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晴嘟着嘴,挽着徐馨的手,撒娇着:"我被我母亲遗弃了,还好有蚂收留我,妈,我好爱你。"
"你这丫头。"徐馨被逗得乐呵呵。"芯晴,天岗能娶到你,真是有福气。你是一个体贴的好妻子。"
徐馨有感而发。现在的年轻人新婚,哪个新娘子不要求要到国外度蜜月,芯晴体谅天岗公事繁忙,加上她的继父甫过世不久,她主动提说不要蜜月旅行,真是难得的好女孩。
两人交谈间,管家送来一堆信件交给芯晴。
"妈,有你的挂号信。"大略把信件分类了一下,芯晴把信封上写着徐凿名字的挂号信递给她。
"我的挂号信?"
徐馨正要打开信件之际,柯婶从厨房走出来,对着芯晴笑道:"少奶奶,我现在才看到冰箱里还有猪脚,可是不多,你要不要来看一下够不够?"
"好。"
芯晴起身走向厨房去,过一会儿又踅回。
"妈,冰箱里的猪脚不多,我们再去买一些回来,顺便可以多买一些菜,天岗和爸晚上都会回来吃晚餐,我们……"
芯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徐馨脸色苍白站起身,还站不稳,险些跌倒。
"妈,你怎么了?"
"别碰我!"
徐馨用力地挥开芯晴的手,让她错愕不已。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要回房去休息。"徐馨紧抓着那封挂号信,脸色依旧苍白吓人。
"妈,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要,谁都不要来吵我!"
"喔。"
芯晴想上前扶她,可是方才被狠狠地挥开手,令她迟疑不决。
"妈,我扶你,好吗?"她怯怯地问。
"不要!"徐馨断然拒绝。
沐芯晴呆愣在原地,看着徐馨抓着那封信,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心想,一定是那封信的问题。
可是,那封信究竟是谁寄的?里面又是写些什么?为什么妈前一刻还笑咪咪的,才一转眼,就像刺猬不准别人接近她?
第七章
接连三天,徐馨都躲在房里不出来,三天来,吃的东西很少,整日神情黯然,除了自己儿子之外,谁也不见。
恰巧雍耀德因体恤儿子刚新婚,主动帮忙到高雄谈一笔生意,人不在家,是以,三天来,雍天岗都尽可能提早回来。
"天岗,妈到底怎么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都不出来,不说话、不吃饭,再这样下去,妈会闷出病来的。"芯晴很担心。"偏偏爸又到高雄去……是不是妈太想爸了?"
晚餐过后,芯晴想进房去看徐馨,但想到每每她一敲门,房内不是没回应,就是几近抓狂的怒吼,她便心生畏怯,打消念头,但她仍是非常担忧。
"芯晴,你先上楼,我进去看妈。"雍天岗脸色凝重。
"好。"点头,芯晴独自上楼。
望着新婚妻子的背影,雍天岗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也许芯晴过于大刺刺,没有观察到他妈只有在她敲门时才会怒吼,若是他或是家里其他仆人敲门,鲜少会有怒吼声——
他不知道芯晴是不是哪里惹他妈生气,抑或是真如芯晴所言,他妈是看了那封挂号信才变了样……
无论如何,他还是先弄清楚原因。
虽然他母亲面对他时,总是欲言又止,他问了好几回她都不肯说,但他相信,只要他够关心,母亲终究会把问题告诉他。
走到父母亲的房门外,他敲门,"妈,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语落,片刻后,房门被拉开来。
** ** **
比超前两天,向来在外人口中那个年轻美丽的母亲,被泪水折磨得更显憔悴,雍天岗递上一条温热的毛巾,让母亲擦擦脸。
"妈,是不是芯晴有哪里做错,惹你生气?"沉默半晌,雍天岗沉重地问道:"如果真是芯晴有错,我先向你道歉,她有哪里做得不对,我一定会叫她改的。"
闻言,徐馨忍不住又哭了,一迳地摇头不语。
见母亲伤心的模样,雍天岗心里很不忍。
他知道母亲是个好女人,绝不可能是一个会故意嫌憎媳妇的恶婆婆,何况,她多喜欢芯晴:相对的,芯晴是一个没心机的傻妹,她也许还称不上是一个好媳妇,但她绝不会和婆婆作对。
前几天,两人还像母女一般挽手逛街,怎才几日的光景,他母亲就开始排拒芯晴?
也许只是个小误会,他想。
偏偏芯晴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而知情的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却又只字不提……
"还是要我请爸回来?"他第三次提议。
"不要!"徐声断然拒绝。"不要叫你爸回来,也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妈——好。我答应你不告诉爸。"沉默半晌,雍天岗蹙眉道:"那你就告诉我,看你这样,我这个做儿子的,感到很难受。"
徐馨看了儿子一眼,啜泣之余,不打算再瞒他,她颤抖地指着抽屉。
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雍天岗打开抽屉,看到里头有一封信。
拿起信,他问:"妈,你要我看这封信吗?"
徐馨哭着点点头。
雍天岗想,这应该就是芯晴所说的那封挂号信。
打开信封口,里头似乎只有几张照片,抽出照片一看,雍天岗整个人愣了一下——
三、四张照片里,拍的全是他父亲雍耀德和芯晴的母亲孟瑶,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睡觉的照片……
"妈——"
徐馨仍是痛哭着。
"有没有什么人打电话来?"雍天岗劈头就问。
闻百,徐馨一脸茫然。
"没有人打电话来勒索之类的?"
"我……我不知道。"徐馨摇头,光看到照片,她整个人难过至极,脑内一片空白。哪想得到那些?
"妈,这件事,我会向爸问清楚的。"
一张照片能证明什么?何况两人穿着整齐,也许只是太累睡着了,只不过,为何两人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不要,我不是叫你别告诉你爸,也不要问他。"
"我相信爸不会做出令你伤心的事。"雍天岗极为冷静,他相信父亲的为人。"也许这只是一个误会。"
徐馨一脸伤心又茫然。
"我也希望这是误会……可是……"徐馨哽咽地喃喃道:"我想了想,应该是你爸去帮忙处理你罗叔的后事,同情芯晴的母亲之余,两人……两人就产生感情……"
雍天岗握着母亲的手,安慰着:"妈,绝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天岗……"
雍天岗拍抚着倒向他怀中的母亲,感受到她的无助。"妈,别哭了,我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不要调查,你什么都别做。"徐馨焦急地道,"我……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何况,芯晴的母亲也回美国了不是吗?我想,她不是有意的,她也不会存心想伤害我们的家庭……"
雍天岗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打住。
一张照片,他和母亲猜测的方向完全不同,母亲以"受害者"角色,被照片的表象指引,认定那是丈夫外遇的铁证,并一味地认定深爱她的丈夫背叛了她。
但他可不这么认为,和这张照片关连的事件,可不是单单一项丈夫外遇照片这么简单。
眼前,他母亲伤心痛哭是难免,这时候他分析任何事给她听,她一定听不进耳——
看来,他只好私下调查这件事。
"妈,不管这张照片它的含义是什么,我相信芯晴绝对是不知情,以芯晴的个性,她绝对会阻止这种不该发生的事。"雍天岗沉重地向母亲请求。"妈,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是你……不要排拒芯晴的好意,好吗?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芯晴是无辜的,我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妈,如果你心里真的很难受,你一定要告诉我,任何困难的事,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应该帮你承担。"
"天岗,你是妈的好儿子。"
徐馨紧握着儿子的手,和儿子聊一聊后,她心里感觉开阔多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以前一样那般疼爱芯晴。
** ** **
天岗科技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雍天岗盯着电脑萤幕:心里却想着家里的事。
一个星期过去,雍家表面上和以前一样和乐,但他感觉得出来,母亲泰半时候都是在强颜欢笑。
关于照片一事,他反覆思索,认为最有嫌疑拍那张照片的人,应该是罗秉文。
他去过罗家几回,前阵子在帮忙处理罗叔后事,芯晴在主卧房里安慰她母亲,他曾上去敲门告知她们他要回家,基于礼貌,他没多瞧房内的装设,但他可以确定照片里的场景,就是罗家的主卧房。
能在罗家拍下那张照片的,就属罗秉文。或许罗家仆人也有可能,但是,他问过芯晴和管家,他们都说这几天没有接过任何一通可疑的电话——
至于他父亲,也看不出有被勒索的异样神情。
他假设过几种可能,罗秉文也许会以那张照片威胁他父亲,争取更多和天岗科技集团合作的机会——
但没有,他父亲一直没和他提,他试探性地问过父亲,关于两家事业合作的事,父亲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说一切由他做主。
两道浓眉紧皱起,如果他所猜测的方向是错的,那是不是代表母亲认定的才是对的……也许拍那张照片的人,只是单纯为母亲抱不平?
不,不可能,他父亲绝不会是那种人,何况罗叔尸骨未寒,又是在罗家——不,他爸和他岳母不会那么糊涂的。
"总裁,有您的电话,是总裁夫人。"
"好,接进来。"
雍天岗一接起电话,就听到芯晴问:"天岗,你怎么把手机关了?你在忙吗?"
"喔,上午有一个重要会议,我把手机关了,会议完之后忘了开。"
那端的芯晴,嘟嘴埋怨着:"害我只能打秘书室的电话,这样人家会以为我在查勤。"
他轻笑着,"别管别人怎么想,有事吗?"
"对,我要告诉你,你的岳母大人昨天回来了,爸说今晚要请她来家里吃饭,你要早点回来喔。"
"爸说的?妈呢?"眉头紧皱,这敏感时刻,还是避免掉这种聚会的好。
"妈她出去洗头,还没回来。"
"妈还不知道吧?"
"对,我先告诉你,等会儿我会打电话告诉妈。"
"芯晴,不用打电话给妈。"
"为什么?"
"听我说,芯晴,我来订一间餐厅,晚上我们两个请岳母吃饭。"
"就我们两个?那爸跟妈不去吗?"
"对,就我们两个。"
"好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天岗,我是不是你的好妻子?"芯晴在电话那端撒娇地问。
"是,你是。"
"天岗,我好爱你——"藉由话筒送给他一个香吻,她娇滴滴地道:"再见,亲爱的。"
"再见。"
挂上电话,雍天岗忍不住叹了一声。他和芯晴还在新婚期间,应该是很甜蜜,可长辈的这一段插曲,让他倍感沉重。
偏偏他又不能当面去问当事者,不管他去问父亲或者是他岳母,对他们都是一种伤害,但是这件事受伤最重的却是他母亲。目前他尚未查出真相,唯一能替母亲做的,就是减少对母亲的伤害。虽然母亲没说,但他明白,她暂时不想见他岳母。
"林秘书,帮我订餐厅位子……对,是今天晚上……"
** ** **
"离开?秉文,你要我离开罗家?"
飞到美国一趟,把丈夫的东西整理奸之后,昨日甫回国的孟瑶,本已打定回台定居,孰料,却从罗秉文的口中听到他要赶她出门的话。
"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孟瑶不敢相信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竟如此无情。
他八岁时,她改嫁给他父亲罗朝海,因为无法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芯晴带在身边,她把所有的母爱全灌输在秉文身上,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着。
纵使他一直不愿意喊她一声"妈",她给他的母爱也没减半过,即使后来她的丈夫告诉她一件事……
"你嫁给我爸就是你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
闻言,孟瑶震惊地跌坐在沙发上。
她嫁到罗家已有十七年,十七年来,她从不知道秉文对她嫁给他父亲,怀有这么大的恨。
除了他只愿称呼她为阿姨这一点外,他们相处得很好——至少,她丈夫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很和谐。
"秉文……"
"我知道,我全知道了!"罗秉文恶狠狠地瞪她。"小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哼,你别以为这几年对我好,就能弥补你当年抢人家丈夫的罪恶!"
"当年我嫁给你爸,那时,他已经离婚半年多了。"是不是他记错了?
"没错,我爸是先离婚,再娶你,但是,如果不是你介入我爸妈的婚烟、如果不是有你这个第三者,我爸妈怎么可能离婚!"
"秉文,你误会了,是你……"孟瑶欲言又止。
"你别想再骗我,我已经找到我母亲,她把真相都告诉我了。"罗秉文咬牙切齿,怒瞪她,"你是个伪善的女人,破坏我妈的婚姻,你享受了十七年的富贵生活,而我妈呢?你知道她的工作吗?她比你年长几岁,可是她到现在还在别人家当佣人!"
"秉文,你真的误会了……"
"以前你做过的事,一定会受报应的!"罗秉文冷笑着,"现在,我要接我母亲回来,她辛苦了一辈子,她的下半生,我要让她享受富贵人家的生活,罗家的财产,你一毛都别想得到!"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拿罗家的家产,可是……"孟瑶掉下泪。罢了,多说无益,很多事,她的丈夫生前未提,她也不该多言,就当她在罗家的责任已完成。"好,明天一早,我会离开的。"
"明天中午再走。你必须向我母亲说一声道歉,她中午会过来——"
"秉文,我不须向你母亲道歉,我没有欠她什么……"
孟瑶觉得好痛心,她帮忙把孩子带大,从不奢望秉文的母亲向她道句感谢的话——可是,秉文居然反过来要求她道歉!
"如果你不道歉,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绝对不会!"
语落,孟瑶伤心地跑出门。
罗秉文气腾腾地把门锁上,他会为他亲生母亲讨回公道,绝不可能让她们母女过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