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叶家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一点也不为过,如果她狠心拒绝了叶振武的一片真心,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也罢,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感伤萦绕在心底,为了不让爹娘担心,她还必须扬着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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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宁心儿却是毫无睡意。
每次当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去想着已成定局的婚事,浮上脑海的却是另一张阳刚俊美的脸孔。
烦乱而复杂的心绪犹如带刺的藤蔓,一圈又一圈地捆缚住她的心,那难以言喻的疼痛让她根本睡不着。
天哪!能不能别让她再胡思乱想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宁心儿不禁渴望能够好好地透透气。
在发生家变之前,她的生活一直是无忧无虑的,偶尔在睡不着觉的时候,她会到家中宽敞的庭院吹吹风、欣赏美丽的月色,可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小小的屋子里,哪还有什么庭院可以让她透气?
宁心儿轻轻一叹,想起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不如去那儿走走吧!或许庄严肃穆的环境会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打定主意后,她轻悄悄地下了床,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就怕将已经就寝的爹娘给吵醒。
就在她才刚踏出家门不久,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将她紧紧拥住,吓得她差点发出惊呼。
「谁准你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
听着那低沉而霸道的语气,宁心儿怔了怔,心中的惊慌奇异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颤动。
真的很奇怪,她根本算不上认识这个身分尊贵的王爷,但是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这个浑身散发着狂霸气息的男子就是他。
他灼热的气息、宽阔的怀抱,将宁心儿整个人包围起来,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惑,娇小的身子甚至不自觉地倚靠在他的怀中,但是当她想起了自己和叶振武的婚事,就不禁轻轻挣扎了起来。
「别这样,快放开我。」
「对于你,我是不可能放手的。」齐少棠的语气没有半丝的不确定。
自皇宫离开后,他将皇上交付他的任务暂时搁到一边,立刻着手调查关于她的一切,当他的手下回报她的住处时,已是入夜时分。
他猜想此刻的她应该已经睡下,但他还是忍不住过来,想瞧瞧她这些年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想不到却看见她独自一个人走出家门。
她一向都会在夜里独自出门吗?她爹娘怎么能放心?
听着他充满独占意味的话,宁心儿的心猛地一颤,无法不去猜测他话中的涵义。她转身望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和表情异常认真。
「你……到底是谁?」
「我叫齐少棠,至于其他的一切,你总会知道的。」他没有多说些什么,只伸手轻抚着她柔嫩的面颊。
他虽然毫不避讳提及自己的从前,但是过往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就像他其实也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想知道她家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原本富裕的一家人,落魄到住在这么一问小小的屋子里?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急在一时说个清楚。
既然他们再度相遇了,那么他们将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又有什么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之间,将过往的事情细细说分明?
他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细嫩的面颊,这亲昵的举动让宁心儿的俏脸一热,心里头更是乱纷纷的。
她不确定自己对这男人的感觉是不是怦然心动,只知道在对上他那炽热如焰的目光时,自己的心也跟着热烫起来。只是……理智突然在这时候冒了上来,提醒她今天刚定下的亲事,而那仿佛当头浇了她一盆冷水,让她瞬间清醒。
「我……就要嫁人了。」她有些困难地开口。
「你说什么?」齐少棠的脸色骤变。
「今天,有人到家中来提亲。」
「我不许你嫁。」他命令般的语气,完全透露出他对她的势在必得。
宁心儿低着头,幽幽说道:「我爹娘已经当面应允了,这桩婚事……算是已经确定了。」
「不,还没拜堂成亲,一切都未成定局。更何况,你爱他吗?爱那个登门提亲的该死的家伙?」齐少棠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从她的脸上,他根本看不出半点娇羞期待的神色。
宁心儿僵了僵,答不出这个问题。
「你回答我呀!你敢说你是爱他的吗?」齐少棠咄咄逼人地追问,非要她说出真心话不可
宁心儿咬了咬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她心中真正的答案,怎能说出口?
「他都将成为我的夫君了,这种问题又何须多问呢?」
「心儿,别回避我的问题,别对我说这种敷衍的话,更别对我说谎,你明明不是那种虚假的人。」
宁心儿被逼急了,也不禁感到懊恼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即将嫁给他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别说你是王爷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蛮横不讲理地硬逼人取消婚事吧?」
「皇上会怎么做与我无关,总之我不许你嫁给任何其他该死的男人。」
「不许我嫁,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在我身边。」
听他用着坚定的语气,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答案,宁心儿的心一阵悸动,然而理智却一直提醒着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阻碍,除了叶家的重大恩情之外,还有——
「你是身分尊贵的王爷,而我只是个家境拮据的平民女子,你应该找个配得上你的名门闺秀才是,我……我配不上你呀!」宁心儿说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痛。
配不上他?齐少棠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老天爷像是在跟他们开玩笑似的,当年的她,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之中,而他是个快要冻死、饿死的孤儿。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有权有势的王爷,而她却再也不是个富家千金了。
不过这些事情,齐少棠从来就不在乎,不管她究竟是什么身分,他就是要她,就只要她!
「为了你,就算要我放弃王爷的身分,当个生活困苦的平民百姓,我也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听着他这番不假思索的回答,宁心儿整个人被震慑住了。
她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的笃定?他对她怎么会有如此坚定而执着的感情,竟让他不惜放弃王爷尊贵显赫的身分,也执意要与她在一起?
她不懂,真的不懂,却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炽烈的情感,她的心因此被深深地撼动,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霎时之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凝结住了,他们的目光紧紧交缠,眼中只容得下彼此的身影,在这无声胜有声的一刻,他们仿佛可以就这么一直凝望彼此,直到地老天荒……
「心儿?心儿?」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娘喊她的声音,才让宁心儿猛地回过神来。她猜想大概是娘在夜里醒来,突然发现她不在房里。
「我……我娘在找我,我得回去了。」
宁心儿心慌意乱地转身想走,齐少棠却一把将她搂回怀中,低头攫获她嫣红柔软的唇片。
这个吻不像先前那般只是蜻蜒点水地轻吻一下,他用着激情狂野的方式,放肆地吮吻着她的甜蜜。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宁心儿几乎快站不住脚,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光了似的,只能任由他紧紧地拥抱、任由他恣意地亲吻。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宁心儿知道自己应该要抗拒的,但是她却一点儿也抗拒不了。在他灼热的气息包围下,她像是彻底降服似的,乖顺地承受着他的热情。
面对她的顺服,齐少棠更是毫不客气地品尝她的甜蜜,仿佛想将所有没说出口的情意,全藉由这一吻传达到她的心底。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许久,久到宁心儿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才终于松开了她。见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的神情,齐少棠的俊脸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回去告诉你爹娘,让他们回绝掉婚事,知道吗?」
宁心儿开口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说出口的话,却因为听见了开门声而慌张地全吞了回去。
「我……我得走了。」她要是再不快点回去,让娘瞧见她竟在半夜里和一个陌生男人搂抱在一块儿,岂不是要吓坏了?
她红着脸,转身踏着仓促的步伐返回家中。
齐少棠一瞬也不瞬地目送着她,那双一向冷淡倨傲地看待一切的黑眸,因容下了她的身影而闪动着温暖的光芒。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今日皇上召他进宫,表面上只是和他商议一些不怎么紧急重要的事务,但是后来摒退了左右之后,皇上才将真正召见他的用意告诉他。
原来,皇上看中了他过人的胆识、武艺与办事能力,私下交给他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
传闻,宫中有一批人意图谋害太子,想要拥护只有七岁大的十六皇子坐上储君之位,而这些人为防止同伙背叛告密,还造了名册。而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件事情彻底调查清楚。
倘若真有此事,他必须设法取回名册,好让皇上有确切的证据能够治这些人的大逆不道之罪。
由于这个任务事关重大,毫无疑问地充满风险,只要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不要宁心儿这个时候待在他的身边。他不要她有任何一丝遭遇危险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可能性也不行。
等他办完了这件事情之后,他自然会将她带回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了。
第三章
一个适合嫁娶的黄道吉日,天空却飘着细雨,让这原该欢天喜地的日子,增添了些许阴郁的气息。
宁心儿头盖着喜帕,身穿着新娘嫁裳,在喜娘的带领下和叶振武拜了堂。
恍恍惚惚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任由周遭人们摆布操弄,进行着并非出于她真正意愿的一切。
明明此刻进行的是一桩喜事,明明她的周围到处都充斥着喜气洋溢的气氛,但是她却一点儿也感染不到那份愉悦,她甚至觉得就连前来道贺的宾客,心情都比她还要欢喜。
在稍早拜别爹娘的时候,她情绪溃决地哭红了双眼,伤心得不能自己。当时每个人都以为她是太舍不得爹娘了,才会流下依依不舍的泪水,但她的心里明白并不全然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她确实很舍不得离开疼爱她的爹娘,但真正触痛她内心的,是她从今以后就真的成了叶振武的妻子,再也没有转圜或改变的余地了。
此时此刻,她一如所有刚拜完堂的新嫁娘一般,静静地坐在新房里,等待着她的夫君前来。
宁心儿闭上眼,试着劝自己放宽心,别一迳地沉浸在低迷难受的情绪之中。她这样的反应,对叶振武并不公平。
那个老实正直的男人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她就算不能当个深爱夫君的妻子,至少也该当个忠实顺从的妻子。
她努力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情,然而才一闭上双眼,一抹高大的身影就蓦地浮现脑海,让她所有的努力全化为乌有,一颗心更仿佛被人狠狠地撕扯着,泛起了难以承受的痛楚。
自从那一天吻了她之后,齐少棠竟像是突然消失似的,不再出现。
如果不是他的形影相貌实在太过清晰,如果不是他留在她唇上的温度,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她几乎要怀疑,他是否只是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一个人?要不然,他这些天究竟上哪儿去了?
回想起齐少棠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宁心儿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划过一刀,疼痛难当。
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将她的心彻底撩乱之后,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难道,他那天晚上对她所说的一切,全都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胡绉的谎言?
不!她不信!
倘若那些全都只是虚伪的谎言,他当时的神情和语气怎么能如此的执着笃定、霸道狂妄?而若不是确切地感受到他那炽烈激狂的情绪,她的心又怎么会如此强烈地被撼动……
哎呀!糟了!宁心儿的身子忽然微微一僵,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
她不是才刚决定要努力为了叶振武而调整自己的心情吗?怎么一个分神,她的心里就满是齐少棠的形影相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既然她如今已经是叶振武的妻子,她就不该再一直想着别的男人了。
宁心儿下定决心,很努力地想将齐少棠的身影赶出心底,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阵像是开门的声响,让她整个人变得有些僵硬。
是叶振武吗?他怎么来得那么快?她才刚进新房不久,原本以捣在外头接待贺客们的他,不会这么快进来的。
宁心儿赶紧擦掉挂在眼角的泪珠,悄悄地深吸了口气,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就算无法绽放灿烂欢欣的笑容,至少也不能让叶振武看见一张伤心难过的脸呀!
就在宁心儿努力想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头上的喜帕突然被粗鲁地扯开,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竟愕然看见一张怒气冲冲的俊脸。
是齐少棠!她……她该不会是产生错觉,看错了吧?
「我不是说了要你取消婚事,不许你成亲的吗?」他的质问从紧咬的齿缝间进出,而眸中跳动的怒焰,显示了他有多么的不悦。
那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语气,真的是他!
看着齐少棠的脸,刚才悄悄擦干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再度淌落。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被撩乱了心弦,但是此刻看见他,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天来其实有多惦念着他;她甚至有种想投入他怀抱的冲动,想回到他那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宁心儿抚着激烈跳动的心口,被自己强烈的情绪吓到了。
她不懂,自己的心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陷落?然而为他怦然心动的真实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的泪水,瞬间浇熄了齐少棠的怒气。他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实在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虽然气她、恼她,却也舍不得再去责怪她了。
「你这个傻瓜,明明一点也不爱跟你拜堂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齐少棠抚着她的脸,修长的指尖为她揩去眼角的泪水。
他说的话和他的举动,让宁心儿僵了僵,心虚地猜测房里的喜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却赫然发现喜娘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