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吃痛地揉着红肿的额头,刚才托腮打瞌睡,下巴不小心滑了一下,额头敲到桌面。忽地我现大哥一脸不悦地瞪着,阿吉忙端正坐好。一定是刚才的声音打扰了大哥认真上课。大哥才会不高兴。
天哪!程孜凡轻捧着红热的双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了屋内还有其他人在,就跟他……亲吻!
“出去。”声音轻轻,语气却让人无法反抗。
阿吉忙起身,虽搞不清楚状况,仍在第一时间跑了出去。
他目光转了回去,程孜凡早把书本整理好,一副想逃跑的模样。
“我开车送你回去。”想到要再隔两天才能见着她,真不想放她走。
“不用了。我搭捷运很快。”她得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算了,别太逼迫她,免得小凡害羞地躲起来。他无奈地撇着嘴角。
走往捷运站的路上,他很自然地拉着她柔软的小手,两人虽没有说什么话,他胸中却是满溢幸一福的泡泡,此刻他方知原来古人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是真有其道理。
到了捷运站,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小手。她双颊泛着淡淡红霞,微微一笑向他道别。
“再见。”她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捷运站。
熊腾云点点头,双手随意地插放口袋,一双黝深黑眸凝望着人群中那抹纤细背影。
再给她几天时间沉淀心情。接下来的进展可就无法这么温吞吞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然后他忽地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拨通。
“小马,”电话一通,他说道:“日本那个案子没问题吧?嗯嗯……等他们前首相回去,尾款会汇进来。还有,帮我查个资料,周宗哲十七岁……”他将周宗哲大略的家庭背景报上。“一有资料马上通知我。”挂上电话,身后突然传来阿士口的呼叫。
“大哥!”
他回首望去,见阿吉手中拎着几袋咸酥鸡缓缓走了过来。
“六叔公说要吃的。”见他眼神瞟向手中的提袋,阿吉急忙解释。
“昨晚是东山鸭头。今天是咸酥鸡,明晚呢?他这么急着见阎王啊?”年纪大了还这般放纵自己,熊腾云摇了摇头。
“他说很久没吃了,很想吃。”
熊腾云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回家的路走去。阿士口见状忙跟了上去。
“程老师回去啰?”阿吉问道。
“废话!”他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刚买咸酥鸡的时候听到有个年轻人讲手机,好像有提到程老师耶!”
他脚步略顿了顿,暗忖,那又怎样?搞不好是她的学生。只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个说话口气不是很尊敬……感觉不太对。”对阿吉而言老师的地位很崇高耶,而且那个人让他觉得有些问题。
“有听到什么吗?”眉一挑,看似不经意地问。
“不是很清楚,好像说什么要回去了。叫他们准备好什么的……”禁不住咸酥鸡香味的诱惑,阿吉用竹叉子将一块鸡屁股塞进嘴巴。
熊腾云停下脚步,眉头深锁,全身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偶发的巧合,背后肯定有什么算计。他抬头看了高架桥上急驶而过的捷运列车,心头陡地一震。
“马的,你讲话是不会快点哦!”责骂阿吉的同时,他移动身子迅速奔进捷运站。阿吉惊愕地瞪大眼,反应过来随即跟了上去。
第7章(2)
“先生,要购票才能入站。”
在他被阻在捷运验票匣打算弹跳进去时,站务人员急忙过来制止。熊腾云转头一嶝,横眉竖目的模样吓得站务人员往后退了几步。
阿吉火速赶至。拿出悠游卡帮他一刷,自己也掏出另一张跟着刷卡追了进去,还好他身上备有好几种不同图案卡贴的悠游卡。
熊腾云回头跟阿吉吩咐道:“联络小马有任务,让他到那附近待命。”
阿吉点头,随即打电话联络。
在站台上,他焦急不安地走动。马的!捷运怎么还不来?天知道他为何如此紧张不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然而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警讯,更要命的,那仿佛是一种本能--他嗅出事端的直觉向来该死地灵验准确。
坐在捷运车厢内,他猛拨着她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无人接听。马的!这女人在搞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肝脏肺脏……全身内脏都快要爆炸了。
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惶恐无力过,就连年轻无知时的生死拚斗也没让他如此恐慌。马的!这女人凭什么让他这么在乎?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冷静下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
一出捷运站,程孜凡徐步漫走。因为想着他的一切以及自己异常的情绪,因而未去注意周遭。在弯进巷口时,她听见身后有摩托车引擎声,顿时心生警觉,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她意识过来时早已被辆摩托车逼往巷弄暗处。回身一望,发现巷子口那边停着一辆深色汽车,两个人下车快步走向她。
她内心一阵惊慌,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冷静。
“你们是谁?”她问话的同时,眼神瞟向巷口的守望亭,突然想起,今晚里面的守望队员并没有如往常般出来与她打招呼,人呢?
下车的两个年轻人二十初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此时眼睛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程老师吗?”其中较高的那个开口问道,眼睛却看向摩托车上那个骑士。
程孜凡没有回答。全身繁绷地瞪着他们。
“长得不错嘛!拍起裸照一定很有看头。”较瘦小的那个淫秽地笑着,眼神不怀好意地上下膘着她。
她眸色一惊,仍故作镇定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未曾跟谁有过节,这些人又是谁?
“程孜凡……老师嘛!”瘦小的年轻人故意慢慢说出她的全名,接着还坏坏地低声笑了起来。
她怔愕得无法正常思考。
“不要废话,把她拖上车!”摩托车骑士不耐烦地低吼,眼神谨慎地来回察看,生怕有人会突然经过。
她该大声呼叫的,然而此刻却喉咙发紧,还来不及反应,那两个年轻人已经冲上来抓住她。
她拳打脚踢地反抗着,其中一人怕她出声,还伸手掐住她的喉咙、捂住她的嘴,任她怎么挣扎扭动都无法脱离他们的箝制。
“绳子快点拿来!还有,拿块布来塞她的嘴!”那两名年轻人边咒骂边将她推倒在地。
摩托车骑士将那些道具丢过来,两人手忙脚乱地将她的双手往后捆绑,摩托车上的骑士低声催促着。
忽地一声闷哼响起,忙着制住她的两人并未发觉,直到围住她的一名年轻人被人从后颈抓住往后摔了出去。
另一名年轻人惊得猛然抬头,就见一只精壮手臂往他喉间勾去,将他的脖子紧紧夹在臂弯里。
“小心!”她出声喊道。
熊腾云臂弯仍架着那名年轻人,后面像长了眼睛似地突然一记后踢,精准无误地踢中那摩托车骑士的胸腔,一声惨嚎响起,骑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狰狞。
他转身将手中的青年大力往前一推,高大身躯面对那三名年轻人。三个年轻人互看一眼,同时冲向他出手攻击。
马的!他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正好拿这些人来练身体。他身形一晃,向前欺近,在他们尚未出手前即先发制人。几个年轻人只是胡打乱踢,哪是他的对手。熊腾云手脚并出,半晌,只听得“砰”一声,他掌击中其中一人腰际,踢得另一人胸骨断裂,两人双双向外跌了出去,另一青年吓得呆愣住!
“说!是谁主使?”他往前逼近,那冷厉狠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那年轻人吓得全身直发颤,七手八脚地将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扶起,仰望那一尊立在面前犹如战神的高大男人,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熊腾云上前狠狠地揍了他们几拳,直到身后传来细细的扼阻声。
“别打了。”程孜凡的轻呼声以及肢体挣扎的窸窣声让他停下动作转过头去。
几名年轻人趁他转头之际,相互搀扶跟枪地逃回汽车内,第一时间加速离去。
看着离去的车辆,他全身仍是血脉贲张,急速的心跳显示他是多么地愤怒害怕。几次深呼吸后稳下焦躁的心绪,随即走过去松开她身后的绳索,伸手将她扶起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知道应该先安慰吓坏了的她,然而焦急之下出口的竟是这一句。
“我……”脑袋一时无法运转,她想了想才说:“上课的时候关静音,忘了调回来了。”
他僵着一张脸,想对她大吼以后不许再关静音了,瞥见她轻抚着手臂,一脸惊魂未定,心头猛地一紧。
“还好吗?”声音中除了担忧外尚带着压抑的怒气。
她眨了眨眼,仿佛此刻才意识到恐惧,身惜不受控制地微颤着,她抱住双臂,想稳住抖颤的身躯,却仍是抬起头逞强地点点头。
好个屁!瞧她备受惊吓的苍白面孔--马的!他要把那些人砍
高张的情绪再也撑不住,他大手一揽将她拥入怀里,将下巴抵住她的头紧繁地抱着。甫见她被欺负挟绑,那瞬间他非常地愤怒--几乎毫无理性的疯狂愤怒。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如果不是一丝理智拉住他,他恐怕会将那几个年轻人揍到连亲爹娘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他的胸膛好温暖,待在里头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赖着,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腰。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湛亮的黑眸。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她无助地呢喃道。
“不是突然,他们认得你。”是计划好的。虽然手法粗糙笨拙,却不是随机犯案。
程孜凡身体猛然一震!想起刚才那些年轻人问她是程老师吗,不可能……她双手环在胸前紧紧地抱住自己。都快五月初了,她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起。
“你知道是谁?”看她的反应显然是想到了袭击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摇头,分不清楚是回答他的问话,抑或不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事实可能?
见她脆弱苍白的模样,他的心莫名一紧,不再问下去了。没关系,他会查出来的。
他双手轻抚她的红颊,心想,如果他没有追上来。或是太慢跟上……一思及她有可能遇害,恐惧瞬间爬上心头。他全身一震,双手微颤地将她的头拉近,倾身在她唇上用力压上一吻,猛烈得犹如烙印记号似,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这个吻或许太用力、一点也不温柔浪漫,却很直接传达了他真诚的情感,以及他内心的害怕。令她的心怦怦然,为之撼动。
“先回去吧。”结束印记之吻,他哑着嗓说道。
她一双水眸静静地巴望着他,顺从地点点头。
他低声咒骂-句,然后轻搂着她,慎重地警告:“除了我,不准用这种眼神看其他男人。”
什么眼神?她不解地眨动眼,一脸无助。
熊腾云猛地一震,全身肌肉紧绷,尤其是某个部位!
靠!熊腾云,你是禽兽吗?她还在惊吓中,难道你要再给她更多的惊吓?他在内心不断地咒骂自己。
第8章(1)
“发生什么事了?”
见程孜凡面容苍白,一身狼狈,身后还跟着熊腾云,杜歆惊愕地问道。
听到杜歆的声音,她抬起头,不知要如何回答。
“刚才在楼下遇见一群飚车族。”怕引起骚动,熊腾云似是而非地代她回答。
杜歆张大了嘴。惊呼:“怎么会有飚车族?”
“不清楚。”程孜凡眼神茫然地摇头。
杜歆遗想多问几句,瞥见熊腾云投射而来要她闭嘴的警告眼神,她止住疑问,轻声说道;“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程孜凡点点头。杜歆便走进浴室帮她张罗。
他要走了吗?程孜凡在心底思忖着。
她外表看似冷静,其实心里好怕好怕……几次嚅嚅唇瓣,却是无语,她就是开不了口,一旦被拒绝,那是多大的难堪啊
“谢谢。”她低头说道。然后封闭内在那个脆弱的自我。
这女人真不可爱!分明柔弱得需要他留下来,却又ㄍ—ㄥ得不愿意说出口。如果不是她眼底泄露出来的无助渴望,他真要被她气死了!
“要我留下来吗?”偏不如她愿,他就是要她说出口。
一双杏眼无奈且无助地瞰着他,排唇紧咬着,连她都不解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他耐心专注地盯着她,谁知某个不长眼的家伙半路杀了出来。
“孜凡,我帮你准备好了!”处在状况外的杜歆走出浴室扬声喊道。
程孜凡应谢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进浴室。
熊腾云五宫险些扭曲变形,他转头瞪向杜歆。
杜歆畏缩了一下。她说错什么了吗?好歹她也是他的家教老师,就不能尊重一下下吗?
“我是老师耶。”气势弱弱地说着,很没有说服力。
“再说一次?”冷冷淡淡的声音,恐吓程度却破表。
双手食指在小嘴上划个×,杜歆忙不迭地摇着头,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今天她被校长叫进去,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孜凡已经说过,他仍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杜歆也很为程孜凡抱屈,听他一问,便将今天学校的事情详细说明。
同此时,程孜凡将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里,脑海开始浮现今晚发生的事。那些人为何针对她?想起这几天学校发生的事……不可能!学校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处理事情。
她弓起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敢想象今晚如果熊腾云没赶到,她会遭受什么伤害折磨?一旦被强行带走……她将头埋进水里,无法再想下去了。
更令她惊骇的是,她发现自己对熊腾云的感情比她所以为的还要深,好怕自己对他的依赖会演变成习惯。
她已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从小到大,没有人会为她留下来;不管是爸爸或是妈妈,无论她表现得多么认真努力,他们仍是选择了另一半,留下她独自一人;就连初恋男友一一即使她放下自尊哭求,他仍是没有为她留下来。
此刻紊乱的心情只是-再地提醒着她,她向来自诩的独立坚强原来都只是假像。清冷自持的外在瞬息崩溃,压抑内心深处那个无助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呆坐浴缸里的她再也忍不住地抱头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也忘了水温逐渐变凉,直到一记敲门声将她震醒。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破门而入。”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担心,熊腾云闲始喊道--
是他!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带着些许惊喜。
“二--”声音里有着蓄势待发的能量。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