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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奴(上)  第11页    作者:绿光

  “褚非还不走?”她笑问。

  “是呀,不管我怎么明示暗示,他一律装傻。”他真的觉得好挫折,自己这张笑脸从没出过差错的,怎么就对褚非一点作用都没有,拉着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他才压低声音道:“不过褚非说他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者。”

  “喔?他说了什么?”之前船宫回报,褚非带人上了那艘沉船,她就知道他是在追查此事。

  “没说,他说要当面告诉你。”房旭引苦笑连连,“风华,怎么办?思行说,他查不出什么,就连被火药波及的方圆一公里内,他全都搜遍,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要不要干脆问褚非?”

  她垂敛长睫思忖,却突然听到陶笛声。

  “谁在吹陶笛?吹得真好”房旭引脱口道。

  龚风华没好气地睬他一眼,“你现在是在嫌弃我吹得很糟就对了?”

  “风华,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嘛,不过……”他顿了下,“这不是那首……”

  “秦风……无衣。”她呢喃念看,“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傻子!她垂眼,笑得苦涩。

  他头一次吹给她听的曲子就是这一首……无衣说的是同袍之情,而今他再吹这曲子,是要提醒她两人间的同袍之情吗?

  可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同袍之情。

  也许,她应该跟他把话好好说开才是。

  第七章 再明定情(2)

  “这褚都督倒也是个文武兼备之才,只可惜了,他和荣亲王走得太近。”房旭引叹了口气,“说到这事,我突然想到,仙宁公主和亲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依我看,这事到最后,恐怕还是得走一趟。”龚风华看向窗外,尽管窗子紧闭,但她仿佛瞧见他孤单的身影,那般令她不舍。

  “公主和亲事关重大,走鹰漠会不会太冒险?那儿不但有流沙还有山贼……”

  “放心,鹰漠我熟得很,至于山贼,我会多带一些人手,也趁这当头,你们把一些人全移往观永和耀见。”她得算算把时间拉多长,好方便他们行事。

  “我倒觉得你这一走,刚好方便皇上私决龚阀。

  “所以,我要带子凛一道走。”

  房旭引一怔。“不好吧。”

  “这是个险招,但是唯有将子凛给移往耀见安置,我才能真正放心。”话落,瞧他欲言又止,她笑道:“放心吧,旭引,当年应长老将子凛交到我

  手上时,我就已起誓必用命保全她,而这些年,我可有出过差错?”

  说穿了,她是正牌女王的替身,在危急的情况之下,她必须用命去保全子凛的安全。

  “就怕你有力有未逮的时候,就像这回楼舫爆炸,要不是有娄皇子在……”他突然顿住。

  “对,就因为这趟娄战耒会回玺月,我才决定带子凛一道走。”她整理着身上的衣袍,勾笑道:“子凛是龚阀的女王,就算赔上我的命,也要保她毫发无伤。”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把这事告诉思行和不群。”

  “好,你出去时,顺便帮我把褚非叫进来吧。”

  一直在旁服侍的襄伶不禁微皱起眉,“华爷,不妥吧。”

  “无妨,这事总不能一直悬着,他心有愧疚……我就让他说清楚。”龚风华轻拍着她的芋,“去泡茶来。”

  襄伶想了下,终究还是跟着房旭引一道离开。

  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龚风华抬眼就见他开门走了进来,“嘿,褚非。”她笑盼着他。

  她看过他笑眯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也曾看过他怒目喷火的质问自己,而此刻,那眸底鸭满毫不遮掩的担忧。

  “稚,你不要紧吧?”他问得极轻,就连移动的脚步也放得极轻,仿佛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牵动对方身上的伤。

  龚风华笑眯眼。“你瞧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这人就是这样,待她实在关心得紧,才会让她不知不觉中把心交了出去。

  褚非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只是他们终究无缘。

  “真的不要紧?”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眼前人。

  “是呀,否则怎会请你进来?”她偷偷地拉紧衣襟,就怕没绑上束布的胸,会教他看出端倪。

  “总算让我等到了。”

  “什么啊?”她低笑,“这些日子很抱歉,一直无法见你。”

  “不要紧,有见到就好。”他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床边。

  “是说,你这么急着要见我,是不是查出什么了?”她状似慢不经心地提起。褚非突然静默下来。

  “怎么了?”

  “我到现在才发现你的处境如此艰辛,也才明白当初你决定当龚阀女王的男宠时,皇上何以会如此生气,因为他来不及拉拢你,还得眼睁睁看你带领龚阀壮大成了他的眼中盯。”

  沉船事件,他才发现龚阀拥有为数庞大的手下,分工合作的行事,否则不会一瞧见应思行放的信号弹,就有人备马车岸边等候,而且那些人个个训练有素,就像军队一样。

  再加上龚阀有自己的矿脉,要是私下铸造军器火药……也不是不可能。

  势力如此庞大又与其他邦国有所往来的龚阀,的确是能撤动弋风基石的威胁。

  龚风华佯装不懂地瞅着他,并不打算回答。

  她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对朝堂的斗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正直而潇洒,总是一个人来去如风。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把他卷进这场麻烦里。

  稚不吭声,他就当他默认,直接切入主题。“稚,那艘沉船是被绑上火药,之后点燃引线引爆的。”

  她突然一怔。

  “我查过,起火点附近的船身皆最有碎铁渣,上头有残留的磷石味道,那就表示对方用的是火力较小的磷药弹,然而装了碎铁渣,火力使增强不少,就算火药没重挫对方,加上碎铁渣就能要人命。”

  她微微垂眼,想起左不群提过娄战耒身上的伤,除了受火药波及,还严入不少碎铁渣,也因如此,刮除不少皮肉,伤势才会至今未痊愈……如此说来,褚非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一

  “要对付龚阀的人,必是管理潜运的六皇子。”褚非道:“你也待过军中,自然知道磷石唯有宫中才有。”

  龚风华没抬眼,觉得有点头痛。

  她并不希望他知道太多内情,害得他的立场为难。

  “这事我上奏了好几次,皇上总算处置,但六皇子不断狡辩,所以最终皇上只是暂时收回他管理潜运的权力……”说着,他深深叹了口气,“皇上也是个父亲,自然也会护短,问题是这件事差点闹出人命,怎能拿率处置,甚至不给龚阀一声道歉?”

  龚风华怔怔地看看他,没想到他竟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你居然上奏?”他这直率性子,要不是他背后还有个弋照霆,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明知道皇上护短,他却还是执意这么做,这傻子,为何要让她这般牵肠挂肚?

  “我当然要上奏,他根本就是要置人于死地……”想到什么,褚非顿了下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懂的是,如果是要对付龚阀,又怎会是将矛头对准

  第三艘船?你就在第一艘船上,目标那么明显,为什么会舍你而对付龚子凛?”

  她云淡风轻的耸肩。“也许是因为求言在我身边,又也许对方想对付的是娄战耒。”事实上,她怀疑子凛的女王身分恐怕是曝光了,也就代表凶手呼之欲出。

  “稚,娄战耒只是个质子,再加上两国即将和亲,伤他未免太不合理?再者,如果我是凶手,我既然已经要除去对方,根本不会在乎谁在那人身旁。”他皱着眉问:“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是不是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他甚至想过,凶于不只是六皇子,因为他提及船上发生两次爆炸时,六皇子抵死不承认,说他只试了一颗磷弹,由此可以推断凶手只怕另有其人,不过是搭了六皇子这艘顺风船罢了。

  龚风华低低而笑。“你认为我有这么神通广大?况且你不是都已查出是六皇子所为?”她是猜得到凶手是谁,但那又如何?能告诉他吗?

  六皇子行凶,那是有可能的,不过真正躲在暗处的黑手,恐怕是褚非难以察觉的。

  “稚,跟我说,我保护你。”他喃着,轻握对方的手。

  不能普稚讨公道,他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他要社绝这些暗杀行动。

  龚风华的心头狠颤了下,就像在雁飞山上时,他一把将她扯到他的马上护在身前;就像是躲在山洞时,他为她挡着风雪……就是这般温柔,才教她情不自禁。

  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她一直咬牙撑过诸多磨练,上雁飞山之前,怕细嗓被人看出端倪,她更是喝毒药,既然不能把自己当成姑娘家,她必须像个男人,因为她必须保护子凛和整个龚阀……

  而这个人竟说要保护她?

  龚暗极为团结,五个主子亲如手足,但那是从小长大培养起的感情,和面对褚非时,截然不同。

  她会感动,会想掉泪。

  可是,她不能。

  唇角一勾,她俯近他一些。“褚非,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再过几日,就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过火节,不是有射手绢的比赛,咱们来此谁射得多。”

  褚非直盯着龚风华,却看不清其心思,稚总是把情绪藏得很深,不让他看破。

  “然后呢?”

  云暮城的过火节其实缘于过去入夏之后多疾病,有人说过火可以去除病魔,所以每到入夏,过火就成了重要活动,后来演变成男女示爱的庆典,那天未出闺的姑娘家会从柯林楼上抛手绢,要是心仪哪个姑娘,男人可以将她的手绢射下,再送到她家求亲。

  “你要是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是你赢了?”

  “你就当我的男奴。”她刻意说得暧昧,还将他下巴一挑,唇凑得极近。

  褚非关着那挑诱的眉眼,虽然暂时理不清对方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想吻他。

  这一次他听从心底的声音,不等龚风华凑过来,便主动地吻上去。

  那唇,如记忆中那般柔软,教他想要一口吞下。

  该死,男人的唇有这般柔软吗?他忍不住钻入对方的唇腔,缠着那丁香小舌,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欲罢不能,就像是一种毒,会教人上瘾,他舍不得结束。

  也许项予说对了,他真的是喜欢稚的……

  否则怎么如此恋恋不舍?从来没有一个人令他想这般细细品尝、细细呵护……

  龚风华洁异地瞪大眼,她是要激他,可他怎会是这种反应?

  这个赌,是为了顺理成童成为仙宁公主和亲的引路人,毕竟射骑,她赢过褚非的次数屁指可数,再加上她身上的伤,他一定会赢,可为什么他要亲她?

  “啊。”尖叫声之后是瓷器碎落的声响。“华爷!”

  褚非猛地回神,惊觉自己竟忘我到这种地步,而龚风华则惊觉自己竟忘了推开他,甚至还享受看他的吻……

  “稚,可以比射骑,但我不要射别人的手绢。”他哑声喃着。

  “什、什么意思?”龚风华略微慌了手脚,不敢抬眼看他。

  “咱们各准备三条自己的手巾,从高处抛下,百步射骑,看谁能三发全中。”

  龚风华闻言顿住。

  彼此的手巾?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这么决定。”褚非站起身,顺了顺气,才笑道:“到时候,我来找你。”

  像解决了什么难题,他神清气爽地离开,留下傻眼的龚风华,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华爷!”站在门口的襄伶咬牙切齿地喊着。

  她回神,笑得尴尬。“喔,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是呀,就是玩笑,回报当年她亲他嘛~~

  而房门外,凉亭边,褚非站立着,手抚着唇有些失神。

  尽管为自己的大胆意外,但没有后悔,仿佛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第八章 一诺将军奴(1)

  过火节,顾名思义就是生起一簇簇的火,让所有人都能踏火而行,祛除灾厄,尽管现在的节庆氛围有点不同,但这仪式依旧不变。

  云暮城里欢笑声不断,而最后的重头戏,便是黄昏时分的射手绢活动。

  府街封了几条十字大街,并在中央搭了三层睬楼,让姑娘家登上,未免伤及无辜,所以安排参加射手绢活动的男人们集中在一处。

  至于龚阀的比赛则办在龚阀旗下的福临酒楼。

  福临酒楼,楼高五层,飞詹翘阁,是城里商贾最爱的去处,几乎每晚都座无虚席,而此刻,福临酒楼外也封了街,楼台上,房旭引和应思行各自拿了三条手巾准备着。

  其余人则是坐在酒楼里,等待见证。

  楼台下,龚风华和褚非骑看马,退到百步之外,身上各背一张六尺弓,再加搁进三支箭失的箭笔一只。

  “看清楚了,思行手中拿的是你要射的,而旭引手中拿的才是我的目标。”两人并骑,龚风华直视着前方说道。

  尽管没看向身旁的褚非,她也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那天过后,他便没再登门拜访,直到她派人通知他……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也想不通面对褚非,她总是失了平日的冷静。

  “嗯。”褚非定定的看着龚风华的侧脸。

  这几日忍看不去找稚,是因为他想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必须厘清自己对稚到底是一时意乱情迷,还是真的爱上这个人。

  他反反复覆想了许久,惊觉似乎从初次见面他对这个人便上了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即使两人后来闹得王不见王,他也不曾忘记过他,他是想他的,只是缺乏一个借口去见他,他笑仙宁公主痴傻,自己何尝不是?

  “褚非,准备了。”见站在酒楼舫的左不其已经开始摇白旗。

  当换上红旗时,就是比赛开始。

  “我知道。”

  “想好赢我的时候,要我做什么了吗?”她笑脱着他戏谑道,却见他俊脸突然泛红,不禁一楞。

  褚非这才想到这是个赌注,自己可以要求对方一件事。先前没想到,如今稚这么一问,脑袋中翻飞出无数的遐想一

  “开始了,褚非!”红旗摇动,她喊道,纵马往前狂奔,持弓拉弦。

  他回过神,跟着纵马往前,看着应思行手中的手巾已经抛落,他拔箭扬弓,视线落在龚风华的背影,心想,要是真与稚翻云覆雨……过去他见过男风彩绘本,当时觉得恶心,但如果换成他和稚……他用力地啦了唤口水,发现自己不反感了。

  只要是稚……好像,就能勉强接受。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华爷,一中”

  他猛地抬头,瞧见龚风华巴射出第二支箭,照那去势,是肯定射中了,于是他立刻射出箭一

  “华爷,二中……褚都督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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