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行的,因为这门技艺在座的女性,有百分之九十九都练得比她还纯熟,因为不够坏怎么和狐狸精抢老公。
“怎么,不屑为我们表演吗?”梁氏公然挑衅。
不屑为皇上表演?她这是在逼人呢,可是洁英还真的想不出自己能表演什么。
梁氏和洁英僵持着,突然间分隔男女席座的屏风被推开,紧接着一堆碎石子砸中梁氏的额头。
燕祺渊怒气冲冲的走到梁氏面前,指着她说:“不可以欺负喻妹妹!”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众女纷纷侧身避嫌。
洁英没有这个自觉,她看好戏似地看着梁氏,这才发现他刚刚不是拿石头砸人,而是碎银子。真是败家的小孩!
丢下话,燕祺渊走到洁英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喻妹妹,咱们走。”
走?他可以走,她才没那个胆子走咧?皇上和皇后的视线都还钉在她身上呢。
她安抚燕祺渊,道:“甭生气,被欺负了,总得晓得原因吧,否则莫名其妙的挨一刀,岂不是太倒霉了?”
闻言,燕祺渊心头一挑,小丫头想替自己找回场子?很好,他的媳妇可不能太软弱,否则在礼王府里可是会被生吞活剥的。
洁英走向前,向梁氏屈膝道:“梁姊姊,那天的事儿是妹妹的不对,还望姊姊原谅。”
开门就给他见山,洁英倒想看看她会不会撞山壁,自找秽气。
在这样的场子里坦承错误?皇上和皇后跟各府贵人们都看着呢,她是太蠢了,还是宽怀大度、性子纯良?
“你做了什么气着礼王二媳妇儿了?”皇上开口插话问。
他对洁英越发的感到兴趣,当年那个对赐婚咬牙切齿的小姑娘,现在和祺渊倒是处得不错?
视线微落,他发现祺渊握着人家的手不肯放,明明没能耐护着人,却还坚持跟在身边,看样子还真的是非常喜欢呢,这两个孩子有缘分。
燕祺渊冲着洁英露齿一笑,帅气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他扬声道:“喻妹妹,我跟你说,他是我皇伯伯,皇伯伯很疼我的,谁欺负你,你尽管告状,让皇伯伯打她一百大板。”
听他这样讲话,许多人都低头憋住笑,在场谁不知道那是皇上,还要他来介绍?看样子传言不假,燕祺渊的脑子果然撞傻了,可惜呐,这样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傻子。
不过洁英却从他话里找出苗头,意思是……皇上待他特好,任她怎么撒泼,皇上也能帮忙兜着?
“别瞎说,一百大板会把人打死的,何况做错事的人是我。”
她对燕祺渊说完话,便转向皇上,福身为礼的道:“那日礼王府二少爷抛下大少爷,带着家丁去买糖,竟忘记留人保护大少爷,于是大少爷被几个泼皮给欺负了,我家二哥看不过去,便挺身把那些人给打跑。
“洁英事后想起,男人做事不像女子般细心,一时没顾虑到也是有的,可当时、当时……”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一副不好意思接话的样子。
“当时怎么啦?”皇上大笑,这丫头还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御状呢,胆子真是不小。
在场的哪个不是明白人,买糖需要带家丁?独留傻哥哥在街头?好死不死,凑凑巧巧就有人赶上来欺负?脑子连转都不必转,谁不清楚燕柏昆心底在盘算什么。
“当时洁英气不过,责备了二少爷一顿,还不让他把大少爷带走,非要让礼王妃到喻府接人。梁姊姊对不住,那日是妹妹太冲动了,还望梁姊姊转告二少爷,就说妹妹做事莽撞,对不住了。”
见洁英非但不嫌弃燕祺渊,还百般的维护,皇上心底感动极了。
礼王妃连忙接话,“禀皇上,那天臣妇还差点带不回渊儿呢,他闹着要住在喻府,说喻大姑娘做的吃食可比王府的厨子还要好。”
“是真的吗?下次喻大姑娘得送点吃食进宫来,给咱们几个吃货解解馋。”皇后接话。
她笑得一团和气,满脸和蔼,当年燕祺渊的事查出,她被皇上软禁,直到燕祺渊没死返京,她才被放出来,这会儿怎能不赶着上前巴结。
何况燕祺渊没死却变成傻子,他再也不会和她儿子争位,再不会是儿子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要和礼王府交好。
话题被引开,梁氏没受罚,这让洁英有些不满,想把话题再拉回来,却又担心做得太明显。
燕祺渊发现她的表情,是不甘心吗?没关系,他来帮点小忙。
燕祺渊立刻道:“皇伯伯,求求你别骂喻妹妹,那天我被打得可惨了,头肿一个包,全身痛得不得了,还被丢了泥巴,喻妹妹看得心里难受,才会说了二弟几句。”
他的傻话又惹得众人大笑。
“行,朕不骂你的好妹妹。梁氏,为这种小事找碴,心眼也忒地小了点,回去抄五百遍女诫。”皇上下令,心里对于燕丽被人欺负之事感到不悦又心疼。
“臣妇遵命。”梁氏被罚,心上更恨,却不得不装出笑脸道:“都是臣妇的错,只是传言甚广,人人都说喻二姑娘是个才女,便想着喻大姑娘的学问定然更好,怎么就扯到那里去了。”
白痴,都这时候了,还揪着不放,这梁氏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豆腐渣儿?
洁英笑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学问这东西,何必靠几首诗词来证明呢。”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多么精辟的见解啊,是啊,人间处处是文章,何必拘泥于诗文?这才叫做真正的才情啊!
皇上眼底透出满意,这丫头不错,甚得圣心。
燕柏昆赶紧上前,狠狠瞪了梁氏一眼,这个没脑子、没眼色的,认错就是了,还抢什么话,愚蠢!
燕柏昆忙道:“启禀皇上,那次确实是侄儿疏忽了,父王已经罚过侄儿,以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何况喻大姑娘很好,见她真心维护大哥,当弟弟的我心里只有感激,哪来的怨怼?想到往后有这样一个人护着大哥,侄儿深感安慰,更觉放心。”
皇上瞄他一眼,心中冷笑着,他是当所有人全是傻子吗?
不与他计较,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爹爹,如果他不是礼王的儿子,做出那等事来,哪还能得善终?
洁英听出燕柏昆对皇上的暗示,死燕柏昆、烂燕柏昆,他这是想害她,是想提醒皇上快点让他们成亲?
小心眼、臭垃圾!皇上啊,求求您再等等吧,再等个半年、三个月,等她家大哥将一切都布好局之后再提婚事行不行啊?
洁英有千百个后悔,二哥说得对,躲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凑上前去?她好想给皇上跪,想给礼王妃跪,也想给燕祺渊跪一跪,如果跪完就可以不用嫁,她很乐意牺牲自己的小膝盖。
但是……看一眼燕祺渊,莫名的,心霎时变得柔软,她想,即使知道这个结果,自己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吧,好像碰到他,她就无法按牌理出牌了。
唉,她前辈子一定是欠他很多。
燕祺渊挑眉,他也听出燕柏昆的背后目的了。
果然是个心狭肠肚窄的,洁英告他一状,他便忙不迭的报复上,她嫁给傻子,他便乐了?
行,那就让他看看被陷害的洁英,日后是幸福快乐,还是痛不欲生。
皇上自然明白燕柏昆的用意,但他确实乐见此事,即使这桩婚事会委屈了喻家姑娘。
“祺渊,想不想娶喻妹妹当媳妇?”皇上问。
洁英连忙冲着燕祺渊猛摇头,希望有机会影响他的答案。
没想到他看不懂似地,竟然对她露出一张大笑脸,然后用力的点头,口气笃定、不容置疑的说:“我要!”
她要昏倒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洁英的脑子都浑浑噩噩的,只隐约听见皇上说要下旨赐婚,隐约听见皇后问燕祺渊想不想和燕齐盛当连襟。
燕祺渊没想到皇后会在这种时候凑事儿,不过……燕齐盛和喻柔英?天生一对嘛!不把他们凑在一起未免太可惜了。
于是他再一次用力的点头,再一次欢快的说道:“好啊、好啊,我要和堂哥当连襟!”
看见燕祺渊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皇后乐了,她正愁找不到法子和礼王府多攀点关系呢。
皇后对皇上说道:“喻二姑娘才名满天下,臣妾想给大皇儿求娶为侧妃,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微微一笑,这是示好吧?向礼王府示好?
他点点头,道:“行,朕下旨给喻家两位姑娘赐婚。”
第6章(1)
赐婚圣旨颁发下来,喻府上下跪在大厅里接旨。
圣旨公布了三桩喜事:洁英赐婚燕祺渊,喻柔英赐婚大皇子燕齐盛,还有一道升喻骅英为五品带刀侍卫的旨意。
领圣旨,塞大红包,送走公公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大厅。
喻柔英大可以回屋,尽情欢笑得意,但她哪里肯错过对洁英落井下石的机会。
喻老夫人、喻宪廷和阮氏坐在上首,四个子女坐在下首,一屋子的人,没半个在这个时候开口。
喻明英蹙眉,太快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计算着,燕祺渊回京不过短短一个月,不会这么快就赐婚,何况礼王妃是个温良的人,她对洁英的疼爱是真非假,他相信礼王妃会替洁英设想,眼下,燕祺渊的状况实在不宜娶妻,她至少会帮着把婚事往后挪一挪,没想到……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他就可以安排完善,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前离京,他算错了……
喻骅英则恨死自己了,那次他不该让洁英下马车,如果他们没揽了那件事,情况就不会发展得教人措手不及。
洁英的视线逐一扫过众人。
她看看祖母,知道她是家族派的,祖母以家族为己任,光耀门楣为生存目标,凡对家族有益的事,她只会举双手赞成,没有反对的道理。
再望向父亲,他现在一定挺快乐吧,两个女儿都嫁得这么“好”,不说以后有大皇子和皇后娘娘当靠山,光她嫁给燕祺渊这件事,皇上就会对他多看顾几分,可是这也不能怪他,这年代养女儿,不就是为了藉联姻来巩固势力的?
真正会为她担心的,只有母亲和两个哥哥吧。
见众人无言,喻柔英率先开口,“姊姊这下子可高兴了吧,终于可以嫁给礼王府大少爷,想当初京城多少名媛闺秀都想嫁,偏偏皇上看中姊姊,那份福气啊,多少人心生羡慕呢。恭喜姊姊、贺喜姊姊,得此良缘。”
“你也心生羡慕吗?要不,咱们换换,你嫁燕祺渊,我嫁给大皇子,如何?”洁英冷笑讽刺。
“这怎么成?这可是欺君大罪,姊姊胆子大,什么事儿都敢做,妹妹胆子小,只想着恪守妇道、安分守己。”喻柔英满脸得意。
爹爹说过,眼下,大皇子是最有可能的东宫人选,凭着娘教她的手段,她肯定能把大皇子的心拢在手上,到时候……
她冷眼望向喻明英三兄妹,到时欺负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阮氏寒声道。
她是温软的脾气,不曾对喻柔英严厉过,但这会儿她的心正乱,喻柔英还站出来搅和,就这么见不得一家子安宁。
喻柔英凝起眉目,向父亲投去一眼。
这会儿,喻宪廷哪敢得罪她?日后她可是大皇子的人,要是她有能耐,说不定……自己的前程还得这个女儿帮忙呢。
喻宪廷蹙眉,说了阮氏几句,“你也别迁怒,柔英不过是替洁英高兴罢了,不是人人都可以嫁进礼王府的。”
喻宪廷的偏袒让洁英心生不满,真不懂娘到底看上这个男人什么?没情没义没血没心肝,真是那句“以夫为天”就让娘把心给交代上?
洁英不满,喻明英也不满,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这些年喻骅英有了些长进,自从那天他把燕祺渊带回家,他就不时和大哥讨论解套之法,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心已经够烦了,还得听喻柔英在这里落井下石,喻骅英忍不住反口道:“你不回屋里养伤,难不成想让大皇子娶一个跛脚新娘。”
洁英挑眉,新娘?他还是抬举她了,侧妃充其量也就是个妾,妾嘛,婢也,依她那副性子,还不知道能玩多久呢,宫里的女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二哥在诅咒妹妹吗?要不要妹妹提醒,虽然哥哥荣升,可宫廷带刀侍卫不过五品,比起妹妹我,还差了那么一截,日后见面,哥哥还得给妹妹下跪请安呢。”
喻柔英仰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喻骅英,一副小人得志款儿。
洁英冷眼望向喻柔英。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气势就是让人忍不住感到哆嗦,喻柔英最最气恨这一点。
她还想再嚣张两句的,却听见洁英缓声道:“不知道大皇子妃会不会喜欢妹妹呢?听说大皇子妃经常往礼王府作客,要不要姊姊找个机会同大皇子妃讲讲,让她有空多照顾照顾妹妹。”
话没多说,但几句就踩上喻柔英的死穴。
哪个当妾的不怕正妻,倘若人家存心整治,她能得好日子过?何况她还没能拢住大皇子,总得先站稳脚步,她才能对付大皇子妃。
她狠狠瞪了洁英一眼。
洁英回她一个微笑。
喻宪廷受不了了,别人家里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谁像他们这几个,想啃了对方似地。
“你们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皇恩浩荡,赐恩喻家,骅英升了品级,洁英、柔英也觅得好归宿,干么一个个如丧考妣?”喻宪廷烦不胜烦。
没错,这桩婚事是委屈了洁英,可婚事是在六年前就定下的,早就无法转圜,比起当寡妇,嫁给傻子处境要好得多。
喻柔英见父亲站在自己这边,遂张扬起得意的笑脸。
但喻宪廷的态度却让三个儿女失望透顶,喻骅英再也忍不住了,从位子上一跃而起。
“不行,洁英不能嫁,就算抗旨、皇上要抄咱们家,洁英也不能嫁。”语毕,他拉起洁英就往外跑。
“你这个孽子,给我站住!你没听见皇上给你升了职。”他追上前。
“我才不要牺牲洁英换来功名。往后爹爹有喻柔英帮着,定可以直上青云,不需要洁英来锦上添花!”他转身,对父亲怒吼。
这话虽是事实,但喻宪廷哪受得起,喻骅英这是明摆着指控他卖女求荣。
搞清楚,他没去求皇上赐婚,整件事都是洁英自己招惹出来的,谁能收拾?
喻宪廷气不过,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喻骅英脸颊上。
清脆响亮的声响响起,喻柔英心头乐得紧。总算,他们三兄妹也有吃瘪的一天。
喻宪廷脸上挂不住,指着喻骅英咆哮,“来人!请家法,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不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