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门了。”赖旺南僵笑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自以为幽默的开了句玩笑。
赖毓惟伸手到颈后拨开钟武儒的大掌,一溜烟的跑到赖旺南身边,帮他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别闹了老爸,别人家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嘴里说着俏皮的话语,但她的嘴角却微微抽搐,心有点酸、有点痛,因钟武儒的咆吼而感到些许受伤。
没错,她应该和钟武儒抱持着相同的想法,认为全是两个为老不尊的长辈妄想将他俩凑在一块儿,可为什么当这个事实由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般刺耳且令她难以承受?
虽然她还真没想过会和钟武儒一辈子绑在一块儿,但也没想过和他分开啊!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至少也有一起成长的革命感情,他干么把话讲得那么……透明。
“啊!是这样吗?嘿、嘿嘿,也对啦,哪家的女儿能像我们家宝贝这么可爱,你说是吧老钟?”赖旺南这才发现自己的玩笑有多冷,把握机会顺着女儿给他搭好的阶梯滑溜而下。
接下来福伯怎么答腔、老爸又怎么接话,赖毓惟压根儿没注意听,也没敢看向钟武儒那张脸色铁青的俊颜,她最后只听进钟武儒说了句!
“出门在外凡事小心,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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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毓惟好不容易打发两个老人家回房里休息,她又回到厨房东摸西摸,最后还是心软的煮了碗杂菜面,小心翼翼的端到钟武儒房门口敲门。
她承认“妹妹”这两个字困住了她,但后来想想似乎也没太过糟糕,毕竟她没想过跟那家伙分开啊,就算当他一辈子的妹妹又何妨?
反正他是独子,或许他潜意识里希望有个妹妹来疼宠吧?
打开门,发现她站在门口,钟武儒显得有丝错愕。“小毓?!你还没睡?”
“我想你肚子一定饿了,正好家里有食材,就自作主张的煮了碗面来给你吃。”他的头发半湿,不听话的水滴沿着他的颈子流到他未着上衣的胸膛,让她艰涩的吞了下口水,那种莫名其妙的躁热再度吊诡的在她血液里流窜。
该死了你赖毓惟,你什么时候变成色女了?怎么可以直盯着男人的胸口舍不得眨眼?她狼狈的暗斥自己“行为不检”。
“我不是说过我不……算了,进来吧!”原想拒绝她的好意,但话到嘴边硬是转了个弯,钟武儒暗叹口气,微侧过身让她进门。
“我放在这里,你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很高兴他没有拒人千里,她开心的将杂菜面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想到他房里没有多余的桌椅,这样恐怕不方便吃面,因为那碗面还真的有点烫。“我去帮你拿张椅子充当桌面,这样你会比较方便吃。”
就在她放好碗、准备到客厅里拿椅子时,钟武儒竟伸手挡住房门,晶灿的眼直盯着她。“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
咚!心脏没来由的狂跳了下,赖毓惟的小脸霍地涨红。
“你、你脸红个什么劲儿?”陡地发现她的异状,钟武儒的心跳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他甚至怀疑她是否听见自己狂擂的心跳声?
“啊?我有吗?”瞪大双眼,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不知道啊!”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凝着她脸上不寻常的赧红,他强迫自己往合理的方向推论,并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探探她额上的温度,不意却让她退一大步闪开了。“小毓?”
“我、我很好,没、没有发烧!”宛如害怕他的碰触,她稍嫌大声的意图掩藏自己的羞意。
他眯起眼,漂亮的眼渗入一丝不悦。
“你怕我?”
该死!她竟然怕他?他只不过是关心罢了!
“没有啊……”没有没有没有!她在心里狂吠,可发出的声音却像小猫一般细软,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那让我碰一不会死啊?!”弄不懂自己紊乱的思绪,他不否认自己有迁怒的嫌疑。
“我、就很好啊!真的没有发烧啦!”只是脸很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呐呐的解释。
“真的没有就让我摸摸看,不然我不相信!”不晓得是不是让她传染了,他竟像个孩子般耍赖起来。
“人家、人家明明就没事嘛!”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管了,全身紧绷的闪躲他伸过来的魔掌。
“不管!”他恼了、火了,发誓非得证明她没生病才行。“过来让我摸看看。”
“不要!”她可是黄花大闺女耶,哪有随便让男人摸的道理?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行!她心慌意乱的又躲又窜。
“赖、毓、惟!”这女人分明想把他给气死!打从昨晚便强自压抑的焦躁在此刻全然爆发,她越逃,他就越非得抓到她不可!
懊恼的关上房门,以杜绝她向外逃躲的路径,他完全没想到这是多么不合礼数的举动。
“跑!你再给我跑啊!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抓到,不然我打烂你的小屁股!”他凶狠的语带威胁。
“你你你……你干么关门啦?!”她惊恐的嘶吼着,双腿不住发软,感觉自己像落人大野狼陷阱的小红帽,好羞人哪!
“这样才好抓住你。”他宛如被大野狼附身了一般,就像小红帽问为何他的牙长得这么长,他回答这样才好吃你的意思是一样的,“嘿嘿嘿”的朝她步步逼近。
接下来的发展,只能以“紧张刺激”来形容。
好几回他都差点抓住她了,偏偏她像条滑溜的小泥鳅,边尖叫边惊险的闪开他的揪扯,更是激得疲累的男人失去理智,逮她的意念更为强烈——
左闪右躲的下场,就是被他逼到无路可逃。
“啊~~”赖毓惟被逼到床边,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跌到柔软的床垫上,令她惊叫失声。
“啊哈!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见机会难得,他想都没想的跨坐到她腰间,以双腿控制她蠢动的躯体,根本没注意到这姿态有多……暧昧!
“来,让我摸一下!”
暧昧的姿势、足以让人多方联想的暧昧言语,更是让赖毓惟毫无招架的能力,脸红脖子粗得像装了电动马达般蠢动不已。
“该死的!你别乱动行不行?”惊觉她的躁动再度让自己的欲望失控,钟武儒的震撼并不亚于她,直觉用双手将她的手腕固定在床上。
“那、那你别压着人家嘛!”要死了!他这样“邪恶”的压着自己,教她怎能不胡思乱想?她全身都快烧起来了呢!
仿佛撒娇的语气、面带桃花的娇羞俏脸,加上身下软软嫩嫩、扭动不已的女性胴体,让钟武儒一向条理分明的脑袋当机,什么理智在此刻全都被抛向无边的天际,他缓缓俯身而下——
当四片柔软的唇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四颗瞠大的眼近距离互瞪,“错愕”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此刻充塞在两人心口的震撼!
钟武儒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逾矩的事,整个人像被烫到似的,他忙不迭的一跃而起。
“对不起,我……”
他的道歉令赖毓惟心里一酸,她不发一语的缓缓坐起,拉了拉自己身上被他弄绉的T恤。
“小毓,我……”该死!他怎会……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他着实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脱罪。
“你什么都不用说。”微合眼睑的小脸让他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咬了咬下唇,眼角瞟到床头柜上的那碗面。“面凉了,快点吃一吃吧!我回房了,碗我明天再洗。”
“小毓。”钟武儒的脑袋糊成一团浆糊,反射性扯住她越过自己急欲走出他房间的赖毓惟,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
“我累了少爷。”轻轻扳开他扯住自己的大掌,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论是话语间或肢体皆是。“你慢用,我出去了。”
瞪着她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出去,然后礼貌的再将门关好,钟武儒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薄唇有点麻麻热热的感觉,他才警觉自己贪恋她留在唇边的滋味……
木然的走向床头柜,端起微凉的杂菜面,他的心情就像碗里青青绿绿、还夹杂着红萝卜的菜色,五味杂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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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透着一股不知名的躁闷,钟家偌大的屋子里,距离不远的两个房间中,各自躺着个瞪着天花板、想睡却不能成眠的可怜虫。
密实的包覆在粉红色的床被下,赖毓惟像只急欲脱茧而出的虫蛹般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舒适的角度入眠,最后只能侧身瞪着粉色的墙面发呆。
他说,他将自己当成是妹妹,那做哥哥的能够这样亲吻自己的妹子吗?
或许外国人会,但他们是“闭速”的中国人,连好听话都很难说出口的中国人,哪有兄妹能亲密至此?
虽然只是四唇紧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可传出去也够惊世骇俗了吧?倘若真的是兄妹的话。
她轻叹一口,伸手抚摸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这般炙热、柔软,让她想忘也忘不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半点排斥的心理都没有,好似他们之间早该有这样的接触。
隐约间,她有点明白自己在今晚以前,从不曾发现的女孩心思。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吧?
喜欢那个老是容许她耍赖、忍受她少根筋的迷糊,却从不嫌烦的男人,所以她才会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跟他分开的一天,只是她迟钝到今天才发现。
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吻她?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迟钝,不曾发现他自己的心意?
这个想法再度令她心跳失速,也引发她一声轻叹。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那么或许还有机会厮守一生,但倘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脸岂不丢大了?说不定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当不成,更别提像往常一样,极自然的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粉色的墙面没有出现灵异现象,浮不出她想要的答案,而了无睡意的她,也只能继续瞪着墙面发呆……
繁重的工作量几乎将堪称强壮的他压垮,理论上他该是一沾到床就睡得不醒人事,可是即便双眼酸涩、眼皮沉重,他却无法闭上双眼。
清爽淡蓝色的天花板上,浮现的是她赧红的俏脸、娇羞的小女人姿态,更甚者,还有被他压在身下的柔软、玲珑身段,在在难以抹灭的占据他所有思绪。
在他没注意的时光流逝里,脱线且爱耍赖的女孩长大了,变成一个足以吸引男人的女人,心思似乎细腻了些,也懂得体谅、关心别人了。
她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明显的成长,而他对她的印象却像定了格的动画,一直停留在原地踏步,这对她并不公平。
不过,就算他察觉了又如何?他们彼此是这般熟识,熟识到似乎稍有逾矩都觉得尴尬,他又怎能对她产生不该有的遐想?坦白说,他还真怕遭到天打雷劈。
会不会是他太习惯保护她、纵容她,才会令自己产生这样的错觉?
会不会在他们各自找到命定的对象后,这些莫名其妙的吸引、悸动会一笔勾消,就像从不曾发生过,回到以往相安无事的相处模式?
他闭了闭眼,不到三秒钟又睁开双眼,惊觉自己根本是自欺欺人!
他用了“吸引”和“悸动”这两个词来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但那完全不该用在自己亲人身上……他对她的情感根本早已变质,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但过于紧密的生活形态,他该如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瞪着淡蓝色的天花板,唯一浮现在脑子里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无解。
第四章
暧昧不明的男女,最需要的就是情感的催化剂,可惜两个老人家过没几天便打包行李上路,到大甲进香去了,钟家顿时陷入恐怖的宁静。
钟武儒没有食言,辞去陈嫂之后,他很快的找到新的厨娘金婶递补。
金婶跟陈嫂最大的不同,就是金婶总是对她笑眯眯的,而且从不将厨房的细活转嫁她手,而且钟武儒的工作似乎越来越忙了,有时到她睡了他都还没回家,所以一时间她的生活竟变得悠闲许多。
钟武儒到底在忙些什么呢?男人的世界她不懂,只知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几乎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她不知道钟武儒在跟她玩“躲猫猫”,只要她醒着,他就不会在家,非得等到她睡着了,他才会像小偷般在家中现身。
这样的情况由两人“唇唇相贴”后的隔天开始计算,已经持续整整近一个礼拜,直到老人家出发游玩都未见改善。
不过女佣守则第一条,不得干预主人家的任何事,因此她也没太认真的追究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反而开始算计时间这么多,她该做些什么事来消磨呢?
工作归工作,但扣掉工作和上烹饪课之外,这么多的空闲时间让她感觉自己像个混吃等死的无聊女子。
或许,找个消遣或游戏来玩玩也不错!因此她开始积极的上网查询,并向大学同学打探消息,看有没有她喜欢的才艺班或游戏可以消磨多余的时间。
陶土?不好,会把衣服弄得脏脏的,而且成品可能家里也没地方摆。
拼布?欧卖尬,她的手工艺烂死了,绝对不是个好的选择。
压花?得到户外去找寻稀奇美丽的花花草草,那似乎又太过辛苦……
每个才艺班没一个她打从心里喜欢,全让她画了个大叉!
既然才艺班找不到她喜欢的项目,那么来看有什么线上游戏好了。
除了上网搜寻和玩玩小游戏之外,电脑对她而言根本是个陌生的大妖怪,程序啦、绘图、表格什么的,老师全教过,不过那些东西全不认识她就是了。但线上游戏她应该还能胜任,至少她在大学时还跟同学一起玩过,虽称不上熟练,但至少不算笨拙。
琳琅满目的游戏网页看得她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种游戏好玩,哪种游戏不好玩,她叹了口气,正想把网页关掉,不料有个男音突然由她头顶传来,并伸手指着其中一个游戏——
“这个不错玩,你不妨试看看。”
赖毓惟错愕的抬起头,发现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
“你、你是谁?”
夭寿!怎么会有人闯空门?一定是她看网页太专心了,才会没注意到有歹徒入侵……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锦棠?”
正当她准备拿桌上的鼠标当武器……虽然鼠标很小一个,可聊胜于无;却在还来不及出手攻击眼前的陌生人之际,钟武儒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陡地传进她耳里,令她的神经瞬时松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