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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失败后,戴克任不再去见石宛琪,只透过秘书刘世裕保持联系。
为了石宛琪的留学和出国,刘世裕帮了很大的忙,这些年来,他们已培养出一种接近父女的感情,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戴克任的允许中进行的。
八月,在出发前一天,刘世裕前来找她,算是办理「交屋」事项,也是向她告别。
「妳把这房子打理得很好,我得找个认真的佣人来保持。」他一边巡视,一边称许。
「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石宛琪正在收拾行李,其实她需要的不多,许多物品都捐给了慈善单位。
「对了,宛琪,明天妳就要出发了,怎么说妳也该跟董事长连络一下。」刘世裕提醒她说。
她停下收拾的动作,胸口一疼。「我会的,只是怕他还在生气……」
「他不生气才奇怪,妳多忍忍吧!」他大致上明白内情,但不曾过问细节,要做个好秘书,就是该多听话少开口。
「我知道。」石宛琪从抽屉拿出一个蓝色纸盒。「刘秘书,谢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在我无家可归的日子里,你和戴先生就像是我的家人。」
刘世裕没想到她这么贴心,眼眶一热,接过那高级领带礼盒。「我知道妳是个好女孩,不贪不求,又有自己的梦想,希望妳在纽约过得顺利。」
「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其实,我也有份小礼物要给妳,是我女儿跟我一起去挑的,希望妳喜欢。」当然跟女儿去逛街也是有代价的,他又被敲了一次竹杠,但没关系,女儿本来就是该宠的。
打开纸盒,那是一双精雕细琢的粉红色高跟鞋,石宛琪惊呼一声,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喔……这真的……真的好美……」
「人家说送鞋子就是要看着对方离开,不过妳也真的要离开了,所以我想是没关系的,还有人说,每个女人都要有一双好鞋,它会带妳走到美好的地方。」
「我会珍惜的,谢谢……谢谢……」她立刻穿上,感觉自己像个小公主,再也忍不住,伸臂给他一个拥抱。「我到纽约以后,会跟你保持联络,你要多保重身体。」
「我会的、我会的,妳也好好照顾自己。」他拍拍她的背,两人互相祝福,像亲人一样,毫无血缘,却彼此关心。
送走刘秘书后,石宛琪转向屋内,拿起电话思量许久,终于按下那组号码。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心头忐忑不安。
「喂……请问是先生吗?」
「说。」戴克任认得这号码,他不知打过多少次,通知她要过去,而今已无必要。
「先生,我明天就要去纽约了。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跟您当面说再见。」
戴克任心头略感平衡,果然她还是惦记着他的,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即使没有爱情,却有一份难以定义的感情,当天求婚被拒,确实让他深感挫折,原本以为最听话的人,却是最难预料的。
他不喜欢这样,事情无法照他的计划而走,但没办法,人心随时在变动,她要飞就是要飞,他也拉不下脸来留她,那不就表示他非她不可?
「我会送妳去机场。」
「不,不用麻烦了。」她岂敢浪费他的时间和精神?她只是个不及格的小老婆啊!
「刘秘书说妳是下午一点的飞机,我明天到妳那边吃个早餐,开车送妳去机场,时间上绰绰有余。」他想通了,与其冷漠以对,不如平静告别,毕竟这些日子里,她对他也是尽心尽力。
更何况,他也想再见她一面,否则他心底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先生,多谢您……」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她只得听话。
电话被挂上了,她对着墙壁发呆,这该是最和平的结果,但为什么,她心头翻腾不定,视线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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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石宛琪自动睁开眼,下床准备早餐。
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做饭了吧?不知不觉的,水蒸气熏着她的眼,让她看什么都觉迷蒙。
七点半,电铃声响起,她上前打开门,努力微笑招呼:「先生,您早。」
「早。」戴克任点个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什么。
两人默默地共用早餐,就像过去五年他们共度的每个早晨,但一切即将结束,光是想到这点,她忽然觉得咸粥太咸,或许是她在煮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戴克任默默品尝那滋味,是熟悉也是陌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受习惯操控的男人,想到此情此景不会再现,竟有种深深唏欷。
站起身,他平静道:「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是。」她要自己冷静以对,既然他可以,她当然也行。
客厅里有两个行李箱,他立刻帮她提起,自嘲地说:「除了给妳钱,我好像从来也没为妳做过什么,乘这机会服务一下。」
她深吸口气,觉得喉咙好紧。「请别这么说,我非常感谢您……」
搭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他把行李抬上车,两人一起坐到前座,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们像是要一起去旅行,但实际上,这是一趟告别之旅。
在开车前往机场的路上,他们仍不言不语,任由思绪放纵,就是难以开口。
石宛琪偷瞄了他几眼,心想可能没机会再见他了,等她念完两年书,他应该早就找到替代她的人,她相信有很多女人想成为他的妻子,即使做小老婆也是求之不得吧!
戴克任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开车这件事上,但心思不断飞翔,想到当初在咖啡厅第一次看到她,在医院门口发现无助的她,在卧房床上第一次拥有她,在许多静夜抱着她入眠……
而今这一切都将划上休止符,他心头那个空洞的地方,怕是谁也补不上了,无论未来他将找到怎样的女人,再也没有人能像她这样撼动他的理智。
想到这里,他居然想转动方向盘,直接打道回府,命令她不准离开,这实在太荒谬了!他戴克任从不为女人伤神,不让爱情沾身,那是蠢蛋才会做的事。
矛盾情绪中,机场终究还是到了,戴克任停好车,帮她把行李推到柜台,看她办好报到手续,行李也被送进输送带。
他已经没什么可为她做的,也没有借口继续停留,只能在最后作一个轻快的结束。「我就不送妳了,祝妳学业顺利、生活顺心。」
「多谢您!」她对他深深一鞠躬。「先生,我会给您写信,您不想回信没关系,但我会一直写的。」
「随妳的意思,我无所谓。」他的语气仍旧平淡,但是两人视线交缠,分明说着不一样的话语。
时间在催促,分离已在眼前,今日送别,何日再相逢?现代人有网路、有飞机、有最方便的传达方法,但现代人也有太多事分散注意力,一旦不在眼前,很快会有替代方案。
她走上前两步,伸手拥抱住他。「请您多保重……」就算他会推开她,就算他不喜欢在公众场所这么做,她非要给他一个拥抱不可,谁晓得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再见面?
戴克任全身一颤,这拥抱似乎比过去所有的亲密都更亲密,他内心某处被深深震撼着,但他命令自己不可动摇,不能感情用事,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能怎么样?
难道真要他演出机场抢新娘的戏码?是他自己要送她这一程的啊!
终于,他勉强找回理智,轻轻推开她说:「妳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后他转身而去,她目送那背影,不知不觉中,泪水已满溢。
她或许不懂爱情,没有勇气也没有自信去爱人,但她可以确定,戴克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此离别,也带走了她心头某个部分,从此以后再不能完整。
第六章
时光飞逝,三个月就在日出日落间溜走。
单身生活中,戴克任如常上班、加班、下班,他原本就不爱交际应酬,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他没兴趣浪费生命。
以前他有两个住所,一处是和妻子住的豪宅,一处是和情妇住的大厦,他悠游其中相当惬意,想回哪个家就回哪个家。
豪宅有管家和佣人服务,有时碰到邓芷萱,两人就像老朋友谈谈天。而大楼有石宛琪,除了她自己秀色可餐外,还从头到脚伺候他,他不用说什么话,完全放松和满足。
现在可好,妻子和情人双宿双飞,情妇则是出国念书,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空窗期,连爸妈都给他来个长期冷战,说什么就是不见他。
对于邓芷萱,他献上祝福;对于石宛琪,他应该也办得到,可他朝思暮想的,居然都是她的声音和微笑,想到脑袋都快动弹不得。
五年多来为何他只有一个情妇,精神上和肉体上都从未出轨?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怕麻烦,又找不到像她一样乖的女人,干脆就省事点,做个忠诚的包养大爷。
情妇飞了,他毫无心思找下一个,还动不动就遭受她的倩影纠缠,因为石宛琪每周都会寄来一封亲笔信,有时还会附上照片。
照片中的人儿总是淡淡微笑,打扮简单,抱着书本,一副清纯学生样,他相信她只是要让他知道,她日子过得不错,不用替她担心,可是她却也造成另一种效果……
他把相片放在抽屉,动不动就打开来看,然后开始发呆,开始没效率,开始深深地怀念过去。
除此,秘书刘世裕每个月也会报告她的近况。「报告董事长,石小姐第一学期修了十八个学分,目前生活和课业都已上轨道,到学期结束前应该都会很顺利。」
「嗯。」戴克任面无表情,彷佛只是在听会议简报。
「据我所知,您以前每个月给石小姐的零用钱,她大多存下来没有花掉,所以您给她的那笔分手费,她都还没动用,表示她在经济上相当宽裕。」
「嗯。」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报告到此,我先告退。」刘世裕心想石宛琪离开是对的,显然董事长毫无眷恋之意,她还是该努力打拚前途,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办公室门一关,戴克任长叹一口气,她过得越充实,就显得他越空虚……
其实他知道她的地址、电话、电子信箱,想怎么连络就怎么连络,甚至要飞过去看她也行。
但天晓得为什么,他就是拉不下脸来,可能是生平第一次求婚被拒绝,可能是她没把他放进人生计划中,管他什么原因,他就是只能继续「矜持」。
打开抽屉,他再次阅读石宛琪写来的信,她的字迹端正文雅,内容不涉情感,就像她带给他的感觉,清淡如水,却不能缺少。
然而在她心目中,他像是恩人或家人,她对他充满尊敬和感激,除此之外,没了。
戴克任发觉自己最不爽的就是这一点!她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吗?他抱她的时候,难道她都没有感觉的吗?事到如今,证明只有他一个人自作多情?
罢了,再胡思乱想下去也没意思,他决定今天不加班,提早下班,虽然时针也指着晚上九点了。
他开车离开公司,也不晓得要去哪儿,绕来绕去的,居然来到以前石宛琪打工的咖啡厅,他发现那里已改装成漫画店,但仍是一样的名字:「幸福」。
人们都想追求幸福,只是追到了又能牢牢把握吗?对此他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深深怀念那杯招牌咖啡。
曾经唾手可得的、不以为意的小事情,而今都因分离而变得珍贵。
夜深了,他回到过去和石宛琪住的大楼,最近他很少回郊外豪宅,大多回这里休息。
刘世裕找了两名佣人,白天会来打扫洗衣,但不包括煮饭,戴克任不想吃别人煮的饭,既然石宛琪离开了,他干脆外食到底。
走进屋,他丢下公事包,整个人躺到沙发上,闭上眼,彷佛还能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细碎脚步来回的声音,以及那一声温柔的问候:「先生,可以吃饭喽!」
睁开眼,屋内一片静寂,除了他的心跳和呼吸,毫无生气。
这样下去不行!他对自己吶喊,他快发狂了。
他拿起手机,设定号码保密,拨了通国际电话,听到那纤细的女声说「Hello?」后随即挂上。
老天,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幼稚!
令人窒息的沈默再次降临,也让他不得不听清楚自己的心声,终于他拨了第二通电话,在黑暗中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刘秘书,帮我订张机票,地点是纽约,时间是下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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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
变态!戴克任暗骂自己是个变态,他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跟踪偷窥这种勾当。
他抵达纽约已经三天,每天开车从饭店出来,目标就是纽约大学艺术学院。他偷偷摸摸地看石宛琪上课、吃饭、上图书馆、跟老师同学谈话,然后开车跟她回家,直到她熄灯为止。
没用的家伙!他不知咒骂自己多少次了,却提不起勇气走上前,抱住她说:宛琪,我想妳!我要妳回到我身边!
拜托,他光想到那画面就觉想吐,他戴克任是什么人物,怎能演出这种愚蠢爱情戏?
仔细想想,他这辈子还没对女人主动过,更别提千里迢迢飞来见对方一面,完全就是没骨气、没志气、没男子气概!
自我痛骂到最后,他只能叹口气,心想到底要怎么打开这僵局?总不能大老远跑来就只是偷看她吧?
「See you tomorrow!」放学后,石宛琪向同学告别。
不知怎么搞的,这两天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是猛一回头,四周毫无异样。
纽约大学最大的特色就是国际学生众多,今年的新生有一半来自世界各地,像她这种东方面孔并不算少,恐怕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了。
每天沈浸在新生活、新观念的刺激中,她几乎快忘了台湾,有时和台湾同学会的朋友碰面,才会说上几句中文。
而今她和台湾的牵连,只剩下和刘世裕通电话,以及写信给戴克任。
刘世裕把她当女儿看待,每次通话都叮咛一大堆事情,还寄来许多台湾食品,一解她的思乡之苦。
而戴克任呢?她每周都会写信给他,像是做报告一样,说明自己的学习状况,最后祝他一切顺心。虽然他不曾回信,她仍继续这么做,彷佛这样他们就不会断了连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