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都不问呢?”瞿少堂自认包容性很大。
“跟我相对两无言又有什么好玩的?”静宽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支额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美目一瞪。“你脑子有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为什么你老是给我钉子碰,我还是不想放你走?”瞿少堂不再玩迂回战术,男性掌心轻推著她的背,直接将她带往座车停放的地方。“先上车再说吧。”
静宽用尽了方法,这个男人还是不肯放弃。那晚搭了他的车之后,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真的太冲动了,如今预感成真。这个麻烦是自己招惹来的,现在想装作不认识,他也不会放手。“我已经说过你想追我的话太老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打开车门让她进去。“因为那些年纪跟你相近的男孩子根本奈何不了你,而且抗压性不够,三言两语就会被你骂跑了,你这么说是无法说服我的。”
没想到他这么难缠,男人通常对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是感兴趣,这句话一点都不假。“那天晚上原本不想搭你的便车,你知道为什么我后来会改变主意吗?因为甄可羹对我妈的态度很不好,而她又喜欢你,所以我才故意接近你,希望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利用你来挫挫她的锐气。”她决定改变一下策略。
瞿少堂沉吟一下。“这点我可以理解。”
“我对你根本没意思,只是想利用你来气甄可芸而已。”她又强调一次。
“我明白了。”他状似认真地点头。
“就这样?你不生气?”静宽抿嘴瞪眼,他的反应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瞅了下她不甘心的神情,他心思一转,赫然明白其中的缘故。“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气跑?”
她娇哼一声。“可惜有人脸皮就是比城墙还厚。”
低沉地笑了两声,瞿少堂望向她的眼底透著一抹纵容之色。“因为要赶走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可没那么简单,理由需要再充分一点。”也许她看起来很独立,不过毕竟才二十岁,见过的人和世面还不够多,总以自己的想法来判定别人也会这么做。
待静宽上车,他也随即坐在驾驶座,重新启动引擎,闲适地笑睨著恼怒的她。“还在想怎么打发我吗?”
“你说对了。”静宽知道自己失算了,以为一般男人都爱面子,不喜欢被当成利用的对象,知道之后铁定大怒而去,想不到他根本不是正常的男人,以前用过的招数全都失灵了。“我之所以吸引你,是因为这张脸吗?”
瞿少堂偏头看著她,看得好专注。“不可否认的,人们的第一眼总是会先注意到对方的长相,不过如果只是美丽,却毫无特色,那又太令人乏味。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的眼神像在告诉所有的人,你不会因为对方的身分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思想,你就是你,这让人欣赏。不过,你排斥别人的靠近,却也将你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每一字一句恍若看到赤裸裸的她,那么真切、那么危险,让静宽心脏一缩,不由得生起想逃的念头。
“你真以为自己了解我?”她嘴硬地说。心里却惊诧著,这男人是第一个轻易将她看穿的人,也是第一个除了容貌之外还注意到她本质的人,的确和之前那些追求者不一样。可是那又怎么样?可不表示她就会对他另眼相待。
“只要多一点时间,我就可以更了解你。”他信誓旦旦地说。
“如果我不给你机会呢?”静宽昂起下巴,眸中带著挑衅。
“太迟了,因为……我已经抓到你了。”瞿少堂右手握著方向盘,左手的手肘支在车窗上,潇洒又帅气地对她笑著,那是充满自信,还有势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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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静宽才刚下公车,手机就响了,知道一定是他,连远在中国经商的父亲都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却让他知道了。
想到那天瞿少堂以强硬的态度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还半威胁地说敢不接他的电话,就会每天缠著她不放,活到二十岁,第一次遇到这么死皮赖脸的,再次后悔招惹到这个男人。
“你烦不烦?”她气呼呼地接起手机。
手机那一头的瞿少堂刚离开办公室,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这抹俊帅的笑意可“吓坏”了经过他身边的员工,有的还看呆了,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同事相撞,因为他在公司一向不苟言笑,除了谈论公事,其他私事免谈。
“一点也不,你在哪里?”
她没好气地嘲讽道:“刚下公车,正要走路过去,如果你太闲的话,就去找点事情做,我很忙。”
相对于静宽的怒气勃勃,他则是将左手插在长裤口袋,站在窗边,看著不远处的台北市地标101大楼,一派闲适。“就算再忙总要吃饭吧?到了那家店,就先进去点餐,我忙完就过去——”
静宽不等他说完话,就直接挂断。
为什么她就得听他的?
为什么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静宽不禁感到气闷,只要见到他或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怒火上升,不给他好脸色看,对他冷言冷语,可是依然赶不走他,看起来反倒像是在跟他撒娇……这让她心头倏地一凛,火速地将脑中的想法甩掉,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
这时,她瞄到有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拿著相机对著自己,宛如火上添油,她不禁颦眉怒视,不过对方根本不在意,还一脸见猎心喜,迅速按下快门。
“我有准许你拍我吗?”她冷冷地问。
对方拿出一张名片,笑嘻嘻地自我介绍。“我是这家经纪公司的人,小姐有没有兴趣演电视剧?我们公司和一些电视导演都有合作,像台湾龙卷风、金色摩天轮、还有天下第一味都有认识,你不要怕,我们是正派经营,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不肖业者……”
她对演艺圈毫无兴趣,也不想成为媒体焦点,沦为八卦新闻中的人物,到时就永无宁日了。“把底片还给我!”
“小姐,我们是很有诚意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到我们公司来……”像她资质这么好,又长得这么标致、有个性的女孩子,将来一定会大红特红。“你可以请你的父母陪同,就知道我们没有骗你。”
“还给我!”静宽寒著俏脸。
“想要回底片的话,就到我们公司来。”男人将名片塞给静宽,拔腿就跑了,他不信有女孩子会放弃这么好的成名机会。
她看著名片,可不会笨到真的自投罗网,原本想把它撕碎,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有人可以帮她要回来,她不想心里有这么个疙瘩在。
静宽循著瞿少堂给的地址,找到这家叫做68巷的咖啡简餐店。这间店是由一对年轻夫妻所经营的,店里的气氛让客人感觉十分温馨,没有太多宣传,又隐身在小巷中,不仔细找真的会错过。
“欢迎光临!你是……何小姐对不对?”约莫三十多岁、唇上蓄著两撇胡子的老板,笑呵呵地过来打招呼。
静宽美目机警地一眯。“你怎么知道?”
小胡子老板连忙解释道:“因为店里的一位常客说他约了位姓何的小姐要来店里吃饭,还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了。”
静宽睇著他,冷淡地迎视小胡子老板热切的眼神。“然后呢?”
“呃……没有然后了。”这个女孩子的个性还真够呛,幸好他偏爱温柔婉约型的美女,就像他心爱的老婆。“请问要吃什么?本店只有两种餐点,蛋包饭和咖哩饭,另外还有咖啡。”
她点了蛋包饭,就自顾自地拿出记事本,不再理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胡子老板,只得摸了摸鼻子走开,陆陆续续地又有其他客人上门了。
过了半个小时,听见有人开门,他正好端著店里的招牌咖哩饭出来,于是提高嗓门招呼。“欢迎光临!”
瞿少堂随意的四下张望,因为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小胡子老板只用下巴朝角落的座位一努,告诉他想找的人就坐在那儿。
“等很久了?”他解开西装的扣子,在静宽对面坐下。
静宽嚼著口中的蛋包饭,当作没看到他这个人,要不是他,也不会遇到那个自称是星探的男人,追根究柢都是他害的。
点了一份蛋包饭,瞿少堂啜了口刚送来的白开水,耐著性子等她主动开口说话,经过两次的交战所累积下来的心得,也渐渐摸清她的个性,她不只怕麻顶,也讨厌人家啰唆,排斥别人多余的关心,那对她会有压力,也会逼得她和对方划清界线,若不是父母亲情割舍不掉,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放下汤匙,已经饱了。“你认识的人多不多?”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他往后靠向椅背,睇著她略显苦恼的小脸,好像因为什么事而困扰。
静宽将那张名片给他,知道有求于人,口气要好一点。“我不喜欢照片外流,你能不能帮我把底片要回来?”
“经纪公司?”瞿少堂狐疑的瞟了名片一眼,对演艺圈不是很了解,但也听说有些公司会在路上寻找适合的对象,再安排他们上电视节目或演戏,但是大多数都是变相的色情行业。“刚刚在路上遇到的?”
“要不是你约我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有些迁怒。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他不禁失笑,满眼笑谑。“小姐,我可不会未卜先知,要是知道你会遇上这种事,早就会约在别的地方了。”
“那你帮不帮我?”静宽瞪圆美目,如果他敢说不帮,她马上起身走人,以后都别再见面了。
瞿少堂故意做出沉思状。“要回底片很简单,不过你要怎么谢我?”其实他也不打算让别人拥有她的照片。
“什么意思?”
他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狡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总要有所回报,办起事来才会有效率,你说对不对?”
静宽双眼冒出火花,眨也不眨地死瞪著他。见他还是一副好整以暇,根本就不为所动的姿态,她只能气在心里,心想自己没多少存款,也无法送太贵重的礼物,更不想欠他的人情,俗话说人情债难还,唯一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于是贝齿一咬,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两手撑在桌面上,将上半身往瞿少堂的方向倾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的嘴角上亲了一下,然后又坐回位子上。
“就只有这样,再多就没有了。”她可要先声明。
没料到她会突袭他,瞿少堂先是一怔,接著抚额笑开了。
“你笑什么?”她羞恼地矫斥。
“我是因为太高兴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跟她开个玩笑,不过倒是不反对这个意外的收获。“只可惜太快了,我还来不及感觉。”
“你想都别想。”静宽抬起怒气腾腾的娇颜。“快去帮我把底片要回来,你不能反悔。”
瞿少堂很庆幸他们是在公共场合,不然他不敢保证不会索取更多的谢礼,因为她生气时的模样真的让人心动,会引发男人原始的兽性,忍不住想要去征服她。“虽然不太满意,不过我这人很讲信用,不会说话不算话。”
“哼!”听见他的保证,她的怒气这才稍偃。
“咳!咳!”小胡子老板已经不知道在旁边等多久了,终于找到机会。“请问我可以上菜了吗?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只是谈情说爱虽然重要,肚子也要填饱才行。”
静宽横了眼这个自以为很性格的小胡子老板,立即纠正他的失言。“谁跟你说我们在谈情说爱?”
“原来是我误会了。”他很同情地看了下叼著笑意的瞿少堂,好像并不太在意,那外人就没话说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还真怕请到有男朋友的工读生,老是偷偷地讲手机,客人来了也不招呼,那我可就头大了。”
“工读生?”静宽怔怔地喃道。
小胡子老板还没开口,一直在柜台煮咖啡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只见她身穿孕妇装,大概有五个多月的身孕,是个外表纤弱的长发女子。
“老公,你还没问她?”
小胡子老板搂著心爱的老婆,佯叹一声。“人家忙著打情骂俏,我当然找不到机会说了,不过现在问也不迟,因为我老婆怀孕了,所以想找个工读生来帮忙,我听少堂说你想打工,所以问问看你愿不愿意来试一试?”
静宽瞟了下对面的男人,这才明白他约她来这里的原因,原来是要帮她介绍打工的机会。“上班时间?时薪多少?有没有劳健保?一个月几天假?供应一餐还两餐?”她问得干净俐落。
“好,够爽快!”小胡子老板竖起大拇指,再——做了解答。“怎么样?应该比其他地方好吧?”
听完,静宽也认为小胡子老板说得没错,他给的时薪确实比外面高,而且这里很安静,客人不会太复杂。“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小胡子老板和老婆相视一笑。“明天我们店里休息一天,要去医院做产检,所以就从后天十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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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餐,两人一起步出咖啡简餐店。
瞿少堂俯视著她凝肃的美眸,以为是为了被人偷拍的事,微笑地安抚道:“底片我会帮你要回来,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帮我找工作?”静宽问出心底的疑惑,她真的想不通,也不喜欢有事搁在心头上。“只因为你想追我?”想要追她的不知凡几,大多只是表面上的讨好,夸她漂亮,而那些虚假的言语只会让她作呕。
他两手插在口袋内,凝睇著少了点怒火,多了点无邪和稚气的美丽脸蛋,必须用自制力来抗拒想吻她的冲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应该明白了,除非你真的很讨厌我,讨厌到无法忍受看到我。”
讨厌他吗?
如果不是讨厌,那么就是喜欢了?
想了又想,连静宽自己也不能确定,因为她从小就不喜欢和人过于亲近,就算是对亲生父母也一样,天生没有太多的感情被激发,可是自从认识他后,她变得很容易生气,平静无波的心湖也被搅乱了……这代表著什么?她似乎太容易受他影响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状况,让她开始不安起来,就怕这种情形会越来越频繁,最后连喜怒哀乐都无法自己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