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芝麻小事,都对你说了?”余力耘气得牙龈隐隐作痛。
“我只是想劝你放松一下自己,也让这个家轻松一下。”蒋天雪晓以大义。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嫌我床上功夫不好?你教教我怎么让他满足!”余力耘热泪盈眶。
“张太太,今天就算我消失了,明天还是会有另一个我出现。”
“不会再有下次。”余力耘决定采取高压政策,杜绝走私。
“听你的口气,我想你们已经没有交集了。”蒋天雪白费唇舌了。
“胡说,孩子就是我们的交集。”
“这样一来,没有人会快乐的,用孩子绑住先生的心,是最糟糕的方法。”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那是孩子还小,双方委曲求全,一等孩子翅膀硬了,先飞的是父母。”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离开!”
“不,我要离开他,而且是一定,但我不会躲起来。”
“你没有诚意。”
“我希望你能真正去了解你先生的心,到底为了什么要分手?”
“是你,就是为了你这个狐狸精……”余力耘悲不可遏,一个失控,拿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往蒋天雪砸去。“我要毁了你这张丑陋的脸,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破坏人家家庭。”
“力耘,不要。”汪思涵又晚了一步。
余力耘疯了似的,不顾蒋天雪躺在地上已是血流满面,不顾身后拉住她的汪思涵,只想置蒋天雪于死地。失去张开杰她也不想活,但也绝不会成全张开杰,她宁愿玉石俱焚。
恨,蒙住了她的心,她的眼,她陷入歇斯底里中。
“田子照,你快进来帮忙。”汪思涵大叫。
她该如何收拾残局?
天啊!教教她,在爱情和友情矛盾中,如何找到一个冰释前嫌的平衡点?
☆☆☆☆☆☆☆
在急诊室的门外,汪思涵坐在长椅上低头不语,田子照背贴着门站也不语,两个人像陌生人又像熟朋友,虽没一句交谈的话,心却是相通的,担心已手术了两个小时的蒋天雪。
送医的途中,蒋天雪半醒半昏迷地呻吟着:“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摄影师最重要的器官--眼睛--千万保佑不能伤到,汪思涵向天祈祷。如果……她不敢往坏处想下去,心何以堪!
余力耘几乎是五花大绑让余力耕带走的,她也是呈昏迷状态,浑然不知自己闯了大祸。
倒是田子照的那张脸,从来没见他如此平静,教人害怕也教人担忧,不晓得他心里起了什么变化!忘了笑的喜剧演员,不,是画了层哭脸的小丑。蒋天雪曾经这样说过:田子照其实是个最不懂快乐的人,他的心永远有愁绪,飘过来飘过去,无止息。
认识他七年了,汪思涵第一次感受到他并不如表面的坏。
他还算得上是有情有义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发生后,她逐渐相信蒋天雪没有爱错人。
“请问蒋天雪还在手术室里沽焦茜О桶偷奈髯翱悖谕羲己痛沟难哿鼻埃醪痪绲鼗味?
“你是……张开杰?”田子照劈头就问,肯定的语气。
“张开杰,你怎么知道天雪受伤的?”汪思涵猛地抬头,看见一脸憔悴的来人。张开杰何止是憔悴!简直就像迷失在深山的旅人,意外走下山了。真的,只差他是用脚走来的。
“我刚打电话到俪佳人,有位小姐好心告诉我。”张开杰腼腆的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并不需要你,需要你的是力耘。”
“力耘?力耘好好地待在家里,不用我担心。”张开杰不卑不亢的说。
“张开杰,你大概不知道天雪受伤,是你太太的杰作;而她之所以发狂,就是为了遍寻不到你,整个人受了严重打击,才做出伤人的举动。”田子照眉宇平和的说,脸色虽温和,心却内敛得厉害。
张开杰愣了数秒,回过神后竟说:“力耘太不象话了,我代她-─”
“不,你完全没听懂我的意思,回头是岸,你赶快回去安抚你老婆,以免她精冲崩溃,大家都遗憾。”田子照长吁一声,用极大的力气压抑心中一把烈火。
“不会的,力耘是个个性坚定的女人,发泄过后,就不会有事的。”张开杰干笑一声,似乎很不以为然。
“张开杰,你怎么可以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力耘好歹也是你的妻子,她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今天会这样,也是因为爱你,你却对她的死活漠不关心。”汪思涵两手紧握拳头,因为太出力,指关节泛白而突兀,指甲深刺手心。
“可是,受伤的人是天雪。”
“天雪伤的是皮肉,力耘伤的是心,你说谁伤得重?”她鼻酸眼湿。
“我还是想留下来,直到确定天雪没事。”张开杰不为所动,他也知道按常理来说,他没有赖在这儿的立场,可是脚不听使唤,说什么都不肯动。
“你可以回家了,蒋小姐的伤势我会关心的。”余力耕来了。
“力耕,你在这儿,那力耘一个人怎么办?”汪思涵关心地问。
“她现在被绑在观察室的病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可怜兮兮地睡着了。”余力耕看着张开杰说,眼里两簇火焰发光。
“她……她没事吧?”面对亦亲亦友的大舅子,张开杰心虚了。
“医生说要观察几天,才能知道她有没有再发作的危险性。但是,秀秀就不一样了,她亲眼目睹母亲疯狂的模样,又看到一个头破血流的阿姨,你想在她童稚的心灵里,会留下多大的阴影?”
“我……我不是个尽职的好父亲。”张开杰俯首认错。
“你回家吧!秀秀虽有临时保母看着,但她会更高兴见到你。”
“我……不,我放心不下天雪的伤。”张开杰被爱烫昏了头。
“张开杰,你别逼我打你,如果你不给我马上滚回家,休怪我不客气了。”余力耕一个箭步,扯着张开杰的衣襟,态势吓人。
“力耕,这里是医院,你别动粗,会被警卫轰出去。”汪思涵摇头,自古男人的坏习惯--以力服人。
“是,余先生有名有望,上了报面子挂不住,但是我田子照无所谓,我替你教训这个丧心病狂的妹夫。”田子照按捺不住,一个右勾拳落在张开杰的右颊。
这一拳很重,重到张开杰应声倒地,嘴角出血。
第6章(2)
“子照,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惹事。”汪思涵挡在中间。
“张开杰,我坦白告诉你,天雪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只是一场游戏,请别太认真,到时候两边落空,后悔莫及。”田子照警告。
“我和她之间有没有爱,我会不清楚拐趴懿恍判啊?
“你和她之间有的只是片段,一小段东京故事,什么都不会留下。”汪思涵说得一清二楚。
“不,我们有见证。”张开杰意有所指。
“这个!你接着。”余力耕抛了个盒子,不偏不倚掉在张开杰的手心。
“我送天雪的项链,怎么会在你的口袋?”他微愣。
“是天雪托我转交力耕,还给你的,她甚至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她说谢谢你曾经爱过她。”她代蒋天雪深深地鞠了个躬。
“看来是你自作多情,自己偷塞在她皮包里,强迫中奖。”田子照哈哈大笑。
“你住口!”张开杰老羞成怒。
“开杰,蒋天雪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最终也不会有结果,爱她就让它去吧!”余力耕说得轻松。
“不,她是爱我的。”他还是无法破茧而出。
“她曾经这么说过?”汪思涵问。
张开杰嘴巴开成字形,半晌没有出声。
“张开杰,她绝不会爱上别人的,她的心只为一个人保留。”汪思涵眼神虽是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却是瞟向门旁的人。
“那些是过去式了。”张开杰喃喃地说。
“没有,它不但未曾断过,而且还一直延续至今,只等一个再生缘。”她替蒋天雪说出心里的话。打从田子照回来,除了一通问好的电话,两人未曾说过一个字,他虽然故意迥避她,但,避不开的总会来的。
“那……我算什么?”
“一个美丽的邂逅。请不要苦苦追求七彩泡沫,议它随风而去。”
“开杰,当它是一段值得珍藏的秘密。”余力耕拍了拍他肩膀。
“我会的,天雪是个教人心疼的好女人。”张开杰痛苦的说。
“但愿他也能这么想!”她捕捉到田子照眼里闪过的悸动。
“谁?”张开杰忍不住的问。
“天雪的最爱。”她点到为止。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韵在刘总的陪同下,要求终止俪佳人未满的合约。
辛人杰原本可以大方地答应,但是林韵说这个说那个,当着他和汪思涵的面,将俪佳人贬成印字的卫生纸,可以丢到马桶以水冲入大海,不屑一看;更过分的是对蒋天雪的污蔑,把她说成高级妓女、逼疯正室的情妇、骑驴找马的骚货……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心一狠没得商量,大家法院见。
“大不了赔钱了事,你不必跟我吹胡子瞪眼。”林韵盛气凌人。
“辛兄,看着我这张老脸上,套个交情,双方退一步,你阿莎力地收点钱,把林韵让给我。”刘总妄想渔翁得利。
“刘总,算盘打太好了,小弟我望尘莫及。”辛人杰摆出弥勒佛的笑脸。
“你不用拐弯抹角,爽快一句话,放或不放?”
“韵,火气别那么大,辛老板是舍不得你走,才会犹豫不决。”
“你们两个别再打太极拳了,快点告诉我结论。”
“合约上写得明明白白,俪佳人有权利告你毁约,要求赔债一切损失。”
“好啊,你说个数字出来,刘总马上签支票。”
“我们不要钱,也不放人,你想片面毁约就准备身败名裂,以后也不必靠这行吃饭了,三振出局。”辛人杰把话说绝了。
“没有那么严重。”刘总皮笑肉不笑,他可不希望花钱买烫手山芋。
“我也要告你们失职。”林韵怕刘总打退堂鼓,信口开河。
“我们对你只有厚爱与仁慈,找不到疏漏的地方。”辛人杰问心无愧。
“林韵,你有嘴说,就说个例子来听听。”汪思涵突然插口。
“不合理的加班。”
“干模特儿这一行,加班是正常,不加班就代表你已经过气、不红了。”辛人杰冷笑,林韵已是黔驴技穷。
“何况你的演出是以钟点计算,哪来的加班之说。”汪思涵加注。
林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韵,你倒是说话啊沽踝芤慌源叽佟?
“刘总,麻烦你到外面坐一下,有些公司内部的机密,我想私下说。”
辛人杰和汪思涵如坠五里雾中,不懂林韵所云为何┝踝芷牟辉玫爻隽嗣磐猓衷侠崛缍舷叩恼渲椤!感料壬翩ⅲ笄竽忝欠盼易撸舛乙豢潭即幌铝恕!顾目啵蛩擤当田子照大街小巷打探她的落脚处时,不是他找到她的,是她故意在柏青哥店等他,她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她以为破镜可重圆,但她错了,他只是自私地为了良心来捉她回家,好象回了家,一切问题都没了,她也不再是他的问题。
她怎能让他从此心中无她┧淙挥兴目赡埽蛐碇皇乔妇危墒怯凶鼙让磺浚鸺宜邓拇蠼钥眨欢绾巫龅娇盏木辰绌如果人世真是空,那么又何必来这一遭┤绻耸强瘴抟晃锒矗凑舛哪康赜治惟有人名留青史,有人遗臭万年,而她要的不多,她只要田子照的心中有她。
不论是以何种方式存在,只有一丁点的空间。
可是田子照好残酷,硬是把她的身影自心底连根拔起。
这么一来,她才知道,他没有在乎过她。
她恨透了。
“为了子照?”汪思涵抽出面纸,拭干泪水漾坏了的妆。
“我恨他,我不想再见到他。”恨,已到了不思量自难忘的地步。
“你根本不需要走,子照已经递了辞呈,打算开个人工作室,自立门户。”今天中午,辛人杰收到了去意已坚的辞呈。
“那我更需要走,而且是愈快愈好。”林韵含糊的说。
“你要脱离这个圈子?”
“不是,我要成功,比他更快更有名,我要他后悔。”伸展台是林韵的最爱,也是唯一能击垮田子照的机会点。
“林韵,你是块朴玉,还需要琢磨的时间,一旦条件全备齐了,我相信你会是颗耀眼的钻石。”高楼也需打地基,从底筑起,不可能有空中楼阁。
多少美丽女孩,一心寻找快捷方式,走到的却是愈走愈窄的绝径,辛人杰看多了!
“田子照也是这么说,所以我不能等,我要现在就发光。”林韵感到飘飘欲仙,连辛人杰都夸她,她喜从中来。
“公司有计书培养--”
“太慢了,我要的是一步登天,不要这种老牛拖车的养成计画。”林韵目光如豆。
“那你告诉我,如何一步登天?”
“找人投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钱好办事。
“代价呢?”辛人杰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说不出口,自己要以女人最原始的本钱为筹码,出卖肉体。
“值得吗?”人急跳梁狗急跳墙,辛人杰语气缓和下来,动之以情。
“我不会后悔。”她抱定壮士断腕的决心。
“林韵,社会是很阴险的,刘总不是个大方的人,捧红一个巨星要很多钱,他真的愿意吗?”汪思涵提醒她人心隔肚皮,难测。
“他想得到的绝不是平凡的林韵,是熠熠闪亮的林韵。”说穿了,不过是互相利用的虚情假意。
“只怕他得到,你却什么也得不到,到时候进退维谷。”辛人杰劝她悬崖勒马。
“我总要赌一赌运气,也许他真的很迷恋我。”林韵也不是很有把握,可是筹码拿在手上不下注,来赌场干嘛?
“赢了固然可喜,但是输了之后呢?你承担得了吗?”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我做事从来不想输,想了只会碍手碍脚,阻挠我勇往直前的决心。”说穿了林韵是没有大脑,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留下来吧!你根本脆弱得不经一输。”辛人杰说得口干舌燥。
“林韵,你还小,不要第一步就走险棋,一步错,满盘皆落子。”汪思涵带她人行的,却不愿这行成了她入地狱的跳板。
“汪姊,我知道这一段时间里,给你带来很多困扰和麻烦,你却依然关心我,我真的感到很惭愧。我想说的是,谢谢你,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展翅。”为了报复的喜悦和成名的美味,她不得不过河拆桥,自断后路。
“我们很乐意给你无数次的机会,但要在羽翼丰厚之后。”
“不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如果你们坚持要告我,我认了。”说完她紧抿着唇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