死守着宣府那些不合理的家规,所以一下马车,他见南净雪紧贴着宣青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清咳了两声,死板地对着夫妻俩说道:“夫人,注重你的仪态,我们宣家的女主人在外必须端庄娴雅,你这样贴着少爷,成何体统?”
南净雪缩着脖子吐了吐香舌,不舍地放开了宣青尘的手。
宣青尘也希望娇妻继续这么腻着他,但不想她去挑战宣府的家规,免得古风回府向姬冰如实禀报,她可是要受罚的。
于是夫妻俩相敬如宾地分了开来,宣青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左后方是古风,南净雪则带着杏儿跟在他右后方,彼此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行四人就这样好像陌生人一般的前进。
这回来奇山县,是特地来买酒的。奇山县因为高山多,水质清甜,酿出来的酒远近驰名。宣青尘因为接下来还要继续往西北方去拜访满来客栈的东家王霸天,听说王霸天嗜酒如命,这奇山县的酒,便是宣青尘特地选的上门礼。
话说王霸天的满来客栈近来势头火红,在京城及附近几个大县都开了分店,宣青尘看到了有利可图,遂向王家投了拜帖,如果谈得好,满来客栈能用宣家粮行的食材,那可是一笔大生意,所以上门的礼物可不能含糊。
四人来到黄池酒铺门前,酒铺的生意不错,来客络绎不绝,大多是拎着酒壶前来打酒,隔壁恰好是满来客栈的一家分号,时常可以看到酒铺的人送酒进去,两家店相映成趣。
宣青尘虽然一看就知是外来客,但其相貌堂堂、衣着不凡,酒铺里的掌柜眼尖地看到了他们,很快便主动走出来招呼。
“客官买酒吗?咱们家的黄池酒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客官可要品尝看看?”
宣青尘点了点头。“奇山县以黄池酒闻名,自然是要尝的。”
掌柜迅速命跑堂小二倒了一小杯酒,递给宣青尘。
他接过,轻啜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好酒!”入口清冽甘美,不愧是远近驰名的美酒。
然而站在宣青尘身后的南净雪却是鼻头皱了皱,深吸口气闻了一下酒的香气,最后居然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相公!”她上前一步,偷瞄了一眼古风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喝喝看吗?”
“你也好此道?”他微一挑眉,倒不知道自己的娇妻是个小酒鬼啊!
“你知道我自己也酿酒,难得遇到佳酿,总会想尝一下,倒不是贪杯。”她解释着。
他不置可否地将酒杯递给她。
她将酒杯先凑近鼻子闻了闻,还用手指沾了杯缘的酒,感受一下酒水的质地,最后才小小喝了一口,感受那酒在喉头的滋味,最后,她将酒杯交还给店家,却把宣青尘拉到了外面店家看不到的转角,不顾古风那制止的表情,急忙低声说道:“相公,那酒不够好,别买!”
宣青尘皱起眉。“不够好?我倒觉得不错。”
“我说真的,那酿酒的水虽好,但用的谷子不够熟,曲也差了一点,我可以证明的……”南净雪解释着,但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此时古风终于受不了,插口说道:“少奶奶,宣家的女人不许插手男人的事——”
宣青尘突然伸出手止住古风接下来的话。“古风,你去方才的酒铺打一壶黄池酒。”
古风虽是护卫,不好离开主子身边,但主子的命令还是要听,于是他警告地看了南净雪及杏儿一眼,才领命前去买酒。
这时候南净雪急了,几乎要跺起脚来。“相公你怎么买了呢?那酒因为大量制造,或许忽略了一开始酿造的精细手法,我不相信那样的酒算是好酒。”
“我没有不相信你。”他淡然一笑,“古风走了,你可以证明了。”
她美目一睁,露出惊喜之意,赫然明白自家相公是在为她支开那个碍事鬼呢!
她连忙叫杏儿从其手中的篮子里取出一小壶酒,递到宣青尘面前。
“相公,这是我亲酿的酒,你喝喝看就知道了。”说到这个,她就一脸无奈又气苦。“我早就想给相公喝了,但府里的厨娘就是不帮我送,上回躲在书房外便是要拿酒给你,结果也给摔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相公独处,我特地叫杏儿偷偷带来,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将酒接了过来。事实上他对她酿的酒没有任何期待,他不是没买过南家的酒,滋味平淡,完全不会让人想买第二次。
然而看她兴致勃勃,他心忖待会儿喝一口赞美她一声就罢了,反正他已经让古风去买黄池酒……
其实他不知道他买的那些酒,是南净雪的伯父又掺水稀释的,为了降低成本,自然破坏了酒的风味。
心思转动的同时,宣青尘已将瓶就口,准备喝下,但那窜入鼻间的香气,饱含着一种甘美的芬芳,让他还没喝,又忍不住再吸了口气,之后,他根本是迫不及待地举瓶喝了一口,那入喉的温润醇厚,充实了他整个口腔,沁人心脾,令人陶醉,比起方才喝的黄池酒,胜上不只一筹。
“这……是你酿的?”他大为震惊,不知自己的小娘子还有这等手艺,这无疑是挖到宝了。
“是啊,酿了一年多呢!是咱们成亲的前一天,我亲手封坛的,我还带了好几瓶呢!怎么样,好喝吧!”南净雪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喜不喜欢,但她对自己的手艺有着绝对的信心。
“我确实是小看你了。”他微微点头,欣赏之情表露无遗。“你酿的酒,光是香气就不知胜过那黄池酒多少。”
“我就说嘛!”她被他赞得喜孜孜,不禁得意了起来。“那黄池酒名不符实,相公千万别被骗了……”
两人交谈之间,蓦地一道沙哑老迈的声音插了进来,令夫妻俩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知音!知音!老道早说那黄池酒仗着先人遗泽留下美名,事实上已是粗酿劣酒,不堪入口。平时这么说,还被人批评,今日终于听到了个小姑娘说出实话!”
一名身着灰色道士服的老头,白眉长须似乎有些仙风道骨,手上还拄着一根竹杖,上面挂写着“悬壶济世”的布条,缓缓地朝他们走来。
那老道来到两人身前,也不啰唆,竟是毫不客气地指着宣青尘手上的酒瓶。
“这酒一打开便是芳香四溢,让老道我的酒虫都发作了起来。小姑娘,你说这酒是你酿的,老道用丹药一颗,换你一壶美酒可否?”说完,他反手翻出一颗龙眼大的药丸,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就这么拿到了南净雪眼前。
这老头来得突兀,又一副江湖术士的扮相,显然就是来骗酒喝的,他那药丸吃下去说不定不死也只剩半条命。可是不知为什么,南净雪却觉得这老头给她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就像自家长辈一般,并没有任何嫌恶。
反而是宣青尘,提防地将她往身后一拉。“老道士,我对你的药丸没兴趣。”
“老道这忘忧丹可是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服下去可令人忘却所有烦恼的事,回到最纯粹的状态。小姑娘,老道告诉你,这是你的机缘啊,错过了可就没下一次……”这老道一脸馋样的直望着酒瓶,口中却还不忘卖关子。
“不,我们不需要——”
宣青尘才开口拒绝,南净雪却难得地忤逆了他的意思,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反正酒还有很多瓶,就送给道长一瓶吧!”说完,不待宣青尘反对,她由杏儿的篮子里又拿出一个瓶子,直接给了老道。
那老道也很干脆地将丹药奶给了她,脸上的笑容却是贼兮。“小姑娘,你总有一天会需要这颗忘忧丹的,它会带你迈向幸福。”说完,老道慢慢走远了,直到消失在街口。
“净雪,你——”
宣青尘沉下脸,正要责备她,却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告饶地说道:“相公,我也知道那老道很可能是骗人的,不过他好像很穷很可怜,就送他一瓶酒应该无妨,相公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明知道她在装可怜,他却生不起气来。“算了,给了就给了,只是你可别乱吃来历不明的药。”
“我当然不会乱吃。”她应该把手上的忘忧丹给扔了,但一种奇怪的直觉让她鬼使神差地将丹药收了起来,向宣青尘撒娇。“这忘忧丹能让人忘却烦恼,只要相公一直疼爱我、保护我,我哪里需要这种丹药呢……”
数日后,宣青尘带着南净雪及古风、杏儿两名下人来到了王氏大院。这王霸天或许有些故意,那王氏大院由院外就看得出里头的富丽堂皇,有些屋檐下的剪边居然贴上了金箔,走近一看,主屋的建筑样式像是要挑战当权者一样,居然是单檐歇山顶,这可是只有官署可以使用的!
虽然还没入屋,宣青尘已可以判断一二,那王霸天必然是个相当有自信,且行事乖张之辈,不由加深了心中的提防。
还不待古风上前敲门,王氏大院的一名老者便前来应门,一见到宣青尘等人,便垂首拱手,礼数十足地道:“来人可是宣少主?我家家主已恭候多时。”
他点了点头,一行人随着老者往屋内行去,这一路雕梁画栋、假山怪石、奇花异草不待多说,无不奢侈华丽,宣青尘见多识广,自然不以为意,但南净雪就看得瞠目结舌,惊叹连连,幸好她还记得自己的身分,没大呼小叫让宣青尘丢了脸,反倒显出她的纯真可爱。
老者将宣青尘等人带到了一处大厅,厅内主位上坐着一名膀大腰圆,气势非凡的中年男子,待到宣青尘踏入,便迎了上来。
“宣少主久仰,吾人便是王霸天,自从接到宣家粮行的拜帖,叫我可是一阵好等啊!”王霸天笑吟吟地作了个揖,语气虽然客气,但言语中可没任何谦虚之意,果然如宣青尘所猜想,是个极为霸道之人。
宣青尘与王霸天寒暄了两句,但王霸天的目光却不时望向宣青尘后方的南净雪身上,一股夹杂着惊艳及渴望的神采,一闪而过。
南净雪原就生得娇美,而她装扮素雅,发上只有一支简单的玉簪,更突显了她那股纯净清秀的气质,仿佛湖中的亭亭白莲,让人心生好感,是王霸天那些娇艳的妻妾所远远不及的。
在众人落坐后,王霸天忍不住问道:“宣少主,这位是……”
宣青尘淡然一笑。“这是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