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
丁如蓝和朱灿不可自拔地陷入幻想,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
有梦最美。
无论这句话是谁说的,若是见到这两个格格傻笑的女人,肯定会改变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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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穿这样不会太露吗?」丁如蓝第N次拉了拉领口,还是有些担心内衣走光。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被朱灿鼓动,买下这件贵死人的V领无袖黑色小礼服,现在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乳沟……是的,拜神奇的魔术胸罩之赐,她的两颗小馒头正相亲相爱地挤在一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跟世人说哈罗。
「别拉了,今天是大场面,别表现得像村姑。」朱灿低声警告,一转头却摆上了矜贵又带点淡漠的微笑,对别墅大门的警卫出示了邀请卡,自在从容地领着丁如蓝进入豪宅。
「我又不像某人,没穿内衣也敢出门。」如蓝没好气地瞥了眼朱灿光溜溜的背部。比起背后露到腰部、连陶罩都省略的豪放女,她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一踏入宴会大厅,如蓝就呆住了。
宴会厅看起来跟她高职母校的礼堂差不多大,布置却是天与地的差别。似有几吨重的大型水晶吊灯高高地洒下柔和的光芒,墙上挂了几幅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巨型油画,各个角落摆的不是骨董就是鲜花,还有四人的弦乐团演奏着优美的背景音乐。
她觉得自己像在作梦,置身在只有电影里才见过的场合。
「快把嘴巴合上,今晚不管怎样绝对不能露出一点村姑的迹象。」
如蓝回神。「再叫我一声村姑我踢死你!」她哪有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只是小小显露一下惊奇也不行?
可是尽管嘴里不服气,如蓝还是不免一阵退缩。
她们比预期的早到,除了端着香槟和点心穿梭往来的制服侍者外,目前只有二、三十位宾客,然而男士个个西服笔挺,女士个个珠光宝气,每位看上去都有头有脸、富贵逼人,
这些人三三两两地各自交谈,似乎主办人高氏夫妇尚未露面,他们那位当选年度单身汉的杰出儿子也不见踪影。
「朱灿,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好了,趁现在还没那么多人。」她没有朱灿那种作假的职业本能,人家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再普通也不过的平民老百姓。
朱灿不说话,揪着她走到偏远角落的吧台边,如蓝忍不住又暗自惊叹。
吧台耶……除了足以淹死人的香槟之外,这高家宴会居然还设了吧台。富贵人家的排场果然不同于一般。
「蓝。」瞧了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她们,倚着吧台的朱灿开始替好友打气。「这是改变人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勇往直前,把握结识高廷瀚的机会。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张邀请函,要是你真能当上高家少奶奶,以后一辈子都不必担心房租和帐单的问题。」
也对……自她有记忆起,好像永远都在为钱伤脑筋,要是能就此脱离穷光蛋的日子,人生将会多么美好……
「既来之则安之。」朱灿继续道:「你看人家茱莉亚·罗勃兹还当过应召女郎咧,最后还不是钓上李察·吉尔那只特大的金龟婿。」
这算哪门子安慰?
如蓝一脸黑线,被彻底的打败。「那是演、电、影!」
「反正你别紧张就对了,有我在。」朱灿很有义气地拍拍胸晡,面对大门口的娇颜忽地亮了起来。「啊!有个斯文帅哥刚进门!说不定是哪家银行的小开,我过去看看能不能跟他聊上几句。」
就知道这女人完全靠不住!如蓝慌了。「不准你丢下我!你走了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安啦安啦,我去去就回,反正你的高先生还没现身,万一他出现时我还没回来,你见机行事。记住,别喝太多酒,你那种烂酒量会误事。」朱灿吩咐完,接着又想到什么似的,郑重地握起双拳。
「来,跟我说一次,A Za!A Za!Fighting!」
「A Z——什么啦?!」如蓝差点崩溃。她干么跟着这个神经女人喊韩剧里的白痴口号?
然而朱灿已翩然离去,留下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和庞大的无助感。
「还A Za咧,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如蓝咕哝着转向吧台,几乎是同时,眼前升起一抹黑影,像土拨鼠似地从台面下冒了出来,惊得她魂飞魄散,熊熊倒退一大步。
吓——
她瞪着吧台后方的人,惊骇得像大白天撞到鬼。
刚刚明明没有人的啊,他到底躲在吧台后多久了?会不会把她和朱灿之间的对话全听光光了?他是不是知道了她今晚参加宴会的「不良意图」?
如蓝脑中冒出成串的疑问,却只是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子,身材修长,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袖子卷到手肘上,留着一头俐落的短发,皮肤白净,眉目清朗,瞧打扮应该是调酒员,然而那股淡淡的书卷气息却让他看起来更像还在校园念书的大学生。
相较于如蓝尴尬到极点的窘态,他却显得泰然自若、稳如泰山。
程泱垂着眸,将手中的两瓶酒放在工作台上,又摆弄了手边的调酒器具片刻,才缓缓抬眼。
他刚刚只不过蹲下翻找调酒用的咖啡酒,却在无意间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要怪只能怪她们选错地点交谈。
不过他看过不少各种类型的拜金女郎,像这种异想天开、以为只要参加一次宴会就能钓到金龟婿的冒失天兵,倒是少见的奇葩。
丁如蓝连忙恢复神色,要自己处变不惊。
不怕不怕,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对方只是个调酒小弟,好歹她也是二十八岁的熟女一枚,难道还怕应付不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现场演奏的音乐就是不一样对不对?」她奋力扯着颜面肌肉,硬是挤出一抹笑。说不定这位上拨鼠弟弟刚刚只专注在背景音乐上……
程泱保持着波澜不兴的表情,微微颔首。
如蓝瞪视了他好一晌,最后松了口气。看来他什么也没听见,好家在……
「想喝什么?」程泱面不改色问。
如蓝发现他说话咬字清晰、声音悦耳,像炎炎夏日里的清凉山泉,让人无比舒心。
「呃……鸡尾酒。」她把朱灿的叮嘱抛在脑后,决定自己需要一点酒精壮壮胆。
「哪一种?」
笨蛋!如蓝暗骂自己,鸡尾酒那么多种,可是她偏偏一时连个名字也想不起来,只好说:「随便。」
程泱思索片刻便动起手来,流畅的动作却在要添加兰姆酒的时候稍有停顿,收回手,但丁如蓝正好低头检查衣领,全然未加留意。
不多久,一杯有着渐层色度的橙黄色饮料出现在台面上,倒三角形的高脚酒杯沿点缀着一片切得相当精致的柳丁片。
哇,真漂亮……如蓝拿起美丽的饮料,不无敬畏地啜了一口,只觉得入喉的液体甜中带酸、冰凉顺口,好喝极了。
「好好喝……没有一点呛人的酒味,你怎么弄的?」
笑意自程泱眼底一闪而逝。原来真有人能迟钝到这种地步。
「秘密。」他说。
猜想调酒师跟厨师一样,都有不外传的秘方,丁如蓝也不以为意,接着又灌下半杯。
「这种鸡尾酒叫什么?」名称总可以说吧!
「麻雀想变凤凰。」
如蓝石化了两秒,猛地抬头,直直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眼眸。
他、他、他……
他果然都听见了!这下糗大了!
第二章
「那个……其实我朋友和我只是在开玩笑……呵呵……你不要当真……呵呵呵……」如蓝心虚干笑。
「不会。」程泱淡淡应了声,低头迳自擦拭酒杯。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刚刚揶揄了一下这位天兵小姐,也只是一时兴起。
见他没再说话,丁如蓝不由得有些讪讪地。看来酒保弟弟根本懒得理她,是自己单方面地发神经,然而她又矛盾地感到一丝遗憾,希望能跟他多说几句话。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也或许是因为在这种冠盖云集的奢华宴会中,只有他和其他少数人跟她一样是平民老百姓。
「双份Scotch,不要冰块!」
一把无礼的女声打断丁如蓝的思潮,说话的人是个胸部比哈密瓜还大的盛装女人,感觉应该超过四十岁了,但那张略显刻薄的脸一点皱纹也没有,平滑到几乎不自然。她身上除了浓郁的香水味,丁如蓝还闻到几分酒气。
在等待饮料时,女人的眼睛瞥向丁如蓝,挑剔而锐利的眼神让她立刻紧张起来,原先那种不属于这种场合的心慌又回来了。
「那套衣服是哪个路边摊买的?土死了!高家到底是怎么把关的?什么闲杂人等都混进来了……」女人摇摇头,端了酒转身就走,连声谢谢都没有。
呜……就说她不该来的!如蓝这辈子没这么难堪过,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这小礼服可是花了她五千多块,吃了两星期泡面才买下手的呢!
程泱默然旁观,看着那张清秀有余、娇艳不足的脸庞迅速胀红,像是快哭出来了,忽然间,一种奇怪的冲动促使他说些什么。
「那位太太只要几杯下肚就开始四处酸人,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如蓝有些讶异,像是没料到他会开口安慰自己。
她朝他投以感激的一眼,不知怎地,这位酒保弟弟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给她—种温暖的感觉,连心里的难受也被他的嗓音抚平不少。
程泱敛眸,继续手上的工作,嘴里缓缓道:「别认为自己不如这些来参加宴会的人,他们并没有比你我优越。就拿那位太太来说,她的性子逼走了三个丈夫,第四个正在跟她打离婚官司,她的尖酸没什么人受得了。」
如蓝怔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惊讶他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还是该惊讶他爆料的有钱人秘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位小姐的情绪还真来得快去得快。程泱睇了眼那张已被好奇完全取代的脸庞,心下有些好笑。
「我有情报网。」
「你有什么?」丁如蓝一时未能理解。
「看见大厅里的外烩服务人员没有?」
她点头,同时发现宴会中所有的制服侍者清一色是女性,虽然容貌、年龄不等,但个个看起来专业、干练。
「你猜她们穿梭在这些宾客间时,手上忙着送点心、饮料,耳朵忙什么?」
「你是说……」如蓝睁大眼睛。「她们都在听八卦?」
「然后在收工时彼此交换心得。」
厉害啊……如蓝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当豪门派对的外烩人员还有这等福利。不过——
「你又怎么知道她们交换的八卦内容?」
程泱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没完没了地跟她扯着,这实在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可是基于某种不明理由,他更不想再看她变回先前那副手足无措、可怜兮兮的模样。
于是他说:「就算我不想听,她们也会抢着跟我报告。」
不会吧……女人缘这么好?!如蓝讶然,她看到的几个女侍者看来都比他年长呢!难道那些女人都有恋弟倾向?
「她们是我亲姊姊。」看穿她的想法,程泱的眼角微微抽了下,不过粗神经的听者丝毫没察觉。
「是吗?哪几个?」好奇宝宝立刻四处张望,原先的不自在于不知不觉中消失无踪,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全都是。」
啥咪?!如蓝瞠目,马上回头算人数。一、二、三、四……不知何时变多的宾客挡去不少视线,害得她一时又数乱了。
「总共七个。」程泱索性替她省下麻烦,顺道提起高家晚宴正是程家七姊妹所承办的。
「你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见他摇头,如蓝只觉不可思议。「你家八个小孩就你一个男的?」他妈妈是怎么生的?
可怜的孩子,如蓝同情地想道。
她和朱灿不过两个女人住一起,就已经常常逼得彼此要抓狂,若是再加上五位女性同胞,恐怕连屋顶都会被掀掉,这位酒保弟弟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就在如蓝咋舌不已时,宴会起了一阵微微的骚动,室内的气流也仿佛起了变化,她不解地转头。
「你的金龟婿来了。」程泱不轻不重地提醒一句。
唉呀!如蓝骤然觉醒。她居然把今晚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伸长了脖子,两只眼睛赶忙在人群中搜索,目光在一对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上停留片刻,便移到他们身侧那抹高大又挺拔的身影。
一看之下,如蓝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高廷瀚本人比杂志上的照片帅上百倍不说,光是那浑身散发的自信、睥睨天下的气势,便立刻让在场所有宾客矮上一大截。
头一回,如蓝体会到何谓王者风范,天生的聚光体。
她被电到了……稍早所有的不确定、一切的退缩,都在这一刻云消雾散。
若能站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一个女人不能再要求更多……
然而意识到这点的显然不只她一人,厅内多数的年轻女性都像发现血淋淋生肉的鲨鱼,一拥而上,在短暂的瞬间便将他团团围住,个个巧笑嫣然,使出浑身解数释放魅力。
下一秒,丁如蓝又迟疑了。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厚脸皮地挤到高廷瀚面前,直接递张名片介绍自己,大胆表示她看上他了吧?何况她这种小公司的小小秘书连名片都没有。
再说,也许她还没到他面前就被那一大票名媛淑女踩扁了。
高廷瀚就像电影萤幕上的明星,她却像戏院阴暗角落里的平凡观众,无论萤幕上是多么绚烂,无论她多么想,就是不知该如何进入那个世界。
看来她的少奶奶之路阻碍重重,荆棘遍布啊……
如蓝捧着脑袋,半是苦恼半是绝望,却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嗓音窜入耳中。
「如果你现在跟着那群女人凑热闹,你会连一点机会都没有,那位先生最讨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她转头,看见的是那张淡然、清俊的脸。
程泱微乎其微地拧了拧眉,似是有些许不解,又有些许后悔自己开口多事。
然而在他怔仲的短暂片刻,如蓝的希望却像野火般燃烧起来。
「你认识他?」
「我没这么说。」程泱迅速澄清,但仍是太迟。
「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如蓝巴上前,只差没攀过吧台抱住他。贵人~~原来大大的贵人就在眼前!
「他算是我工作的酒吧的熟客。」见她那闪亮得诡异的眼神,程泱强调道:「只是酒保跟顾客的那种熟,没有私交。」
管他是三分熟还是七分熟,光是那个「熟」字就让丁如蓝乐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