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苦……”
樊尔轩一针见血的道:“是谁害死你的?”
闻言,汪孟梨刚止的泪又涌出,内心痛苦万分。
樊尔轩诱哄,“梨儿,告诉我,温俊生和李瑶月他们两人对你做了什么事?”
一串又一串的泪从她脸上滑下,神情悲愤不已,“他们两人联手在我喝的药里下毒,让我的病愈来愈重,最后药石罔效……
“小龙,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啊!我被李瑶月那个外表天真,内心狠毒的女人给骗了!我不能让我爹娘也被骗,让她把第一粮行抢走啊……”
话一出口,她就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苦全对着樊尔轩宣泄而出,包括在她坚强外表底下不轻易让人看到的脆弱。
樊尔轩抱住她,任汪孟梨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很震惊,也很自责,她居然真的是被李瑶月和温俊生害死的,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他没有更早察觉到不对劲呢?为什么在她死后,他只知道自暴自弃,没有去调查她真正的死因呢?为什么他无法保护他最心爱的人?
汪孟梨哭着哭着,也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醉倒了,她慢慢阖上眼睡着,樊尔轩一夜未眠,守着她直到天亮。
汪孟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感觉头好痛,好像作了很累的梦,在梦里她对着小龙哭,哭到声音都哑了……
不对,那真的是梦吗?
脑袋轰隆一响,汪孟梨立即从床上爬起身,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喝醉了,哭着对樊尔轩说出了所有的事,包括她的真实身分,还有她为什么会死。
真是怪了,她不是喝米酒吗?为什么会醉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樊尔轩端着醒酒汤踏进内室,看到汪孟梨已经醒来了,他浅浅一笑道:“娘子,你醒了,喝点醒酒汤会比较舒服。”
汪孟梨惶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脱口而出的一切。
从她眼神里看出她想起昨晚所说的话了,他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对着她轻轻唤道:“梨儿。”
听到他这声呼唤,汪孟梨泪水涌上,这代表他愿意相信她是梨儿。
“小龙,我……”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梨儿了。”樊尔轩坦承道。
汪孟诧异不已,“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会?”
樊尔轩注视着她,缓缓说起前因后果,“梨儿,我们从小玩在一起,我比谁都熟悉你,你坠马那天,你帮我擦脸又拍下我肩上的泥土,这是你常对我做的动作,后来在街上遇上你,我看到你在跟踪李瑶月和温俊生,被我撞见了还慌慌张张的做出了摸头勾头发的动作,这都是你的习惯。
“为了观察你,我邀你到客栈吃饭,你会边吃边评菜,糖葫芦也一次要吃两枝才够,种种相似之处让我不得不相信。当然,我还让人特别去查过范如茵,确定她是在三月七日那天出意外的,我这才确信范如茵极可能就是你。”
汪孟梨不晓得原来他在那么久以前就发现了,惊得呆住了。
樊尔轩往前靠近她,继续说下去,“梨儿,我原本想等你主动说出口,才不曾开口问,直到我在舅舅家听到你和李瑶月的对话,我才怀疑你是被她和温俊生害死的,好巧不巧的,昨晚你汤喝多了,喝醉后就对我说出所有的事。”
他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就只有加米酒那里是骗她的,汪孟梨也信以为真,心想大概这副身子对米酒也不太行才会醉。
她再也忍不住,扑入他怀里大哭道:“小龙,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我就是梨儿,可是这种事太离奇了,我们又那么多年没见,我怕你不相信我,我一直在等待时机,但拖得愈久,就愈说不出口……”
樊尔轩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接下来,汪孟梨对他说了更多事,樊尔轩听她说得云淡风轻,但他知道,她的处境并没有那么轻松。
“梨儿,你受苦了。”
“不苦,比较辛苦的只有最早变成范如茵时,早饭都少到吃不饱。”汪孟梨真心这么觉得。
樊尔轩笑了几声,拥住了她,“梨儿,以后有我在,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李瑶月夺走你的粮行,我会揭发他们两人的罪行。”
汪孟梨依偎在他怀里,知道从今以后她不用再孤军奋战了,她有他陪着,她的心被他彻彻底底抚慰了,不再疲惫,过了一会,意识到两人的过分亲昵,她别扭的推开他,坐得远远的。
“梨儿,怎么了?”樊尔轩有点摸不着头绪。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还会对我……”汪孟梨实在说不出口,想到他们两人为了圆房生孩子,每天练习亲吻的情景,想到她一句句相公的喊他,她就羞极了,他对她究竟是……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到如今,他决定向她坦白心意,“梨儿,我会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汪孟梨心头一震,她隐隐约约的有猜臆到,但是听到他直接说出口,仍然是很大的震撼。
樊尔轩深情的凝视着她,“梨儿,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喜欢你这个女人,但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成弟弟,所以才会要求和你练习亲吻,我想让你习惯我的吻、我的碰触,想让你把我当成男人看待。”
“你说你喜欢我……”汪孟梨依然处在震撼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只是将她当成姊姊。
樊尔轩握住她的肩,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明白,“梨儿,我从小就喜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还缩在壳里当胆小鬼,是你让我变得勇敢;以前你总是要我叫你姊姊,但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从来不肯叫;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会向舅母学做菜;因为我喜欢你,在你订亲后,我才会刻意避不见面,想着只要不见到你就不会痛苦,想着你若过得好我便好。
“当你死后,我的世界天崩地裂,再也没有希望。梨儿,你知道我意外发现你时,我有多么高兴吗?那时我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光明,所以我告诉自己,这次无论如何绝对要把握住你!”
没有她的世界仿佛像是地狱,他不想再想尝到那样的滋味了。
第7章(2)
樊尔轩的深情告白,让汪孟梨震撼的久久不能言语,他对她的用情至深让她无所适从,心里头乱烘烘的,纠结不已,好不容易才挤出话。
“小龙,我现在很混乱,我不明白自己的心……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得很开心,和你成亲后我也很开心,觉得能嫁给你真好。我也喜欢你的吻,喜欢你做的菜,可是我没有喜欢过人,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喜欢和你的一不一样,我好怕你的喜欢太多、太多,我无法给予同等的回报,我好怕辜负你……”
樊尔轩只介意一句话,“你没有喜欢过人?温俊生也没有?”
汪孟梨提到他就一肚子气,“当然没有!当初我愿意嫁他是看他忠厚老实,结果根本就是个黑心肝呢?李瑶月一出现他就被迷倒了,我眼光真差,没看清他好色的本性,我当初真不该嫁给他的!”
听到她这么说,樊尔轩开心极了,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就好……不,就算她心里有别人,她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不能喜欢上别人,他不会允许的,能在她心上的只有他一个!
樊尔轩炽亮的黑眸里,有着对她浓浓的独占欲,“梨儿,你不用怕会辜负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汪孟梨真想揉揉眼,为什么她会觉得说这番话的小龙充满着霸气,看起来特别帅呢?
樊尔轩又朝她露出一贯温文的微笑,“梨儿,你的头还会晕吗?喝个解酒汤,等吃完早膳,我们再一起来想想如何对付温俊生和李瑶月。”
“嗯!”她绽开灿笑道。
樊尔轩轻轻抚弄她的发,流露出无比的宠溺。
汪孟梨感到好温暖,她恍恍惚惚的,像是沉迷在他温柔的眼眸里。
她口口声声说怕辜负他,却没有发现,在这段日子里,她的心早被他的吻、他的美食,还有他特有的温柔宠溺一点一滴的蚕食着,她早已经为他心动很多、很多……
汪孟梨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有樊尔轩协助复仇,她确实变得轻松不少。
首先,要指证温俊生和李瑶月谋财害命,必须先找到汪孟梨不是病死,而是中毒致死的证据,除了熬药给汪孟梨喝的丫鬟春枝外,当时判定她是病死的大夫或许也都有参与,所以务必要找到他们。
汪孟梨原本打算从粮行里打听春枝的下落,问问她的老家或她会去的地方,再聘人去找,但这得花上许多时间,樊尔轩身为日新商行当家,在每个分号都有人在,由他来打听消息自然比一个妇道人家快,她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春枝和那名大夫了。
除了寻找证人,他们还一起商量下一步计划,总得对那两人有什么行动,可不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太悠闲。
这日夜里,夫妻俩一起讨论,也算是另一种培养感情的方式。
“上次我拿出双心镯,他们不是吓得要命吗?尤其是温俊生脸色都白了,我干脆再拿什么来吓吓他们吧?”
汪孟梨提议道。
樊尔轩点头赞同,“这个倒是可以试试,暗地里装神弄鬼,让他们的房间里、饭桌上突然出现你的物品,便足以让他们心虚害怕。”
“对,要让他们活在恐惧中,以为我要向他们索命!”对于整人她可是很有心得,小时候玩得可多了。
樊尔轩笑了笑,“那我会立即安排,在粮行里安插我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上你用过的东西。”
汪孟梨接话,“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可能会露出马脚,不打自招,或是怕泄露了什么找上证人,对我们更有好处。”
“说的没错,盯着他们俩,或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证人。”
其实他是有能耐默默处理掉那两人的,只是他更希望可以让那两人谋财害命的事公诸于世,让世人知道他们图谋不轨,也让舅舅舅母知道真相,这才会容忍他们继续活着,就算将来他们的罪行被揭露,他也不会让他们死得很痛快,务求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汪孟梨盯着樊尔轩,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变得很阴险?
“怎么了?”看到她在看他,樊尔轩重新露出和煦的微笑。
汪孟梨看着他温润的笑脸,猛地摇头,不,小龙怎么可能会阴险,她绝对是看错了!
“那……我什么时候告诉爹娘实情比较好?他们和那两个家伙同住,会不会有危险?”
樊尔轩想了想,“暂时别说好了,以免他们露出马脚,让那两人有所防备,舅舅、舅母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会安全一点,我也会派人在周遭保护的。”
汪孟梨听他这么说便放心了,斗志也在内心熊熊燃烧着。
终于,她要开始反击了。
过没多久,汪家就接连发生了许多奇异的现象,一开始是汪孟梨的画像出现在李瑶月和温俊生的房间内。接着,汪孟梨书房里的物品、她用过的东西都会无端出现在各处,连在粮行工作的伙计们也看到了,于是开始有流言传出,说是汪家闹鬼,也有人说是汪孟梨死不瞑目才会显灵,让粮行里人心惶惶。
汪父、汪母把乱传话的伙计斥责一番,严正表示女儿若真的变成鬼也不会害人,要他们安心工作,他们也想着是不是该请法师来帮女儿超度,问问她缺了什么、有什么心愿,好让她走得安心。
而心虚的温俊生就没这么轻松了,他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简直快被逼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梨儿显灵?”他害怕的道,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周遭的东西惊怕不已。
李瑶月倒是很冷静,看到丈夫毛毛躁躁的,蹙眉道:“这世上没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可是会是谁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温俊生想不通。
李瑶月也想不通,义父、义母处事圆滑,对伙计也很好,没有得罪过人,就算真有什么仇家想装神弄鬼,但他们是怎么办到的,怎么都不会被发现呢……难道是有内贼内神通外鬼吗?
这时,李瑶月想起了樊尔轩曾带着他的妻子前来店里,那个女人让她感到古怪,竟说她感应得到汪孟梨的气息,又说出报应之类奇怪的话,仿佛存心要说给她听,莫非……她知道那件事?不,她不可能会知道,她和汪孟梨两人根本互不相识,但那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瑶月,我看我们还是找法师赶快超度梨儿,看她要什么都给她,让她尽早离开……”温俊生实在不想每天活在恐惧里。
李瑶月冷冷瞪他一眼,“怎么,你后悔了?当初要杀了姊姊是你心甘情愿为我做的,你不是说,她根本不把你这丈夫放在眼里,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不想我受委屈才会将她除掉的,现在后悔害死她了?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开始想念她的好了是不是?”
“不、不是的,你别误会!”温俊生连忙否认。
“总之这事我会调查是谁搞鬼,你可别太慌张露了馅,知道吗?”李瑶月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真受不了他这副没主见又怕事的样子,不知道当初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李瑶月其实是个穿越女,在现代她是个二十八岁的平凡上班族,因一场车祸而死,没想到会穿越到这个历史上没有的穆国来。
原主的命不好,是个爹娘刚过世,无依无靠的孤女,在现代她也是个孤儿,一个人孤伶伶的,她不由感叹两人的命运还真相似。
而她穿来没多久,房东看她付不出房租,竟无情的将她赶出去,她想找工作却处处碰壁,还差点被骗去青楼,最后,她只能变卖原主娘亲给她的手镯,依着脑海里原主残存的记忆,前来投靠汪父、汪母,在原主的记忆里,汪家是开粮行的,为人也不错,应该会收留她。
果不其然,汪父、汪母要她安心住下,汪孟梨和温俊生也待她很好,在当时,她想着只要能在这里有个安身之地、和汪家人永远住在一起,感受家的温暖就好了,其他的别无所求。
可事与愿违,她才住下没多久,汪母便说她已经十七岁了,要帮她议亲,她无法接受得离开这个家,被迫嫁给她从没见过,没有感情的男人的事实,便想着与其嫁到外头,不如嫁进这个家里。
所以她看上了温俊生,这男人温文儒雅,长得也不错,于是她勾引了这个男人,当上了他的妾。
一开始她觉得心满意足,但渐渐的,她愈来愈不愿与人共事一夫,再者看到汪孟梨掌家,想起在现代她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上班族,只是她没有背景,一直升不了职,当时她会出车祸,就是因为公司对于升迁一事早有内定,她难过地借酒浇愁,回家的路上没注意到行人号志已经变红灯,这才会被车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