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们赶了场电影,然后还逛夜市吃小吃,更意犹未尽地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一路吃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钟隽突然对我说:“你今天这样打扮很漂亮。”
“唉唷!我已经原谅你两次迟到了,不需要再拍马屁锦上添花啦。”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赞美,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以增加分数吗?”他问我。
我有一次告诉他,我的朋友是这么帮男朋友评分的:做一件让她高兴的事就记上一分,相反的话,就扣一分,集满一百分,她就嫁给他。
“嗯!好啊!加十分好了。”我很大方地说。
“真的?”他很惊讶,这样就加了十分。
“对!不过你之前迟到,迟到一次扣五十分,所以你现在还差九十分才归零。”我装着一本正经地说。
他一副拿我没辄的模样,笑着轻打我的头一下,我马上又说:“打我,扣分喔!”
我们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他突然说:“喷喷!你手上好油喔。”
我停下来看看双手,想必是刚才的香鸡排惹的祸,被他一说,还真不好意思。
“拜托你,帮我从包包里拿一张面纸。”我不想把包包也弄得油兮兮的。
他听从指示拿了一张面纸出来,我正要伸手去接,他却把面纸盖在我的脸上。
“你干嘛啦!”
我不晓得他又搞什么鬼,边说边伸手将面纸拿下来,这时,毫无防备的我,鼻尖碰到他的鼻尖。
我们就这么近距离地对望了几秒钟,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热切,然后,我恍然大悟他想做什么。我慌慌张张地将他推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边跑边觉得我的耳根发热,想必整张脸都红透了。
我不知道突然跑开钟隽会作何感想,只是,我没有办法让一个没有开口说喜欢我的人吻我,这是我小小的坚持。
后来,我和钟隽很有默契地没提起那晚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我们依然维持着一种似有若无暖昧的情慷。
有一天钟隽主动打电话给我,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通常都是我打给他居多,而他一开口就问:“辛克勤有没有找你?‘”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我觉得一头雾水。
他迟疑了一阵,才告诉我:“上星期六我们一起出去,被同学看到,告诉了辛克勤。”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懂,辛克勤又不是我什么人。
“他好像喝了酒,跑采向我求证,我只好骗他,说我们是在路上碰到的。”他缓缓地说着。
“……”我不知该说什么。
“辛克勤对感情有些执着,容易钻牛角尖,而且他想追求你的事情,已经全系都知道,所以……”
我依旧沉默不语,辛克勤的难堪我可以体会,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一向不擅处理感情问题,居然碰到三角习题,头好痛。
“如果辛克勤问你,我们最好口径一致,好吗?”他轻声问我。
我不擅长说谎,而且我觉得并没有必要对辛克勤说谎,钟隽
这个要求让我一阵为难,良久我才冒出一句:“这样好吗?”
要瞒他多久呢?又能瞒多久?
钟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很怕他钻不出这个死胡同,会做出傻事来。”
我又沉默了,心中涌现对辛克勤的歉意,无意要让他难堪,只是感情无法勉强啊!
“我想……”钟隽慢慢地说:“以后我们要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我反覆咀嚼这一句话,愈想愈觉得荒谬,怎么好像是我背着丈夫在偷情似的,我有些不高兴地应了他一句:“说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
钟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悦,急忙解释:“你当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辛克勤他……唉!希望他可以早一点领悟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我有一股冲动,想质问他,究竟在他心目中,我算什么?可是我猛然想起,钟隽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他和辛克勤称兄道弟,辛克勤放话追求我在先,他被人看到和我约会在后,别人会怎么说?
不顾兄弟道义,横刀夺爱之类的罪名少不了。
终究,我还是咽回到嘴边的话,告诉他:“如果辛克勤问起,我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挂上电话,我觉得好疲惫,一直无法肯定钟隽对我的心意,每当我觉得我们的心很接近时,总会发生一些事再将我们拉远。
辛克勤始终没向我求证当天的事。
第四章
我的生日快到了,不过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倒是于婷和筱琪想热热闹闹地帮我庆祝。
“这可是我们毕业前最后一个庆生会了。”筱琪突然感伤地说。
我们三个死党感情非常好,班上同学常戏称我们是三朵花——三朵圆仔花,或称我们是“章于苏三人组”,因为我们经常形影不离,筱琪的感伤多少也传染给我和于婷。
“拜托,又不是生离死别,毕业后就不能一起庆生啊。”我藏起心中淡淡的愁绪,笑着对筱琪说。
“是没错啦!可是我们毕业后会各忙各的,然后各自有归宿,要常在一起是不太可能了。”筱琪叹口气。
“先别想那么远,好好计划眼前这最后的庆生会吧!”还是于婷比较实事求是。
“好!先说好,只有我们三人。”筱琪对着我说:“你那一票仰慕者可不准参加。”
“你嘛帮帮忙,我哪来一票仰慕者?”我连忙辩解。
“要我算给你听吗?什么辛克勤啦,钟隽啦,以前排球队的那个谁来着……许浩明啦!还有……班上有人交代我不准说的…
…“筱琪滔滔不绝地数着。
“停!别再乱掰了!”我连忙阻止筱琪,不然真不知她会碎碎念到何时。
“恭喜章芷翎同学当选本年度桃花运最旺的桃花小姐。”筱琪很夸张地模仿颁奖晚会的主持人说:“请发表当选感言。”
筱琪和于婷鼓起享来,既然大伙的玩兴来了,我也就顺水推舟说:“谢谢各位厚爱,但是论起犯桃花的资历,本人远不及苏筱琪前辈,所以桃花小姐愧不敢当,封个桃花小妹得了。
“承让!承让!您也不必过谦,姐姐我只是以量取胜,远不及您重质不重量。”筱琪不甘示弱地回敬。
“哪儿的话,妹妹我才真的望尘莫及呢。”
语毕,我们三人笑成一团,于婷突然说:“唉!每次都只能看你们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呢?”
我和筱琪很惊讶地互看一眼,号称恋爱绝缘体的于婷竟然“思春”了!
于婷长得不能算美丽的那一型,可是她很会装扮自己,在人群中也是挺亮眼的,她之所以与恋爱绝缘,我想大概是太理性,太冷静了,爱情来临时,有时只能跟着感觉走,于婷总是想太多,所以爱情来了又走,不曾停留。
也许,她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她不顾一切去爱的人。
“于婷,你终于想谈恋爱啦!”我笑着问她。
“我一直都想啊!只是我希望和对的人谈恋爱,和不对的人谈恋爱只是浪费时间。”于婷回答我。
“可是,你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对的人呢?也许你以为对的那个人,在你深入交往后,发现其实他不是你的Mr.Right,而你真正的Mr.Rrght早在一开始就被你剔除了。”筱琪又滔滔不绝起来。
于婷沉思没有回答。
我拍拍于婷的肩膀说:“于婷呀!筱琪说的没错,你不给别人机会,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对先生?每一朵花开,不一定都会结果,但是一定会留下曾经绚丽的记忆,即使和不对的人谈恋爱,最后的结局并不完美,但在过程中一定会学习些什么,失恋会使人成长喔!”
于婷斜眼睨着我说:“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尴尬地笑着回答:“你不觉得我成长得很快吗?都老了。”
换于婷拍拍我的肩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早日回头是岸吧!钟隽不会是你的Mr.Rizh.”
我叹口气,感情要是能像水龙头,说关就关那就好了。
“好了啦!你们两个快回到主题,庆生会怎么办?”筱琪连忙打断我们。
也不知是谁先离题的,作贼的喊捉贼。筱琪和于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只是一直没有共识,最后,我揽着她们两人的肩膀说:“重要的不是地点,不是方法,只要有你们在,哪里都是天堂。”
这会儿她们终于达成共识,不约而同地打我的头说:“肉麻!”
我生日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我们三个先去逛街压马路,累了跑去电影院休息,然后,找了家宁静的小餐馆吃饭、喝茶、聊天,最后,她们俩带我这个土包子去Pub见识见识,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二点,生日也快过完了。
一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筱琪对着我说:“一定是你的仰慕者们。”
我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去接电话,是钟隽打来的。
“小姐,终于回来了,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和于婷、筱琪出去玩,谢谢你了。”我有一点儿感动。
“虽然你的生日快过完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天天过生日,那不就每天老一岁,还得了。”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对不起,今天太累了,我想先休息,不能和你多聊。”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掩饰住心中的失望,只能对他说:“好吧!早点儿休息,Bye!”
临挂电话前,他急忙交代一句:“对了!如果辛克勤有打电话给你,记得别说我打电话来过。”
“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
才刚挂好电话,铃声马上又响了,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一次是辛克勤。
“生日快乐!”
“谢谢你。”
我们聊了些言不及义的话,正想赶快结束这无聊的谈话,他突然问起:“钟隽有打电话给你吗?”
我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我才刚回来。”
我心跳至少有两百下,每次说谎就这样。
“他可能太忙了,你不要怪他。”辛克勤很好心地为他解释。
钟隽总是很忙,不知道一个大四的学生究竟能有什么大事业,能让他忙成这样,辛克勤似乎知道些什么,让我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快毕业了,大家都很忙着为将来打算啊!”
我运转着快生锈的脑袋,不能直接问他钟隽在忙什么,该怎么让他自己说呢?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啦!”辛克勤话只说了一半,真是吊人胃口。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吗?”天啊!帮帮我的忙吧!
“钟隽有个朋友住院,他最近天天都在医院照顾他。”
怪不得钟隽刚才说他很累。
“那他还真有朋友道义啊!”我随口搭上一句,没想到辛克勤却另有弦外之音地说:“是什么样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我脑中不断转着那一句“是什么样的朋友”,是女朋友吗?好小子!看来忠厚老实的辛克勤,也会暗箭伤人这一招。
挂上电话,我思绪起伏,总觉得辛克勤想暗示我什么。不过,我并没有时间深思,因为电话响个不停,而且都是男生打来的,我还真的犯桃花!
午夜十二点整,我的生日过完了,应该会记得我生日的人都打过了吧!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电话又响了,还有谁呢?我觉得很纳闷。
“喂!请问芷翎在吗?” 、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o“我就是。‘’”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当然,我曾经日夜盼望电话响起,就是想听到他的声音o“老胡,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我听到胡振宇轻轻地笑着。
老胡,是我对胡振宇的昵称。
为什么叫他老胡?因为他真的很老。
胡振宇虽然高我两届,但实际年龄比我大四岁,他因为家境不好,高中时期就常半工半读赚取生活费,联考前为了专心冲刺,把工作给停下,每天三餐依赖泡面充饥,结果联考当天,,因为营养不良昏倒,被送进医院吊点滴,当然也因此考得不理想,第三年卷土重来,让他考上一所私立大学,没想到读了一年却又因为缴不出学费而休学,休学期间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转学考,终于给他考到国立大学,这才顺利完成学业。
,他的坎坷遭遇使他不论思想或外貌都显得老气横秋,所以我叫他老胡。
从小我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他的境遇听在我耳中,犹如天方夜谭,对他不自觉地多了一分佩服、一些崇拜,还有无限的心疼与怜惜。
这也是我们之间会有开始的原因。
“我很努力地想在十二点以前祝你生日快乐,可是你一直热线中,我想这一次要是再打不通,那我就要去睡觉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调,可是我的心情已不同。
“谢谢你迟来的生日快乐。”我没有谈恋爱那种甜蜜的感觉,只觉得很窝心,有一丝丝的感动。
“最近过得不错吧!幸厂×吗?”他语带调侃说。
“喔!不!我姓章不姓胡。”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那嫁给我就姓胡罗!”他也很快地回我一记。
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老胡,不错喔!有进步!”
“多谢夸奖。”他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可不敢和你开这种玩笑。”
说到以前,我轻轻地叹口气,是啊!以前因为太在乎,老是害怕他会离我而去,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在心中反覆思量,他是否有什么弦外之音,经常胡思乱想,动不动就泪眼以对,结果弄得两人都疲惫不堪。
“以前你根本懒得和我说话。”我假装抱怨地说。
“你还敢说勒,也不想想你以前多难缠,动不动就哭。”他竟然真的抱怨起来。
“那也是你惹我哭的啊!不然我没事哭什么。”我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谁知道你哭什么劲,我说要打工不能去找你也哭,说我累了不想讲电话也哭……”
“那是因为在乎你啊!现在谁理你。”
说完,我们两个都觉得好笑。
“没想到可以那么轻松地和你谈以前。”他似乎有所感触地说。
“是啊!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办到。”我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这一切过去的,记得刚分手时,我沉溺于回忆,在悲伤的情绪中打转,无法相信我们真的结束,天天祈求他能回心转意,让我们再续前缘。
“说真的,最近好吗?你的他疼你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提起最近,我就忍不住叹气说:“唉!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