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的性子吧。」贺彬蔚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像希哥儿就明显喜欢读风哥儿却对帐本有兴趣,让孩子自己选才好得出成绩来。」
「若是女儿,我就让她读书写字。」
「我贺彬蔚的女儿,自然要能出口成章,绝对不能只是一个愚妇,若是女儿,便希望像你。」
「我的女红不好。」
贺彬蔚笑出声音,「我听岳母提过,她说,一让你刺绣,你就说眼睛痛,岳母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静淞有点不好意思,娘是什么时候跟他说这事情的,难道是第一次上徐家拜访那日?还是徐家到贺家回礼那日?可见娘对这女婿很满意啊,连她的糗事都掀了出来,不过这样他不就知道喜服不是她绣的了,唉喔。
徐静淞摸着肚子,真的很高兴,虽然嘴巴上说会生个儿子,但内心想,就算女儿,那也是我的亲亲宝寳啊,肯定如珠如宝的捧着长大。
孩子呢,两个人的血脉,不知道会像谁,像他好了,他的脸一算一女子,那也是万中挑一的美女,她徐静瓶在贺家又会多一个亲人,这个小人儿刚开始肯定会折磨自己,不过看着小人儿长大,那也是人生的一种乐趣。
徐静淞看得出贺彬蔚很开心,眼睛闪亮亮的,没说话嘴角也带着笑意,内心不知不觉也暖起来,怀孕过程虽然会很辛苦,不过给这样的一个男人生娃,可以。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闵嬷嬷提醒,贺彬蔚才赏了下人一个月的例银,又赶紧派了人去满福院跟贺老太太报喜,当然雨恩院的贺大太太杨氏也是。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都笑出声来,喜悦过头了,只顾着自己讲话,居然没人想起去禀告老太太跟大太太,要不是闵嬷嬷提醒,徐静淞恐怕要等到晚上才会想起这件事情,那就太不孝了,也很不像话。
贺老太太身边的冉嬷嬷很快来了,说老太太知道孙媳怀孕很是欣慰,直念了好几声佛号才停下来,让大太太今年再多捐五百两给浴佛寺,已经命人开了库房,要把珍藏的百年人参跟灵芝给过来。
杨氏是自己跑来的——虽然姜姨娘有孕,但那是庶子女,跟嫡子女怎么能比。
又想,姜玉琢伺候了快一年才有孕,自己挑的徐家女儿却是不到三个月就有好消息,果然是个旺夫的,还有,自己真会挑!
贺彬蔚见母亲使眼色,知道这个婆婆要跟媳妇交代事情,于是摸摸徐静淞的头,这便离开房间。
杨氏喜孜孜,「娘已经跟厨房交代过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直接点菜,嘴馋了就吃,可别饿着我的孙子。」
徐静淞微笑,「是。」
贺彬蔚是爷们,本来就能点菜,但徐静淞却是知道这是个大恩典,女子除了有孕,或者活到老太太那岁数当了家,不然是不能点菜的,就算是姜玉琢,她只是妾室也没点菜的权力,最多就是说饿了,让厨房开点心上来。
「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生?」
「说大概是八月前后。」
「那好,天气不冷不热,大人舒服,娃儿也舒服,我听说有个女人夏天坐月子,硬是被坐出一身痱子,想想都觉得痒。唉,不说这个了,你有了,娘实在太高兴,媳妇,你可得争气,给彬蔚生个嫡子出来。」
这得您儿子争气,不是我争气,但这种话毕竟不敢说,只能含笑,「媳妇会好好抄经,希望老天赐给我们贺家一个嫡子。」
杨氏一脸企盼,「一定可以的,媳妇你命厚,肯定有这福气,我们杨家还没嫡子,就看你了。」
杨氏生了三个儿子,老二早故,老大贺文江娶了她的娘家侄女杨子欣,文江当然喜欢子欣,这都是她这为娘的主意,想帮帮娘家,总想着让两家关系更深厚,对文江来说,杨家既是母族也是岳族,总不好看着杨家落败,一定会能帮就帮,可没想到子欣居然生不出孩子!
文江一个堂堂贺家大爷却没有嫡子,为了这件事情,婆婆把她骂臭头,丈夫也对她十分不满,然后她听说徐静淞是金兔命,想要这个命厚的媳妇,老实说,她压力不是没有,也曾经作过梦徐静淞跟她说自己生不出来,然后三更半夜被吓醒,久久无法入睡,老大照她的意思娶了娘家侄女却没能生下一子半女,老三也是照她的意思,如果老三的妻子也这样,不用婆婆跟丈夫动手,她都想掐死自己。
幸好,幸好静淞有了。
人哪,还真是贪心,原本她只想着,无论男女,只要三媳妇有孕就好,现在三媳妇了,她又希望是个儿子。
「老三媳妇,这,唉,照道理说,一个母亲不该去管儿子院子的事情,不过你现在有了,我总得问一问,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徐静淞心想,我怀孕吃苦,他当然要守身如玉啊——但只能想想,这种话还是不敢说,「我会安排鸣砚伺候。」
知道有喜后的好心情突然都没了,可恶,她要开始感受身材变形,器官压迫,双腿肿胀,食欲变化,频尿的种种不舒适,然后还要给丈夫安排暖床人选,她这么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娃儿,还不跟她的姓。
不公平啊不公平,不行,她一定要生个儿子,她吃这么多苦这么委屈,一定要得到最大的效益,生了一个儿子,地位稳固,大家安心,然后再来生几个小棉袄。
杨氏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这鸣视小日子也会来的。」
徐静淞想了想,以前是姜玉琢跟鸣砚伺候,姜玉琢怀孕才几天,自己就进门了,变成自己跟鸣砚伺候,现在自己也怀孕了,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做暖床预备军,因为女子总有几天不方便的时候。
话说回来,这贺彬蔚就不能忍一忍,几天不做又不会怎么样,还是说,贺家规定就是枕边要有人,不管做不做?天天这样来,老得很快的,年轻人要知道保养,不要身体损毁才来后悔莫及……徐静淞在内心碎碎念。
面对杨氏一脸企盼,徐静淞只好说出违心之论,「媳妇见香墨品貌不错,不如就给她开脸吧。」
可恶,为什么要对一个孕妇这样,不能让她开开心心怀孕吗?想到她在辛苦大肚子,贺彬蔚还在睡其他女人,她就觉得好讨厌。
杨氏笑,「这香墨的性子自然不错,不过毕竟只是个丫头,我蔚哥儿身分样貌都不差,哪用得着一直收丫头。」
徐静淞心想,这是要她张罗姨娘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这才第一天知道怀孕,不能对她好一点?这种时候替丈夫收姨娘,她心情怎么会好,她现在只想挠墙壁,还有,她一定要找机会跟贺彬蔚说纵欲过度对身体的损伤,不要仗着年轻,身体可是一辈子的资本,有人年轻时夜夜笙歌,温香软玉,不到四十岁,雄风就到头了,到时候有得他哭。
杨氏握住她的手,一脸和蔼,「我想,这都快过年了,事情多,尽量简单点就好,我记得春天上徐家拜访时,徐五太太说你有个姊姊会随嫁,我想,虽然是庶女,但也是名门小姐,开个脸给蔚哥儿当姨娘倒是省事许多。」
什么,让她给徐谨月开脸?她现在不是想挠墙,她是想捶墙。
徐谨月那日见到贺彬蔚,使计失败后,有一天晚上,两夫妻在前庭下棋,琴娘在旁边弹琴,两人一边听着最新的曲牌,一面在棋子上大杀四方,突然间,那琴娘曲风一变,从人合变得风流旖旎,就见徐谨月用红色薄纱蒙脸,穿着异族的衣服,手上脚上戴着铃铛,一路跳舞进了前庭,舞姿曼妙妖艳,在月色之下更显得风情万种,脚步跟那琴声配合得丝丝入扣,让人心驰神往。
不要说贺彬蔚傻眼,就连徐静淞自己都呆滞了一下—,金姨娘的花招还真多。
一曲舞毕,徐谨月娉娉婷婷跪下,娇声说:「谨月见过三爷,舞艺不精,还请三爷别笑奴婢。」
徐静淞心想,贺彬蔚这读书人会不会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就被迷上了。
一转头却见他不是太高兴,「我贺家是正经人家,以后做事之前多考虑三分,下去吧。」
徐谨月一脸错愕,「三爷?」
闵嬷嬷沉着脸,「三爷让你这丢人的东西下去,可听见没?」
徐静淞觉得气氛很怪,不敢说话,后来隔天问闵嬷嬷这才知道,异族赤足铃铛舞蹈青楼女子用来取悦恩客的常用手段,贺彬蔚虽然在准备考试,但人情交际也不可能全推了,自然是见过,至于闵嬷嬷是贺老太太的陪嫁丫头,跟着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宅斗走来,又有什么手段不知道。
徐静淞心想,这徐谨月怕是疯了吧,跳这舞是把自己当头牌,把贺彬蔚当恩客来,也难怪他脸色不好看,系资是让,但已经过了门那也算贺家人,做出这么失态的寿,老话一句,还是他管束不严。
然后隔天,为了赎罪,徐谨月做了几样点心直闯书斋,自然是被赶出来了,郭夫子多严厉的一个人,他上课时,贺彬蔚连呵欠都不敢打,还吃点心呢。
贺彬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接下了徐谨月的禁足令。
说来也好笑,徐谨月一直觉得是她这四妹妹打压她,要是三爷看到她的闭月羞花之貌一定会心软,从此两人恩爱,好,自己就让她去试,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贺彬蔚对美色看得不是很重,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金姨娘教她的那套后宅之术都没用……也不能说邰没用啦,至少徐谨月就在她这个主母的眼皮子底下买通姨娘。
老实说,如果徐谨月「乖」,那她徐静淞真的也不会这么铁石心肠,问题就是她真的很
不安分,那自己怎么能提一个不安分的人,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婆婆问起,不敢隐瞒,我与姊姊并不和睦,怕收了姊姊为姨娘,徒增自己心烦。」徐静淞忍住一肚子烦躁,「我明日便请媒婆来,打听哪些人家的闺女合适,一定给三爷说个好姨娘。」
「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喔耶,她这婆婆总算说了一句让人开心的话。
「我还有个人选,你计较计较。」杨氏笑吟吟的,「便是我二弟的女儿,现在也住在我们贺家的柳梢。」
徐静淞心想,啥?
她知道有这号人物,住在贺家两年多,当初据说是来跟没女儿的杨氏作伴,但根据她收到的情报,是奔着贺彬蔚来的。
嫁入贺家三个多月,也见过几次,杨柳梢有点高傲,徐静淞心想也好,省得要说场面话也很累,每次见到都只是点点头。
「我原本也是有意要让蔚哥儿收柳梢的,没想到老太太快了一步,蔚哥儿先收了姜姨娘,我当时心想,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可他说,正妻还没过门就收两个姨娘也不像话,我想起他将来要走官路,也只能算了,现在正妻过门,柳梢的情意依旧,你已经怀孕,又不愿意把随嫁开脸,我看看,那还是直接收了柳梢最合适。」
嗷,她要收回前言,她一点也不开心。
就说嘛,杨氏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徐谨月,原来是早知道她会推,然后再提出杨柳梢,身为媳妇,怎么能打婆婆的脸两次。
姜果然是老的辣,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