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姜果然是老的辣,不过,江振宇应该是很中意她吧?这么急着下手为强,就怕有什么变故!
阿美美怀孕了,那可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呢!
虽然她不相信爱情,不渴望婚姻,可她极喜欢小孩。那种单纯的眼神,白里透红的苹果脸,莲藕般的白胖手臂,还有那带着奶味的温馨香气……啊~融化了!
她啊这辈子也许不婚,可却极想要一个孩子。
下午回办公室,张质殊心情好得不得了。说起来也好笑,怀了孩子的又不是她,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她想发简讯和昕皓分享这消息,后来作罢,太奇怪了嘛!她的同事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
忽然她手机有简讯的提示音,盛昕皓传给她的。
“和客户约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要下来喝杯咖啡吗?”
她回传,“不可以,上班中。”
传出去不到两分钟又有简讯。
“那好吧,你下来咱们谈公事,顺道喝喝咖啡。”
张质殊失笑。这人真会假公济私!
走出独立办公室,她本想问阿美美要不要喝杯什么,或是吃甜点的。结果她不在位子上。
“小邱,阿美美呢?”
“去厕所,八成便秘,去了好久了,哈哈……”
阿美美怀孕的事,同事里她是第一个知道,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张质殊担心的往女厕走。
才进到里头就看见赵淑美脸色苍白的扶着墙慢慢的往外移动,她倒抽了口气,快步的走过去扶住她。“阿美美……”
“刚才滑倒了下,我肚子、肚子很不舒服……”
“你忍着点,我陪你去看医生!”她忙打手机给盛昕皓。“你、你上来一下好不好,我……”
盛昕皓本来悠闲的喝着咖啡等她,她一通电话让他难得的轻松全没了。“质殊?慢慢说,有什么事还有我呢。”
那句“还有我呢”让她想哭,可她在那沉稳的声音中找到一股安定的力量。深吸了口气,她说:“可不可以借用你的车?我有个朋友不舒服,情况有点急。”
五分钟后,盛昕皓出现了,陪着张质殊送赵淑美去医院。
到了医院,张质殊总算冷静下来,也开始反省。方才她做事真的欠思虑,怎么是叫昕皓送呢?且不说公司里多得是开车的人,昕皓可是大忙人,她就这样像是理所当然的劳役他。
她对他有这么依赖吗?这种体悟令张质殊皱了眉。她一直是很独立的,无论在什么情况。昕皓之于她很重要,却从来不是依赖。她心情糟、沮丧,或是有什么开心事想分享,他会是那唯一的朋友,那是一种对等的信任。
可依赖是不同的,那有更多的情感和示弱在里头。
如果她对昕皓只有信任,在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她应该是冷静的分析处理,用任何方法、得以用的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阿美美送医。这件事绝对不会有昕皓的参与,他知道也是她在事后告知。
可在当下她确实只有想到他!在那团混乱中她只想得到他!像出自本能的。然后他的声音让她慌乱失措的心安稳下来,她想依赖,甚至……撒娇!
心跳得好快,她握着拳,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分析结果。
盛昕皓陪着她过来,手机接了不下十通。她心里更愧疚了,他忙成这样,她却用这样的小事把他绑在这里。
待他结束一通电话后,她主动表示,“你回去忙你的事吧,不好意思,又不干你的事却这样麻烦你。”
““这种事”要是和我有关,我应该逃得比谁都快吧?”
张质殊一怔,想起他的花名在外,忽然笑了出来。
“总算笑了,啧,你脸色真的很难看!我瞧你同事可能也被你吓着,方才在车上还努力的想安慰你。”
的确,方才挂急诊时,医护人员不是问阿美美,而是问她:你哪里不舒服?她看起来比较像有问题的。想到这里,张质殊失笑。
盛昕皓安慰她,“赵小姐应该没事,你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
“你真的没事?”
她摇了摇头。“盛昕皓,谢谢你。”
“有什么事再和我联络。”
“好。”
她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见不着,她还呆望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转过身要回病房看看阿美美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外婆的手机号码,她忙接起。
“外婆……咦?”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张质殊坐在自家沙发上看着面前四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压低脸玩着衣服上的圆扣,三不五时抬头看她,一发觉她也正看着她,忙又低下头,可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的抬眼,反覆的重复这动作。
这小女孩是外婆帮人带的小孩叫小朋,因为这两天她和朋友要去南部玩,本来托老妈帮她照顾,可这几天老妈患了感冒,咳得快断气,小孩让她带万一也感冒可怎么办?
正逢六、日,老人家于是想起来,还有个假日闲闲没事的?
她虽然喜欢小孩,以前当外婆忙不过来时也会帮她陪小孩玩、帮小孩洗澡,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吧?
人是习惯的奴隶,同时也习惯健忘。面对一个小孩,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谁说她六、日都闲闲的?她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见她犹豫,外婆简单扼要的问她,“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她和昕皓之间虽然亲密,却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更何况要是说她交了男友,只怕外婆会号召亲友加上公园健康舞社成员前来监定,老妈大概会请征信社,调查人家祖宗三代有无偷吃劈腿纪录。
光想她都觉得,那是一场灾难!
似乎也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外婆说:“那不就得了,没男友,假日只会窝在家里胡思乱想。有小孩陪着,生活会充实多了。”
“……”
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把小孩丢过来给她。
“妈妈~”小朋看着她后说。
“我不是你妈妈,叫阿姨。”
“妈妈。”
“阿姨。”
“妈妈。”
张质殊抚额苦笑。老天,还真的只会说“妈妈”。都四岁了,却因为一场车祸导致语言能力严重退化,医生甚至说她可能不会说话了。
听外婆说,这“妈妈”两字还是她妈妈每天耐心的教才学会的,她开口叫妈妈时,她妈妈眼泪活像水龙头没关似的。
这几个月来她又进步一些,有时会说一、两个字。她妈妈也是因为她才一个星期上三天班。
张质殊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想着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一堆磨难不免心疼。她温柔的拍拍她的脸,心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她可以好好疼她这两天,就别放弃这样的善缘。
似乎感觉到她的善意,小朋有些害羞的伸出手,“妈妈,抱!”
张质殊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忽然门铃大响,她纳闷星期六一早的,谁会来她家?把小朋放回沙发,她由猫眼看了出去——昕皓?
他不是说星期六要去打高尔夫?张质殊打开门,他一身的球装。“怎么跑来了?”
盛昕皓一面往里走,一面说:“约打球的人带着女眷,不可能打日正当中,连下午她们都嫌阳光太烈,只能打凌晨三、四点的,十八洞打下来正好天亮。”走到客厅要坐下来,对上一双打量他的眼。盛昕皓怔了一下,回头看张质殊。
“干么这样?没看过小孩?”她打趣的损着他的错愕。
“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却没想到你会喜欢到去偷别人的小孩。”质殊的外婆以前是帮人家带小孩的,质殊是孩子王,这实在不符合她给人的冷漠印象。
可他知道,她是真的乐在其中。她说小孩心思单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从不勉强自己。她羡慕这样的单纯和自在。
第6章(2)
张质殊笑道:“你又知道是我偷的?也许是我生的。”
“不像。”
“会吗?哪里不像?”小朋很可爱的。
盛昕皓煞有其事的说:“你生的会更漂亮,起码她老爸一定没我帅。”
张质殊心跳加快,脸有些热热的,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一阵甜。
他和她的小孩啊……
虽然知道他是随口胡诌,可这样的话却让她越来越无法“等闲视之”!
她啊,最近脑袋跑的途径和原本的有点不同。以前的她对昕皓的话,大概只会冷冷的损回去,根本不当回事。可现在她却会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而无限放大的想了一堆!
她想起外婆说过的话。恋爱就是在旁人看来平凡无奇的事,你都会紧紧的揣在怀里,一再的反刍、细细的品味,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眼神……都可以被放大、被雕琢、延伸想像,在心里形成美丽的花园。
难道她现在也开始在放大、雕琢、延伸想像……打造自己的秘密花园了吗?
在心里一叹,她说:“别在小孩面前胡说八道。”
“谁的小孩?”盛昕皓来到小朋面前逗着她玩,伸手要抱她却被张质殊一手拍开。“你全身都是汗,脏死了,小孩抵抗力弱。你去洗个澡再来吧!”
他失笑,“规矩这么多!不过你真适合当妈,你的小孩一定被你照顾得很好。”
“不过,你却是个不及格的爸爸。”连去爱都不肯,结婚这码事大概也是站在一大堆钞票上,衡量哪堆钞票能替他获利最多。
昕皓会选择的大概是政治联姻,孩子妈他都不爱了,更何况小孩?
啧,瞧她还说得义愤填膺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感觉上她像是改邪归正的盗匪,指着鼻子骂昔日的弟兄一样。
“这么看不起我,任何角色都是得学习的。只要我肯下工夫,哪种角色可以难倒我?”他认命的走进浴室,低头又看到那泛黄到化学洗剂也洗不掉的陈垢。
“厚!你家的卫浴设备啥时候更新,叫你房东要收高房租就别太小气。”二十几年的老公寓了,什么都重新整修,就是不肯修浴室。壁上磁砖斑剥不说,连洗手台都摇摇欲坠!
“快了啦!”住的人又不是他,意见真多。
张质殊简单的弄了早餐,两大一小在餐桌上用餐。看得出小朋的家教不错,才四岁餐桌礼仪已经不错了。两人讨论,难得放假就带着小朋出去走走。
吃完自己的荷包蛋,小朋又看着张质殊。“妈妈~”
盛昕皓笑了。“张质殊,你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懒得理他,张质殊把自个儿盘里的蛋给她。
盛昕皓故意把盘子拿走。“叫哥哥,叫哥哥蛋就还你。”
张质殊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妈妈。”
“哥哥~”他看起来像妈妈吗?
“妈妈。”
盛昕皓嘴角差点没抽搐。“好吧,退而求其次。叔叔……叔~叔~”
“足~”
盛昕皓失笑,把蛋还给她。“好吧,勉强及格。只是妈妈和叔叔带你出去玩,我怎么有一种“隔壁老王”的错觉?”他看着她。“爸爸~”
小朋学着。“……杯。”
张质殊一怔,大笑。“她叫你阿伯!哈哈哈……”
盛昕皓失笑。“小鬼,来阴的!”
之后张质殊说了有关小朋的一些事,盛昕皓这才恍然大悟。就觉得奇怪,四岁的孩子应该很会说话了,怎么她好像有点……迟缓?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应该只是语汇表达要一再训练吧?
“好吧,叔叔今天就带你去一个你不需要会太多“人话”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质殊奇道:“去哪?”方才说要出去走走,也还没决定要去哪?
“动物园。”
小孩看到动物的共同反应都是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看着小朋咯咯笑的样子就知道盛昕皓选对了地方。
天气晴朗再加上老虎宝宝今天要亮相,原本假日就人潮不少的动物园,今天还真是挤得水泄不通,很多时候明明已经到栅栏外了,看到的却不是动物,而是人。
小朋常伸长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看着她那渴望的样子,盛昕皓一把将她举起往肩上放。“小家伙,抱紧了。”
小朋开心得眼都亮了。张质殊手上相机则是拍不停。
两大一小走走逛逛,小朋一直坐在盛昕皓肩上,张质殊则负责跑腿买东西。天气热她买了霜淇淋,小朋坚持自己吃又不肯从盛昕皓肩上下来。他只得双手扶着她的身体避免她顾着吃,忘了抱住他。
“那你怎么吃?霜淇淋会融化。”
“喂我啊!”他好笑的看着她,故意挤眉弄眼。“咱们看起来像不像一家子?虽然小鬼叫你妈妈,叫我叔叔。”
张质殊没好气的说:“真的成了“老王”了!”
小朋忽然开口说了什么,像是“爸爸”的发音,张质殊一怔,盛昕皓仰着脸看她。“你刚才说了什么?”
“爸~爸。”小脸俯视着他。
盛昕皓觉得有趣,也笑了。“感谢你的金口,我不再是见不得天日的老王。”话才说完,小朋手上的霜淇淋吃得慢融化,一截直接摔到他脸上。“嘿,小鬼~”
张质殊大笑,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
“女人!”
她忙掏出手帕往他脸上擦。“对不起、对不起~”难得看到他这么狼狈,忍不一住又笑了起来。“放心放心,即使脸上有一坨霜淇淋还是无损你的帅!”
小朋附和,“帅~”
顽皮的眨眨眼,“看来我有战友了。”
张质殊得意的笑,却发现怎么多了一些笑声,这才发觉周遭不知道何时多了不少观众。
她有些尴尬的点头笑了笑,回过头瞪了盛昕皓一眼,责怪他也不暗示一下有人在看。“我去把手帕揉一揉。”
盛昕皓把小朋放了下来,张质殊把手上的霜淇淋交给他后逃似的离开。
带着小朋到一处阴凉树下找位置坐了下来。一个老人家笑着问他,“假日带老婆孩子出来玩呐?”
盛昕皓一怔,这才发觉他是在跟他说话。“对啊。”因为说不是又得解释一堆。
“你和你老婆都漂亮,怪不得小孩像洋娃娃似的。”老人家笑容可掬的说。“你太太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都漂亮。”
盛昕皓难得玩兴大起也开始胡诌。“对啊,那时追得可辛苦了。”
“看得出来脾气不太好。”
盛昕皓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先生看得出来啊?”
“当然,我对面相有点研究。不过那一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很顾家,又忠诚、不会背叛,重点是很会生……”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盛昕皓怔了一下,心想他话里到底哪里出问题,为什么会这么滑稽好笑?不久有一群满头大汗的大人小孩看到老人家忙围了过来。“阿爸(阿公)(阿祖),你又乱跑了,你吃药的时间到了,去替你倒水来,一转眼你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