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惠心幼稚园的叶子老师。”她有些傻呼呼的介绍自己的职业,并不觉得在这些成功人士面前矮人一截。
“欸,你在惠心教书啊?我姊姊的小叔的小姨子的小孩就是念那里耶,那所幼稚园太妙了,有个女老师很猛耶!你有听说过吗?她跟学生比赛输了,真的愿赌服输让学生拿水球丢她耶!还有让学生拿毛笔画她的脸,笑死我——小鬼们就吃这套啊!太厉害了。”其中一人抚掌大笑。“好像叫什么呆呆老师?你有听说过吗?改天介绍我认识,我真欣赏这种豪迈的女人!”
周茗茗脸热辣红透。“她就坐在你面前……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男人们一片寂静、目瞪口呆,三秒钟后指着她红透的小脸大笑。
“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看上的女人,有潜力。”
有什么潜力?周茗茗连问都不敢问。
稍微聊了一会儿后,夜店的老板Tex——也就是游仕德,穿得十分帅气体面,来到VIP室和大家打招呼。
“二哥好!”
“欢迎你们来,给你们打九折。”
“凭我们的交情才九折?!”
一群男人笑闹着,持续到凌晨两点,周茗茗也被逗得笑个不停,趁这时,游仕晋朝二哥使了个眼色,再看向外头。
游仕德怎会不明白弟弟的暗示?白俊彦今天又当冤大头了,没阻止他在自己店里消费,因为就算他拒绝了,白俊彦还是会带着狐群狗党去别家店,与其给别人赚,不如他自己赚算了。
“我看见生意上的客户,去打个招呼,马上回来。”游仕晋用完美的借口脱身,游仕德立刻补位坐在周茗茗身旁,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往外瞧。
白俊彦很快的就被酒灌爆膀胱,摇晃走向男厕——这情景数月之前也发生过,游仕晋尾随在他身后,一同走进去。
“是你。”白俊彦撞见他吓了一跳,一脸的心虚。
游仕晋淡淡瞟了他一眼,在洗手枱前洗手。“茗茗也在,我不认为她想看到你酗酒的嘴脸,你应该也不想这样吧?”他平铺直叙地说明一件事实。
把话带到后,他转头便走。
“我也不想这样……”白俊彦爬了爬头发。“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他也有看见一群商业杂志上采访过的年轻经理人,一一走进那间特辟的VIP包厢里。
看到游仕晋悠然自得的融入其中,白俊彦不禁艳羡,尽管身边围绕着一群朋友,他仍然觉得寂寞,觉得格格不入。
他除了有花不完的钱,还有什么?
他也有过梦想、计画,但家逢巨变,改变了他的人生,如果悲剧没有发生,他白俊彦今天不会是这样子!
“你这是在抱怨吗?”游仕晋挑了挑眉,嗤笑。“你羡慕?嫉妒?想成为我们之中的一份子?”冷嘲热讽。“一个醉鬼,算了吧。”
恶毒、讲话难听,这就是游仕晋,但说的是实话,白俊彦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醉鬼。
他被刺激得红了眼,叽哩呱啦骂了一堆脏话。
游仕晋闪电般转身,拎起他往墙面砸,虎虎生风的拳头往他脸上揍——白俊彦闭眼等着承受这一拳,但只感受到拳风扫过脸颊,睁眼一看,游仕晋的拳头落在他脸侧。
“你不打我是因为茗茗不会放过你?”挑衅,来啊,快打他,快啊!
他冷笑。“你只是想被揍,想搞砸别人的人生,让你自己好过一点而已。”
一语中的——直指白俊彦种种脱序行为的矛盾点。
“我这人懒得理会一个想被揍的人,你想死,就去死啊!拜托死远一点。”游仕晋冷言冷语。“你想听人说什么?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你死去的爸妈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住口——”白俊彦脸色苍白的掩耳。
“还是——就是你的错,你这个不知轻重的不孝子——”
“住口,不要说了!”
游仕晋眼一眯,把他拎到眼前。“笑死人了,你拚命的想死,那怎么不找远一点的店买醉喝死算了?明知道我哥是这家店老板,还是跑来这里——哼,你只是要人安慰你、不责怪你的逃避现实,对茗茗没耐性,只是想看她能忍你到什么时候,干,周老大说的没错,你这没用的家伙。”他忍不住爆粗口。
他的话一针见血,白俊彦无法反驳。
心事被揭穿,他整个人垮了,瘦弱的身子软倒,跪在地上哭得惨烈。
“爸……妈……”他嚎啕大哭。“对不起……依珊对不起……”哭得像个小孩。
游仕晋仰头长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想管他啊……
“我真衰!”嘴里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把男厕门锁起来,没让人闯进来撞见他哭得这么惨。
靠在墙上,他看着天花板从一默数到一千,但那个家伙还是哭,哭个不停。
于是他认命的叹息,走过去土匪的对他咆哮,“把你的钱包交出来,信用卡、提款卡、存折印章、保险箱钥匙,全部拿来!”
说完就动手抢,把他的钱包抢过来,拿走所有的现金、信用卡和提款,只留一个空皮夹和证件丢给他。
“你抢劫啊!”白俊彦傻眼,他抢他的钱包做什么?
“你爸留给你的钱会咬你不是吗?”游仕晋冷血地再刺一刀。
“你抢我钱做什么?”他心一绞。
“怎样,你告我啊!”游仕晋土匪地道:“我不会还你的,咬我啊!来啊!”
白俊彦噤声,倔强的撇过头去抹掉眼泪,游仕晋冷笑一声。
两人都很清楚,白俊彦住在茗茗原本住的房子,虽说游家人不时的欺负折磨得他惨兮兮,被监视定期看心理医生、定时吃饭、吃药、睡觉、运动,还有,重拾课本。
他嘴里抱怨着被监视,但其实根本没有人守在他门口拦着他不让他走,是他自己留下来的。
在这世上他太孤单,除了茗茗这个妹妹,他没有家人了,好几次想半夜偷溜,但又作罢。
那些提款卡、现金、信用卡被游仕晋抢走,其实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挂遗失补办就好,他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他却为此松了一口气……
压在心头那块石头,顿时落下。
如果有个人,早在他刚开始虚度生命时,强势、土匪、恶霸的痛揍他一顿,抢走这些东西,骂醒他,也许他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白俊彦无法否认,游仕晋的手法虽然狠绝,却是他最需要的当头棒喝。
现在重新来过,还来不来得及?
“你放心,就算你早点认识我,我也不会理你死活,要不是为了茗茗,谁理你啊,我很闲吗?”真是找麻烦!游仕晋气得脸都歪了。
“谢谢你……”白俊彦朝他道谢。
他闻言笑了出来。“我第一次听到有钱包被抢了,还向抢匪道谢的受害者。”
但是他抢走的不只是钱而已……白俊彦由衷感谢他。
“那个……我现在只剩下身分证而已,仕晋,等下能不能请你借我钱结帐,我答应他们要请客——”被虎眼狠瞪。“我是跟你借,我会赚钱还你!我不是跟你讨信用卡回来结帐!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游仕晋眼眯了起来,朝他露出白牙笑得很阳光。
那笑容,让白俊彦有不好的预感。
“没关系,我二哥很乐意有个耐操的员工在这里工作还酒债。”
闻言,白俊彦脑中闪过刚才点的酒单上的价格,他刚才豪气干掉的那瓶红酒就要两万……他脸色刷白。
“那要做很……很久。”想到游家老二教他课业和逼他练举重时的狠劲,他不禁抖了抖。
游仕晋拍拍他肩膀,阴恻恻地笑了,“孩子,这就是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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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俏丽的人儿伫立在街角,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耳上挂着白色耳机,听着流行音乐哼歌,轻松自在的似乎在等人。
两名猥琐的中年男子,鬼祟的缓缓靠近,从女孩背后伸长了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名男子突地被黑影笼罩,迅速回头,看见一名身高一百九,身形壮硕的男子瞪着他们,他气势逼人,瞪着他俩的神情像有血海深仇。还来不及发出声,一左一右,被男子猿似的臂膀从脖子勒住,捂住口鼻发不出声,连挣扎都来不及,即被拖到暗巷就法。
天色渐暗。
女孩低头看着时间,为对方难得的迟到感到不安,拿下一边耳机,掏出手机拨号,音乐声夹杂车潮以及摊贩吆喝,以至于没听见她背后暗巷深处传来的细微哀嚎声。
手机响了三声即被接听,她身后的哀嚎声随之停止。
“喂?”
“仕晋,你怎么还没到?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临时有工作进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让二哥去接你回家。”在暗巷中的游仕晋,压低声音说话,免得前头那小妞回头看见他在“教训”人,正好有像开会时偷接电话的味道。
眼一扫,有个家伙想逃,他脚下力道加重,一脚踩着一个。
他来接她下班,远远就看见她在街角等,然后,这两个家伙正打算掳走她,他直接灭了这两个胆敢碰她的人。
“那我不打扰你开会,我自己回去好了。”周茗茗听他在忙,松了一口气,便决定自己回家。
“不行,我担心你会被人拐走,你这么可爱!”他嘴里说着很幼稚的话,脚下的动作却很残暴。
“不要麻烦二哥啦,我坐公车回家很快,你忙,我不吵你。”她边说的同时也移动脚步,离开原本的位置往公恒站牌走去。
“好吧,那我请大嫂打电话给你,你一路跟她聊到回家,乖哦。”他收线,立刻打电话向英明的大嫂求救。“大嫂,我需要你的帮忙,茗茗要搭公车回家,请你拨电话给她跟她聊到她平安到家为止,还有不要说漏嘴我今天有准时下班,我告诉她我在开会——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扁人啊!当我的面想掳走茗茗,这两个人死定了——好,我不会闹出人命,Bye!”
他收线,阴恻恻的对脚下的两个倒楣家伙狞笑,“谁派你们来的?说!”
刚才被残暴痛揍的两个衰鬼,支支吾吾的告诉他,也在他的严刑拷打之下,被逼问出许多内幕。
江湖上的恩怨、利益、地盘之争,他不想介入太深。
所以他将两人扭进车子里,直接送到周金龙敌手的北部堂口。
“海老大,这两个走错路的兄弟,我给你们送回来了。”他用和善的笑容掩饰翻涌的滔天愤怒。“晚辈来打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是名片。”虚与委蛇地递名片,但他其实只想灭了眼前这个臭老头!
敢碰他的女人?!早几年前的他,恐怕已经把人家的堂口掀了,一进门就开始砸,哪可能有这种好风度还递名片讲场面话?
应以大局为重,切忌冲动误事——这几年大哥教他很多商场上的应对手腕,他也被磨得很圆滑。
“游仕晋?”来北部避风头的海老大接过名片,绿豆般大的眼来回扫过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你是游家人?”黑白两道通吃的游家,让他不免忌惮。
看向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下属,海老大有些讶异,那是他派去绑周金龙女儿的手下,眼角不禁抽搐。
“周金龙给游家什么好处?我们可以谈。”他笑。
“周老大?我不熟。”游仕晋微微笑。“我想海老大似乎对我的女友有些误解。”
海老大瞪了瞪眼,而后轻哼。“周茗茗?周金龙找游家结亲家?该死……”
“海老大,晚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周老大与您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他微笑暗喻。“有多少利益也与我无关,但如果我的女友无端被卷入——”刻意停顿。“我们家人当然是希望误会解释清楚.海老大,请您见谅。”
海老大终于搞懂周金龙并未北上找联手,但也气歪了脸。
这小子直接闯进他们堂口,虽然字字谦和恭谨,但也字字威胁,说他不插手,却挡在周茗茗前头,威胁他若是对周金龙的女儿动手,游家绝对会介入。
“你这个臭小子,敢威胁我,阿豹,教训他!”
“是!”
情势一触即发,此时游仕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有礼地朝海老大示意。“是我大哥,这通电话很重要。”旁若无人的接起电话,微笑聆听大哥追问他在哪,并乖乖回答。
游仕均确定他毫发无伤后立刻撂话,“回来再跟你算这笔帐,把电话拿给姓海的。”
“是。”他听话的把电话转给海老大。“海老大,我大哥想跟您打声招呼。”恭谨地双手奉上。
海老大疑惑,接过手机一听,突然一惊,而后脸色苍白无血色,气势全垮——结束通话时,整个人像打了一场仗般疲惫。
“你、你……你们游家人……”海老大指着游仕晋笑得像黄鼠狼的脸,浑身不禁颤抖。
“我大哥告诉过我,在商界闯荡跟黑道没两样,手段很重要,只要比别人敢、比人狠,人就怕你。”游仕晋微笑,但说的话却十分冷酷。“就算再谨慎的人,都会有一、两个弱点,我这人不喜欢挨打,所以总是先下手为强。”
他其实已调查过这个姓海的角头老大,背景跟周老大意外的相似,未婚,没有情妇,没有孩子。
调查海老大的事情,白俊彦那个凯子也帮了忙,他从海老大某个酒后乱语的亲信口中得知,海老大性好男色这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海老大养在深闺的男人现在正在公司里,游仕均正做东招待他,参观公司珍藏的古董玩具。
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爱,偏爱收藏一些奇怪的机器人模型……连这点都知道,海老大不禁冷汗涔涔,游家人这样的细心不禁让人感受到恐惧,海老大心想着,这件事情要是传到道上,传到周金龙耳中……
“唉,真是误会一场,我属下搞错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海老大哈哈大笑,但他真是不甘心到了极点。
游仕晋为海老大的识时务感到满意。
“我还有工作,晚辈就不打扰了。海老大,晚辈下回来拜访,再为您准备大礼赔罪。”虚伪。
“哎呀,人来就好,准备什么?”老子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姓游的!嘴里说着相反的话。
一肚子鬼胎的一老一少握了握手,海老大还热情的亲自送他出堂口。
当游仕晋的车子开走,海老大立刻垮下脸,对着属下喊,“拿盐来!妈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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