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他吮掉指尖残余的起司,大方的给予赞赏。「不过,这道是义大利菜吧?用莫礼瑞拉起司做才地道。」
「冰箱里没有莫礼瑞拉起司。」她直瞪着那张回味无穷的俊脸,视线固定在他脸上,没有再往其它的地方看。
「你没穿衣服!」她指控。
「是还没穿衣服。」他满不在乎的纠正,以她眼中的惊慌为乐。「我的衣服在楼上。」
「那你至少围条毛巾!」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看我裸体还需要付钱,你能免费看,该要感谢我的大方。」
「你要这样去赴约?」
「没什么不好,我可以说是你几小时不来个一次不行,我一回来就缠着我要,让我连穿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光溜溜赴约。」他编起谎来很流利,歹毒的编派她,故意把她说得很饥渴。
「不过,就怕我这样出现,那些老太太们会兴奋过度,心脏病发作就不好了。布莱克太太,你说呢?该怎么办?」
「随便你。」她忍着恼火,已经逐渐知道,愈是在意他就愈是嚣张。「反正不关我的事。」
「好冷淡喔,」他揺揺头,夸张的叹气。「亏你手上还戴着我用一百五十美金买的戒指。」他用右手把玩左手无名指上戴的同款男戒。
「谁希罕了?」她才不是自愿戴上这枚戒指的!听他提起就有气,懊恼的拔下细细的K金女戒。「还给你!」
他却不伸手接。
「要是安娜问起呢?你要怎么解释?告诉她我们的婚姻是假的?想想看她知道我们谎话连篇后,会有多失望。」
「是你说了谎!」
「但是你也默认了。」
否认不了,她的确是共犯,一旦吐实后安娜跟布兰德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想到老人们的表情,会从欢欣转为失望,她实在难以承受。
她抬头注视着他,严正警告。
「不要把安娜牵扯进来。」
「这要看你。」他假意展现和煦笑容,言外之意却极度卑劣,大手探来握住软软柔荑,缓缓把女戒再度推回原处。「我也不想把自己布置多年的窝弄烂,你愿意乖乖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选择余地,对吧?」
「是没有。」他懒懒的笑着。
她深吸一口气,粉肩突然落下,抽回自己的手,默认再度输得一塌胡涂。她无法与他的狡诈比拼,甚至深陷在他编织的谎言里无法翻逃。
「去穿衣服。」她转身托起陶盘,往客厅走去。「两分钟之后你不出现,我就自己出门。」
第8章(2)
他吹了声口哨,好心放过翻不出手掌心的娇美猎物,心情极佳的上楼穿衣,不到两分钟已经穿妥干净衬衫跟牛仔裤下楼,出门前顺手拿过陶盘,还体贴的为她开门。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他靠在她耳畔徐声说道。
「不需要你提醒。」
「看来,是我太善良了。」
她忍住没有回嘴,举步朝隔壁走去,远远已经看见灯光管璨,人影在屋前草皮上走动,欢乐的谈笑声伴随音乐声,随着暖暖晚风传来。
一个穿蜜桃色洋装的妇人瞧见他们,立刻快乐的扬手招呼,还朝人们嚷嚷,迫不及待要宣布欢迎会的主角终于出现。
「喂,看,那对漂亮夫妻来了!」
「太好了!」
「快替他们准备鸡尾酒。」
「我去我去。」
「布菜克,快把你的新娘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是啊,别把她藏着!」
妇女们笑着叫嗔,起先在草地上聚集,之后忍耐不了就纷纷热情的跑来,抢着拥抱书庆,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个响吻,叽叽呱呱的自我介绍,然后抢过陶盘,蔟拥着她进屋去。
她在众人的欢呼中,被团团围绕暂时离开黑的身边,但即使没有看他,她仍旧感觉得到,那锐利的视线始终紧紧跟随,监视着她的一言一行。
这场聚会与其说是欢迎,其实不如说是喂食大会。
拼起的长桌上摆放一锅锅、一盘盘丰盛料理,有烤鸡、什锦肉馅派、辣味熏肠煮豆子、火腿拼盘、辣鸡翅、超级巨无霸大块烤牛肉等等,各家主妇都端出拿手菜,当然少不了主食水煮马铃薯,以及一大堆啤酒,跟冰块浸泡在桶子里冰镇。
身为主人的安娜,把自己煮的那锅炖牛膝放在书庆面前,牛肉与香料的香气随着热气冒出,勾引唾液大置分泌。
「来,先吃点这个,我可是炖了一下午。」安娜用木杓舀出炖得软糯的牛膝,西红柿酱混着肉汁往下滴。
穿水绿色衣裳的妇人,抢先把熏肠煮豆子拨进书庆的餐盘里,许多青绿豆子浪出盘子,在桌上乱溜。
「不行,先吃我的。」绿衣妇人振振有词,连偌大的胸部也在衣裳下抖动,格外引人注目。「你都喂了她几顿了?这餐她必须先吃我煮的。」
「哪里轮得到你?」穿红色洋装,头发金灿灿的妇人不甘示弱。「先吃我的火腿拼盘开胃。」
「看她这么娇小,知道胃口不大,先塞满你的火腿,其它还吃得下吗?」
「我的烤鸡最好吃了,来,这块鸡胸肉都给你。」
「东方人旁吃的是鸡腿!」
「谁说的?」
「你没看电视,也要有常识啊!」
「对嘛,左宗堂鸡用的都是鸡腿肉。」
「外卖的中国菜能作准吗?」
「但是布莱克也吃鸡胸肉。」
「男人不挑嘴的。」
妇人们争执不下,她坐在位子上满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双强健臂膀从后方伸来,把她揽往宽阔胸膛上,洗浴过后的淡淡柠檬味,跟醇厚的男人味揉合成莫名好闻的气味。
「对不起,你们吓坏我妻子了。」他的口气满是心疼,注视她的眸光如能醉人。
「请不要这样,我实在舍不得。」高挺的鼻凑来,在她发间无限依恋的揉擦,彷佛离不开她的发香。
妇人们停止争吵,看到黑这深情的举止,全部被罗曼蒂克氛围击倒,嘴上重新再度展现笑容,有几个还羡慕的叹息,顺便瞪了正在灌冰啤酒的丈夫一眼,怨叹新婚时的甜蜜,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
穿着黑色洋装,领口用蕾丝点缀,稀疏白发松松挽了髻,老得已经超过一百岁的老奶奶,颤巍巍的把肉馅派放在她盘子里。
「谢谢莫多奶奶。」他光明正大的霸占她身旁的位子,环抱着她的腰,像是守财奴护着珍宝,还不只是护着而已,一会儿大手摸着她的指尖,以粗茧反复轻磨,,一会儿又把脸凑在她发间耳髪厮磨,一点都不怕人看。
她只觉得脸上发烫,不知道是被他的体温煨热的,还是因为他的动作而龌龊,总之坐立不安又无处可逃,勉强挤出笑容来,也对老人家说:「谢谢莫多奶奶。」
白发老人咧开无牙的嘴,眯眯的笑着,伸出满布皱纹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拍了拍黑的头,快乐的点着头,神情很是满意。
「莫多奶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他语气神情都万分诚恳,除了她之外,现场没有人知道,更猜不出这完全是谎言。
一个中年黑人男子,搁下空空如也的啤酒罐,轻轻敲了敲桌子。
「好了好了,吃饭,别光顾着那女娃儿,我们也会肚子饿啊!」他看着新婚夫妻,故意做了个鬼脸。「天气这么热,你要推着她吃饭啊?」
穿红色洋装,金发碧眼的妇人走过来,巴了那颗头发卷曲的脑袋一下,用的力气并不大。「你罗唆什么,人家才刚新婚,也不想想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每天都说什么没有看到我就快窒息。」她嘴上念着,手上也没停歇,夹了一堆火腿到丈夫盘里。
黑人露出白牙傻笑,在妻子脸上啄了个响吻。
「我现在也是没看到你就要窒息。」
「是饿到窒息吧?」
「真不愧是我老婆,就是了解我。」
瞧见新婚夫妻的恩爱,老夫老妻也受影响,各自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了起来,其中的鳏夫或寡妇,也笑得很开心,回想起先上天堂的那一半。
「布菜克,老实说出来,你这个在拉斯维加斯跳脱衣舞的家伙,是怎么攀上这美人儿的?」席上有个光头男人,兴味盎然的问道,拿着瓶身沁着密密水珠的啤酒罐,仰头又喝了一口。
「我们一见钟情,私奔结婚后,就回到这里来。」他骨节分明的粗糙大手扶起娇嫩小手,展示那枚女戒,带茧的指还流连的再三抚摸。「我们是一见钟情,对吧?嗯?」
他的颔抵着她,问得好温柔。
大家都投来注视,她微微僵硬,感觉到手上的指劲微微加重。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出门时的警告犹然在耳,她迫不得已,只能点点头。
「瞧你这么娇滴滴的,换做我是你家人,也不肯让你嫁给这个跳脱衣舞的浪荡家伙。不过,话说回来,他懂得存钱,早早就在我们镇上买了房子,这点倒是很难得。」
穿水绿色衣裳的妇人说道,一边用手指挥丈夫,快快片开那块巨无霸烤牛肉。
「结婚之前,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正拿着刀叉,按照老婆大人指示切牛肉的男人问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望向依偎得太近的黑,粉唇却跟他的薄唇碰个正着,还被轻轻含吮住,下唇内外都被他舌尖戏弄,几秒后再分开时,脸儿又变得更红。
「她说什么都不在乎,就是要嫁给我。为了她,我决定以后不再跳脱衣舞了。」
她听见他说的谎,想要反驳却无能为力,为了避开他再度偷袭的吻,粉脸垂得低低的,加上满脸润润娇色,更让人以为她是在害羞。
「算你这家伙运气好!」男人切的第一片牛肉,就搁进黑的盘子里,以示对新婚夫妻的祝贺。「别人家好不容易细心呵护养大的漂亮女孩,被你拐了结婚,还来到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你可千万不要委屈她,不然这些女人们可不会放过你。」
「我疼她都来不及,绝对不会委屈她。」他说得诚心诚意,拇指看似无心,反覆抚摸着她指上的女戒,两人同款式的戒指,映着灯光闪烁,这动作都落在众人眼里。
「青青,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安娜蒂笑说道:「布菜克在镇上来来去去这些年,从来都不曾带女人回来过。」
「对对对,这点倒是真的。」
「之前杜山德家的女儿对他有意思,大热天穿着比基尼泳衣,说要找他去游泳,非要他开两三个小时的车,去隔壁镇上的游泳池,回来后可生气了,说布莱克要不是同性恋,就肯定没有那话儿。」
黑人拍着大腿大笑。「她要是看见你带这么标致的老婆回来,肯定会气到脸都歪了!」
「遇见她之前,我也从来没想过会结婚。」他抚摸着粉嫩娇红的小脸,迷恋这难以比拟的绝佳肤触,简直是最佳享受。「但是一见到她,我就知道必须牢牢霸占她,不然我这辈子就白活了。」
席间响起女人们的叹息,为这深情告白心醉,连莫多老奶奶都脸红,一手捂着胸口,快要浪漫到心脏病发。
「你是不是跟我有一样的感觉?」他握着她的手,搁到结实宽阔的胸瞠上,逼她隔着衣裳与肌肤感受他的心跳。「告诉我。」
四周谈话声静下来,众所瞩目下,她被逼着抬头,迎向那双无底黑眸,搜寻恶意、狡诈、威胁或欺骗的神色,却看见他温柔醉人的眼神,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不催促也不逼迫,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那一瞬间,全世界彷佛只剩他们。
迫人危机、边长旅途、重重心机、句句谎言都不复存在,她感受着他的心跳,而她的心跳与之应和,彼此对上同一个频率,他的眼神与心跳,在她纯净的灵魂开启一扇门,到达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境地。
此时此刻,她没有说谎的能力。
「庆庆,是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唤她,叫唤得如此温柔深情。
她被那双灼亮黑眸催眠,情不自禁点头,应允他的询问。
蓦地,他绽出动人心魄的俊美笑容,把她深深拥入怀中,埋首在她发间深情呢味,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庆庆,我的小东西。」
好温柔的声音,好疼爱好宠溺,她不禁深陷其中,闭起双眸努力想记住这酵厚的男性嗓音,沉醉在热烫的宽阔胸怀里。
之后,整晚聚会她都魂不守舍,连跟人们对话都有困难。听见许多笑声,一阵又一阵的不停歇,但真正拥有她全部注意力的,是他的笑、他的触摸、他落在她颊畔的吻,不可思议的自成一股魔魅,吸引着她被深深憾动,眷恋得移不开视线。
是在什么时候衍生这种心思?
总不会凭空而来,肯定有迹可寻。
只是,她无法浪费时间去回想,全心全意珍惜当下,不愿错漏他的笑、他的触摸与他的吻。
这难以挣脱,也让人不想挣脱的魔力,将她笼罩在其中,陶醉得晕晕然,贪恋得无法想起,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事。
第9章(1)
躺在主卧室的床上,软嫩小手漫游过凉凉纯棉床单。
这张床有这么大吗?
她翻过身去,黑发披散在白色庆单上,不知怎么的感觉 好像要被大床吞没,睡的时候做了恶梦,梦见大床变成海,而她驾着很小的一艘船,惊险的划过不平静的水面,在被涛天巨浪淹没时惊醒。
美国规格的床的确比她睡惯的台湾规格的床大上一些,但是到达美国这些天,在旅馆里过夜时,她也睡过美国规格的床,却从来没有做过被吞没的恶梦。
左思右想,才明白原因。
因为那时黑都跟她睡在一起,她只顾着防范他,连争个平躺的位置都艰难,当然不会意识到床有多大。
半撑起身子,低胸真丝睡衣的肩带,无声滑落粉肩,落在纤细雪白的上臂。
这件睡衣是安娜挑的。
而黑事后则神色鄙夷的提及,睡衣的价格是两百美金。
以为她跟黑真的是新婚夫妻,所以起初安娜挑选的睡衣极度性感,暴露的地方比遮蔽的多,她拼命揺头阻止,老妇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这件希腊女神样式,象牙色低胸细肩带长裙的睡衣。
虽然是长裙,但是真丝中缝着同色雪纺纱,裙摆遮到脚踝,但从腰线下渐次扩大的雪纺纱,让她的长腿在走动时若隐若现,反倒比暴露款式更显性感诱人。
前方的低胸剪裁,堪堪遮住雪嫩丰盈,饱满的弧线跟深沟,以及美丽的形状展露无遗。
她睡前盥洗后,还要在睡衣外多穿一件棉质外衣,上床前才脱掉,穿着睡衣躲进被子里。
只是,今晚她忘了棉质外衣,穿着睡衣就走到床铺旁,小脚踢掉真丝室内拖鞋,懒懒的溜进被褥里睡觉,才睡了一会儿却被恶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