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女方都不计形象撩到这地步,再不「医」就不是男人了。
余善谋回来时,将消夜摆在桌上,正要去敲妹妹房门——
「……嗯……医生大人……针头太粗了……」
「开嘴。」
……玩这么High?!看不出来他们口味如此重咸。
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深深吸气、吐气——
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这件事真的很荒唐,他一定是被她玩残了,才会做这么没脑的事,尤其隔天早上走出女友房门时,还与下楼来的女友兄长撞个正着。
超级尴尬,无敌羞愧!
虽然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平淡:「这么早来给小舞送早餐?她都被你养肥了。」
他很感谢对方给他留台阶,大家一起装无知,可是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谁能真当没事?接下来有好一阵子,他都没脸再踏进余家一步。
以为事情只有这样吗?并没有。
他家那口子还没玩够,征询他的同意,说要参观一下男人电脑里的「神秘D槽」,开开眼界。
他没怎么听懂,而且也不觉得他的D槽有多神秘,她要看也无不可。
果然,余善舞浏览了一下,很嫌弃地「啧」了一声。
居然都是医学研究、期刊论文、学术发表这一类的,果然一点都不神秘。
她当下便决定,要帮他开发「神秘E槽」——因为D槽太神圣了,她耻度再无下限,也不好意思去污染神圣的医学殿堂。
邵云开随后便发现,她在新建的E槽里,放了一堆的成人片,中美日韩护士空姐环肥燕瘦清纯冶艳各国美女各种职业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对,上面那串念完,就是他看到时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的感觉。
简直傻眼。
「我这是在帮你广纳佳丽,充盈六宫。」某人最近在追宫斗剧。
他没好气。「你好好的正位中宫就行了。」不劳费神。
「那怎么行?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她们代替臣妾伺候您吧。」
「……皇后贤德。」他一脸的言不由衷。
「那皇上今夜想翻谁的牌子?」
「……」她哏真的很多?
有些哏还满低俗下流的,但或许男人骨子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低俗野性,因此总是会被她触动感官,没有一次不是被她撩到脑都残了。
有一个这样的女友,他日子没有一天会无聊。
于性事上,她知情识趣、身段软、风情佳;于心灵上,她知性感性,总是能理解他的想法;于生活上,她知所进退,懂事贴心,从不造成他额外的困扰。
她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快乐,满满丰盈了他的人生。
别人的女朋友,疼过头会怕失了分寸,而小舞,他从来都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她是那种别人亏待她,她笑笑一转身就忘,但是别人待她三分好,她会惦着念着,倾尽全力去还报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不会予取予求,侍宠而骄。
当然,她偶尔也会使点小性子、闹闹别扭,但很懂得适可而止、拿捏分寸,也就是生活情趣罢了,真正动气、会伤到感情的争执倒是不曾有过。
稳定交往下来,也过了近半年。
那一年冬天,吕若嫱在医院难产,他接到电话匆匆赶至,那个男人一脸不情愿地对他说:「我很不想打这通电话,但你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若嫱原就有心脏疾病,右心室功能不全,因为怀孕的关系,引发肺动脉高压,当时状况危急,院内来了麻醉科、心内科、胸腔科,连同妇产科在内一同会诊,邵云开也穿上开刀服一同进去。
经过八个小时的急救,硬是把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吕若嫱救了回来,母女均安。
捧抱着自己的孩子,亲手替她剪断脐带,那一刻他手是颤料的,胸房塞胀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来自于强韧生命力的震撼,也有初为人父的感动……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亲手迎接她来到这世上。
走出手术室,向外头等候的家属报平安,处理好相关事宜,已是晩上十一点。
他这才想起,自己与女友有约,找出手机查看,上头的七通未接来电、以及多道讯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点开讯息查看,第一封是在晚餐时间。
「云开,你怎么还没到?」
「呴,迟到,你完蛋了。」
「云开,我肚子好饿。你是在忙妈?那我要先吃啰!」
「云开,你没事吧?如果在忙,回我一声就好。」
「云开,你到底在干么?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会怕……」
到后面,是狂丢哭泣的表情图。
最密集的来电纪录,是在最近的两个小时。
莫名的酸楚愧意揪握心房,他几乎可以想象,她找不到他,慌张失措的模样。
他赶紧回电,向她报平安。
她在电话另一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邵云开,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事出突然,来不及跟你说一声。」
「没事就好。」她也不是那么大惊小怪的人,只是男友向来守时守信,这种一声不响搞失踪的情况从未发生过,连络不到他的当下,难免胡思乱想。「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嗯。」
「那我过去,等我喔!」
她用了最快的时间来到医院与他会合,听他简略概述了一下过程。
「那宝宝在哪?我可以看她吗?」
邵云开牵着她的手到育婴室,隔着透明玻璃,指向保温箱的小小孩。
「好小一只喔。」跟其他的初生婴儿比起来,真的小多了,勾起女人本能的爱怜与母性,伸手戳戳他臂膀,「欸,你以后要多疼她一点。」
邵云开侧首,望她。
「我是说真的啦,我没有关系。」她知道,他会顾虑她的心情,所以自己主动说出来,连让他为难的机会都没有。
一名父亲的责任,绝对不是只有陪产接生而已,孩子未来的成长过程,还有太多阶段需要他的参与,生日、生病、陪伴、关怀、以及各种的突发状况……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前一段婚姻的牵绊而爽了她的约,而他甚至无法向她担保,这会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他觉得自己让她委屈了。
生平第一次尝到,原来揉合了心疼与愧意的感受,是这样?
「干么一直说对不起啦?」她一脸「你好三八」的表情。「今天既然遇到了,干脆就来说清楚好了。这件事在我预期中,我既然要跟你交往,就是已经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你以后有事就去,没关系,说一声就好,我不会小心眼,如果孩子的母亲愿意,宝宝会多一个阿姨的疼爱。」
「小舞……」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她之前是说过没关系,但他不知道这句「没关系」,含括了那么大范围的包容与谅解。
「好啦,就这样了。」直接定案,不用再议。「去吃饭。」
邵云开被她拉着走,狐疑地瞧她一眼。「你没有先吃吗?」
「又饿了不行喔?你不知道紧张容易饿吗?而且没有人帮我捡吃剩的食物,好多想吃的都不敢乱点。」她才不要承认,她在餐厅等到打烊,又想着他可能晚一点忙完会赶来,怕他扑空不敢走开,一个人坐在餐厅门外的台阶可怜兮兮地饿着肚子等他。
听起来就是蠢毙了,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演出那种苦情女主角形象。
「待会不管你吃什么,我绝对不啰嗦。」他立刻保证,释出陪罪诚意。
「哼哼,我平常吃什么,你也不会啰嗦好吗!」
「是,我怎么敢。」
「乖。」她很满意,继兄长之后,又收获了一枚任劳任怨的奴才名单。
原以为会是交往中最大的难关与考验,在激起小小涟漪后,便轻巧地,淡淡揭过,归于平静。
第八章 爱屋及乌(1)
女友能接纳,那她的家人呢?
邵云开寻了个机会,用家常的方式,婉转透露前妻为他生了个女儿的事。
余善谋听完,淡淡地说:「别看我妹平时三三八八的,重点时刻,她会比你想象的还要懂事识大体,不用太担心她。」
换言之,当事人自己都有那个智慧去应对了,我也没啥好啰嗦的。
兄妹俩竟不约而同,都要他宽心,做他认为该做的事,不必挂意。
他后来去看若嫱,两人取得共识,让孩子姓吕,取名蓁蓁。
人家拼着九死一生把孩子生下来,从母姓也是刚好而已。至于名字,据说是取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是那个男人的意思,她基于尊重,来征询他的同意。
「很好啊。」自认没有太多的立场发表意见,倒是听出另一层深意。「他这是在向你求婚吗?」
「还早。」男方看起来心意坚定,倒是她,有些未置可否。
别人的感情事——尤其还是前妻——最好不要过问太深,对方没主动提,他便也就此打住。
孩子的主要照护者是母亲,偶尔假日,会抱过来让他带两天,余善舞也会一起顾。
初为人父,没带过小孩,他显得有些生疏笨拙,倒是余善舞帮小孩泡奶、换尿布比他还称手,她大哥有一个儿子,二哥有一个女儿,出生时她都带过,经验值比他丰富。
她还找出侄女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送蓁蓁,说是民间习俗,新生儿会比较好养,她侄女小时候超级乖巧,谁抱过手都笑呵呵,晚上一觉到天亮,好吃好睡、活泼好动的健康宝宝一个。站在科学的角度来看,穿过洗过的衣服,纤维较柔软,质料成分会否过敏等未知数都已过滤掉,造成孩子不适的机率相对降低,这点他也是认同的。
假日出去逛街,她也常会主动建议该买什么给蓁蓁,现阶段的小孩适合什么、需要什么,她比他有经验。
小舞有心释出善意,若嫱自然也感受得到。一开始,双方关系难免微妙尴尬,无论是他与那个男人,抑或是若嫱与小舞,两方都在小心翼翼,摸索着适切的相处之道与关系平衡,渐渐地,摸索出心得来,倒也相安无事。
那一年除夕,他在余家和女友的家人一同围炉守岁。
他没什么亲人,如今对他而言,最亲的除了女儿,就只有她,她的家、她的亲人,就是他的,他是真心这么认为。
过完一个年,开春之后,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的插曲。
那天下了班,吕若嫱来找他,询问可否借他的房子暂住几天。
她知道他现在搬到女友家附近,原本的居处空置着。
看也知道有事,哪能真丢了钥匙自己走人?
他开车载她过去,想到跟女友有约,路上传了讯息告知有点事,不用等他。
安顿好前妻,赶紧到阳台跟女友报备,压低声音讲电话。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这里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回去不确定会多晚,你不用等我。」
「喔。」另一头,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又一次爽了她的约,他满心抱歉。「小舞——」
「那臣妾今儿个就不侍寝了,皇上早歇。」
听她用俏皮的声嗓打趣他,他这才安心,笑出声来:「皇后贤德。」这次,是真心诚意,绝无半分口不对心。
挂了电话,转身要进屋,目光对上后方倚在门旁,专注审视他的吕若嫱。
他敛了敛笑。「怎么这样看我?」
「因为没看过。」认识这么多年,几乎不曾见过他用那种轻快俏皮的口气与谁调笑。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懂了,真正释怀了他们的分开,曾经,心里多少存有一点,「若你心里没有别人,或许结果会不一样」的想法,但现在她知道,就算他心里没住着亲善舞,他们当了一辈子夫妻,也依然会是一滩死水。
他们本质里,有太相近的稳重与自律,激不出太多的火花,如果不是遇上了那个人——也许是那男人的热烈激狂、也许是那女人的热情娇俏,让他们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所以他会心动,所以她会被挑动。
他性子活泼许多,脸上的笑意变多了;她也学会任性自我,偶尔撒娇、蛮不讲理,看那个人带着笑,爱宠纵容的神情。
邵云开缓步入内,关上纱窗。「如果你需要听众,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回来的时候,余善舞侧卧在床上,睡着了。
明明说了不用等他,她还是在他的家、他的床上,等候他归来。
他脱了外套上床,轻巧地将她搂进怀里。
亲善舞被扰醒,睡眼惺松回望身后贴来的温热身躯,皱了皱鼻。「去洗澡。」身上都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再一会儿。」他将脸埋在她发间蹭了蹭,想再抱抱她。
她转了个方向,与他眼对眼,鼻对鼻。「要聊聊吗?」
她知道,他会想要她在身边,与她说说心事,所以在这里等他。「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灵巧聪慧。」
她骄傲地哼了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他低低轻笑,好一会收了笑,才正色道:「他们吵架了,起因好像是男方的母亲用一些什么民间配方喂蓁蓁,你知道,任何一个当妈的,都不能忍受这个。我跟她身在医界,看多了那种听信民俗疗方,癌症都拖到末期快没命了才来就医的案例,深深有感疾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知,因此她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完全是零,当下就炸翻天。
「男方当然知道不对,但自己的母亲也是好意,不忍过分苛责。而若嫱认为,他立场若不够坚定,这种事还会再有下一次。男方家人多少觉得她得理不饶人,这一炸锅,就爆出男方打算偷偷去结扎这件事。」
若嫱生产时的情况,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再去九死一生地生孩子?
同样是当母亲的,看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无怨无悔付出到这种地步,还得不到认同,心里也会不爽快。
吵嘴没好话,若嫱情急下,应该也说了点不得体的言论,例如「这是我女儿,不是你的,你当然不在乎」这一类,紧接着,钓出男方母亲的爆料,就完全符合剧情节奏了。
看她愈讲愈气虚,他大概也能推融出几分,可预见,未来婆媳问题是跑不掉的。
「我现在觉得,你好像不是猪队友。」比起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在男友妈妈心中黑到发亮的若嫱,他深深有感,没扯你后腿的队友就是好队友!
余善舞不爽地捏他一记。「我本来就不是猪队友。而且男方疼惜女友的心意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对内还没沟通好就一头热去做,害女方当了箭靶。」
「我没说他不对,只是爱得太绝对,在他眼里,只要若嫱愿意接受他,其他什么都不是问题,可是问题终究还是存在的,他看不见那叫未爆弹,是早是晚都会爆。」现在爆了倒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是好是歹大家乔清楚,总比结了婚之后,再来连环爆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