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跟柳拓竟是那么深的关系,难怪柳拓适才对她的反应不能接受了,就算他失了跟原主的约定,她也应该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诉说委屈,让他好好忏悔及疼惜一番才是。
可惜她只是顶包的,让他好生失望了。
“皇上驾到!”
忽然一声接一声的通报,自宫门处传进来。
“皇上来了!”因为柳拓前脚才走,尚茵显得有些惊慌。
楼织宁马上起身。“接驾吧!”
她正想见他,跟他说关于柳拓的事,他就来了,这也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她在凤仪宫门口迎着踏月色而来的封腾,盈盈敛身下拜。“恭迎皇上。”
“皇后无须多礼。”封腾看着她微微一笑,把她扶起来,她忙顺势携了他的手往寝殿去,还亲自关上房门,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
“怎么知道今夜我不走了,门关得那样快?”他打趣地问。
“别开玩笑了。”她急道:“你身边那个柳拓是梁国公的人,快把他换掉!”
封腾神态自若的自己倒茶喝。
看他一副淡定的样子,她起疑了。“怎么回事?你怎么这副神情,你早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他身为最亲近我的御前统领,底细当然要查一查。”
她双眸讶然闪动。“那你怎么还留他在身边?”
“不想打草惊蛇。”他笑了笑。“如果我换掉他,楼定允必定会再安排别人到我身边,与其不知道会安插什么人,不如留着柳拓,让楼定允少些戒心。”
她蹙眉。“所以我是白紧张了?”
“不能那么说。”他眼里含着笑意,执过她的手到寝殿的床前坐下。“你是太关心我,太在乎我,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感觉到他在袖中抚着她的手,她不由得一阵心跳。
不知道别的情侣是怎么样,她是跟他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就认定他了,在这方面,她很传统,还很死心眼,如果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就跟定他了,所以未穿前,她也很难理解时下男女动不动就你劈腿我劈腿的乱搞。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封腾打量着她。
“柳拓刚刚来找我了。”她连忙拿出藏在袖中的小香袋。“喏,他交给我的,里头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我那个爹要我对你下毒。”
他接过香袋,也没打开便收进自己袖中,然后看着她。“他还说了什么?”
她想了想。“说不会牵连到我,那毒无色无味,中了毒会犹如身染绝症,但就算是医仙也查不出来病因源头。”
他微微扬了扬眉。“还有呢?”
她支支吾吾了起来。“都是些浑话,没必要听。”
他看着她,不置可否地问:“他是不是对你诉说旧情?”
她一脸的惊愕。“原来你知道。”
“以后不许你私下见他。”他眯起深沉的双眼,搂着她,将她压进床里,恨恨说道:“我一想到那小子可能吻过你、摸过你,甚至更亲密我就忍无可忍,想立即将他问斩。”
对厚,她怎么没想到这些?她无辜地眨动眼眸。“这不关我的事,他跟原主是一对恋人,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说来他们也可怜,被硬生生的拆开……”
“你同情他?”他的嘴角抿紧了,俊美的脸部线条变得冷硬。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原来他是个醋坛子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连忙道:“当然不是。”
他不悦的拧着眉,忽然堵住了她的唇,将她吻得喘不过气来。
他大手一挥,九华帐落下了,他炽热的体温坚定地传给了她。
“你好香。”怀抱着佳人,他尽情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
“我洗过澡了。”晚膳前她才沐浴过香汤,新换的粉橘宫装上有淡淡的清新香气,是她喜欢的檐子花香。
“是知道我会来吗?”他狂野的吻着她的唇、她敏感的耳朵、她的颈间、她的锁骨,同时轻解她衣衫……
激情过后,她躺在封腾的怀里,鼻中闻到熟悉的清暖体香,此刻还夹带了欢爱过后的汗水味道。
她轻轻推了推闭眼养神的他。“别睡啊,那包毒怎么办?”
如果他没中毒,她爹肯定会怀疑她,追查下去,也可能发现她的古怪之处不只一个,再往下追查,若发现她不是原主也是有可能的。
“不就是要我中毒,”证明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能力,封腾倦极,他懒懒地睁开眼。“那么我就中毒给他看。”
龙德宫的寝殿里,封腾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这几日太医来来去去,但病情都没有起色,反而越发虚弱,宫里一片愁云惨雾,朝廷上气氛也很凝重,朝臣们议论纷纷,惊慌不安。
“皇上!臣妾来了!”郑贵妃郑宓哭天抢地的来探望,还携了八岁的晋王封阳同来。“阳儿,快去拜见你父王,伺候你父王喝汤药。”
“是的,母妃娘娘。”封阳听话的就要向前拜见,却被一个直直闯入的身子一把推开。
“还是让本宫来吧!”如妃楼织媚挤开封阳,便要往寝榻上去,她身后慢悠悠由宫女陪着进来的小小身影是宁国公主封月。
“如妃,你这是做什么?”郑贵妃气急败坏的向前理论。
如妃温婉的说:“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本宫,郑贵妃不妨想想,皇上是会愿意让笨手笨脚的晋王伺候喝汤药,还是本宫伺候来得舒心?”
她今日梳了天仙髻,七彩宝石明珠串成的凤尾把发髻绾住,身着一件艳红绫抹胸,外罩桃红色织小团窠锦滚边的开胸纱衫,下配缀满珍珠玉石的薄纱裙,华美艳丽,尤其是胸前那呼之欲出的诱人酥胸,不像来探病,倒像来招蜂引蝶。
“本宫伺候皇上最久,最懂皇上心意,还是本宫来吧!”庄贵妃庄梅儿也来了,同样带着被封为长平公主的十岁女儿封钰。
她是封腾为太子时的良娣,因为育有一女,又跟了封腾最久,虽然娘家普通,在封腾登基后仍母凭女贵的封了贵妃,但因娘家没权势,在后宫也相对隐形多了。
“伺候皇上最久又怎么样?”郑贵妃嗤之以鼻道:“也不想想皇上多久没去你宫里了,怕是从长平公主出生后就没再碰你一下了吧。”
庄贵妃冷笑,“难道皇上就去了你宫里吗?”
楼织宁就坐在龙床边,内心啧啧称奇的看着她们在这种非常时刻还能狗咬狗的你讽刺我,我讽剌你。
眼前就是原主全部的孩子了,说起来原主的生育力还真差,虽有六宫嫔妃,却只出了三个孩子,其中封阳跟封钰都是他还为太子时生的,登基之后只出了封月一位公主,但也可能其他有过身孕的嫔妃都被宫里的内斗给害死了。
她曾跟封阳一块儿用过膳,所以认得他,而两位公主她倒是第一次见。
望过去,那长公主封钰生得沉静,秀外慧中,面貌脸型遗传了庄贵妃,惊艳谈不上,有大家闺秀风范便是。
再看过去,小公主封月一直低头敛眉,一副乖顺的模样,看似温顺,但齐眉刘海下那双乌黑大眼滴溜溜的转,倒显得古灵精怪,有她的眼缘,据说封月自生母柔妃病逝后便由如妃扶养,想必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总之,跟两位公主一比,封阳确实是显得笨头笨脑,不是块储君的料,如妃说的也算中肯,不算诋毁了。
眼见她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不可开交,楼织宁板起面孔,突然大喝一声:“胡闹!”
她们三人全被她吓了一跳。
她看着她们,一字一句痛心疾首地道:“皇上病重,你们竟有心思在这儿拌嘴,通通给本宫回去抄佛经为皇上祈福,每人需亲自抄二十本佛经,明日正午前送过来,若没做到的,本宫就当对皇上没那个心,皇上清醒后自会禀明。”
“臣妾错了!”
“臣妾再也不敢了!”
“臣妾这就回宫抄经书!”
寝殿里总算恢复了安静,她仔细为封腾拭去额上汗珠,又服侍他用药,见他又昏昏沉沉的倒回去,她一脸沉重地将药碗递给旁边的宫女。
“何喜,”她凝重道:“皇上病重,本宫本当在此近身伺候,但连日守着,本宫体力已不堪负荷,顾念腹中龙胎,需回宫歇一歇,你好生伺候着,不能出半点差错,本宫明晨再过来。”
“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何喜毕恭毕敬地叩首。
她搭了尚茵的手,朝外走去。“起驾回宫。”
“恭送皇后娘娘!”
一片恭敬的高呼声中,杏黄绣凤的肩舆由皇后仪仗簇拥着,回到了凤仪宫。
第9章(2)
“娘娘!娘娘!”
楼织宁好梦正甜,睁开眼,见到尚茵一脸焦急的在罗汉床边唤她,她揉了揉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尚茵紧张地道:“皇上遇刺了!”
“什么?”她立即坐起来,满脸的焦灼之色。“快!快将本宫外衣取来,本宫要即刻过去看看!”
“奴婢巳经取来了……”尚茵拿着外衣为她披上,她却忽然倒了下去,吓得尚茵惊声大叫:“娘娘!”
片刻之后,她悠悠醒来。
尚茵松了口气,忙倾前服侍。“娘娘,您醒啦。”
“本宫怎么了?”她抚着额际,一副想不起来任何事的样子。
“您昏过去了,方才孟太医来看过,说娘娘急火攻心才会昏倒,如今动了胎气,得卧床养胎,否则龙胎不保。”
“本宫为什么会昏过去……啊!皇上……”她撝着樱唇惨叫一声,急急问道:“皇上怎么样了?本宫要去看看才行……”
“万万不可啊娘娘!”尚茵死命阻止。“您忘了孟太医说的话吗?”
楼织宁想着生死未卜的晓星,眼中很快便入戏地蓄满了泪,急道:“但皇上遇刺,本宫怎么可以在这里……”
尚茵忙道:“何公公派小录子来过消息了,凌大人与柳统领已合力将剌客拿下,皇上并无大碍,请娘娘放心。”
“这样吗?”她缓缓靠向床头紫色掐金丝的大迎枕,重新躺下来。
看来一切如封腾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封腾要她别蹚这淌浑水,所以她才演了这么一出昏倒的戏,当然孟太医早就都知情,包括封腾服下会呈现出重病症状的药方也是孟太医开的。
她一夜好眠,睡了个好觉,这几日封腾“重病”,她这个贤慧皇后一直在龙德宫服侍,也实在累了。
翌日,她因为要“安胎”,所以在床上漱口,也在床上用早膳。
又过了几日,她“胎象比较稳了”,孟太医诊脉后说她可以下床走动了,而大理寺也审出剌客幕后的主使,竟然是曹国公郑归,还在曹国公府里搜出大批证据,包括一袭龙袍!
案子查了十天,铁证如山,封腾亲自下旨——
曹国公郑归身为国戚,却图谋不轨、叛国谋反,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念在其过去有功于朝,赐郑归自尽,除其爵禄,妻妾奴仆流放边域,男丁终身囚禁,并籍没全部家产,郑贵妃及晋王贬为庶人,永生不得入京。
“听说当时有数百名羽林郎将曹国公府团团围住,个个刀出鞘、箭上弦,他们冲进曹国公府时,府中男女尖声喊叫,乱成一团。”春儿在为她梳头时,说得绘声绘影。
她抬了抬眉眼。“那郑贵妃呢?”
“传言郑贵妃被这一夕剧变吓傻了,哭天抢地的说她是无辜的,不关她的事,还说晋王是未来的太子,不可以把他们拖出宫,被拖出去之前,她还一直哭着说要见皇上,要见娘娘……”
楼织宁轻叹一声,唉,那笨头笨脑的封阳还是到宫外生活比较适合他,他这是因祸得福啊!留在宫中,难保哪天也会因着他皇子的身份被暗杀。
没错,郑归是被封腾陷害的,夜袭天子的剌客是封腾一手安排,在楼定允那方还没动手前,他先动手了,再让刺客咬出郑归,加上他事先安排在曹国公府里的铁证,一举铲除了郑归一派。
他说,只有晋王永远失去立储的可能,那么郑氏一族才不会死灰复燃。
其实他还不够狠心,历史里,这类有异心的老臣兼功臣一旦被揭发,都是满门抄斩,他毕竟是穿来的,无法做到那么血腥。
“娘娘——”尚茵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她会意,支开了春儿,尚茵走到她身边,吞吞吐吐地说:“柳统领要见娘娘,奴婢说了娘娘需静心赡养,他还是执意要见。”
她神色淡然。“叫他进来吧。”
她早知道柳拓会来找她。
本来她对封腾下毒之后,理该是楼定允派人刺杀封腾,却变成了他们威胁封腾一臂之力除掉郑归,他们当然不甘心。
柳拓依旧从窗子进来,同样不拜见她,倒是十分担忧地望着她。“你身子怎么样?尚茵说你还昏过去。”
她冷淡道:“本宫昏还是没昏,都不关你的事,说重点。”
“宁儿……”他痛楚地揪着心看着她,不该是这样,她为何变了这么多,不再对他留恋了,眼里甚至连点对他的关切都没有。
“柳统领,本宫是皇后,不是你的宁儿。”她口气冷淡,神色凛然地看着他。
“有事就快说,说完快走,本宫不想看到你。”
看来她是真铁了心,他黯然的叹了口气,才道:“主上问你……问娘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娘娘真的有下毒吗?”
她冷冰冰地说:“本宫已照爹的吩咐做了,你一直在皇上跟前,不知道皇上病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吗?”
柳拓蹙眉。“但昨日孟太医已医好了皇上。”
那当然,是孟太医开的方子嘛,他自然能治。
她装出一脸不悦。“孟太医医术精湛,他能治好皇上,这也要怪本宫吗?是你们计划不够周密,自以为万无一失。”
柳拓顿时有种灰头土脸之感。“知道了,我会照实回报主上。”
她立即下逐客令。“你走吧!”
她不能和他独处太久,毕竟他跟原主是一对恋人,应当很熟悉原主,说不定她一个原主不曾做的动作就会令他起疑。
柳拓照旧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从窗子走了。
她得见见封腾,有好多事要问他,但现在名义上他在养病,她在安胎,彼此都不能到对方宫里走动,实在麻烦。
“娘娘,如妃娘娘和宁国公主来了,说是要来探望娘娘,给娘娘请安。”晚膳前,春儿来通报。
如妃来得正好,这几日,后宫前朝骤变,她正好可以听听后宫里怎么私下议论郑贵妃跟晋王一事。
“留她们跟本宫一起用晚膳吧。”
吩咐了之后唤合莲为她梳妆,务求一脸病容,不然明天各宫嫔妃又争先恐后的来请安,她现下没那心力应酬她们。
晚膳摆在赏翠阁,她扶了尚茵的手移步暖阁,如妃跟封月都忙起身拜见。
“皇后娘娘金安。”
“月儿给母后娘娘请安。”
她稍抬右臂,温言道:“都起来吧!坐下,咱们是一家人,无需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