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烈建议你不要说出真实姓名,免得我一时怒火攻心,造成所有人的遗憾。”他抡起青筋毕露的拳头,火爆地说道。
嘟嘟嘟……嘟嘟嘟……
安西雅拿出手机,发现是钟南的来电。
“嗨。”她远离沙桀一步,别开头说道。
“明晚想吃什么?还是我们先去看电影?”
沙桀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她搂回怀里,横眉竖目地盯着她。
“对不起,我先把话说清楚。你如果真的可以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我们当然可以见面,毕竟和你一起看电影、展览是很快乐的事。”她轻声说道,完全不敢抬头看沙桀。
沙桀眼眸冒烟、面部扭曲,有种头戴绿帽的感觉。
“只能是普通朋友吗……”
“钟南,我结过一次婚。”安西雅抬头看着沙桀,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这件事。
“老公在此。”沙桀无声地用嘴形说道,得意地笑咧了嘴。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年代久远、因为我不认为那很重要,或者也因为我潜意识知道你会在意这件事。”
沙桀脸庞一阵扭曲,用尽力气才有法子不对她大吼,或者对钟南大吼——
那个奶油包男人凭什么让安西雅为他这么着想。
安西雅被沙桀的表情逗笑,她一手捂着他的胸膛,在他颊边印了个吻。
沙桀望着她的笑容,总觉得今晚的她待他有些不同——一种好的不同。
钟南在电话那端沉默许久。
“钟南?”她唤了一声。
“我知道了,谢谢你。然后,明晚的饭局先取消吧……我想清楚后会再跟你联络的。”
“再见。”安西雅挂上电话,知道自己已经失去钟南这个朋友了。
“他放弃了?”沙桀问道。
“他的个性很难不去想我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沙桀挑眉一笑,捧起她的脸,说道:“我就不在乎你以前的一切。”
“因为我十八岁就遇到了你。”她翻了个白眼,脸上洋溢着一种打从再见他以来,最轻松的神情。
“你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他用力吻了下她的唇。
安西雅双唇掀动两下,忍不住大笑出声。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不然,当初怎么有法子娶到你?”他握住她的下颔,黑眸直望入她的眼里。“你作好决定了,对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妈说得没错,我爸爸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要是让他知道你回来了,你以为他会放过这种大捞一笔的机会吗?”
“那又如何?我等着他出现,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靠钱砸人的男孩子,我不会让你爸爸拖累我们的婚姻。”
“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
沙桀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着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压抑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不愿意的话,我随时可以改变心意。”
“作梦!你这辈子休想再离开我。”沙桀揽过她的身子,蓦地吻住她的唇。
她揽住他的颈子,火热得回应到他们都喘息不已。
“回我家。”他的唇随之滑下她的颈子,咬住她的锁骨。
“不行……我还得去子初那里一趟。”她用力推他在一臂之外,可没忘记他们还在车上。
“行。”他咬着她的唇,低声说道:“之后,你整个人就是我的。”
他眼里的欲望让她轻颤了下,她拥住双臂,压下肌肤因为欲望而灼痛的感觉。“快点开车。”
“遵命,老婆。”他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整个人轻飘飘地像是要腾空。
“你傻笑的样子很丑。”她故意这样说,虽然她自己脸上的笑容,应该也好不到哪里。
“无所谓,我已经名草有主了,可以开始脑满肠肥了。”他哈哈大笑地说完,状若无事地看她一眼,问道:“为什么突然决定即便我妈反对,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安西雅望着他吞咽了几口口水的喉头,她伸手覆住他的肩膀,轻声地说道:“因为想像中的黑暗比较可怕。再见到你妈之后,我知道我再不是当年那个惊慌失措的十八岁女孩,因为我有自信能处理一切、因为你认为我值得你爱、因为我想为了爱你而努力。这些理由够吗?”
“我想听的理由是——你爱我爱到不顾一切。但上述那些理由应该也够我支撑一阵子了。”沙桀侧过头对她笑,那样的神采飞扬看得她几乎要流泪。
“专心开车。”她推正他的脸,眨干泪水。
泪水属于过去的他们!
只是,在这个本该充满了欢乐的晚上,却笼罩着一层担心。
因为,她与韦树树打电话都联络不到夏子初。而到了他家之后,屋内一反常态的凌乱,更让她们不安。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眼巴巴在他的屋子守了一夜——
希望他快点回来。
夏子初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已经过了十天了。
“同学,你快点现身好不好?我很想你啊!”
今天开了两个会议、跑了两个专访,回到杂志社却还被Janet轰到头昏眼花的韦树树趴在办公桌前,有气无力地给夏子初发出第N个简讯。
“树树,快八点了,准备下班了。”大卫好心提醒道。
“什么!”韦树树跳起来,急得整个人团团转。“为什么这么快就八点了?我还没写好啊!”
“你又被退稿喔?”大卫同情地说道。
“对,说我没有把该品牌的华丽传达出来。”她悲惨地颓下肩膀。
“上次你不是被说,写得太璀璨,没有传达出他们的务实精神?”
“是地。所以,等这篇交稿之后,我应该没什么东西是写不出来的。”韦树树苦笑地说道。
“好了,回去吃饭休息,明天铁定能一举写出好文章。”今天穿着合身花衬衫配牛仔裤,显得极时髦的服装编辑大卫替她把文章存档、关电脑。
“对,对对,快快回去。咖啡杯我帮你洗。”美容编辑江美说道。
“厚,你们怎么被收买得这么彻底。”韦树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只要你在八点以前离开,隔天就会有乔大爷派人送来的咖啡和早餐。举手之劳,何乐不为?”笑嘻嘻的大卫代表发言。
“别让乔先生在下面等。”江美补充。
“等我们分手之后,看你们怎么办?”韦树树说完,自己倒先垮下脸。
她是不是太快就习惯乔振宇了?他像个皇帝一样地决定所有一切,偏偏他的每项安排,她又都很自然地就习惯了。
习惯了被他揽在身侧走路、被他抱在腿上喂食着他、让他躺在腿上小歇……
只因为他在她面前的神情是那么柔软,因为他让她觉得自己很特别。
“这么不看好你们自己喔,我可是每天早晚三炷香,希望你们天长地久。”大卫说道。
“反正,反正——我们一个天一个地,不过是天崩地裂时偶然相遇,早晚要恢复常态的。”天啊,光是想到分手,她就想哭了。
“她稿子写昏了,快把她送走。”江美说道。
“放心,万一你和乔振宇金龟婿分手了,我还是会让大家吃香喝辣的。”大卫拉挺了他的白衬衫衣领,抛了个媚眼。
“没错,我对你有信心,你这任的男朋友凯文很正点。快点帮我插队预约,我要去他那里换发型。”韦树树说道。
“没问题,你快下班吧。”大卫笑着推她下去。
韦树树收拾好东西,跟同事挥挥手,边走边传简讯给那个比她还忙两倍的乔振宇。
“我下班了,约哪里见呢?”韦树树按下传送键。
‘我已经在楼下等了。’
第14章(1)
韦树树冲出电梯,还没步出办公大楼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的乔振宇正倚在车门边抽烟。
他褪去西装外套,衬衫解开两颗钮扣的模样,少了分严厉、多了分性感,拥有让人目不转睛的本钱。
先前专访完他之后,他曾经接受过一次摄影,摄影师那天巴不得帮乔振宇多拍一百张,偏偏他痛恨拍照,就是冷着一张脸,命令她站在摄影师旁边,拍照时就定定地只看她。
她那天脸红得像一尾虾子,乔振宇对此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摄影师则精准地捕捉了那一刻。
那张照片简直勾魂摄魄,他们一直公认光凭那张照片,就足以让他登上最性感男人宝座。偏偏乔振宇看到脸一沈,挑了一张最面无表情、最让人生畏的一张,摆上杂志。
他大老爷还说:“如果不是这张,就通通别放。”
所以,她偷偷跟摄影师把那张照片要来摆在手机当桌面。
但是,照片哪有本人好看啊!
韦树树走出大门,见他直起身子,朝她伸出手,她便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最后,竟小跑步了起来,冲进他的怀里。
“又抽烟。”她环住他的手,偷偷深吸一口他身上混着烟草的味道。
“闲着没事。”
乔振宇熄了烟,揽过她的腰,黑眸紧盯着她的眼。
“我回去印一篇经文给你,你‘没事’等我时可以念。”她说。
“你当我真是没事吗?”乔振宇低头在她唇间偷了个吻。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用等在这里。”
“如果某人乖乖听话,下班就到我那里报到,我何必这么辛苦。”
“我又不是你的员工,干嘛乖乖听话?”她瘪了下嘴,觉得自己已经够没志气了。如果再加上呼之即来,简直是可耻到无颜面对女性同胞。
虽然——据他的说法,是她硬叫他要跟她交往的。
“那我高薪挖角你到我公司上班。”他说。
“你真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喔。”
“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任何不便妨碍到我。”
“自私鬼,都不担心我以后怎么做人。”她作势欲咬他的手臂,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孩子身影。“给我一百块,我帮你做点好事。”
他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卖花的小孩。
“你买了他的花,只是让他的家人认定孩子卖花可以谋利,反而断了他做其他事的路。”他冷冷地说道。
“可是如果他的家人就缺这一百块吃饭呢?”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给你一千,可以了吧。”乔振宇弹了下她的额头,知道她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热情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不用那么多,是帮忙,不是施舍。”她朝他一笑,把包包塞到他手里后,转身离开。
乔振宇看着她一路飞奔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浮上一抹笑容。
他不想浪费时间追求,直接便把两人关系拉上台面。而她傻乎乎被他拖着走,傻傻地成了他的女友,居然也扮得那么自然而然。
只是,已经瞧了一阵子,怎么她那张脸就是看不腻?想到她粉嫩双颊,他的指尖就发痒;想到她那对闪亮圆眸,他就想微笑;想到她会绕在他身边,他就心情极佳。
她究竟做了什么?事实上,他觉得更可怕的是——她什么也没做。
是她温暖、热情的特质吸引了他,让他现在居然站在路旁为她提包包。
乔振宇低头看她没合拢的包包里露出一张帐单。
他瞄了一眼,皱起了眉。
怎么还有循环利息?欠了十几万是怎么回事?她不像是用钱过度的人……
他抽起帐单,摺起收入口袋里。
“好了好了……”韦树树微笑地小跑步回来。“我抄了他的电话住址,可以请社福单位去帮忙,也许有机会可以帮他们家庭脱贫。”
“你救不了世间的苦难。”他替她拉开车门,把她和她的包包一块儿放进去。
“看到不救更苦。”她坐进车里,一如过去几日一样地在饮料架上找到一杯奶茶。
他不怎么喜欢她喝红茶,怕她钙质不足,可又知道她不喝,整个人都会不对劲,所以,就开始替她准备奶茶。
她捧着奶茶,忍不住又傻傻地笑着。他不经意表达出来的在乎,往往最能打动她。
乔振宇坐进驾驶座时,看到的就是她蜜糖一样的笑容。
“怎么了?”他问。
“乔振宇,我真的好喜欢你。”她眯着眼对他笑,一口气喝掉半杯茶。
“要回我家证明给我看吗?”他握住她的下颔,眸色变深地看着她。
“你——你——不要都这么露骨。”她慌张地推开他的手,把他推回驾驶座。
“男人都是有侵略性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你从现在开始记住这件事,以后才不会吃亏。”他轻啄了下她的唇,回到驾驶座上踩下油门。
韦树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感觉心窝闷闷地抽痛着。
他总是不在乎地提起以后,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很快就会过去,完全不会有任何留恋一样。
嘟嘟嘟……嘟嘟嘟……
她低头在皮包里找出手机,很高兴有事能分心,否则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树树,我是沙桀。”
“你找到他了吗?”因为沙桀正在动用关系帮她们找子初,因此韦树树紧张地坐直身子追问道。
“应该是明天就会有消息了,所以我打来跟你说别担心,好好约会吧。拜。”
“拜。”韦树树挂断电话,却还是不自觉地拥住双臂,揪起了眉。
“怎么了?”
“你不会想听的。”韦树树想起他对这段感情的漠然,她故意一耸肩,用一种不在乎的声音说道:“反正都是要分手的,不用了解那么多。”
乔振宇眼眸微眯,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青筋毕露。
他感觉被刺了一刀,而他甚至不知她是在何时竟拥有了伤害他的能力。
“你这种态度就对了。”他冷冷地说道,完全地压抑住真实情绪。“男人就是你愈巴着他,他愈不当你是一回事。若是你以结婚为交往前提,他更觉得自己是你看中的目标,愈想逃跑。”
她没接话,因为心痛到不行,她转头看向窗外,努力地让呼吸平稳。
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那么爱看着他;讨厌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就怦然心动;讨厌她连梦里都会有他;讨厌明知道他其实冷情,却又为他难得的微笑而不可自拔。
“转过头看我。”他命令道。
“没必要,反正你在开车。”
“就算我在开车,我也知道你在退缩。”他凛起眉,沈声说道。
“退缩又怎么样?我不能保护我自己吗?”她握紧拳头,压根儿就不怕他知道她的恐惧。
“不许你怕我。”
“我不怕你,我是同情你没有法子真正爱上我——我很值得爱的。我不管贫富贵贱,一喜欢上了,我就会专心一意地爱他……”她用力眨着眼,以免眼底雾气形成泪水。
乔振宇脸色一沈,从齿缝里迸出话来。“爱不是必要的东西。”
“对我来说是必要的。”韦树树深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们不要交往三个月了,现在就分手吧。”
乔振宇蓦然踩下油门,韦树树整个人重重弹向椅座。
在她还没回过神之前,他的车子已经疾速地超过几辆车子,停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