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威伯曾把你托付给我过,我就不能不管,除非你现在马上回家,不然你就要给我交代清楚!」他沉声冷喝。
「你以为你是谁?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算个屁?」她口气恶狠狠地挑衅他。
「小野猫,你的嘴巴真是不干净!我是你外公的代理人,你若不回答,我现在就打给威伯,让他来问你好了。」曾骏朗深知唯一治得住这只小野猫的,就是她外公了。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他们两人四目狠狠对瞪着,雷希欢气得想上前推打他,右手腕却被他的大掌一把扣住,还顺势反扭到腰后,让她使不出力气抽回。
去年他可是被这只小野猫攻击过很多次,已经抓到快狠准擒拿她的诀窍了。
「小野猫,不要仗着你会一点柔道就可以任意撒泼,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幸好他也擅长散打和拳击,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制伏这只小野猫。
「你──快放开我,你不要脸!你以为你大我几岁啊?我喝奶时你才在学走路吧!」
雷希欢气得破口大骂,偏过头想用左手肘撞击他的脸,却被他伸臂挡住,她又趁机想踩他的脚尖,企图趁他分心松手时好脱身,却也被他早一步察觉,抬腿闪开,最后他更一脚反踩在她的脚尖上。
「啊──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雷希欢痛呼一声,拼命想挣扎,可她右手还被他反折着,左手也在刚刚攻击他之后被抓住了,现在连脚尖都被他的运动鞋踩着,竟让她一时无计可施。
曾骏朗表情有点无奈地看着她。
「小野猫,心智不成熟的少女在外面闲晃是很危险的,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他苦口婆心的劝她,虽然心里更想对她说──地球很危险,你快回火星吧!
「谁心智不成熟?你眼睛瞎了吗?我都已经二十一岁了!你也没多大,装什么老大啊?」她记得外公说过曾骏朗比她大五岁,哼!才大五岁有什么了不起?
「欸,你有二十一岁了吗?看不出来耶!没办法,你表现的实在太幼稚了,让我很怀疑你的心智年龄其实只有七岁!」曾骏朗露出一抹闪亮的笑容,很亲切的说明他是怎么判定她心智不成熟的。
听到他的讽刺,雷希欢重重喘息着,眼里闪过几种幽暗的情绪,突然抬头尖声大叫:「非礼啊!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这附近虽然是安静的住宅区,但她的尖叫声还是引来一些路人的关心。
曾骏朗的脸瞬间沉了下,又很快展露出阳光又帅气的笑容,神态从容地对着注视过来的路人点头。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家的小猫在和我闹脾气。」
听到他的话、看看他的装扮与气度,再比对雷希欢的撒泼态度,路人眼里的怀疑逐渐变成失笑。看来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也是,这一带可是保全森严的高级住宅区,应该不会有歹徒敢这么大胆地当街非礼人。
就在这时,一名气度儒雅的老先生从一旁闲步走过来,他看看拼命想叫路人相信曾骏朗要非礼她的雷希欢,再看看老神在在,表情还有点纵容加无奈的曾骏朗。
「阿朗,你交新的女朋友啦?很好很好,小伙子就是要有这股失恋了也不认输的冲劲,加油!」和他住同栋大楼的退休老先生,可是全程「围观」过曾骏朗追求心中女神失败的见证者之一,以前也帮他打过气。
「哈哈哈。」曾骏朗不禁干笑,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不要提醒他过往的惨事啊!他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已经变成别人的老婆了……
从他们的对谈中,雷希欢察觉这个花花公子之前似乎有过一段感情,而且好像失败了?活该!他这种轻浮浪荡的男人,怎么会有女生喜欢?
「原来你被甩了啊!哈哈哈……活该!报应!」发现大家都无视她的求救,雷希欢也懒得装下去了,马上变脸嘲笑起曾骏朗。
「嗯,是很活泼的女生,配你很好。」目睹她的一秒变脸秀,阅历丰富的老先生轻声笑起来。
谁要和她配啊?那不如叫他去死一死好了!
曾骏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反驳着,但又不能马上澄清他的清白,免得真被人误会他要非礼雷希欢,只好微笑装傻。
这时,雷希欢肚子又传来低沉响亮的鸣叫声,她马上满脸通红。
老先生抬起一边眉毛说:「这样不行啊,阿朗,你没好好照顾你的小女朋友!」
「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雷希欢立刻反驳。
老先生以一脸「我懂我懂我都懂」的慈蔼表情点点头,「好好好,你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我叫你男朋友快带你去吃饭,可别饿坏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曾骏朗,一脸「你要好好照顾人家」的叮咛神态。
感受到老人家的热情注视,曾骏朗忙着点头回应道:「嗯,我这就带她去吃饭!」
他可不希望明天大楼里传出──他虐待小女朋友,不给她饭吃的传闻。
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看着老先生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再想想他们大楼里超高效率的八卦传播速度,曾骏朗在心里默默叹气,他已经有名声受损的心理准备了。
「我先带你去吃饭,有什么问题,都等你吃饱了再说。」
他可没有拷问犯人的习惯──不回答就不给饭吃,想想都觉得太邪恶了!
第2章(1)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好像饿了几天几夜的小野猫,曾骏朗有种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复杂感觉。
真是问她话也不是、训她话也不是,好像现在不好好喂饱她,就是件很残忍的事!虽然小野猫不是他的菜,但他还是无法对女人狠心啊!
一边想,他又招服务生过来,替她加点了好几样肉品及菜料。
「喂,那个还没熟!会吃坏肚子的。」看到雷希欢捞起才刚刚下锅,根本还没煮熟的食物,曾骏朗忍不住伸出筷子,把她夹起的食物扔回火锅中。
他鸡婆的行为换来她狠狠的怒视,又见她用汤匙捞起一块热腾腾的豆腐,就直接往嘴里送,他又伸出筷子阻止她。
「臭男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个不是熟了吗?你是故意找我麻烦的吧?」雷希欢气呼呼地瞪着他,破口大骂。
「我知道它熟了,可是它很烫,你能不能先吹一吹再吃?小心烫熟你的舌头和食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曾骏朗不满的撇撇嘴。
「干你屁事?」雷希欢故意恶狠狠地一口咬下豆腐,然后被里面的滚热汁液烫得眼泪汪汪。
曾骏朗见状翻了个白眼,果然被他说中了吧!他把一杯冰水递到她手边。
雷希欢皱着鼻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冰水狂喝,好冷却她又痛又麻的舌头。
「真是看不下去!」最后,曾骏朗无奈地开始帮她烫各种火锅料,只要一煮熟就捞到一旁的盘子上散热,好让某个饿死鬼投胎的小野猫,能安安全全的填饱肚子。
雷希欢抱着有人请客,要把他吃垮的心态,一直吃一直吃。
曾骏朗一边赞叹她的大食量,却也没有小气,适度的帮她加点火锅料,还注意到她不吃蔬菜,烫了一盘高丽菜强迫她吃。
「饮食要均衡,学校老师没教过吗?这盘青菜你没吃下去,后面点的霜降牛肉和松阪猪肉你也别吃了。」他用高级肉品交换她吃掉眼前的蔬菜。
雷希欢对他做出想咬死他的咬牙切齿表情,然后恨恨地吃下眼前的蔬菜。
其实她也不是讨厌蔬菜,只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而且越高级的肉越贵,她是为了吃垮他才狂吃肉的。
她的这点小心思,曾骏朗看得透彻──小丫头,这点道行也敢和他斗!等下准备自食恶果吧!
果然,越到后面,雷希欢吃得越慢,她已经吃不下了,可曾骏朗还在帮她烫火锅料。
「你点的就要统统吃下去。」他对她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不吃了,那些明明是你加点的!」雷希欢已经撑到不能动了,拒绝再吃。
「我加点之前都问过你,你答应后我才点的,而且我刚刚还特别问你确定还要吃?你说你一定会吃完。」他斜眼看着她说。
「不管啦,我吃不下了!要吃你自己吃!」她干脆耍赖。
「好,反正是你出钱,你要浪费就浪费吧。」曾骏朗笑着说。
听到他的话,雷希欢脸色大变,「进来前明明是你说要请客的!」不然她怎么会大吃特吃,就为了吃垮他!
「我是说请你吃牛肉火锅啊,所以牛肉锅的钱我出,但你加点的肉品及菜料就要自己出钱,我可没说要请你吃这些。」他眯起眼,露出一抹让雷希欢觉得超级刺眼的可恶笑颜。
「你耍诈!那些明明都是你加点的!」她狠瞪着他驳斥。
「我加点前都问过你,而且也都是吃进你的肚里,说起来,我只是太有绅士风度,为女士服务而已。」曾骏朗气定神闲地解释。
「你使诈,明明是你设下陷阱,你故意要害我!」她站起身来重重拍桌,气冲冲的说。
曾骏朗老神在在的想,好险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选了包厢,就知道小野猫要撒泼,但在包厢里,可不怕被别桌客人围观丢脸。
「你这是要赖帐的意思罗?我看看,啊──你加点的部分一共是三千两百四十元,零头就给你去掉好了,光是高级的和牛、霜降牛和松阪猪你就点了好几盘,还点了松茸,胃口真好,不知道吃霸王餐会不会被送去警察局呢?」
雷希欢瞪红了眼,在心里把曾骏朗大卸八块一百次。
她想吃垮他来出气,却反被他陷害,让她觉得自己很蠢,也有一种被他狠狠羞辱的愤怒以及委屈感。
「谁吃霸王餐了?」她强忍着快掉下来的泪水,从身上背的小包包里掏出她今天赚到的全部收入,一堆零钱倒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雷希欢咬着唇,把皱巴巴的百元钞一一摊开再叠成一叠后,又一枚一枚地数起桌上的硬币。
算了算,她今天共赚了一千多元,还是抵不上刚刚吃掉的钱,就连一半都抵不上。她开始在心里咒骂曾骏朗,他一定是故意带她来这种高级火锅店,好等着陷害她,他明知道这里的每种火锅料,都比外头火锅店贵上好几倍。
她把桌上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想抬头面对那个准备看她笑话的恶劣男人。
「看来钱不够啊?」在她重数第三遍时,一直沉默的曾骏朗开口了。
「是啊,不够,那你想怎样?把我卖了吗?」她恨恨地呛着他。
「嗯……卖了你?这主意好像不错,听说很多男人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很火辣的幼齿,应该可以卖到不错的价钱。」
「你敢!」听到这么侮辱她的话,雷希欢从桌上抓起一把硬币,就砸到曾骏朗的脸上。
曾骏朗伸手阻挡,顺利挡下她的硬币攻击,只听到地上传来一阵硬币掉落地板的叮当声响。
「很生气?觉得我羞辱你?那你要不要想想,是谁给我机会羞辱你的?又是谁害你沦落到这种地步?」曾骏朗口气严肃的说。
雷希欢别过头,完全不想听他说教。
「你不喜欢被人家当出来卖的,就不要轻易说出把你卖了之类的挑衅话语,是你自己先不尊重自己,我才有机会顺着你的话来羞辱你。」
曾骏朗其实很不喜欢雷希欢自轻自贱的言行,她心里明明傲得不得了,却老爱故意说些难听话刺激别人。
她这是想激怒别人伤害她吗?怎么就不想想她只是个小丫头,若真对上被激怒的疯狂男人,会有多么危险?
「再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如果你没有抱着要吃垮我的心态乱点,还都故意挑贵的点,你会不会陷入现在付不出钱的狼狈地步?到底是谁陷害你,你还想不清楚吗?」
曾骏朗觉得自己很鸡婆,她父母都不管她了,到底干他什么事?
可是,一想到威伯说到她时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有他去年观察到她的一些本性,他实在不想看她继续自我堕落。
再这样下去,她会毁了她自己!
虽然是只小野猫,但也是个小美女,见她一直伤害、毁灭自己,他总觉得很可惜。
「反正你就是想说我咎由自取就是了!对啦对啦,都是你们对,我错,我永远是错的!永远做不对,可以了吧?」一股铺天盖地的委屈感猛然袭上心头,雷希欢睁大眼睛瞪着墙壁,不想让自己落下难堪的泪水。
就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一只大掌落到她头顶,「我说这些不是要证明谁对谁错,只是希望你去思考一下,你用这样的态度面对世界,伤己又伤人,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在他大掌落到她头顶的瞬间,雷希欢本想狠狠甩开,可听到他说的话,她的身体突然一僵,因为他的口气里没有任何嘲讽或轻蔑她的意思,反而带着一点近乎关怀的沉重,就好像……他确实为她感到惋惜一般。
感觉头顶传来沉沉的温热感,那不是故意要打压她的力道,反更像是主人安抚小猫时的纵容与温柔。
她突然想到外公对她说过,曾骏朗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是吗?或许外公真的比她会看人……
趁着雷希欢心防松动时,曾骏朗一口气问清楚他之前所有的疑惑。
得知她离家出走到台北已经三个多月了,在这段期间,她借住在不同人的家里,因为她不想占人便宜,更不愿被人占便宜,所以一直有付给屋主住宿费,也因此她一天赚的钱,能剩下来的并不多,才会一直吃得很省也很差。
至于她为什么身上没钱?据说是被她爸经济封锁了。那没钱又为什么不去找便宜一点的旅馆住,反而住到别人家?听说是她的身分证被她爸扣押,而且台北没什么便宜的旅馆,就算真的有,也都是些对她来说比住在认识的人家里更加危险、疑似有兼营特种行业的小旅馆。
至于他之前为什么都没遇过她,是因为她通常在西门町一带表演,但近来好像惹上什么人,才不得不转移地点到东区来。
他们今天遇到的那群年轻人,正是她现在借住处屋主的狐朋狗友,可因为今天彻底闹翻了,她也不打算继续住下去。她说她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小袋,回去收拾一下,包包一提随时可走人。
她的回答让曾骏朗很想看一看,她上台北后到底都认识些什么人,怎么听起来都挺不正派的呢?
不过想想,她身材这么好又长得漂亮,孤身一人在闹区街头跳舞赚钱,脾气又这么坏,有心接近她的人,只怕没几个好东西——不过他例外喔,他可是看在威伯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