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老实说,听莉塔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挺好奇的。
“好奇?如果是小布希来的话,我就好奇。”
“来的人不是小布希,是哆啦A梦里的大雄,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蔚诗阳回头看向那个正站在杂货店门口、一身老土打扮的男人。
如果在日本这身打扮称作御宅族的话,那么在台湾,他可能跟竹科的工程师差不多。
“大雄?!”姚展筠猛然站起身,却又因为头疼,忍不住瘫回柜台。
蔚诗阳悄悄退下,顺便将什么都不清楚的姚妈妈也带了出去。
她看到他了,就在刚刚站起身的那几秒。
她将杂志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我喜欢你!”像是怕踏进店里会逼走她,相良睦实站在门外,用日文对着小小的杂货店大喊。
不是爱,而是喜欢,对于日本人来说,喜欢更甚于他们说的爱。
那个呆子,他不知道这样喊,左邻右舍都会听到吗?她的面子都被他丢光了。
她的眼眶微微刺痛、热烫,鼻头有点酸酸的感觉。
该死的!没种的泪水!
“对不起。”他好听的声音说出字正腔圆的中文,更让人无法忽视。
他就站在柜台前叫,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激动,小手紧捏着杂志,死也不肯抬头看他。
“原谅我好吗?”他打算用中文跟她道歉。
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姚?”他试探性的抽走她手中的杂志,没被揍一拳,看来这个举动在许可范围内。
就像被强力胶黏住一般,她的头没转动,也没抬起来的意思。
他弯下腰,听见她细细的啜泣声,不禁慌了手脚。
“你别哭啦!是我不对,我不该欺骗你,对不起,你别再哭了……”厚实的手掌轻抚她的头,他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抱歉,看她哭得难过,他的心也跟着酸了。
“呜……”哭泣声变大。
“别哭嘛……”她再哭,他都想跟着哭了。
握住她在冬日里总是冰冷的手,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是他害她哭的,不是吗?现在要怎么让她笑?
“呜……”音量又提高了些。
“道歉不够吗?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回去!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睡了。”没有她的夜晚,他总是无法成眠,几次因为过度疲劳而睡着,却总在失去她的恶梦中清醒,他以为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通并原谅他,谁知道他却比她更沉不住气,忍不到两个礼拜,便搭飞机来到台湾。
他早就打定主意,她不原谅他,他就不走。
“呜哇……”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一惊,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人……人家的头……头很痛啦!你还一直说话,吵得我的头更痛!”她边哭边抱怨,原来不抬头看他的原因是因为头痛。
原谅他、原谅他……他就只会这么说,怎么不告诉她最重要的那三个宇?只要他一说,就是要她马上嫁给他,她都答应。
他一听,差点昏倒。
认定现在不是和她解释的最佳时机,他绕到柜台后面,一把抱起她。
“小筠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旁边有人替他指点迷津。
照着路人甲指点的方向,他迈开步伐爬上二楼。
“呜……”她还在哭,甚至用手遮住脸。
“很痛吗?”能够让她痛到哭,想必是非常痛了。
“你去宿醉看看……”会死人的!
头痛的确让她很难过,但真正让她哭泣的原因是他来了,为了她,他甘愿放下在日本的工作,远渡重洋而来,早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便原谅他了,只是宿醉让她整颗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没听见她想听的话,使得火气疾速狂飙。
用脚推开门,他将她轻巧的放在柔软的床上。
“把手拿开。”
没有力气摇头,她只好选择开口,“不要。”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他放柔了声音哄她,“我很想念你,就算你不原谅我,至少让我看你一眼。”
半晌,她终于出声,“还是不行……”
“你讨厌我了?”相良睦实感到心慌,被她讨厌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她的嘴在动,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叫。
“什么?”凑向她,他试图听清楚她说的话。
“我现在一定很丑……”本来就不漂亮了,一哭,眼睛肿了,鼻子也红了,这样的她哪能让他看见?!
相良睦实哑然失笑,靠在她的睑颊旁,很认真的承诺道:“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不会认为你丑,就算你感冒生病,就算你以后怀孕大着肚子,就算很久很久以后我们都变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我也不会觉得你丑,因为那个时候我一定跟你差不多。”
嫌她丑?或许他比她早秃头,或挺个啤酒肚咧!
“那天我本来就打算要跟你坦白。”他说的是在Night Walk的那天。“我知道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太快的进展会让你觉得没有真实戚,所以我愿意慢慢来,陪你逛街买东西,陪你做任何情侣会做的事,但在我们的感情还没有稳固的基础之前,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你我就是大雄的这个事实,我怕你知道后会收回你好不容易愿意给我的一点回应,然后逃得远远的。”
这些话,那天他没来得及对她说,现在他要好好的解释给她听。
“都是K多嘴,要是由我来说,一定没问题。”他王今仍不忘埋怨K的多事。
“不,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你跟大雄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是我一直没去正视这件事。”移开手,她盯着天花板回想。
那双相同触感的大掌,差不多相同的身高,喝咖啡时总是加人一堆糖,不知所措时搔着颧骨的动作……这些相似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小心翼翼的问。
其实她也只有前两天生气,之后慢慢的想了很多,是有些余怒,但不代表不会接受他的解释并原谅他。
“我在想,这么原谅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毕竟你把我当傻瓜耍得团团转。”没有人会喜欢被当成傻瓜耍,尤其是被自己最爱的人如此对待。
“我哪有要你?!”天见可怜,他不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疼,哪敢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难道骗我的人不是你?”觑着他,她面无表情的质问。
“那你想怎么样?”眨了眨眼,他一副无辜样。
清醒点!他的脸会骗人!姚展筠拧了大腿一把,才没让自己又傻傻的说没关系。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说那三个字了。”门外看戏的人沉不住气,出声提醒他。
姚展筠瞪了多嘴的弟弟一眼,然后低头,再也不肯看他。
“姚,在我说之前,我想问你。”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坚定的望着她的眼。
“什么?”不想在这个时候用力的别开头,她只好开口问道。
“每次都是我说喜欢你,你难道不该有点表示?”
她不能每次都要他说,自己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表……表示什么?”结巴加脸红,这是她害羞装傻时的症状。
“你说呢?”这次再让她逃掉,他就跟她姓!
“姊,难道你都没跟人家表示过?这样还要别人说喜欢你,太可恶了吧?!”姚展行不赞同的数落她。
挑眉看她,他露出满意的神情。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喜欢人家还不说,昨晚跑去买醉也是为了他吧?既然喜欢他,就说呀!这么一个好男人,让他跑了,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来递补吗?”姚妈妈在门外大呼小叫,要不是蔚诗阳和姚展行拉着她,她恐怕会冲进房间,直接叫人家女婿。
“小筠,我也觉得有话就该好好说。”蔚诗阳只给了她这么一句中肯的建议。
就只会要她说,他们在那等着看好戏,她怎么好意思说?!
“如何?”他正等着。
皱起眉头,她无声的哀求他帮忙。
坏人都教他当就是了。给了她一个白眼,他起身来到门口。
“不好意思,我们有些话要私下谈。”也不等外面的人反应,他便关上门。
“好啦!现在闲杂人等都清除完毕,你可以说了。”坐在床边,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是该告诉他了,不然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自私。
“那个……”
“嗯哼?”双手盘在胸前,他等着享受胜利的一刻。
“我……”
也许是他高兴的表情太碍眼,让她及时踩了煞车。
她是受害者,不是吗?怎么他随便说说,其他人就都往他那边靠?虽然一直没有表示是她的不对,但骗人的不是她吧!整个角色大错乱,全都是因为这个声音有魅惑人心力量的家伙!
“是我说才对吗?”
呋!差点就骗到手了!他在心里大叹可惜。
爬上床,由她身后抱住她,他温热的气息吹吐在她的耳畔。
“我爱你。”
唉,遇上她,他总是先投降。
“呜……”她本来不想哭的,怎么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是如此的动听。
“嘿,给点回应吧!”他等得也是很急的。
姚展筠转身,紧紧地抱住他,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很认真的哭喊:“我也很爱你!最爱你了!”
不要再含糊不清的带过,她想要正视自己的心情。
一见钟情吗?她否认,但是从他们极少的相处时间来说,她承认自己爱上了他,一个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会爱上的人。
他的回应是更紧密的拥抱她,像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再说一次好不好?”说他贪心也罢,趁这个时候他要多听几次她说爱他。
“我爱你,很多很多。”姚展筠抱着他,再也不想放开手。
“我也很爱你,所以,嫁给我吧!”他从宅男大雄的百宝袋里拿山一个超大的盒子。
“这是什么?”求婚的戒指有需要包装成这么大吗?
“拆开来看看。”他催促她。
“这里面不会包了很多层吧?”感觉起来不会很重,她不禁猜测。
“打开来看就是了。”
姚展筠只好依言拆开缎带。
“这个是……”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我家的备用钥匙。”
“只是一把钥匙,你用这么大的盒子装?”备用钥匙,用这个求婚,他也够绝的了。
修长的指头搔了搔颧骨,他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
“因……因为如果让你先看出来是什么,那就不叫求婚了。”
“那么……”姚展筠拿起钥匙,在掌中把玩着,“你要表演特异功能秀,让钥匙变弯套在我的无名指上吗?”
他无比认真的凝视着她,握住她拿着钥匙的那只手。
“钥匙是属于那栋房子的女主人的,你愿意成为拥有它的人吗?”
坚定的眼神,毫不闪避的目光,只有他发抖的手透露出他的局促不安。
“唉,我本来想说要嫁,也要留在台中……”
她或许看起来很独立,其实很恋家,所以从未想过自己会嫁到国外。
“你嫁到日本,以后你妈我就可以常常去日本玩。”门外传来姚妈妈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声音。
“姊,以后每年都可以买福袋了。”姚展行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反正要回来,随时都可以。”日本跟台湾很近嘛!
“你怎么说?”像是以他的答案做为考虑,她看着相良睦实。
“台湾过旧历年,对吧?以后你可以过两个新年了。”他承诺每年会带她回台湾探亲。
“端午节呢?”这也是一个需要全家团圆的节日。
“好吧,还有端午节。”他只能退让。
“中秋节?”台湾三节之一。
“那七夕必须留给我。”总不能只是割地赔款,他也要捞点甜头回来。
“成交。”姚展筠眉开眼笑地亲吻他。
这女人把他们的婚姻当成交易吗?
看着她雨过天青的笑颜,他耸耸肩。
那又如何呢?她承认她爱他,这样就够了。
相良睦实心满意足的搂着她。
“对了。”姚展筠抬头。
“嗯?”
“元宵节顺便留下来提灯笼、吃汤圆如何?”
相良睦实无言以对。
得寸进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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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八月,神乐宣布暂时休息半年。
记者会的隔天,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姚展筠和相良睦实出现在姚家。
“肚子这么大罗!”
姚妈妈拉着女儿转了一圈,最后才将视线停留在那凸起的肚子上。
“七个月。”
小心翼翼扶着老婆,相良睦实举手投足散发出以这个女人为中心的讯息。
“是男孩还是女孩?”正巧来买东西的蔚诗阳好奇的问。
“男的。”相良睦实一脸骄傲的说。
“听说第一胎生男的,以后可能都是男孩子哟。”对面老王的太太也在场。
“是这样吗?可是我们第二胎计画生女的。”他很认真的请教老王太太。
“是啦、是啦,一男一女刚刚好。”不知何时,奥马特的老板也跑来了。
“这种事情交给上天去决定,我们也无法插嘴。”生男生女,姚展筠都没差。
“放心吧!就遗传学上来说,YY的可能性比较高。”有人这么说。
“但生男生女的机率都是各半的呀!”也有人如此反驳。
“男生多吃菜,女生多吃肉,听说比较容易生女娃。”
“这么说来,我有听说过避免女性高潮,比较可能生女孩子。”
“哎哟,减少精液浓度啦!我在网路上看过相关讨论。”
左邻右舍都来讨论,人数有增加的趋势。
翻了个白眼,姚展筠对他们讨论的内容没兴趣,迳自上二楼,相良睦实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侧。
“他们说要生女儿要在浅一点的体位射精,下次我们来试试看。”他显然对那些不知真假的方法跃跃欲试。
“这一胎都还没生下来,你急什么?”
呼,还好肚子不会很大,在可以负荷的范围内。
“要我抱你吗?”看她踩在楼梯上,他怎么看都觉得危险,深怕她一不小心踩空摔下去。
“我还看得到地面。”对于他的大惊小怪,姚展筠没辙的挥挥手,要他离她远一点。
他怎么可能照做?!
“没问题吗?”
老天!这里也有个麻烦的家伙。
“你最好站稳一点,免得我摔下去。”姚展筠对着站在身后的老公微笑,恶毒的要他当个尽职的垫背。
“所以我说还是我抱你上去。”他每一个步伐都踩得稳固,随时做好准备。
“相良睦实,为了胎教着想,你还是别开口比较好。”否则她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咦?医生不是说父母要常常跟肚子里的胎儿说话吗?我不说,儿子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搔了搔颧骨,他满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