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才发现青琪睡沉了,他低声,俯下身来看着青琪。
她要真是累了,扇状睫毛的投影之下,是淡青色的眼圈。即使在车座上那么狭窄不舒服的空间,她依然睡得不省人事。
「还是直接抱你进房好了。」唐颢看着她毫无转醒的迹象,如此决定着。
当他下车,绕转到车子另一边,正要伸手去抱起她的时候,青琪微微地动了。
她就象只小猫包似地,不停往覆盖在身上的大衣里蟋缩,无意识地以脸蛋轻揉着毛料,玫瑰般的唇瓣呵出一个满足的叹息。
望着她的唐颢瞬间静止了动作。青琪睡着的模样好像个小天使,望着她娇娇睡颜的感觉,叫做幸福……
他叹了口气,让这种愉悦的感觉在胸腔里冉冉升起。他爱怜地伸出手指,在她精细的五官上头描绘。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青琪时的震憾悸动。她那俏皮灵动的模样、伶牙俐齿的机灵,就像个甜心宝贝似地踏入他的心,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唐颢后悔莫及地叹息着。隐约之间,他兴起了一阵吻她的冲动。
未加思考地,唐颢决定顺从那个冲动。早在几个钟头之前,在饭店里与青琪四目相交那刻起,他就想这么做了。
当时他如闪电般地回过神,故作镇静,可是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平静。在宴会上,他巧妙地避开了青琪一整晚,就是为了平复那股骚动。
现在想想,他为何要逃避?他渴望着青琪的滋味,不是吗?
唐颢想告诉自己,别再假装了,其实早在许多年前,他便已经发现了青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明显高出其他女人,甚至是他正在交往的对象,只是……
一想到青琪还小,他便极力将这种感觉压下去罢了。
他明明就在乎她,甚至对她有着极为特珠的喜爱,而再见面时,那以往的喜爱又被挑起来了。此时,他强烈地渴望着她,那他又何必苦苦约束自己?
寻求满足才是治疗渴望之道,他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必须逃避这自然的渴望。
唐颢缓缓地俯下头,将她的芬芳气息尽情吸纳在胸臆之间,正当他即将要探触那甜美的时候,沉睡中的青琪像是有什么感觉似地,突然睁开了大眼。
「……唐颢。」青琪以为自己在惊呼,其实那只是虚弱的呢喃。「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
「吻你。」唐颢几不可闻地回答,说话时,唇瓣的微动已几度触着了青琪。
柔似羽翼的轻触,以及唐颢身上那清香好闻的古龙水香味,让青琪醺然欲醉。望着唐颢眸中她清晰的倒影,青琪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原来,她只想在那里看到自己呵……她的满足也就是青琪的渴望。
看着青琪眼中的自己,他才蓦然知晓,原来这些年来,青琪不理他所造成的最大痛苦,就是在那双水光潋占的丽眸之中,他彻底地失去了立足的空间。这是个多么残酷的惩罚,他誓言要让那双美丽的眼眸再度充满他!
唐颢坚定地吻上她。
当他丰润的双唇轻轻压在青琪的樱唇上时,山区清晨的冷风竟不识相地吹了过来——
「哈瞅!」青琪一阵哆嗦,不自觉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也打破了这魔咒。
唐颢恍遭电击似地直起身,他沉默地抽了张面纸给她,面无表情,其实正压抑着内心的万千波涛。
「对不起。」她紧张地望着唐颢,这才发现她做了什么好事。
她在快要接吻的时候,打了个非常不上道的喷嚏,而任何一个富有罗曼蒂克气息的成熟女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冒出这种不雅的反应。
一时之间,羞涩蒙蔽了青琪所有的感觉,她只希望唐颢别因此讨厌她才好……
第8章(2)
「没关系。」站在车外的唐颢全似乎是非常无奈地叹口气。「我早该知道,你永远都有层出不穷让我措手不及的新把戏。」
听他说的,好像会有这个喷嚏都是她的错似的!
青琪自放倒的车椅中起身,望着车窗外膝陇的山雾与黝绿的茶园,不禁生气地道:「你也自我反省一下好不好?是你自己不挑个好地点,怪我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下次我只要找个温暖的好地方,我就可以继续这件事?」唐颢好像颇有同感似地点点头。「你说的在道理。放心吧,我会好好物色的。」
「喝!」惊觉到方才的话给了他什么样的暗示之后,青琪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在说什么?她在暗示好期待唐颢的吻?
她真是太不知羞了!青琪恼羞成怒。「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
她凶巴巴地一脚跨出车外,推开唐颢,根本鼓不起任何勇气看他,虚张声势道:「房间在哪里?我困得很,我要睡觉!」
「让我来为淑女服务。」唐颢摇着手中的钥匙,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与他语中浓浓的笑意应和成醉人的韵调。「跟我来吧。」
「要你鸡婆!」青琪超过他,狼狈地抢下那串钥匙。
唐颢看着青琪气冲冲地拐进别墅里的模样,他不禁纵声大笑。青琪对他闹的别扭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
看来,他们应该会有个很不错的假期才对,唐颢笑忖。
那个半途中止的吻以及发生的小插曲,让找到房间的青琪就算躺在暖和的被窝中,也饱受辗转难眠之苦。
她一直在想,如果她没打那个喷嚏、如果唐颢性感的唇瓣贴上了她的,那会怎么样?
「别发花痴了!宋青琪。」她对满脑子胡思的自己嗤之以鼻。「根本不会怎么样,你说过你不于是唐颢的,记得吗?」
但是,身体最神秘的一处园地却不停地否认这种说法,并深深渴望着再次发生。
最后,她在思绪不胜烦乱的情况之下,沉沉睡去。
一直到午后时分,阳光洒在满山遍野的茶树之间,她才幽幽醒转。
咕噜乱叫的肚子让她不得不出房门去觅食。青琪梳洗完毕,才发现自己那两小件轻便的行李不知何时已经被唐颢送上来了。
好她挑了一件棉质的衬衫与长裤穿上,立即展露出与昨晚相异的清新,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之后,她轻快地下了楼。
「午安。」唐颢带笑的声音,在她出现在楼梯时准确地响起。
青琪暗暗申吟了一声,她几乎是在半秒之内想起了清晨发生的事情。
「你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吗?」她有些恼怒他破坏了她刚起床的好心情。
「偶尔。」就坐在楼梯口正对面的唐颢淡淡微笑地补一句:「而且因人而异。」青琪瞪看了他一眼。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的唐颢。他坐在一张原木桌后,双手的袖子卷至肘际,墨般乌黑的头发草率地绑成一条马尾,散落的发丝显示他已经伏案良久。
他只是那样坐着,稀松平常,但却辐射出教人不得不为之吸引的强烈力道,他的微笑甚到笃定得像是掌握了一切。
「你在做什么?」青琪回避着问道,不让自己太轻易地接受他的吸引。
「自己看。」唐颢一摊手,「欢迎参观。」
青琪好奇地走过去,站在唐颢的身后,与他维持着有点远又不会太远的距离,饶是如此,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却还是跋扈得往她肺腔里冲,霸道得可以。
原木桌上摆设的是一台笔记型电脑、一支电话。「你不会也在跟人家玩什么网络交友吧?」青琪皱皱小鼻子,颇不以为然。
就在此时,静止的液晶萤幕上突然飞快地出现许多图表与资料,青琪仔细一看,他正利用网际网路处理唐门的公务。
难怪一脸忙碌已久的神色,哼!
「说什么放下公务、丢下多笔生意,跟我出游,原来全是假的。」她大感不快。
原来唐颢昨晚说的话,全是在唬她的,她真是太好骗了。
「彼此、彼此。」唐颢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狼狈,反而笑得很悠闲。「小甜心,别忘了你也没牺牲掉什么。我还不是帮你准备了一床好被子?」
「你!」他的反驳让青琪说不出话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干脆点,直接打道回府,然后你去你的办公室做事、我回我家睡大头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小甜心,你这是在抗议我不够专注于你吗?」唐颢将皮椅一旋,立即面对着青琪,打趣地道。
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探进了眼底。青琪嘴硬冷哼:「岂敢?」
「试一试也无防,不是吗?」唐颢好心地建议。
「我懒惰成性,难道你不知道吗?」青琪骄傲地顶高小巧的鼻子,几时的习惯动作让她看起来更添娇气。
「我的确是不知道。」唐颢苦笑。
青琪总会说出让他哭笑不得的话,让他大叹她难以捉摸。但是,换个角度想,他也就是受这样的她的吸引,不是吗?
「不过我答应你,在你面前,我都不处理这些事。」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去拿行李,马上就走。」她一边有模有样地盘算着。「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公车什么的,虽然这里的车次可能很少,但只要肯等就不怕……」
其实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啦。窗外的茶树与清新的空气告诉她,这里可不是什么繁华di带,要出去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敢?」唐颢用犀锐的眼神阻止她。
青琪偏就喜欢挑战他。「我没什么不敢的。」
「小甜心,我们不是说好要休兵一阵子吗?」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有赞成吗?」她别过脸去,摸摸肚子,不欲再谈论这个话题,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好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厨房里有很多食材,你可以自己动手做。」
「自己动物做?」青琪微微提高嗓音,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唐颢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我办公超过六个小时了,肚子也饿了,就是坐在这里等你起床,弄东西给我吃。」
「我什么都不会,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我摸过了?」青琪懊恼极了,空扁的肚子让她的脾气好不起来,她不抱任何希望地问:「有没有人可以煮给我们吃?」
「没有。」唯一长年看守在这里的佣人被唐颢遣去休假了。
「这下可好了,原来是你想在山明水秀的地方工作,然后绑我来陪你坐工作监督,顺便要我伺候你大爷,接着还想饿我肚子……」
「别说得这么可怜。」唐颢哪里知道在善于烹调的玛丽拉十年的照顾这下,青琪连皮毛也没学到?「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去跟隔壁人家化缘?那么丢脸的事,我可做不来。」青琪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要去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你。」
「我们谁都不去。」唐颢轻轻松松地说道。「就这么办,你跟我-—自己动手做。」
「要做也是你自己去做,不要拖我下水哦!」青琪看出他眼底算计的诡异光芒,忙不迭地就要逃走。
可她还是棋差一着,才走没两步,就被唐颢扯住手,揪到厨房里去。
第9章(1)
在唐颢大掌的箝制之下,青琪再也无路可逃了。
唐颢的大手炽烈得就像火团,把她的别扭全熨平了。
青琪红着脸,却没有甩脱他的手。
他们在厨房里搜寻着所谓的「食材」。
虽然唐颢之前已经叫佣人准备了一个冰箱的食物,但是信奉君子远庖厨的他对于这些事根本没有概念。
他们冷汗浑浑地在冰箱里挖宝,只见新鲜的鱼、肉、豆、蛋、蔬菜不断地变出来,她像在嘲笑他们连处理的本事都没有。
「噢,根本没有随便弄弄就能吃的调理食品嘛!」青琪沮丧地嘘他。
「大概山上的人都不吃外面做的东西吧?」看到她的模样,唐颢也感到十分抱歉与心疼。可那些原始的食材看起来就是很难缠的样子,他也没有兴趣去碰。
最后,他们在橱柜里又搜出一罐面粉和一瓶沙拉油,以前玛丽拉和着面糊做出的可口点心,同时在他们的脑海中闪闪发光。
他们决定先揉面团,做最简单的蛋饼,先填饱肚子之后,再到隔壁镇上看看有没有调理食品能买。
一打定主意,本来饿坏肚子的两人却充满活力起来。他们兴高采烈地清出一张台子,然后把面粉都倒在桌上,袖子卷得高高的,准备开工。
这时候,意见开始分歧了。
「玛丽拉都是把蛋直接打进面粉里。」青琪坚持道。
「台湾式的蛋饼不是那样做。」唐颢力阻青琪把鲜蛋打进面粉堆中。「是饼皮做好之后,才打蛋下去煎的。」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他们互相妥协,决定用一颗蛋去和面粉,用另一颗蛋去煎台式蛋饼。这样的协调结果皆大欢喜,两人又和和气气地一起工作。
「该加水了啦……」
「再加就太稀了……」
「可是……」
「不过……」
两人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一时之间,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从未有过不愉快发生的那段美好时光。最后,三张硬如铁皮的蛋饼端上了桌,两个人却已经筋疲力尽地瘫坐地上,头上、身上沾满的面粉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雪怪。
「小甜心,你像在面粉堆里滚了一圈。」望着青琪,唐颢纵声大笑。
「你以为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你看起来才像是摔进面粉罐里的小丑。」青琪皱皱鼻子。「慢着,你头发上有东西,我帮你拿起来。」
她俯着身,慢慢地接近唐颢,动作优柔得像一只小猫咪,明眸大眼正专心地看着唐颢头发上的一团面粉块。
骤然静止的笑声与缓缓拉近的距离上让异样的情,发酵成烈酒样的甜醇……
唐颢又想吻她了。
他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但吻她的欲望就像那种天经地义的事,一再出现,他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只想让它自然而然地发生。
他已经爱上在青琪的水瞳中只容得下他的感觉,而和她在一起的每个惊喜与畅然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之所以坚持要把青琪带到这个地方来,也没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想与她独处,只是因为他想排除一切人事时地的干扰,求取她的原谅。
但,那还只是表面上欲望,事实上,在深层的灵魂里有个更迫切的渴望——
他要青琪再度重视他,比在乎任何人更在乎他,就像从前一样。
他想,他爱死了那种被她在乎的感觉。
「唐颢?」他炽烈如烧的目光,锁得青琪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紧张地舔舔嘴唇,意识到清晨的那一刻又重现了,只不过她现在是醒着的,眼睁睁地看清他正在入侵她的视界。
她无法动弹,有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唐颢忘情地不断靠近,又爱又怜。青琪凝脂般的玉肩诱引着他的摸弄,而她微张的樱桃小嘴更像是乞求怜爱地微张着,他想一口吞了她,也想感受那诱人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