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悦红愤怒的质问令他们蓦然分开,同时朝悦红望去。
悦红迅速的冲到他们面前,神情扭曲的怒瞪着他们,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男女,我爸尸骨还未寒呢!你们就敢公然的在客厅里卿卿我我?”
“悦红,你该会了……”兰芝急切的想要解释,悦红却不给她机会。
“这次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能说是误会?”悦红的语气充满讥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兰芝气急败坏的道。
悦红再一次打断她的解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你本来就是一个背叛丈夫,不道德的女人,我替你觉得羞耻!”
“你更羞耻的是,有我这个亲生父亲吧?”至刚一针见血的道。
悦红就像刺猬般的张开全身的刺反击:
“不错!因为你们不道德的行为,才会生下我这个有着魔鬼印记的女儿,这是报应,你们懂不懂?报应!”
至刚生气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不道德,对当初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够多了。”悦红不屑的回道。
“不,你一点都不了解。”
悦红讥讽的反问:“还有什底我不了解的?”
“你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那是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所有去换取的东西,世俗的看法与道德的约束全都影响不了你的决定,那才是真爱。”至刚由衷的说着,希望能让悦红接受。
悦红深深的与他对望了半晌,神情依旧冥顽不灵的说道:
“顶着爱情的头衔,就能够昧着良心做不道德的事情吗?”
兰芝痛心万分的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们呢?你毕竟是我们的骨肉,可是你对我们,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你知道我们心里有多难过吗?”
悦红表情冷酷,语气尖锐的回道:
“我是恨,恨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恨你们的不道德却全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我该承受这些?为什么?”
兰芝与至刚对望了一眼,两人皆神情沉痛得无言以对,他们知道悦红从小就对自己脸上的胎记十分自卑,想不到现在她竟以此为仇恨他们的理由。
悦红带着一股悲愤的情绪奔出门去,兰芝和至随心情沉重的坐在客厅里,谁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良久,至刚才打破沉默的说道:
“我得到公司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至刚黯然的起身离开,他走后,兰芝心头越加觉得孤单,人世间,还有什么是她能依靠的?
“悦红,你人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一听见她的声音,朱利文立刻急急的追问。
上午他打电话到公司给她,小雅说她还没到,他又打到她家去,才知道她和伯母发生冲突,他几乎每十分钟就打一通电话到公司查问,心里十分着急,却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她告诉他。
“我马上过去找你。”他立刻挂断电话。
悦红回到座位,心里浮现一丝暖意。
早上冲出家门之后,她就一直在街上游荡,复杂的情绪使她不愿再面对任何人,宁愿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乱逛,竟然走了好远的一段路来到这家咖啡厅,才打电话给他。
他很快的出现在她面前,坐下来问:
“你吃饭了吗?”
她摇头,无心无绪的拿汤匙搅拌着面前的那杯咖啡。
“我们先去吃饭吧?”
她又摇头,有气无力的回道:“我不想再走了,我只想坐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糗她,“怎么?到哪里参加健行了吗?”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以沉默让他自讨没趣。
“那我们就在这里用简餐吧?我肚子饿死了。”他伸手招呼服务生过来,吩咐两份简餐。
“你干嘛这么晚还没吃午饭?”她淡然问道。
他埋怨的说道:“找不到你,我还吃得下吗?”
“以前没有我,你一个人还不是生活得很好。”她故意这样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简单的回道。
“有什么不一样?”她好似心中有什么疑惑似的追问。
他眼神含笑的凝望着她,“因为现在你是我的一切。”
她宛如受了什么刺激般的呆愣着。
“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放心的问。
她眼睛湿湿的,想掩饰什么似的不大自在的道:
“没什么,你说我是你的一切,这句话说得太夸张了吧?”
“你觉得夸张?”
她用不太相信的语气道:“女人不是男人的全部,这句话不是男人的名言吗?”
“说这句话的男人,通常只是为了维护愚蠢可笑的面子。”他笑着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呢?你难道就会活不下去了?”她带着一丝嘲弄的问道。
“我们为什么会分开?”他好整以暇的反问。
“也许,也许是我们个性不合。”她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他却肯定的回道:“我们个性很合啊!”
“也许,将来我们会因为某些因素而分开。”
“不可能的。”他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什么?”她想不明白他何以能那么肯定。
他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身边的,这辈子我要定你了。”
悦红的心里觉得有些羞愧,他是如此真挚的爱着她,她却从未以相等的爱回报,这对他是多么不公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怅然念道。
朱利文啼笑皆非的看着她,“你越说越离谱了,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不会是受刺激太深吧?”
“也许。”她叹气的回道。
侍者送来两份简餐,他趁机开玩笑的道:
“快吃吧!你大概是饿昏了,血糖太低的缘故。”
他当然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不想谈的话,他也就不问她,这种事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他的劝告也只是白费唇舌而已。
悦红虽然没什么食欲,但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便径自埋头吃饭。却仍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饭吃到一半,她又突然开口的问他:
“爱情的底下真的没有罪恶吗?”
他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以你母亲和姜伯伯来说,他们就是值得同情的一对。”
她没有反驳,只是神情冷漠。
“红姊,你总算出现了。”小雅见到她,竟大大松了一口气似的道。
“为什么?”她疑惑的问。
“你再不出现,我都要被电话烦死了。”小雅将朱利文十分钟来一次电话的事告诉她。
悦红笑道:“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小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难怪他已有两个小时没打电话来了,我还以为他去报警了呢!”
“你别夸张了。”悦红笑着训斥她。
小雅不服气的申辩,“我才没有夸张,看他急得那副模样,好像你已经失踪了似的,弄得我也莫名其妙跟着紧张起来。”
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笑意里却掺着一丝甜蜜。
小雅好奇的询问:“红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朱先生怎么会找你找得那样急?”
悦红淡然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出去随便走一走,他太紧张了。”
小雅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回答,倒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改用极度羡慕的语气说道:
“看得出来,朱先生实在好爱你,能被他这样一位白马王子爱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悦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故意调侃的问她:
“如果有一天,也有这样一位白马王子追求你呢?”
小雅幽默的回道:“我立刻和他私奔。”
悦红笑着再问:“如果他不是一位有钱的白马王子,只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呢?”
小雅毫不考虑的回答:“那得看他长得好不好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悦红不以为然。
“至少可以相看两不厌啊!”小雅的思想还一派单纯。
悦红提醒她,“好看的男人通常都比较不可靠。”
“怎么说?”
“因为比较容易受到诱惑,必须经过很多考验。”
小雅的眼睛突然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有些恶作剧意味的反问她:
“像朱先生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会不会担心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谁想抢他?你吗?”悦红故意轻佻的回道。
小雅急急的朗声道:“我才不敢想呢!我只是好奇的问问罢了,可不是在打他的主意。”
悦红大方的表示,“你也可以替我考验一下他的走力啊!”
“饶了我吧!我还没真正谈过恋爱呃!”小雅窘困得落荒而逃。
小雅的反应令悦红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至刚吃过晚饭,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新闻,便有些仓皇的起身对玉蓉道:
“我有事要出去。”
他不太自在的停顿了一下,等着玉蓉开口问他要去哪里,可是玉蓉什么话也没说,只淡然的看了他一眼。
至刚带着一丝罪恶感的匆匆逃出家门,不禁庆幸玉蓉没有多问,她大概也知道他要去找兰芝,他不想编谎话骗她,说实话却会令她难过。
秉辉过世后,他对兰芝这份一直隐藏着的爱,因为再没有顾忌,而变得激荡热烈起来,他恨不得能和她朝夕相处,以补偿过去这二、三十年来的思慕,他急着想要把握彼此这段黄昏岁月,当成是安享晚年的心愿。
来到傅家,按了门铃,管家来为他开门。
走进客厅后,没见到兰芝的人,他才开口问:
“太太呢?”
“在书房。”管家恭谨的回答。
他便朝书房走去,未敲门便直接进人,他不觉得和兰芝间还有客套的必要。
兰芝坐在书房办公桌的皮椅里,那是以前秉辉常坐的位置,只是他都直接坐轮椅,这张皮椅一直搁置一旁,很少使用。
她看着至刚走进书房,直走到她的面前,她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有惶恐也有期待,更有矛盾挣扎。
“我来陪你了,兰芝。”他带着一股深情的凝望着她。
兰芝蓦然站起来,逃避的走到窗边背对着他。
“我不是说过不要你陪吗?你为什么还来?”
他走到她的身后,沉痛的问道:
“你还是要拒绝我吗?”
她用压抑着许多情感的语调回道:
“我不想抢别人的丈夫,也不愿破坏别人的家庭。”
“如果我们只是做个互相关怀的好朋友呢?”他的声音里充满失落。
她苦笑的摇头:“你做得到吗?”
他叹了一口气,黯然的回道:
“我没有把握。”
“我们都不是圣人。”她无奈的说道。
“让我们顺其自然好吗?我不会强求什么的。”他的语气有着深深的悲哀。
他们相爱了一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命运何其残酷,竟如此捉弄他们。
朱利文准时来接她下班,坐上他的车,她直接告诉他:
“到你那里去吧!我今天不想回家。”
朱利文谨慎的问道:“你是说要在我家过夜?”
悦红挑起眉反问:“不方便吗?”
他笑道:“怎么会?只是你需不需要先打通电话回家说一声?”
“我不想打。”悦红断然回道。
“这样伯母一定会很担心。”朱利文提醒道。
悦红闷不作声,朱利文也就不再多说的专注开车。
到了他家,林姊在客厅看电视,看见她跟朱利文一起回来,不禁一副高兴的模样。
“悦红,你来了,想不想吃点消夜?”林姊热络的招呼她。
“谢谢,我不吃消夜。”悦红微笑道。
“替我们泡一壶好茶吧!”朱利文拉着她便往他的房间走去,一副兴头十足的模样。
悦红窘然的垂着头走着,一进人他的房间,立刻向他埋怨:
“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朱利文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好像猴急什么似的,和林姊讲不到两句话就往房间跑。”
朱利文理直气壮的回道?“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应该单独相处啊!”
悦红抓住机会调侃他,“我本来就不如你经验老到,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
朱利文好笑的望着她道?“小姐,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就算有什么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有什么好害臊的?”
“我不像你脸皮厚。”悦红娇嗔的回道。
“脸皮厚就脸皮厚吧!”他抱住她的腰,脸对脸的说道:“因为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想做什么?”她的心跳加速起来。
“还用问吗?”他低下头吻她。
他带着挑逗意味的轻舔着她的嘴唇,她主动的迎上他,表现得比他还迫不及待,她的身体已熟悉这种渴求,并急切的想要得到纾解。
仅存的一点理智却又使她蓦然推开他,有些担心的道:
“林姊端茶来会看见的。”
他皱眉道:“她进来会先敲门的。”
他刚要重新将她拥入怀中,敲门声随之响起,他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进来。”他扬声道。
林姊应声而入,为他们端来茶水和点心。
“你们多少吃一点吧!”林姊好意的道,将托盘放在沙发几上,立即识趣的告退,“我不打扰了。”
悦红又觉得不自在起来。
“林姊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
朱利文用教训的语气说她,“你就是这样,永远都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会活得很辛苦。”
“或许吧!”悦红有感而发的回道。
“想喝茶吗?”
“好。”
朱利文为她倒茶,自己也倒一杯,两人坐在沙发里喝着。
“你真的不打电话回去?”他又提起来问她。
“我不想打。”她仍是那副倔强的模样。
“想看影片吗?”朱利文转移话题。
悦红摇头,“我想洗澡,然后早点休息。”
早上她在外面到处乱逛,又工作了一整天,真觉得有些累了。
朱利文回给她一个暧昧的眼色,附和道:
“是啊!我也想早点上床休息了。”
悦红不理他,迳自将那杯茶喝完,才对他道:
“有没有睡衣借我?”
“我到攻芳的房里找我看,她应该是有衣服放在家里。”
“不用了,随便找件你的衬衫给我就行了。”
朱利文走到衣柜翻找出一套运动休闲服来,拿给她道:
“不会太大吗?”
“反正是穿着睡觉而已。”她带着那套休闲服,提着那只随身的小化妆箱走进浴室。
朱利文房里专用的浴室十分宽敞,洗脸台上有一面大镜子,悦红对着镜里的自己足足发愣了十来分钟,心里还紊乱得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卸妆?有人顶着一张浓妆的脸睡觉呢?
想到要以本来的面目面对朱利文,她的心里就起了一阵恐惧。
他不是没看过她不化妆的时候,但她宁可都以最美好的一面来面对他,不愿让他看见她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