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精美的小坠子讨好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美纯,别气了,这次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好吗?”
纪美纯想也不想的将坠子拨开,侧过身,语气冷淡,“我要睡了。”
淡漠的动作,让卫承南眉头一皱,脸色稍微变了变,但随即又重新换上笑容,将她翻过身,让坠子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难道这款式你不喜欢?不喜欢没关系,明天我休息,可以带著你逛遍所有的珠宝店,到时候你喜欢哪一款,我统统买来送给你,不要气了好吗?”
“我要的不是礼物是心意,你忘记了吗?你以前会提前一天将礼物放进宝箱,今天我们应该一起打开宝箱拿出礼物的,但你忘了。”她冷眼瞪著他,声音没有了往常的娇柔。
“美纯……”
“宝箱的意义是见证你对我的爱,那是不是说你也忘了对我的爱?”她压不住愤怒的声声指责。
今天早上放回日记的时候,她难掩失落,但本来还期待至少能在今天一起打开,会有机会将日记送给他,会有机会化解两人的心结。
但现在想想,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如果只是两个人的心结还能化解,如果是三个人的纠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我有错,我道歉,但你不能这样否定我们的爱情。”知道她在气头上,他低声道歉,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
“你有错的不是这件事,拿开你的手,我说我要睡了。”她火大的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卫承南被她的举动挑起怒气,“你到底怎么了?我今天是去工作,是不得已的,你跟我生什么气?况且我想打电话给你,是你玩疯了没接。”回台湾后两人常吵架,但她从来没像今天这般不可理喻。
听他提到“工作”两个字,纪美纯更觉得生气。这个借口他还想用几次?
她起身,将室内电话摔到床上,让他看到没有接电话线,接著,又将手机扔到他面前,让他知道电池早被拆下来了。
他挑高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家里的电话打不通,我的手机打不通,难道你没担心过?难道你没想过早点回来看我在不在家?看我是不是出了事?”她自嘲的想,他根本是在跟别人过节,当然没空回家看她。
“我当然会担心,但我没多想,我以为你和朋友……”
“我今天根本没约任何人,我跟你不一样,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火大的打断他。
“你要为了一个七夕跟我吵多久?难道我的解释不够?道歉也不行,送礼也不行,那你想要什么?”
“你不用装出一副伟大情人的样子,摆出有多怜惜多纵容我的表情,那都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很冤,摊开双手,再次选择退让,“好,我承认自己失约,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不跟你吵,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我累了,去洗澡。”
说完,他隐忍著怒气走进浴室。
心底满腹怨怼的纪美纯瞪著浴室的门,最后,痛哭失声。
又是那句他累了,那她呢?谁在乎她也累了?
等卫承南穿著浴袍出来时,就见她趴在床上抖动肩膀,他很想走近抱抱她,但他没有,也许是该让她冷静一下,最近她的情绪实在太不稳了。
“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今天我睡外面。”他从壁橱里找出一条被子,拿起枕头正要走出卧室,没想到另一颗枕头就对著他的后腰砸来。
敛著眉转过身,看到的就是她愤怒的脸,他不悦的瞪著她。“纪美纯,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你的仇人。”
他愤怒的捡起地上的枕头,可没等他直起身子,一个相框又随之飞了过来,虽然是对著他身后的墙壁,但也足够引起他的怒气。
“纪美纯,你到底有完没完,为什么你今天变得这么暴躁和不可理喻?”
“没错,我就是变得这么暴躁、不可理喻,但我有良心,还告诉你我变了,你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变了心却还想欺骗我的负心汉,没有资格指责我!”她的吼声一声大过一声,脸上还挂著两条泪痕。
卫承南被她骂得一头雾水,表情难看到极点,“我几时成了负心汉?我整天忙工作,哪来多余的时间找其他女人当负心汉?”
他快被她莫名其妙的怒气折磨疯了,他哪里做得还不够?还是她真的变了?以前率真可爱的性格怎会变得这么歇斯底里?
“撒谎,你撒谎!工作只是你的借口,你不爱我才是真的。”她声嘶力竭的大吼,泪水不断涌出,一边心痛于多年的付出换来的竟然是这种回报,另一方面又憎恨他那可笑的谎言。
见她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卫承南很心疼,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空穴来风的指责,气得捏紧拳头一拳砸在墙壁上,“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话落,他就要向门外走去。
可所有不满已经被完全挑起的纪美纯在他背后高喊起来,“卫承南,你混蛋王八蛋!你答应过要宠我爱我一辈子的,可现在却连解释都没有,还用这种态度对我。”
“没有的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也失去耐性,用激烈的嗓音跟她大声对吼。
“好,那你不用解释了,要我相信你可以!我要你现在陪我逛街,陪我吃饭,陪我去游乐场,陪我买衣服,陪我散步,陪我看动画,陪我看漫画,陪我……”
“现在是半夜……”她到底在气什么?真为了一个七夕
“好,既然你不陪我上街购物买东西,那你现在去厨房做宵夜给我吃,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我要吃饭,马上去厨房做给我吃。”她吼得眼泪直流,浑身发抖。
“你只是想耍任性。”没有附和,他说的话很冷。
“对,你说对了,我只是想耍任性,你不是很爱我吗?不是曾经说过,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尽力做到?现在只是要你煮一顿宵夜给饿肚子的我,你都不愿意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她狼狈不堪的跌坐到地板上。
她是不甘心,她不甘心比不过那个女人!
他可以陪新欢陪到这么晚才回来,难道就不愿意陪她吃一顿宵夜?不愿意忍受她一次的任性?
点头,点头就好,只要他答应了,她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冷静一点。”
“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拜托,一次就好,有这么难吗?
“你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对,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因为很久以前,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会陪她吃晚餐,不会让她一个人等到这么晚了都还没吃饭!
“卫承南,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她已经吼破喉咙,声音都吼得变了。
“我不会煮饭。”大概真的是被她的无理取闹给激怒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变得好陌生。
“没关系,我教你,现在就去厨房,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焦掉的蛋我也吃!”她只要他点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冰冷的字字句句,像藤鞭一样击打著纪美纯的胸口,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男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卫承南了,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我想你现在去煮一顿宵夜给我吃,就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也开始不清楚自己想怎么样,或者该说能怎么样。
“美纯,不要闹,我累了。”他盯著她的眼神没有往常的温柔。
如果是平常,他会,会为了她说肚子饿,马上开车去买宵夜回来,会为了她说想吃他煮的宵夜,花时间学煮饭。
但这次,她是真的惹毛他了!
“你又累了,那就是不行是吧”喃喃在口中念著,纪美纯大脑乱糟糟的,力气也仿佛被人无情抽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身的,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衣橱边,不知道是怎么拿出行李箱,不知道是怎么将一件件衣服机械式的扔在箱子里。
卫承南就这样伫立在门口冷冷看著她收拾东西的动作,他的胸口闷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受不已。
他很想将她拥在怀中,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对不起都是他的错,不要气了,他现在去学煮宵夜。
但他没有。
也许是他平常太宠她了,才会让她一个七夕没过就跟他闹脾气,这次她该学点教训。
“你要走我不会拦你,你不要以为像上次一样轻易说分手,就可以要我先低头,听好了,今天走出这道门,明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最好自己想清楚。”像在跟谁斗气似的,他硬是说出这番违心的狠话。
闻言,正收拾著行李的纪美纯蓦地停止了动作,就像电影画面做了定格处理般。
她不再哭泣,不再愤怒,而是缓缓站起身,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冷冷的看著他。
卫承南微微蠕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倨傲的放弃了这最后一丝机会,静得出奇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以及他拚命握拳所发出来的格格声。
最后,由纪美纯打破沉默,“四年前的今天,我们在化装舞会上相识,相识后的第一个七夕,我们坐在海边听海唱歌;第二年的七夕,你费了心思,只为送我一颗项炼坠;去年的今天,你为了工作,在公司加班到半夜,最后五分钟,我们抱在一起疯狂做爱,而今天,我们分手。”
逼自己傲然的挺高下巴,她突然笑了,笑容中带著绝望,“卫承南,谢谢你今年的七夕礼物,这份礼物,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她越过他身边,就这样走出他的世界,走出属于他的领域,走向门外,走向夜空,走向一个她自己也不知该走向哪里的未知。
风,吹乱了她凌乱的长发,吹干了她的泪水,手机的铃声不断响起,她一遍遍的挂断,现在她不想接谁的电话。
但对方好像不肯放弃,铃声在深夜不断响著。
于是她茫然的按下接听键,彼端传来一串流利的英文,“请问是纪美纯小姐吗?这里是多伦多斯坦丽娜医院,海伦二号邮轮因意外沉船,目前无生还者,旅客名单上有您父母的名字,可能需要麻烦您来医院辨认打捞上来的尸体……”
对方还没说完,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海伦二号?的确,这是老爸老妈说要搭的船,但前天她还有接到他们兴奋报告行程的电话啊!
老爸老妈……去世了吗?
迎面一道刺眼的灯光刺得她完全张不开眼睛,她来不及反应,只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下一秒,她的世界跟她的心一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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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南后悔了!
两人相恋四年,闹过吵过,赌气冷战对骂都有过。
只是随著时间的流逝,他们越来越了解彼此,也越来越会处理这样的争执。
他本著爱她就要宠她的原则,一次又一次化解两人幼稚的小吵架,而率真的她,对吵架也常常是三分钟热度,气过隔天就算了。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虽然以前她没有离家过,但他相信隔天她就会红著脸回家,说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要他道歉,消了气的他也会从善如流,摸摸她的头,帮她把衣服挂回衣橱。
但隔天,她没有回家。
他想,也许这次是他真的犯了大错。
本来嘛,他怎么可以错过对两人而言这么重要的节日,七夕除了是情人的节日,也是两人相识的纪念日,更是他许过无数次诺言的日子,而他竟然再一次选择工作,这么晚才想起来,难怪美纯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只有道歉是不够的,他跟公司请几天假,陪她出去走走好了。
再隔天,她还是没有回家。
接著,三天了,她已经离开他的世界整整三天。
这三天对他来说仿佛是地狱,他看不到她甜美的笑容,听不到她撒著娇搂著他的手臂,叫他老公或是亲爱的。
早上他吃不到她亲自为他煮的早餐,回家后,床头的那盏灯,没亮。
他在愤怒之下,砸坏了所有家具,却独独舍不得动那盏灯。
一星期后,她依然音讯全无。
他开始手足无措,打电话给她远在加拿大的父母,才发现他们早两个月前就搬家,现在的屋主也不知他们搬到哪了。
为什么美纯不跟他说?
“承南,我跟你说,我爸妈说他们过阵子想搬到……”
“等一下,我先洗澡,等会出来我们再说。”
不,三个月前,她曾经想说,但后来躺上床的他睡著了,往后她没再提过这件事。
找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父母,才想起——
“承南,我爸妈说有个优惠方案,他们两个一起办了,以后打电话给他们不要打旧的喽,我给你新号码,你存起来,我爸的是……”
“嗯,我记下了。对了,你不是要看刚下载来的动画?我东西还没弄完,你先看,我等会过去陪你。”
几号呢?他根本想不起来,因为他根本没记下,甚至动画也没陪她看,那天再见到她,已经是在床上睡熟的她。
对了,他们是大学同学,两人有共通的朋友,看来这次得靠老同学帮忙了。
但打完通讯录大学同学的电话时才发现,他太天真了。
美纯不喜欢应酬聚会,朋友本来就不多,加上大学生活几乎都跟他在一起,知交更少。
而她的几个好朋友,在她回台湾之后,因为距离,就更少联络了。
想想,他怎么能忘了
他一直认定台湾也是美纯的故乡,却忘了,他是去美国念大学,她却是小学就移民了,就算她对这块土地有感情,也是陌生的。
在这里,她除了他,连个朋友都没有。
“午茶约会啊……很抱歉今天恐怕不行,因为我已经答应客户要陪他去现场勘查,所以……”
“没关系,你有事就先忙,我也只是顺口问问而已,我已经约了几个老同学,本来想你有空就来,没空我就要陪他们疯了。”
狠狠握紧了拳头,卫承南难掩自责。
他这个笨蛋!美纯在台湾哪有什么老同学?而他居然要到她离开了才发现!
霎时他乱了阵脚。那离家的这些天她去哪了?他这个笨蛋,怎么能让没有依靠的她一个人走?
一个月了,她还没有回家。
空荡荡的屋子仿佛还残留属于她身上的气息,午夜梦回,他甚至还能看到她笑著向他走来。
可当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时,才惊觉那不过是一缕不真实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