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习揶揄,“我只觉得你像是煮熟了的虾子,红着脸又蹦又跳的。”
她像者煮了的虾子?瞄一眼他房间衣橱前的那面穿衣镜,果真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她、她、她是在脸红个什么劲呀?
“你才像红着屁股的猴子呢!”匆匆回嘴后,她走向两间房间中的那扇门,一打开,看见一张椅子堵在门口,她怔了一下,立刻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白痴。门是从他这边打开的,她拿张椅子放在门前有什么用?
把它搬开,她忿忿的关上那扇门。
这时,门板突然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子梨,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低醇悦耳的嗓音传来。
“什么事?”她没好气的应道。
“你的内衣裤款式很老气,好像欧巴桑穿的,建议你下次买的时候,还是去少女专柜买,不要再去欧巴桑专柜。”
听见他的嘲笑,她顿时脑充血,脸孔暴红,“你……你、你你这个混帐、王八蛋、下流鬼,我就爱穿欧巴桑内衣裤怎样?要你管!”
骂完,只听见门板对面传来一阵笑声。
她火大的再拉那扇门,怒目嗔道:“你笑什么?”
“既然你爱穿欧巴桑内衣裤,就随便你吧,不过下次若是想更换不同款式再跟我说,我帮你买一打最新流行的回来。”
“不用你鸡婆!”就说他哪会那么好心帮她整理衣服,果然是为了要取笑她而已!
怒吼一声,宋子梨砰地再重重关上那扇门。
走到床边坐下,她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见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她的书和课本,所有的怒气又霎时全消了。
之前在她哭累睡着时,他居然能那么快的替她将带来的行李和衣物整理完,而且没有吵醒她,应该是用了不少心吧。
不由得思及,那时将母亲的骨灰安放到灵骨塔后,她埋首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时,他拥着她,在她耳边宛如立誓般的对她说──
“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所有的事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胸口顿时有一股暖流滑过。
她其实很感激他在她如此彷徨无助的时刻,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不仅妥善的替她处理了母亲的后事,还真的愿意接下照顾她的责任。
她不敢想像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会有多么无措。
“谢谢你。”望向两人房间的那扇门,她轻声说出迟来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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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梨,你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吗?还是跟亲戚一起住?”趁着午休时间,何筱玲关心的问。子梨的母亲出殡后,这是她第一天来上课。
“孟伯父、孟伯母接我过去一起住。”她刻意隐去与孟清习结婚那段,没告诉好友。
他们之所以结婚,为的是让母亲安心,同时不让姑姑和大伯再争夺她的监护权,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觉得很荒谬,实在不想再提。
“孟……你说的是孟清习他父母吗?”何筱玲眼睛一亮。
“嗯。”那天孟清习突然来学校接她下课,翌日,筱玲便缠着她问个不停,她只好告诉筱玲,她母亲跟孟清习母亲是好友的事。
“天啊,那你不就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何筱玲瞪大眼,眼里微微流露出一抹羡慕。
“嗯。”轻应一声,她打开便当,塞一口饭进嘴里。
“欸,这么说你今天是跟他一起吃早餐喽,感觉怎么样?”在美好的早晨,能和王子优雅的共享一顿可口的早餐,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
看见好友脸上那掩不住的仰慕,宋子梨轻叹一声。从小,迷恋孟清习的女孩便多的是,但筱玲是她的好友,她不希望她也步上那些女孩的后尘,于是便问:“筱玲,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小时候有个男生老爱欺负我的事?”
“嗯,记得呀,”何筱玲此刻只对孟清习的事感兴趣,迭声再追问,“欸,他在家的样子是不是也那么帅?你有没有看过他睡醒的模样,是不是很性感?”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孟清习。没错,他是长得很俊美,可是恶劣的个性你绝对想像不到。”
何筱玲愣了下才明白她的话意,也忆起了好友曾提及的惨痛往事。
“你是说……他就是小时候老爱打你屁股,说你长得跟他养的狗很像,不准你吃零食,强迫你减肥,趁你睡觉在你脸上黏了一堆毛;你国小二年级时,在你送给喜欢的一个男生的蛋糕里放满了蟑螂,吓得那个男生变了脸,从此和你绝交,后来又在你国小四年级时,拿鞭炮吓你另外又喜欢上的一个男孩,还诬赖说是你做的,搞得那个男生差点冲过来揍你的人?”
“没错,就是他。”宋子梨用力点头。
何筱玲的眼里流露一抹怀疑。“呃……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她实在难以将风度翩翩、雍容尔雅的孟清习,跟那个子梨口中的顽劣恶质男联想在一起。
看出好友不太相信,宋子梨一脸认真的强调,“我没有骗你,那家伙从小就只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实际上根本是个恶魔。”因为他的缘故,国小时她几乎被班上的同学排挤,两次纯纯的暗恋,最后也都以十分难堪的方式画下句点,这是令她最生气的事。
“我没有说不相信你啦!”何筱玲连忙说。
她颔首,“那就好,你可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被他的外表给迷住了。”
呃,可能来不及了,何筱玲心虚的别开眼,不管子梨再怎么样警告她都没用了,因为第一眼看见孟清习,她的心就沦陷了……咦,说到情事,她这才想起来,连忙调回眼神。“欸,对了,你请假这几天,江庭皓有来找过你哦。”长得俊朗高大的江庭皓是班联会主席,在学校也是不少女学生偷偷暗恋的对象。
“他找我做什么?”
“他问怎么好几天都没看到你,我跟他说了你妈过世的事,他本来还想去你家看你,可是又担心突然过去会打扰,所以就没去了。”她知道子梨一直都满欣赏江庭皓的,看来对方对她似乎也有那种意思。
见她没答腔,她又挤眉弄眼的说:“他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你哦~”
“他是班联会主席,我又是班联会的干部,多多少少会关心一些啦,你不要想太多。”知道好友的意思,但母丧才过没多久,她委实没有那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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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出来,看见房里坐了一个不速之客,宋子梨沉下娇容。
“你这个人不懂什么叫礼貌吗?为什么又擅自跑到别人的房间来?”她已经警告过他很多次了,他到噶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我敲门了,你在洗澡没听见。”坐在她床上,孟清习慢条斯理的出声,那双美丽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你可以等我洗完澡再来呀!”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有敲过门咧。
“刚才敲门时没听到你回应,我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所以就先过来看看,这才知道你在洗澡。”
“有什么事?”看见他的眼神落在她肩膀上,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羞得连忙抄起披在衣架上的衣服冲进浴室。
等穿好衣服,准备出来好好骂他一顿时,嘴巴才张开,却突然听见他开口。
“我明天要到爸爸的公司上班了。”
她惊讶的瞠大眼,“你还不到二十岁,又没拿到学位,是打算去当打杂的小弟吗?”
孟清习只是淡淡的重申。“该学的我都学到了,学位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明天开始,我会搭爸的车一起到公司,以后就由陈大叔接送你上下课。”
发现他是认真的,宋子梨很讶异。“你真的不回瑞士了?”
他淡淡摇首,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敛。
沐浴过后的她,身上透着一抹清香甜美的气息,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诱惑,他眸色转深,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下巴,冷不防的低首轻啄她润泽的粉唇一口。
她一愕,随即张牙舞爪的怒斥,“孟清习,你下次再敢这么不要脸的偷袭我,我发誓我绝对会撕烂你那张轻浮的嘴!”自从十一岁那年被他强吻之后,他每年寒暑假回来,总会这样出其不意的偷袭她,最可恶的是……他的吻技一年比一年好。
孟清习轻笑一声。“下次可就不只这样而已。”说完,便打开两人房间的那扇门,走回自己的房里。
刚才身上只系了条浴巾的她,那柔滑细腻的香肩与玲珑有致的少女身段,令他正值血气方刚的身体引发了一股躁动,体温无预警的陡然飙升,下腹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灼烧。
当下,他的脑袋里有两道声音在激烈对抗着,一个声音要他顺从自己生理上的欲望扑倒她,另一个声音则是阻止他,因为他答应过她母亲,在她二十岁前不碰她。
最后理智战胜欲望,他硬是忍着不能宣泄的痛楚克制住所有冲动,只轻轻偷了她一个吻而已。
什么叫下次可就不只这样而已?宋子梨火大的跟过去,“孟清习──”
听到她的叫唤,他转身面对她,未熄的欲火让他的眼益发晶亮,“什么事?”
“你……”本来是要狠狠痛骂他一顿的,但是被那双深沉美丽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忽然间,所有的字句都从宋子梨脑袋里消失,那带着热度的注视让她心头怦然一跳。
“舍不得我走呀?”他低笑着凝睇她微怔的傻样。
她猛然回神,佯怒道:“才不是!我是要郑重警告你,下次不准你再偷溜进我房间,听到没有?”
“你吼得那么大声,很难不听到。”他嘴角漾起一抹笑纹,像着了魔似的抬手轻摸她刚沐浴完熏红的脸颊。
被他那异常温柔的眼神看得浑然不自在,宋子梨挥开他的手,草草丢了句“听到就好。”便连忙把那扇门关上。
背靠着门,她拧眉暗骂自己没用,被他那种诡异的眼神一看,居然就吓得落荒而逃,气势全消,真t孬!
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唇瓣,想起他适才的轻吻,她心底有个角落,麻麻痒痒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骚动。
她不敢再多想,深深吸足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
“写作业了。”请了好几天的假,累积了不少作业要写,没空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对,没空。
只是等她写作业写了一个小时,想拿修正液涂改错字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从何时就一直放在唇上,不曾离开。
第四章
“我帮你拿。”
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宋子梨侧首瞥去,发现是江庭皓,她微笑着摇头。
“不用啦,东西不多,我自己拿就可以。”班上的作业簿才三十几本,还不至于重到让她拿不动。
江庭皓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转移话题。
“你最近好像瘦了。”
“有吗?”母亲病逝那阵子她是瘦了些,但是住在孟家这两个多月来,她又被养胖了。
踌躇了下,他才开口,“那个……今天班联会要开会……”
“嗯,我知道,我会准时过去。”
“那开完会,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她母亲病逝那段日子,在学校里没看见她,他才发现自己对她不仅是有好感,甚至是喜欢她的,考虑了一阵子,他决定要对她展开追求。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就算不是,至少对他也一样有好感。
“只有我们吗?”她有些意外,这是在约她吗?
怕她知道只有他们两人会不肯去,江庭皓赶紧摇头,“呃,不是,那个……还有几个人也会一起去。”反正到时候再推说其他人有事不能去就好了。
“哦,好呀。”宋子梨想了想,点头答应。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露出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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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饭厅,宋子梨就感觉到今晚这里的温度好像有点低,是天气变冷了吗?
可她坐下后,很快就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不是气温变冷,而是孟清习的脸色很冷,望向她的眼神透着一种霜冷的阴沉。
被那种视线注视着,她竟觉得有些毛毛的。
“你今天……在公司不开心呀?”她试着出声,想缓和那窒人的沉闷。
自从他开始上班后,每天都要六、七点才回来,孟伯父和孟伯母则更忙了,能在八、九点回到孟家就已经算早,所以晚餐时,餐桌上往往只有她跟孟清习两个人。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你还吃得下吗?”
“为什么吃不下?”她有点不明所以。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
“咦,你怎么知道?”她今天回来是和江庭皓在外面吃了些东西,但后来江庭皓居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的语气很轻,却隐隐透着一丝冰冷。
“什么意思?”说得她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瞥她一眼,他不再出声,低首用餐。
宋子梨不禁蹙眉追问:“喂,你刚才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他冰冷的眼神带着一丝责备。
这样的态度也惹恼了宋子梨。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她板起脸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把话说清楚,不要这样不清不楚的。”
闻言,他抬首直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在你快乐的跟别人在街头上表演拥吻秀时,我的车刚好经过。”
听见这话,她有一瞬间觉得有点呼吸不顺,急着想澄清什么。
“不是那样,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他误会她和江庭皓的事,但一急之下,却慌乱的不知该从何解释,只能结巴的说,“是、是他突然吻我。”
他冷目瞅着她,“所以你就让他吻?”
话里的嘲讽和那种冷冽谴责的眼神,令原本莫名其妙不安的宋子梨也不想解释了。
“那又怎样?我要让谁吻,你管不着吧。”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她此刻怒火中烧,口不择言,话脱口之后便后悔了。
“我管不着?”孟清习倏然起身,清俊的脸庞上凝着一层冰霜,朝她走来。
没看过他这种表情,她骇住了,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她也看得出来他真的动怒,而且是非常生气。
她缩了缩肩,悄悄瞥向楼梯口,想要逃上楼躲回房间,然而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何况整件事又不是她的错,没道理要落跑。
于是她仰起下颚,逼自己勇敢迎视他阴冷的眸光,在他来到她面前时,她也起身,用力瞪他,毫不退缩。
见她竟恶狠狠的睨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全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孟清习怒极反笑,伸手扣住她的下颚,冷鸶的凝视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