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姐,晋亲王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信赖,府里只有世子一位继承人,虽然他的名声不好,可白泽国的未婚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想嫁给他的。」
「名声不好?」楚绫抓到了重点,她微眯起着眼瞅着喜竹。「怎么个不好法?」
「就……纨裤了些。」喜竹说得嗫嚅保守,最后实在受不了被小姐这样看着,只好老实说道:「就吃、喝、赌、打架样样来,在京城要是世子爷自称是第二大纨裤,没有人敢称第一,大家都称他是京城第一大纨裤,或是京城第一霸……」
「呵呵,不错啊,京城第一纨裤跟第一霸的封号都在这位世子身上了。」楚绫冷笑了两声,更加坚定要退亲的念头。「这种人渣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抢着要,甚至……」一抹画面倏地闪过脑海,她双眼一瞪,食指抵着额头闭起眼睛,努力回想。
「小姐,您怎么了?」她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喜竹很担心。
楚绫抬手要喜竹先别说话,两指拧着眉头,用力回忆那画面,不一会儿,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再度重现在她眼前。
那是何灵落水之前的画面,那日何灵看见池里有鱼,想抓鱼给弟弟加菜,却被人从后面推入荷花池,才会淹死的……突地,她睁大双眼瞅着喜竹。
喜竹被吓坏了,赶紧上前搭着她的肩,焦急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喜竹,我……我不是自己掉下荷花池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方才那些记忆虽然只是零星片段,可是她看到了,在原主弯着身子捞鱼的时候,邵如卿和其他几名庶妹朝原主这边走来,而后又消失在旁边的假山旁。
当原主发现身后有人、转头的瞬间,她已经被人推下水了,落水时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她很肯定当初推原主下水的人,就是她们几个其中一人!
一个被赶到西偏院,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的嫡女,在她们这些庶妹眼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威胁的,会让她们不顾姊妹情谊,与邵如卿同流合污设计要原主的命,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原主身上的这个婚约。
好啊,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失足落水意外,竟然暗藏着这么深的心机与不择手段。
楚绫另一只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这里头不管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定不能让原主这一条命白白牺牲。
这下换喜竹惊愕的张大嘴,差点惊呼出声,夜深人静的,难保喜竹这么一叫,不会被耳朵较灵敏的人听去,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不愿弟弟和奶娘担心,她赶紧在喜竹出声前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她将食指抵在唇上,小声提醒道:「不要出声,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奶娘,她现在身子很不好,禁不起刺激,还有湛宇,他今天才跟邵如卿起冲突,今晚大厨房就没有准备我们西偏院的晚膳,要是再让他知道这事,我担心他又会想要替我出气,到时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困苦。」
喜竹拉开她的手,点点头,忿忿不平地小声说道:「小姐,您放心,我不会说的,可是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不会太久,你相信我。」她勾着喜竹的肩小声地说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医好奶娘的病,只要奶娘的病好了,就是那些人倒楣的时候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我们身上半个铜钱都没有,怎么给奶娘抓药?」喜竹哭丧着脸道。
「谁说没有的!」楚绫努了努下巴。
喜竹顺着看去,眉头瞬间打了一个大结。「小姐,奶娘虽然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可是您让她喝绝育药,不是更加重她的病情吗?」
楚绫的头顶瞬间冒出一团白烟,她轻拍了下喜竹的后脑杓,没好气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是,我们可以把那药给卖了。」
「小姐,这绝育的药,有谁会买?」
「不用担心,我们留下一包,将其他几包分门别类的分好,虽然分量少,但拿到药铺子,应该还是会收的。」说着说着,楚绫便开始动手分类。
「小姐,我来帮您,我们一起动作比较快。」喜竹坐到桌边,也开始将这药包里头的药材归类好。
第二章 要赚奶娘的药钱(1)
楚绫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这古代的商业中心,四处张望了下,果真看到喜竹同她说的那间杏林堂医馆,望着门庭若市的医馆,她心里开始盘算着。
片刻,她决定不将昨晚分好的药材卖到杏林堂,她虽然将药材都分好了,可只要经验老到的抓药师父,一看到那些药材就知道是绝育药,况且这些药还有可能是从杏林堂出去的,难保不会有什么风声传到杜媚儿耳中,要是杜媚儿知道她没有服下那几帖绝育药,定会再想其他毒计来对付她。
于是楚绫脚跟一旋,往她方才经过的一家叫「济仁堂」的医馆走去,那间医馆看起来较为阳春,没见着什么病人前来看诊。
以杜媚儿那种讲究品牌的性子来说,定不会到济仁堂这种小医馆看诊抓药。
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看到济仁堂的招牌,她抬脚便走了进去。
兼跑堂的学徒马上上前招呼,「不知姑娘身子哪儿不舒坦?师父现在正忙着,可能得请姑娘您稍待片刻。」
她也不绕弯子,提起手中的小包袱,说道:「这位小哥,我不是来看病的,我这儿有几味药材,不知你们收不收?」
小哥儿见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洗得泛白,打扮倒整齐乾净,让人看了很舒服,不像他平常遇到的,随便拿着几綑杂草就要上门来卖药的骗子,便好心告知,「这……姑娘,我们的药材都有专门的药材行供应。」
「这都是处理好也是分好的,绝对没有问题。」既然楚绫已经决定要在这儿卖药材,也不打算隐瞒,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来看诊的病人,这才小声道:「这些药……都是杏林堂的。」
小哥儿嘴角用力一抽,捂着嘴小声回道:「姑娘,我们不收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材,即使它是真的。」
「小哥你放心吧,这绝对不是来路不明的,这是我后娘到杏林堂抓的。」她拿出那一包她未拆开的药包,取信于这位小哥儿。
这话一听就知道这后娘肯定有问题,否则这位姑娘不会瞒着后娘将药卖掉,小哥儿思索了片刻,说道:「姑娘,你请稍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我师父,由……」
他话还没说完,一名老者从后面拱门走了出来,「茯苓,怎么了?」
茯苓连忙回道:「师父,这位姑娘是来卖药材的,这药材是从杏林堂出来的。」
那名老者看了楚绫一眼,见她丝毫不怯懦,一脸坦荡,他摸了摸胡子,轻笑了声,「这可有趣了,杏林堂的药拿到我济仁堂来卖,无妨,拿过来给老夫看看是什么药材、哪帖药吧,没问题的话我这就收了。」
「老大夫您好,我姓何,请您看看这些药材,质量都是顶级的,你跟药材商买都没有跟我买便宜。」楚绫将包袱中几包分装好的药材取出,打开让老大夫过目。
老大夫瞧了一眼,先是大惊,随即眯细了老眼,仔细看着每一样药材,语气夹杂着怒气,「姑娘,你可知这几样药材一起熬煮会有什么效果?」
她点头,将那帖未拆分的药包也放到老大夫面前,「知道,绝育药。」
「看来姑娘你对医理是有些了解的,这帖药看似是补身药材,可里头加了生石膏,七叶一枝花,菟丝子,要是连服四帖,一个姑娘家就完蛋了。」老大夫看了眼那帖未拆分的药材,抚着白胡,不胜欷吁。「会写出这种药方子的大夫,定是没什么医德的大夫,竟开出这种害人方子给一个未嫁姑娘家服用,幸好姑娘你机警,没服下这些。」他又赞赏的点了点头。
大宅后院阴私肮脏的事情他看多了,不过可没见过哪个后娘心会这般狠,给自己未出阁的继女下这种狼虎药。
「老大夫,那这些药材您收不收?」
医馆里的药材都有特定的货源,不缺这么一点药材,但是他向来心慈,瞧这姑娘连家丑都不怕他知道了,明显是等着卖了药材的钱急用。
楚绫见老大夫不做表示,也不怕丢面子,老实又道:「老大夫,我实话跟您说了,我急着卖了这些药换银子,给我奶娘抓药调养身子,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惹麻烦上身的风险来这么一趟。」
老大夫叹口气,点了点头。「罢了,就当老夫今天做件功德,你想抓什么药材给你奶娘补身,或是有药方?拿来我看看,如果差不了多少,就以药易药吧。」
这姑娘看起来跟寻常姑娘家不太一样,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怯懦,反而有种坚毅和无形的贵气。
「那好,这是药方,还请老大夫过目。」楚绫眸子一亮,连忙欢喜的拿出自己开的药方。
以药易药这方式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奶娘需要用到的药材有几味价格不便宜,她原本还担心这几帖绝育药卖了还不够替奶娘抓一帖养身的补药。
老大夫本是眯着眼看着她的药方子,忽然老眼一睁,眸光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有些激动的说道:「姑娘,这可是一帖良方,看起来是帖温补药方,可它不只能医治陈年内伤,更能养气补身,这药方开得太好了,能开出这药方的人定是高人,对医药研究得十分透澈!」
「老大夫,您过奖了。」
「这药方是姑娘你开的?!」老大夫更是震惊。
「是的,还蒙老大夫不嫌弃。」
「姑娘,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老大夫见她点头,续道:「这药方可否售予老夫?你这帖药方所需的药材皆不便宜,每帖药约需二两银子,你的这些药材最多只够换上两帖药,你若是将这药方卖予老夫,老夫按着这药方送你十帖药,再给你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楚绫盘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她一共可以换得十二帖药,像这种方子她手上还有一堆,用这张药方换到奶娘所需的药材,她算是占了大便宜,她挺满意的。
「这样吧,那五两我就不收了,不如给我十五帖药,刚好是半个月的分量吧。」
虽然他们西偏院四人现在身上可说是身无分文,五两银子在这朝代来说也是笔大钱,也能让他们这阵子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可是这一切跟奶娘的身体比起来,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好,就这么定了。」老大夫将药方拿给徒弟,吩咐道:「茯苓,把这些药收下去分门别类放好,然后按着这方子抓十五帖药给何姑娘。」
「老大夫,太感谢您了,我奶娘的身子要是能够完全康复,您是第一大功臣。」楚绫不忘拍拍老大夫的马屁。
「何姑娘,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既然递出这药方,就应该知道你奶娘的病,这帖药没有连续服上两个月,是无法根治的。」
「这我知道,剩下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筹到的,眼下我只想先解决目前的难关。」
「真是难为你了。」老大夫叹口气,同情的看着她,像是在思索什么,而后又道:「想来你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这样吧,我再给你五百文钱,买些吃的回去给你奶娘补补身子,没有食补,光喝药也是不行的。」
「这怎么成,这样老大夫您损失太多……」
「就这样了,你也别推辞了,你这张药方可以救不少人,是我这老头子占你便宜了。」老大夫说完,转头喊道:「茯苓,一会儿取五百文过来给何姑娘。」
「欸。」茯苓马上应了一声。
「那我就先谢过老大夫了。」楚绫微微一笑道。
约莫一刻钟后,楚绫提着那几帖药包,恭敬的辞别了老大夫,转身离开济仁堂。
她走到巷口,掂了掂荷包里的银子,感到很泄气,真如那老大夫所说,奶娘的医药费很贵,她必须赶紧想办法在这些药吃完前,找到新的财源。
她提着药包低着头思索着该如何在半个月内赚到奶娘的药钱,当她走到十字路口时,忽地,一阵惊声尖叫和欢呼声传来,将她吓了一大跳。
她抬眸,顺着声源,往另外那条看起来很热闹的大街望去,只见一群人挤在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前,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愈热闹,赚钱的机会就愈大,这样的念头一闪过脑海,楚绫立即走了过去,也想看看做的是什么生意买卖,有没有她赚钱的机会。
就在她快接近时,她发现在那栋建筑物出入的都是男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男人。
奇怪,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就算是妓院也有女人啊,会如此吸引男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拉住正好从看热闹人群里挤出来,笑得嘴都要咧到天边去的一名老汉,问道:「这位老伯,请教一下,那里是在做什么买卖?我看怎么有人像老伯您一样笑着出来,有的却是骂咧咧一脸气愤的出来?」
「呵呵,姑娘,你肯定不是京城里的人,满京城谁不知道这正阳街上的元宝楼是做什么的。」老汉将手里拿的那个鼓胀的荷包塞进衣襟里。「我今天赢了钱心情好,就告诉你吧,姑娘,这正阳街的元宝楼是咱们白泽国最大的动物赌坊,专赌斗鸡、斗狗、赛马、斗蛐蛐儿,只要能赌的动物、虫子,元宝楼都开盘,还提供场地。」
「原来是赌场啊,难怪没有看到女人出入。」楚绫终于明白了。
「也是有女人的,只是最近上赌场的女人比较少。」
「为什么?」
「因为晋亲王世子回京了,他最不喜欢身边有女人出入,只要被他看到赌场里有女人,都会被他让人给轰出去。」
「这什么世子,怎么这么霸道?」她没好气地道。
「姑娘你不知吧?」这名老汉左右看了下,捂着嘴小声道:「晋亲王世子就是京城第一霸啊!」
京城第一霸……这称呼好耳熟啊,楚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突地嘴角用力一抽,该死的,这个京城第一霸不正是原主的未婚夫嘛!
「原来是他……」
「就是他,前方打胜仗了,世子提前回京,他一回京咱们京城可就热闹了……」老汉又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瞧到什么恶霸似的,手指往斜前方一指,一脸惊悚的交代道:「姑娘,这里你也别逗留太久,老汉我先走了,世子的护卫要是看到或听到我在背后说世子的是非,我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老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您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