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晓寒,你这个笨蛋!
有人说,女孩子拎个行李就去跟男人同居,很笨很傻,以前他不懂傻在哪儿,现在他懂了,心痛难当地懂了。
毫无防备、不留退路地跟了他,而今,也得拎着行李,孤零零地一个人离开,一点保障都没有。
她明明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可是面对他,却一直在做很笨的事。
“明天……”喉间哽了哽,他咽下酸意,挤出声音。“去过户,房子改你的名字。”
就算哪天要结束,他们之间该走的人也是他,不是她。
“不要。我不要你的房子。”
“那你要什么?”
“都不要。”不要他的房子、不要他的钱,更不要他的任何东西,在一起是彼此心甘情愿,不需要他任何的补偿。
“我呢?”他捧着泪颜,轻轻地问:“连我,也不要了吗?”
她哑着声,张了口,怎么也吐不出违心之论。“我……我……”想。她想要。
可是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不然我先讲好了。”他顿了顿。“对不起,宝贝,我今天说了句蠢话。你知道的,仲齐哥老叫我笨蛋,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问你——”
今天他想说的,并不是“要不要分手”,他只是心里有疑问,面对她,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自信。
他也会怕,自己不是她最在意的那个人,想知道,自己对她而言的意义是什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比重,想……他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爱不爱我?
可是他太蠢,用了好糟的方式探问,然后换来一个双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的答案。
“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如果有别的女人来抢我,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拚尽全力保住你的男人?就像我吃味高志群那样?你的随遇而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不是。”
“嗯?”穿插其间的细微音浪,若非他太专注看着她,几乎要错过那低嚅的唇语。“宝贝,你说什么?”
“我不是随遇而安,只是……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不是“不想”强求。
“为什么不能?我不是你的男人吗?”要求他的一心一意,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他想起,稍早他问要不要分手,她回的,是“好”,而不是“要”。
“要”,是源于自身的需求;“好”,却是被动同意对方的要求。
“我知道,你不爱被约束、无法只看一个女人、害怕情逝后的负疚与压力。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时的每一刻,I是自在、快乐的。”
一旦不快乐了,她会放他走,半点也不会犹豫。
所以她不要求他报备行踪;不要求他任何的解释.,不给他一丝二毫的束缚;甚至不敢有孩子……怕他一朝想走,会绊住他的步伐。
她不是不在乎、不是不想挽留,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伤与痛,以任何有形或无形的事物,绑住他想离去的步伐。
杨叔魏听懂了,却懂得心痛难当。
他从不曾体验过,这世上能有个女人,会让心如此地疼、如此地怜……哪个女人,在爱情里不自私、不贪求、不渴望天长地久?
她却说,她不要,她唯一要的,是让他在她的爱里,自在喜乐。
只要他快乐,他可以走。
只要他快乐,他可以爱别人。
只要他快乐,她不哭,让他无负担地,去拥抱别人。
“笨蛋、笨蛋!虞晓寒,你是笨蛋吗?”他将她搂得好紧,紧得肋骨发疼,她却一点也不想抗议,任由落下的吻,吞噬双唇。
那不是一记点到为止的温存,他吻得张狂,双手迫切在她身上探寻,几近野蛮地扯开她的衬衫,钮扣叮叮咚咚落了一地,他也不管,将她压入沙发。
过后,他翻身平躺,将她抱到身上,掌心挲抚柔滑背脊,即便是情事过后,肢体仍亲昵贴缠,温温存存。
“宝贝——”
她静了静,好一会儿,才轻轻应声。“嗯?”
他好一阵子,没这么喊过她了。她,还是他的宝贝、仍搁在他的心版上?
“我刚说的,你有听懂吗?”
她迟疑了会,轻点了点头。
她不笨,话都点那么明了,怎会不懂?
“那,你还要分手吗?”
这次,埋在怀里的头颅没有犹豫,用力摇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掌心拍拍她,轻轻摇晃,温声道:“我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热爱自由,不受拘束,除了我妈没人能对我管头管脚;我害怕承诺,最怕一朝情淡会辜负了谁的真心……”
她真的很懂他,或许连最初,知道她心里那个人是仲齐哥,两人之间有的仅仅是肉体的交会时,那松了口气的微妙心情,她也了然于心。
因为懂他,所以只给他、他想要的样子,将自身想望,摆在他之后。
“可是晓寒,那是在还没遇上你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会那么深刻地爱上一个人,不知道会与你走到这一步,在彼此的生命中扎根。”严格来说,他是遇上她,才算真正认识了一回爱情。
“未来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你觉得,人这一生中,能遇到几次这样的真爱?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能再遇上第二次,机率简直比被雷劈到还低,要真遇到,就是被雷劈了也无妨。”
“胡说什么!”她捏了他腰侧一记。
“那你要不要相信我嘛!”过去的他,同样也没想过自己今天,会心甘情愿承诺女人一世不变的誓言,天打雷劈、海枯石烂,什么俗滥情话都说得出口。
因为是她,所以甘心,情愿。
“就算不信我,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能让我认识爱情,一定也能带着我走向永远。”十指与她交握,轻轻道:“好不好?对我,再多一点点坚持。”别轻易放开他的手。
“好。”她回应地交握,再应一声:“好!”
虽然整晚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一如既往的沉静少言,从头到尾只见他一个人在念经,话多得像老人脸上的雀斑,但是这一次,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自己在一头热,她也有一样的心意。
只是一个字,淡淡浅浅的一声“好”,她总如此回应他,却直至今日,才知那承载着她多深多浓的心意。
他吻吻眼角、吻吻鼻头。哭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好可怜。
“小笨蛋,以后不要自己躲起来哭,跟老公讲,天大的事我都替你扛。”
有人已经不要脸地自己升级了。
虞晓寒静了静,还是没吐槽他,温温应了声“好”。
大男人虚荣瞬间获得膨胀,满足地搂紧她,想睡了。
怀中人蠕动了下,试图爬出臂弯,被他拍了下翘臀。“别乱动,我会睡不着。”还是想再做一次?他不介意喔。
“……”虞晓寒看向床头的小药丸,再看看像只无尾熊般将四肢巴缠在她身上的男人,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她看得到它,伸长了手臂却碰不到它
她苦恼了会儿,静凝他安稳沉睡的面容,没太纠结地放弃了缩短床头那个遥远的距离,选择伸臂拥抱眼前,她的男人。
男人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脸搁在她肩窝,嘴角扬起浅浅的、浅浅的微笑。
谢幕 承诺
后来,杨叔魏指天誓地,只差没跪算盘向她保证,自己绝对白璧无瑕、守身如玉、坚守贞操从未蒙尘……
“不信你问大哥。”
还真的带她去找杨叔赵,要人给他作证,他晚上真的都睡在哥哥家,没有趁机跟外面的野女人鬼混。
“不用,我相信你。”别闹了,丢脸丢到杨叔赵那儿去,还要不要做人?
“不行!”他很坚持,一定要让她知道他情操坚贞,白璧不能染瑕,不然她又躲起来偷哭怎么办?
“……”
她无言,杨叔赵更无言。
将叹息吞回肚里,依然替这个不知在搞笑还是认真的弟弟背书。“对,他在我这里睡了十四天,喝掉我冰箱二十七罐啤酒。”
连数据都有。
当人哥哥当到这程度,心累啊他。
接着,他真的言出必行,将房子过户到她名下,不仅如此,连身家财产也一并交托到她手中,财政大权给她管。
“叔魏,不需要这样。”她不是想以退为进。
“我觉得需要。”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她是抱着只陪他一段就好的心情与他在一起,怎么可能还不当一回事?他的过去,已经改变不了,那么只能用行动向她证明,未来他是很认真想跟她走一辈子。
“如果我下次再脑抽,跟你提分手,你就直接把我扔出去,连条内裤都不必留给我。”
“……”他性子要真蛮起来,十条牛都拉不回来。虞晓寒沟通无效后,默默看着掌心他交托的一切,沉沉的,手沉,心也沉。
那是他的未来,他承诺给她的未来,与真心。
很重,很沉。
她忽地,低低笑了开来。
这个男人,性子很直,不行拐弯抹角那套,他说要跟她走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然后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态。
杨叔魏见她展颜,这才松口气,赖抱上来。
一确认警报解除,整个人就死皮赖脸起来。
“老婆、老婆——”下次再也不脑残了,莫名其妙黑掉自己,有够智障。
“……嗯。”
哼应声很轻很轻,似有若无,哼得他心花朵朵开。“你知道我爱你吧?”
“……知道。”
“那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男人也会玻璃心,偶尔需要甜言蜜语灌溉一下的。
“……”
“也从来不管我几点回家、跟谁出去、去哪里、做了什么事,别人带猪朋狗友回来,把家里弄得脏兮兮会被念、喝得醉醺醺回来也会被念、太晚回家会被夺命连环call、买东买西乱花钱更会被念到臭头……你从来不管我,有时都觉得自己像被放生的流浪狗。”
“……是吗?”她以为,他不爱被约束,他却是觉得被冷落?
以往不上心,当然会厌烦被管东管西;可上了心的,那一句句叨念,都是关怀,被心爱的人管,也是一种幸福。
他想要被她管,无时无刻感受自己是她的,他是有主的。
虞晓寒听懂了,摸摸他的颊。“几点回来没关系,可是要让我知道,我会在家等你;喝酒也没关系,但是喝了就别再开车,打电话叫我去接你;跟朋友出去也没关系,不过那个许副理,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太近,以后工作之外少跟他接触,会被带坏;至于约朋友来家里,要事先讲,我才好提前准备,以免怠慢人家,失了你的颜面。”
“遵命!”许副理他知道,很爱揪伴喝花酒,有咩坐台的那种。嘿嘿,原来晓寒宝贝都知道,还会偷偷吃醋,太可爱了。
虞晓寒完全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明明割地赔款的人是他,但谈完之后,他整晚心倩好到连瞎子都看得出,步伐轻快兼哼歌,就差没唱起舞娘,旋转跳跃撒小花了……不过……算了,他的高潮点本就异于常人,她早已放弃理解。
从衣橱拿衣服准备洗洗睡,哼完一首,换歌谱……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含糊音律哼出,还真的是舞娘!
她好像有点太了解他了。
虞晓寒差那么一点点就嘴角失守,笑出声来。
“杨叔魏。”穿插在舞娘旋律间,她轻喃出声:“——我爱你。”
哼歌声瞬停。
他回过身,眼神亮晶晶。
好半晌,他扬笑,勾起轻佻浪荡又性感的弧线,魅惑道:“宝贝,你想一起洗?”
“……”
番外一 谁家妻管严
一日,兄弟们约出来喝酒,聊聊近况。
酒过一巡,杨伯韩手机响起讯息声。
他低头看一眼,简单敲了几个字回覆,然后耸耸肩。“婆娘嘛,就爱罗里叭唆,继续、继续。”
哼,显摆什么。杨叔魏酸溜溜地想,假装没听到。
第二巡,换杨叔赵的响起。
第三巡,是徐孟磊。
第四巡,是杨季楚。
最后快到终场时,杨仲齐压轴。
“谁啦!生意有做这么大是不是!”喝个酒一直在“登、登、登”个不停,只有他的不会“登”。杨叔魏好哀怨……
“关机啦,吵死了。”这绝对是迁怒。
兄弟们对看一眼,表情互相询问——“他大姨妈来喔?”完全摸不着头绪,这怪咖奇蒙子突然坏哪门子的。
“叮咚”——
还咚?!
杨叔魏正要张口,众人齐一指向他手机。“这次是你的。”
一肚子不爽地拿起手机——一秒上演川剧变脸,眉开眼笑地回讯息。
“如果是说你中了某某大奖、要你汇款的简讯,千万不要相信它。”徐孟磊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劝告。
“呿——”谁在意那种鬼东西,肤浅。
有人很刻意将手机萤幕朝上搁在桌面,大家想不看到都难。
喝了酒别开车,我在路上了,等我。
“啧,没办法。女人就爱管东管西。”
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嘴角要不要咧到耳朵去?
他还翻到刚刚聊过的杂志页面,拍照回传。
老婆,我想买这个,可不可以?
季楚哥说这款汽车音响不错,我想换。
完全无视旁人在场,狂晒恩爱。
杨季楚白眼他。“你是娶人家了吗?”
喊得那么顺口,人家女孩子行情都被他喊没了。
“要你管!”隔着玻璃窗,远远看见她下了计程车,他立马干掉杯中残酒,抛下兄弟起身,毫不纠结。“孙叔叔说,深夜问题多,孩子们,回家吧!”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有异性,没人性?
男人们面面相觑,看他步伐轻快地迎向佳人,虞晓寒本欲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被他揽腰硬生生拖走,只能遥遥向他们点头示意。
相对于兄弟们的倍受打击,杨仲齐已经被打击过,麻木了。
杨伯韩翻过手机,给大家看早前收到的那封讯息。
叔魏喝混酒会醉,麻烦大堂哥帮我盯一下。
晓寒传来的。
杨叔赵无语,也接着将手机翻面。他的这封,是晓寒传来问他们在哪聚会。
一直到最后一封杨仲齐的,是问他们大约什么时候结束,她要去接他。
江湖盛传,那场几乎闹到分手边缘的情变事件后,晓寒缺乏安全感,变得很紧迫盯人,致使杨家五爷妻管严之名不胫而走,这一刻,众人似乎有些突破盲肠了。
原来,不是正宗妻管严,是被迫妻管严吗?亏他们还刻意掩饰晓寒査勤的事,怕阿魏有压力,早知道刚刚给他看简讯就好了是不是?晓寒真是用心良苦啊啊啊!
以前最担心的就是阿魏,怕他定不下来,没想到他一陷入感情里,比谁都还认真,完全投入、忘我、妻奴到一个脑残的地步。
这也就算了,还心智年龄严重弱化到幼儿期,无时无刻要妈妈看着、宠着、念着……好惨,真的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