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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岗,你有收到罗秉文自杀之前寄给你的信?为什么你没跟我说?"
站在二楼房间里的窗口,眺望远处一大片带着春意盛开的橘色炮仗花,回头,沐芯晴讶异地问着甫进门不久的雍天岗。
走到她身后,他两手圈住她的歼腰。
"我想等事情完全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斜睨他一眼,她嘟着嘴问。
瞧他黏她黏得热呼呼的,想必事情已全弄清楚,她沐芯晴的清白也得以见天日了。
莞尔,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芯晴,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还有外母。"
"是喔,原来你已经知道是你误会我们了。"得意地拿乔,她冷笑着,"这笔帐先记着,改天我会讨回来的!"
"是,我最亲爱的。"
用手肘轻撞他一下,睨笑之余,她追不及待问。。"快点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坐下来说。"
语落,他弯身将她横抱起,走至床边,轻轻地将她放下。
取来两只镶嵌着红水晶的透明高脚杯,倒了红洒,两人对饮,他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轻叹了一声。
"你知道罗秉文是孤儿吗?"一出声,他无问她。
"嗄!?我不知道,那他的亲生母亲……"原来是骗人的!
"没错,林萃不是罗秉文的亲生母亲。"他看着她,续道:"当年林萃和罗朝海结婚两年一直没怀孕,检查过后,林萃无法怀孕,是她提议要收养一个孤儿,于是罗秉文成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但林萃一直无法将罗秉文视为自己的亲生子,她一度想将罗秉文送回孤儿院……"
闻言,芯晴倒抽了一口气。"怎么可以!"
"但罗朝海坚持不肯,因为他早已将罗秉文视为已出。林萃不喜欢罗秉文,她常常把孩子丢给保母,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后来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可怜的罗秉文。"芯晴轻叹。
"他不可怜,至少他的父亲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还有,后来你母亲嫁给他父亲,她很用心在照顾他。"
芯晴点点头,继而嘟嘴,"我妈才冤枉,明明是一个好女人,却被冤枉成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雍天岗脸上的表情又是歉疚又是敬佩。
"岳母因为不想说破罗秉文是孤儿一事,默默承受莫须有的指责,她只是想,如果罗秉文真的想和林萃团圆,她愿意成全,毕竟,当初收养他的人是林萃,名义上,她的确是他的母亲。"
"哼,认贼做父,喔,不对,应该是认贼做母。"芯晴气嘟着嘴。
雍天岗轻捏着她的脸。
"林萃和罗秉文相认后,扭曲事实,声泪俱下告诉他,当初是你母亲横刀夺爱,逼得她不得不和他们父子分离——"
"奸过分!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芯晴用力捶着他。
她的捶打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未阻止,任由她发泄。
"所以罗秉文才会对你们产生怨恨,进而想报复你们。"他握若她的手,俊脸又浮现浓浓歉意。
"那张照片,就是罗秉文设计拍下的,那天,他邀请我父亲去罗家,说是为了感谢我父亲帮忙处理他父亲的后事,他在酒里放了安眠药,等两入睡了,拍下那张照片,之后,再将我父亲扶到客房,他醒后,以为自己暍醉睡着,完全不知道被设计。"
"他真是……算了,人都死了,我也不好再骂他。"
"在他自杀的前一天,他本想检查拍照那天的监视录影带有无删除,却意外看到他父亲死亡那天的监视画面——"
"罗叔不是坐在轮椅上,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是这样没错。但是,主因是林萃闯进去和他争吵,威胁他给她一笔钱,否则她就告诉罗秉文他是孤儿一事,罗叔和她争吵,他自己推着轮椅从房间出来,一路追她到楼梯,结果不小心摔下来,当时林萃如果及时将他送医,也许就不会发生憾事……"
闻言,芯晴微蹙起眉头。"罗叔死得好冤枉,都是林萃这个坏女人!如果她没出现,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世事难料!"雍天岗重叹了声。"罗秉文知道真相,知道自己错怪了你母亲,还做那些伤害她的事,也伤害你,他自觉无颜见你们,和林萃争吵过后,他写了三封信,一封给岳母,一封给我,还有一封是寄给你。"
"他也寄给我?可是我没收到。"
"我暂时帮你收起来,信还没拆,等会儿我拿给你。"
芯晴摇摇头。"把它烧了吧,既然知道真相,你也相信我了,我没必要再看信。"
她想,信里无非是一些道歉话语,临死之前的道歉字句太沉重,她不想看,那会让她更加难过。
"好,你既然不想看,我会处理。"他搂着她的肩。"罗秉文死前还请罗家的律师,把所有罗家的家产全登记给你母亲,这是他能想到,也是最后能做的弥补。"
"这么说,我妈她已经知道那张照片的事了?"芯晴突然想到这件事。"她一定很难过,我要打电话给她……天岗,帮我拿手机过来——"
"岳母等会儿会过来,她说她想单独和罗秉文说说话,我让司机在那儿等她。"
"我妈她什么时候来台北的?"
"一大早搭高铁上来的,我请她来的。"
将她拥在怀中,他娓娓地道出后续之事——
收到罗秉文的信后,他马上通知罗家的律师,要他暂缓公布罗家家产一事,并且联络他岳母,向她诚心道歉之余,请她上台北一趟。
因为,他还想知道,林萃为什么愿意出面替何宛芹承担撞伤他母亲一事。
那天何律师出面公布罗家家产一事后,几近抓狂的林萃最后还是说出真信——
原来何宛芹撞伤他母亲那天,林萃刚好搭计程车经过,她一眼就认出何宛芹的车子,于是藉机想勒索一笔钱,何宛芹不甘心被勒索,就派征信社的人调查及跟监林萃,那天林萃从罗家慌张走出,恰好被拍下照片,结果林萃反被何宛芹踩了一脚。
林萃原本是打算她的下半辈子全都依靠罗秉文,而何宛芹则仍痴想当雍家少奶奶,两个女人互相利用,才会惹出这么多祸端。
"原来都是她们两个……那她们会不会被关?"
"所有的事,我都交给律师去处理了,有错的人,绝不宽贷。"
雍天岗说完,内线分机响起,管家庆叔恭敬的声音传出——
"少爷,亲家夫人到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我妈来了?"
"嗯,我们一起下楼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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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雍家客厅里,芯晴拉着孟瑶的手,母女俩讲了好久的话,两人都为罗秉文的死感到难过和悲伤。
"发生了这种事,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你的父母,尤其是你母亲。"孟瑶眉头微蹙,赧颜羞愧。
"不,妈,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应该要调查清楚的。"雍天岗再度向她道歉。"让你受委屈了。我昨天已经打电话给我父母,我母亲要我先代替她向你道歉,她之前也误会你……"
"千万别这么说。都怪我,如果我早点告诉秉文真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你们都别……呕……
芯晴想叫他们别道歉过来、道歉过去,看得、听得她头都晕了,话才出口,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泛上。
"芯晴——"雍天岗起身轻拍她的背,笑问。。"你今天又吃猪脚?"
"柯婶,倒杯热开水来。"雍天岗朝厨房方向喊着。
"好。"在厨房的柯婶回应了声。
"芯晴,你……"孟瑶关切地看着女儿。
"我真的没有吃猪脚。"芯晴嘟起嘴。"前天晚上,我梦见一只好可爱的粉色小猪,它跑进我的肚子里——一定是我连续吃太多天卤猪脚,小猪要来找我报仇了。"
"来了,热开水来了。"柯婶端来热开水。
"给我。"接过水杯,雍天岗亲自帮芯晴吹吹杯里的水,再端给她喝。"小心烫。"
"少奶奶这两天都没吃猪脚了,我看少奶奶她……说不定是……有了。"柯婶笑道。
"有没有去看医生?"孟瑶笑问。
"没有,我以为是吃太多猪脚反胃……"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没来,芯晴才恍悟。"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妈又不是医生,不过,你像是在害喜,那个梦可能在告诉你,你要生一只小金猪了。"孟瑶笑吟吟地。
"天岗,我们……我们要生一只小猪了。"芯晴高兴地直拍子。
"是真的吗?"雍天岗露出喜悦的笑容,旋即唤来管家:"庆叔、你打电话给林医师,帮我预约,明天我要带芯晴过去检查……呃,我看,等一下马上过去好了。"
"是,少爷。"
"妈,等一下你也陪我去,我好紧张,怎么办……"芯晴高兴自己可能要当母亲之余,显得有些慌张。
孟瑶笑看着女儿未出声,倒是雍天岗轻搂她的肩,给她最安全的依靠。
"别怕,有我在!"黑眸带着深情凝望她之余,他打笑道:"从今天起,我会叫柯婶每天都煮猪脚给你吃,直到你把猪宝宝生下来。"
"我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提猪脚,我好想吐……"哀求着,她忍不住抡起粉拳打他,突然又想吐。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轻拍着她的背,雍天岗的眼里充满爱怜。
看到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孟瑶心里宽心多了。
微笑着,她想,所有的劫难都过了,现在,就等着迎接芯晴肚里的孩子到来。
喜事,即将来到——
尾声
隔年四月底。
荷兰,库肯霍夫郁金香花园——
在每年只有三月到五月才开放参观,世界最大的球茎花花园——库肯霍夫郁金香花园内,数百万株绽放美丽娇颜的郁金香、水仙、风信子……吸引了大批游客不远千里而来。
补度蜜月旅行的雍天岗和沐芯晴夫妇,也牵手漫步其中。
背着她,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一处种满好几种颜色的风信子花圃前,他背着她,两人在风信子花前拍了张照片,背景除了美丽的花之外,还有远处的一座风车和蓝色的天空。
"天岗,你爱我吗?"从他宽大舒服的背上滑下来,她圆滚滚的水眸,直盯着他看。
"当然,你是我心目中永远最美的风信子。"
"是真心的吗?"美丽的黑眼珠骨碌碌地转。
警觉到她眼里似乎浮现一股算计的精光,但,他仍旧无防备地坚定点头
"爱你,纵使被万箭穿心,我也无悔。"
"天岗,我好感动。"两手贴在胸口,水眸里闪着感动的光芒。"不过,如果你愿意亲吻这里的每一株风信子,每亲吻一株,就说一遍芯晴,"我爱你",这样我会更感动了!"
她希望两人的蜜月旅行,能有个特殊浪漫的回忆。
说完,她快速地从背包中拿出DV,摆出一副准备就绪要拍摄经典画面的架式。
"没问题,不过,别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气定神闲。
"什么事?"她看看手中的DV,扬笑。"你别担心,我拍宝宝拍到整台DV的功能都摸熟了,拍你一定也没问题。"
话语甫落,抬眼,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眼熟的小东西。
"你干嘛带糖果出来?"她看他手中拿的金色小圆物,笑斥:"又是谁拿来送给宝宝吃的?"
从两个宝宝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上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衣服、玩具、奶粉、尿布、婴儿用品,还有糖果、巧克力……
明明孩子才三、四个月大,哪能吃糖果、巧克力的,偏偏就是有人送,还特别说是要送给孩子吃的!
去年底,沐芯晴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两只小金猪宝宝,乐得雍耀德和徐馨,一人抱一个,每天张眼醒来,就是陪两个宝宝玩。
此趟来荷兰补蜜月旅行,还是徐馨频频催促。
"天岗,妈她不爱我了,她现在只爱宝宝。"和雍天岗十指紧扣,沐芯晴欢心之余,嘟嘴娇嗔。
"你在吃宝宝的醋?"咧嘴一笑,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至少,你还有我,我一直没变心,不是吗?"
"是这样吗?"笑睨他一眼,她眼里充满甜蜜。
往前再走一段路,沐芯晴突然发出羡慕声:"天岗,你看,前面那边有个好帅的男人,抱着一个好美的孕妇,哇,他低下头在吻她。"
那一句"好帅的男人",听来好刺耳,循着芯晴的目光望去,雍天岗锐利黑眸眯起——
"很眼熟的一个男人。"
"你认识的朋友?"
雍天岗想了下,摇摇头。
"不认识,不过我在商业杂志上看过他的报导,他是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黑曜岩,一个可敬的对手。"雍天岗扬唇淡笑。"他怀中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步氏集团的孙千金。"
雍天岗搂着芯晴,望着热吻的画面,两人漫步走过。
"要我也抱你?"他窥见她眼底藏了一层浓厚的羡慕。
"不要,我已经不是孕妇,不用你抱。"挨近他身边,她撒娇着。。"我脚好酸,你背我好不好?"
笑着点头,他马上蹲下身,再站起身时,他的背上多了一份幸福的重量。
"天岗,我要去看风信子。"
"是,遵命。"
不过,他手里的金色小圆物,怎么看起来……好眼熟,而且不是新的,好像放了很久了——
"你……你在哪里找到这个?"惊惶地瞪着那东西,她忽地想起来了。
这是她丢在旧家床底的东西,里面还放了纸条,写着她长大后要嫁给天岗哥哥,之前她一直想把它们拿出来,可是拿不到,没想到他竟然去拿了——
"不就是在你的床底下!"莞尔,看她惊恐的神情,想必是想起来这是她的东西。"之前我见你趴在地上,好像在找东西,前天我去拿旧相簿,顺手帮你把它们都捞了出来——"
芯晴捣着脸。"还给我。"
"不行,这里面有藏着秘密……"
她一脸哭笑不得。"你……你干嘛把它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