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怔住。
第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
他视线完全无法从那具活色生香的胴体上移开,食色性也,这是男人的本能,她太美,匀称的身体曲线,散发着女人最致命的诱力,蒸腾水雾滋润下,白里透红的肌肤透着粉红色泽,引人犯罪。
他喉咙发干、呼吸急促,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发现有点水分缺乏,才终于想到该绅士地别开视线。
回过神的她,本能地退回浴室。
有好一会儿,气氛完全死寂。
他应该要告诉她,不然我先出去好了。
但——低头猫了眼自身不太配合的生理状态,苦笑。
他自己现在也很「尴尬」,出不了门。
不然——先进到书房,请她自便?
算了,谁相信你不会偷看,刚才可目不转睛了。他自我吐槽。
倒了杯水润喉,试图降低血液里奔腾的热度……
「……我……拿衣服!」她迟疑的声音,由门扉那头传来。
他搁下水杯,让自己心无杂念,以能力所及的沉稳捞起她放在床边的衣物,往浴室门的方向递。她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地,胡乱摸索,碰触他的臂膀,微带颤意的指尖,透出些许慌乱……
别乱摸。
他迅速缩手,避开碰触,此刻的他,经不起一丝撩拨,任何的肢体接触,都可以烧岀燎原烈火。
衣服掉落地面,两人同时弯身去捡,他的手叠握住她的,他抬眸,对上她,以及,一览无遗的雪嫩娇胴。
饱受挑战的理智线,已经到达临界点,那一刻,脑子里只剩两道声音——放开手、或是拉她入怀。
天使与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滋味他算是尝到了。
——他选择了后者
不想再违背心底最真实的诉求,他遵循本能,跨步进入浴室,张臂拥抱,将彼此的距离缩短为零,落下的吻,惊猛而饥渴,热烈吞噬她。
她微微惊喘,本能地伸手,掌心抵在他肩上,迟疑了下,没有使劲。
他带起她,将她压往墙面,亢奋的身体贴住她。
他现在,又热、又硬,她可以感觉到此刻硬挺无比的男|性|欲|望,正隔看未褪的衣裤顶着她,陷在她柔软的私密处,彷佛下一秒便会冲破禁制,侵入她。
溃堤的欲|望,汹涌如潮。
她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他来回触抚柔软肌肤,深吻纠缠,那是不管她在梦里岀现多少回也无法真正体会的感受,他想要她,想得身体胀痛泛疼。
缠吻的唇,片刻都不舍得稍分,伴随着暧昧的啾吮,沙嘎嗓音逸出声:「不想要的话,最好现在就推开我……」
他压抑得太久,以致欲望一旦反扑,便汹涌灭顶,无力招架。
从头到尾,她始终没有明确的做岀拒绝,抵在他肩上的手不曾真正推开他,所以,他当成了默许,所以,他无法再思考更多,所以,他放任感官主宰意志,所以……
他只记得,他迫切得无法再多等一刻,几乎是拉链一拉,抬起她的腿便粗率地往她腿心重重撞入——
她细细的抽息,唤回了他一丝理智。
她很疼,疼得咬破了他的唇,血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
隐隐约约,意识到些什么,他愕愕然抽身退离,看着双腿之间那抹黏腻艳色,抽空的脑门,一阵麻。
怎么可能!
错愕、震惊、慌乱、不敢置信……太多情绪冲击交错,而后,无法思考的他,做了最糟糕、最不应该有的举动——
转身逃开。
关门的力道,泄露了内心的情绪震荡。
她跟赵之寒只差了几个月,一个年近二十八岁的处女,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她的内在、外在、家世……各方面条件无懈可击,匍匐在她裙下的忠臣只怕数都数不清,她随便挑都挑得到几个还算顺眼的,他怎么样都不可能想到,她会完全没有性经验。
然后,那么粗率、那么随意地……他懊恼地蒙住脸。
任何女孩的初夜,都值得被更庄重、更谨慎、更珍惜地对待,至少应该要有一张床,绝对不是让某个鲁男子,像只发情的公狗,随便便就上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懊悔、内疚、心虚……可能更多的情绪,是愧意,自觉承担不起,那样的纯净美好。
慢慢冷静下来,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抛下人家女孩子,转身就走!这样之荷会怎么想啊!
一个二十八岁的奇葩处女,把男人给吓跑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有那样的至动,那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他飞快跳起来,冲出房门。
「之荷?」轻敲她房门,得不到回应,他旋动门把,没上锁,于是推门而入,看见侧卧在床上,将自己里成一团的人形茧蛹。
他轻轻上前,在床畔坐下。「对不起,我刚刚的表现很糟糕。」
她背着他,闷不吭声。
「再给我一次机会?」伸手尝试地轻拉棉被,试了几回,有松动迹象,他掌心挲抚露岀被子外的光滑裸肩,倾身啄吮,顺势扳过她的身,一路吻到锁骨,再沿着肩颈、下巴细吻,最终落在唇际,厮磨舔吻。
她终于松口,闷闷地低哝:「有这么可怕吗?」
二十八岁的处女是不是很奇怪?很匪夷所思?
以前听过兄长们聊天时说过,女人骨子里有一种东西,叫作「处女情结」,出来玩的都很忌讳沾到良家妇女,一来,矜持又放不开,玩起来很没劲;二来,一旦沾上会像鼻涕一样黏手,甩不干净,麻烦得很。
年纪愈大,条件愈不错的处女,那叫核弹级的,处女情结已经根深抵固,沾到她们,不被炸到粉身碎骨脱不了身。
难怪,他刚才会吓到拔腿就跑。
「我又没有要你负责……」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只是想试试看而已,一直没有适合的机会,也不想跟不熟的人做。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想太多。」
所以,他只是她身边,还算相熟、可以接受的上床对象?余善谋听懂了。
她性情偏冷,耐得住寒、看得懂她、并且留在她身边的,能有几个?会选择他作为初尝性|事的人选,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
「嗯,我没多想。」也不会自作多情。
他闭上眼,将唇压得更深。
既然都说得那么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段美好的初体验,不在日后回想起来,后悔选择了他,带领她由女孩走向女人。
他缓慢地,再一次以唇、以手暖热她,重燃情韵,这一回,他不急,放缓了步调,对于熟知男女情事的女人而言,要的是激情与火花,但是对于初尝性|事的女孩而言,对自己的身体都还懵懵懂懂,需要以更多的耐性与温柔,去开发、探索。
他全程无比的耐心,将自身需求摆在最后,让她在他手中,得到初次的愉悦与高|潮,然后才缓缓挺身进入她,一点,一点深入凿探,抽撤,不躁进,掌握好节奏与力度,不伤了她。
他用后半场的温存体贴,弥补前半场的孟浪粗率。
她攀着他,逸出甜美的、细细的嘤咛喘息。
原来,她染上情韵的摸样,如此艳,如此媚。
他将她捧抱入怀,深深浅浅地顶弄、肌肤贴缠,头一回在性|事上,追求的不是癫狂极致,而是另一种,更幽微入心的缠绵滋味……那是怜惜、是呵护,看着她,在他怀中快乐,娇妍盛开。
过后,她将脸埋在枕被间,昏昏欲眠。
他支肘躺卧在她身侧,食指外侧不经心地来回轻挲她晕红未退的颊容。
「……很可怕吗?」
「嗯?」他以为她睡了。
「我说,二十八岁的处女,很可怕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你才为什么要跑掉?」难道不是因为,男人都怕沾到她这种女人?
「只是……」他沉吟了会,凝思该如何回这个问题。「怕脏了你。你比我干净一百倍。」
「你跟一百个女人做过?」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比喻,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她说的对,他真的配不上那么一尘不染的她,难怪当时,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这一辈子都净不了了,永远只能当她眼中,为名利出卖自己的人。
赵之荷仰眸,困惑地望他,解读不出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扯唇角,涩然地笑了笑,下床穿回衣物。「浴室你先用,我出去走走。」
他也没走多远,就在街灯下坐着,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一点一点,带去方才体肤交缠所慰暖的温度。
为什么如愿拥抱了连作梦都在想的女人,反而更觉无边无际的空虚?
赵之荷没有睡。
听着开门声,知道他岀去了。数着时间,听到开门声,知道他回来了,接着浴室传来水声。
她合眼假寝,默默等着。
他洗完澡,对面书房的门轻轻掩上,然后,便再也没有动静。
她往被子里又缩进一点点,挽住上头残余的体温。
即便这样,仍然无法把人留下,她还是得一个人睡。
第十章 最后一步棋
气象报靠,一波台风在外海即将成形,结构完整。
是夜,无风,无雨,星子明亮,万籁俱安。
这样的夜,仿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余善谋站在顶楼女儿墙边,俯瞰脚下万家灯火。
「准备好了吗?」
与他并肩而立的男子,默然半晌。「只欠东风。」
「我明白。」这道东风,他来借。「你的位置,不能出手。」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出了手,便有迹可循,一旦落下半点痕迹,就是全盘皆输。一路辛苦走到这一步,这个风险,他们还不能冒。
所以,由他来。
真要查,最多也尽能查到他这里为止。
这本就是他一直来存在的意义,所有会脏了手、不能见容于世的事,不须业主沾身,任何后果,他一力承担。
赵之寒侧过身,正眼望住他。「什么条件?」
不错,很干脆。余善谋回视他,直接亮底牌,「第一,把日昇营造给之荷。」
赵之寒淡淡颔首,并没有太意外。这些时日以来,他逐步替赵之荷把路铺得稳稳妥妥,明眼人哪里会瞧不出几分,纵使自己今天不点头,他必然也有后招,日昇早晩会是赵之荷囊中物。
「小事。」顺水推舟,费不了什么劲,让老头把日昇吐出来给女儿当嫁妆,半点也不为过。
「第二,我要你承诺,善待之荷。」这才是重点,小小的日昇营造,不比一个赵之寒靠谱。
赵之寒挑眉,至今总算彻彻底底悟了。这男人会帮他,从头到尾,要的就是这个吧?
日昇营造,他挣得来;赵之荷,也一直都在他掌中,他要的,从来就不是那一面是替她砌一堵挡风墙,保障她的未来。
「好。」这一点,他也承诺。「只要我在赵家的一天,她就不会受委屈。」
「那么,成交。」
「就这样?」他自己的条件呢?
余善谋睨他,这口气是嫌他价码开得少了?「如果你不介意被多敲竹杠,容我再追加一条——多疼疼她。你们其实很像,只要你试着对她好,她也会回报你一个贴心的好妹妹,要疼她入心很容易的。」
当然,他也知道,要求一个人的庇护,不难;要求一个人的真心,却无法。除非自己发自内心,想要对一个人好,否则所有被要求而来的,都是假意虚情,他一开始也没想说这些,之荷不会想要虚假的关爱。
赵之寒笑嗤。「既然这么容易,你在她身边那么久,又得到了什么?」
「那不一样。你们本来就是亲人,只要彼此有心建立亲情又有何难?」但他不同,他要的是爱情,爱情不是彼此有心,就能培养得出来,更多时候,是有心给也给不了。
她已经很有心了,他感受得到,她一直试图在对他好,能给的已竭尽所能地给,他不会再要求更多。
「总之,该如何对待之荷,你好好掂量,不能免俗的,还是要先礼后兵一下,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希望我们不会有对上的一天。多一个亲人,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对吧?」
意思就是:她好,天下太平。她若不好,我就不好。我不好,你日子也别想太安稳。要是落到这局面,结果,会是两败俱伤。
说完该说的,他转身下楼,回到那个有她的所在。
旋动房门,柔暖黄光下,她安稳熟睡,他放缓动作钻进被中,轻巧地将她搂入怀中,被夜风冻凉的身体很快温暖起来。
就一晚。往后,怕是也不会再有机会,如这一刻,肆意地拥抱、亲近她。
颊畔轻贴,蹭了蹭她发心,浅浅的叹息,咽回腹中。
数日后,赵氏企业之名,上了各大报的社会新闻头条——起因是年度主打的重点建案发生意外,工地坍方造成十九人轻重伤。
公司内部,自是先炸了一圈,建案负责人赵之骅首当其冲,被拎出来要检讨、给交代。
这厢是信誓旦旦,担保绝无职责疏失。工地嘛,一些个碰碰撞撞的意外,在所难免……然而,保证言犹在耳,无所不扒的记者,隔日再一爆——建案结构安全,不符法规。
再隔日,又一爆——以高级防火建材为主打,却拿次级建材鱼目混珠。
再再隔日又爆承包商、建材商的黑道背景,及其往年不法围标之惯用手法……
一日又一日,连环爆。
到最后,所有指标,全流向同一方向。
董事会大为震怒,所有赵之骅经手过的案子,一年一年往回查,其中饱私囊、牟取之暴利,竟大到算不出个数来。
然而,对内要如何检讨,已是后话,对外,尚有企业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桩桩工程弊案,已严重影响社会观感、重创企业形象,公司内部人仰马翻,没一个得以安生。
赵之寒临危授命,坐镇公司主持大局,降低杀伤力。赵之荷第一时间扛下抚恤伤者的责任,每日往返公司与医院,一时间也没能与余善谋谈上话。
直到事发之后的一个礼拜,她由外头回来,见他房里还透着光,缓步上前,他端坐在桌前,练书法。
余善舞说,他心绪紊乱时,就会写书法,练沉静、练稳定。
于是她便专程跑了一趟专卖店,替他买文房四宝,在这之前,她没有看他用过,一度以为他会写书法是诓她的。
他练得极专注,满篇密密麻麻的小楷字,一笔一画没有停过,她在门外站了许久,他都没发现。
这不是专注,是放空,是麻木,让自己无知无觉,无思无想。
她蓦然领悟。
「是你,对吗?」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那悬在心上一个礼拜的疑问。
她猜测过,是他?还是赵之寒?甚至抱着一丝「只是意外」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侥幸心态……
笔下一顿,墨渍在纸间晕开。
他回眸,幽幽瞳光深不见底。「是我。」
那第一块骨牌,是他亲手推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