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分钟对熊腾云来说真是难捱。要照他的个性,早一把将她劫走了,还十分钟!看到那群西装笔挺的男人,想到她是来联谊的……他心中顿时冒起一把无名火。
这女人竟然跑来联谊?!
第6章(2)
良久,他耙挠着那头小卷发,目光不时注意着时间,已经过了九分钟……正当他眉头紧拧,不耐烦到最高点时,就见程孜凡徐徐地走了出来。
一见着她,他神色瞬间一变,眸色转暖,咧嘴笑得好灿烂。
程孜凡冷着颜走向他。
想到自己竟然会顺着他无理的要求,她心里不是没有疑问。方才急忙编着理由,在总务主任不断埋怨碎念之下离开,她的脸色想当然不会太好看。然而一见他孩子般的阳光笑靥,她神色不自觉得缓和下来,再度纳闷着:一个满脑思淫欲的男人怎会有如此纯真自在的笑容?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解释叫我出来的用意。”停在他面前,她神色冷凝。
“帮你脱离那群苍蝇的包围。”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苍蝇?程孜凡先是一怔;会意后故意板着脸挑剔道:“这不是好理由。”
“对我而言却是很重要的理由,我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的眼光。”真想把她绑在身边,不许任何男人有所图谋。他的占有欲一点也不含蓄。
“他们看我的眼光绝对比你含蓄多了。”她娇瞋道。这人也不想想自己那双黑眸发散出来的灼烫热度,都快令人难以招架了。
“我以为我已经很含蓄了。”对她……他可是难得的压抑,都快得内伤了。
她瞪大眼怔住。瞧他说话时脸上无辜委屈的神色,这人在说这种话时为什么还能如此真诚坦率?
心里想什么就坦率地表达出来,有时候还真羡慕他这么直率的个性。
她不争气地别开眼,为掩饰内心的骚动,清了清喉咙故意问:“现在呢?上课吗?”
上课?有没有搞错?大好生命怎么能浪费在如此无聊的事情上。
“我们约会吧。”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没有考过七十分吧?”她刻意提醒他们之问的约定。
“下回补给你。”他说到做到,下次肯定考过七十分--前提是她别再乱出题了。
她清眸睨了一眼,有这么自信过度的人吗?
“你刚刚不是在谈生意?想必一定很忙。”仍不愿顺他的意,她故意找借口。
“已经交代秘书,没问题了!”他的行事效率一向很高。
“刚才你身边那个美女?”她抑下心头那抹微微的异样。
“美女?除了你还有谁?”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油腔滑调。花言巧语谁不爱听?虽如此,她仍忍不住轻骂一声。
“我是说真的。”在他心里她就是最美的。
她娇瞋一笑,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但这么直接的表达她犹未习价。
“你说的美女是我的秘书……两个孩子的妈了。”他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你的秘书?”她眨着眼,一脸好奇。
“我有工作。还是你直一以为我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他挑了挑眉,唇瓣一勾,故意馍着她。
“没……没有啊。”她故作不懂他话里的讽刺。
“我有问公司,跟保全业务有点相关。”他轻描淡写,并不打算深入说明。
她略微颔首,没有多问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她怔了征,没有抽回手,眼神却是狐疑地一睨,该不会又要去某某大酒店吧?
“不是酒店。”见她疑虑的眼神,他忙说道。
会是什么地方?她虽好奇,却没有再问下去。
“上车吧。”帮她打开车门。
她想过千百个地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他们来到了近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
随着熊腾云走进一问单人病房。她瞧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老人,闭目休息的老人一脸详和。一旁的看护见到他们,点了点头,熊腾云以唇形无声问着老人是否睡了?
看护笑笑地摇了摇头。
“外公。”熊腾云的声音轻柔得不似平常的他。
这老人是他外公?她望向他。
老人身体微颤,缓缓地睁开眼,一见着他,开心地咧开嘴。
看护遥控将病床微微调高,帮老人家调整到一个可以舒适坐躺的姿势后便俏然退出病房,在行经熊腾云身旁时,看护士低语:“他今天精神不是很好。”表示对话时间不能太长。
熊腾云点了点头,突然牵起她的手走到老人面前。
带个美人来让你瞧瞧。”他讨好地向老人说道。
程孜凡一怔,熊腾云快速在她耳边低语:“有问题等一下再说。”然后故意大声喊道:“来,叫外公!”
他一句话让老人家乐得呵呵笑,那张病容瞬间多了分生气。程孜凡见状,便顺着他的意思喊道:
“外公。”话一出口,她的脸颊瞬间浮现淡淡红霞。
老人家一听,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你孙子的眼光好吧!”说着还朝老人眨眼,爷孙俩相视而笑。
“很好很好……”老人家轻声回道,眼神移至熊腾云顶上,神色陡变,干枯的手颤抖地抬起,指向熊腾云那颗电卷头。
“今天这个头不行。”声音难得如此有力。
总算有人跟她一样的想法。待在那群电棒卷男人窝里,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以为这种发型是现今时尚的流行。谁知老人接下来的话,却险些让她失态地咳将起来。
烫得太随便了,卷度不对。”老人家挑剔地摇摇头。
“没办法,谁的手艺能比得上你。”熊腾云故作懊恼地一叹。
“这话说的倒是。唉……想当初我帮你爸他们烫的头,那才叫专业。”老人家忆及当年往事,心情难免激动,说着说着便咳了起来。
熊腾云端起温热水让老人家轻啜了几口,拍抚着他瘦骨磷绚的背部。
程孜凡在一旁看着,心版上有块地方仿佛要沦陷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她思忖着,这只大黑熊究竟还有哪些是她未曾见过的样貌?
“可惜,不行啰。”老人惋叹一声,闭上眼,似乎累了。
“谁说的。”熊腾云轻斥。
这时看护走了进来,朝熊腾云比个手势,暗示会客时间可以结束,他见状微微点头。
“我该去忙了,下回再来看你。”他倾身在老人耳边轻语。
老人家听了,略微点点头。
走出病房,离开医院,一路上他缄默不语。她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并不急着问他问题。
“外公今年初住进来这里……”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他外公是肺腺癌末期,去年底被诊断出来。基于人活着要有尊严,死得也要有尊严,八十岁的老先生认为生命到了尽头就自然地走,坚持不做任何无帮助的医药治疗,更要求最后不要进行插管气切等急救……
“安宁的关照是他最终的要求。”他的语气淡然,当中流露出的祖孙情谊却是那般浓厚真挚。
“他是个豁达且认真看待生命的人。”她点头,对于老先生看待生死的态度很是认同。
“对了,你不是嫌弃过这个发型?”他指了指自己的顶上。
其实也还好。她暗忖。觉得这个电棒卷看久了倒也枫退习惯。
“我外公以前开了间家庭理发,老头子就是在里头认识我妈。他那头卷发就是外公最引以为傲的招牌发型外公生病期问最能让他提起精神的莫过于小卷头发型。因此大伙决议全跟老头子顶着一样的头。金叔呢,注重外表形象,但每次来这里也会戴顶假发,让外公好好评论顶上发型。”
想到这群大男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爱人、关心人……或许不是很细致完美,却是那么地真诚,令她不由得动容。
“其实这发型看久了……也不难看。”这话虽是安慰,倒也有几分真实。
“是人长得帅吧?”他得意地挑眉一笑。
她睨了一眼,不敢承认的是--他长得其实很好看。
“不,是我眼花了。”偏不如他意,故意板着脸回道。
熊腾云一愣,故意逗她。“小凡,当老师不可以说谎哦!”
她瞋了他一眼,最后忍俊不禁地与他相视而笑。
第7章(1)
周一最后一堂课,当她下课回到办公室,看见桌上留了张字条,让她放学去一趟校长室。会是什么事呢?不可能因为她周六提前离去这种小事吧?
一进校长室就看见校长、教务主任及学务主任神色凝重地看向她。校长以手势示意她坐在他们面前的座椅。
望着眼前那三尊……三位学校大老,怎么有种不安的氛围,好像“三堂会审”似。
“程老师,关于周宗哲的事怎么会传出去呢?”总务主任首先发难。
周宗哲?她几乎要忘了这件事……总务主任现在的意思是在责怪她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眉头略蹙。
“不是要你们闭嘴了,怎么搞得董事们都知情,事情搞大对你们没有好处。”总务主任见她一脸茫然,以为她故意装傻擞清责任,怒气一上来。说出口的话便不加修饰。
校长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沉下气来。
“程老师,你怎么说?”校长开口问道。
“董事们为何会知道,我不清楚。我不可能把学生的事拿来大肆张扬,不过,为什么学校对这个学生这么保护?”她反驳总务主任无端的指控,也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提出来。为何学校事后都未曾对学生做出任何惩处?
校长思索片刻,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想……程老师,你是不是误会周同学了?”
程孜凡身子一震,脑门轰地一热。他们是在怀疑她?
“我分明把那包细碎结晶体拿给教官,他也证明那是--”
校长大手一挥,打断她的话。“教官证实那不过就是一般粗盐,因为你先入为主的认为,才让他一时失察。”
不可能!教官证实的当下连周宗哲都承认那是安非他命。
“周同学转学过来一直表现优良,你不能因为自己眼花就毁掉一个年轻人。”总务主任犹火上加油地指责。
她心里打着寒颤。突然意识到事态异常。这些人不知因何缘故亟欲袒护周宗哲,摆明要将过错全往她身上推。
“如果是这样,周宗哲为何还主动来道歉?”她力持冷静地说。
“周同学刚转进来,面对老师的权威他能不屈服吗?”总务主任嗤之以鼻地回道。
“周五有个理事会议,希望你能出席,跟董事们澄清是你的过错,造成大家误解了周同学。不必担心,我们会帮你多说好话,程老师教学一向认真,学校也不想因为你这个无心之过而失去一位好老师。”校长看似为她设想。实则警告意味浓厚。
她浑身发颤,太可怕了!原来人真的是可以这般指鹿为马、颠倒是非,理不直气却很壮。
“还有更精辨的……真是令人迫不及待。”他停下脚步,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为什么会这样呢?”未满十七岁的他怎么会有如此阴沉冷漠的一面?
“无聊啊。”他敛起笑意,冷着脸嘲讽道。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正值年少,人生最精采的岁月,然而他对生命对未来却是如此灰色思想。她发现自己压根无法对他生气。想起杨老师提及他的家庭状况,她有一种心疼无奈的心情。
离去时,周宗哲回首说道:“老师小心啰,因为我妈是个怪物,哈哈哈……”似乎对自己的形容很满意,语罢还哈哈大笑。
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好酸好苦涩,是怎样的教育把他变成那样呢?
走进办公室,杨老师已在座位上等她,两人眼神交会,无言地喟叹着。
“会是谁那么无聊跟董事们嚼舌根?他怀疑我们,我还怀疑是他‘老人家’大嘴巴咧。”杨老师见到她便开口抱怨。
“校长也找你讲话了?”程孜凡问道。
“没有,只有总务主任。因为除了警告别乱说话外。召唤我主要是告知你对周宗哲的指控是错的。”杨老师双手交叉在胸前,难得冷着张脸。
程孜凡睁着眼屏息以待,好怕连杨老师都误解了她。
“我听完之后差点一拳挥向他那颗猪脑袋,最后还是忍住了。如果因为那只猪而被告多划不来。”杨老师戏谵地耸肩。
“这样不对哦。”杜歆不知何时也来到她身边。“猪又没有对不起你。”
杨老师一怔,登时笑了起来。也是。把那个人比为猪是对猪的污辱呢。
程孜凡水眸泛泪,面对好友们的支持,她威动得不知如何回应。
杨老师张开双手,爽朗地说:“想哭就到我怀里哭吧!”
她破涕为笑,拭去眸底的泪珠。拥有她们的支持;还哭什么呢!不过她仍是走向前轻揽着杜歆及杨老师,轻声说:“谢谢。”
“发生什么事了?”
家教课快结束时,熊腾云总算问出了今晚一见面就想问她的话。今晚的她一脸心事重重。
“学校……有些事。”她支吾其词。
“什么事?”他可不会让她这么随意带过。
“放学时我被叫到校长室……”知道他不会放弃追问,于是便将稍早学校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他说。
这期问熊腾云没有说什么,仅是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完,他蹙着眉,一脸深思。
“那学生叫什么名字?”他若有所思地问。
她顿了顿,虽不懂他为何一开口就这么问,却仍是把学生名字跟他说了。
“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你不想做的决定。”他记下学生名字,抬头柔声对她说。
“嗯。”他的支持让她的心情放松不少。
“受了委屈我帮你讨回来。真不想教书就当我的专属家教,我很乐意养你。”他语带双关地说。
她一怔,睨他一眼。“你要养的人可多啰,那些姐姐阿姨呢?”忍不住奚落他一番。
她们现在归童家小子的责任。你不是在吃醋吧?”他故作吃惊地问道。
她瞪着眼,没有马上否认,恐怕连她都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心情。
熊腾云见状,满意地咧嘴笑着。
“你在学校自己小心些,有什么问题马上告诉我。”一思及刚才的话题,他收起笑意,认真叮咛。
“会有什么问题?”她眉心紧拧。
“别担心,有我在。”手指抚上她的眉心,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红着脸。全身起了轻颤,为了他指腹传来的热度,更因为他的指轻缓移至她的唇瓣,一双黑眸闪着浓浓爱意,直勾勾地望进她心里。
她屏息,戚觉到自己的呼息与他交融在一起。
他的目光在她唇瓣上流连,倾过身温柔而缓慢地吻住她。她先是一怔,直至他在她口中进行着若有似无的探索,她方轻浅地回应。她的回应对他更是种撩拨,他纤长的手指慵懒地抚着她的颈肩,一点一滴加深两人的缠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