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要跟疯子在一起,要是跟他一起发疯怎么办?听说精神病院会给人乱打针。”上官星儿不安地拉了拉隐千眠。
听着耳中的疯言疯语,眼泛苦涩的季春草有些后侮为她上妆,一张本来就耐看的清丽小脸稍微上点粉,画出亮丽眼线,原就水嫩的肤质就更具透明感,让她整张脸都亮起来,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水做的,随手一掐都能掐出清凉的水珠。
这丫头有浑然天成的灵秀气质,仿佛是静静躺在湖泊中的清澈宝石,汇聚山川河流的灵气使其更加璀璨夺目,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她是美丽的,而且美得像一颗水洗过的星钻,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韩少恩瞥了相依偎的两人一眼,做出祷告的手势。“上帝保佑这群疯子,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疯了。阿门。”半斤八两的人居然有脸说别人不正常,肯定是疯了没错。
季春草做做样子地以指点了点额头,顺势往下滑划了个十字。大家都是疯子辈,就各自祈祷吧!
“其实偶尔当女人也不错,上下车有人自动让座,不像以前搭个车就被挤到边边去,像是被遗落在沙漠的小螃蟹。”
什么男女平等,简直是占尽全天下男人便宜,她们享受到的礼遇比她们以为的还多。
隐千眠往他肩上一拍,严肃的说道:“你可以考虑做变性手术,医院是自家的,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啧,你越来越风趣了,我终于看到你的人性了。”感动呀!冰人开始说起风凉话,他解冻了。
韩少恩媚笑地要送上热情一吻,硬是被铁臂推开。
从高级住宅大厦出来的四个人舍弃便利的计程车,他们选择平民化的路线先坐上公车,再转捷运到淡水,过了关渡大桥旁的水鸟栖息地,远眺的山色是一片青翠。
山连山,海连海,天水共一色,清澈的湛蓝映入眼眸,所有的烦嚣一扫而空。
在大都市里,他们犹如受到监视的囚犯,活动的空间仅于室内,睁眼相对尽是无奈眼神,谁也不想成为失去自由的囚鸟。
在一番考虑下,他们决定突破重围,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暂离家园,和躲在暗处的敌人交手实属不利,不如等对方把事情搞得更大,他们再出面寻求解决之道。
走了一段路来到位于层峦相叠山脚下的小村落,居民不多才十来户,其中有幢类似三合院的传统建筑,两层楼房结构的老祠堂,即是韩家三代以来祖先的居住地。
这是韩少恩的老家,但他本身并未在此居住过,从他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阳明山豪宅,对于这幢老房子的感情并不深,只知道是韩家的祖业之一,每逢三大节日才会举家前来祭拜。
而平时会有两个代为整理环境的管理员,在韩家通知他们要前往时先补是冰箱存粮,等这家子离去再清除打扫。
“别女人扮上瘾了就忘了自己是谁。”这人的个性就是太具人性了,才会一再搞出不理性的行为。
“女人就女人喽!我不介意当小,我们就来个三人行……噢!天呀!你还真狠得下心,我只是说说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捧着肚子惨叫的韩少恩一手扶着油漆剥落的门柱,一面怨声载道的怪某人出手太快。开开玩笑嘛!岂能当真,他可没打算一辈子当女人。
“有些事是不能说笑,当是教训吧!”隐千眠推开半掩的木门,拥着少根筋的女友走入。
由于他们到的时间稍晚,太阳已偏西,照出余晖。
偏斜的霞光映照着一室光景,虽然有桌有椅摆设得像客厅,但木刻的牌位高居厅堂正后方,排列出森寒气息。
自古以来祠堂本就是聚阴之处,白天走动还不觉得阴森,一旦入夜之后就会感到气温特别低,即使看不出有何异样,但那股毛骨悚然仍叫人不寒而栗。
不过一个冰人、一个神经大条的小女人,他们完全没感受到温度上的转变,反倒是后进来的韩家子嗣和季春草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感觉一股阴寒冷风拂面而来。
“季同学,你有没有……呃,鸡皮疙瘩全站起来的寒傈感呀?”妈呀!比到了北极还冷,省了冷气费用。
牙齿猛打颤的季春草逞强地说道:“不会呀!我看这边的风景挺好的。”
一说完,她打了喷嚏,猛搓手臂的举动戳破她的口是心非,那一粒一粒冒出的小豆子布满两臂,宣告她受到此地气氛的影响。
但是还不及上官星儿冷不防脱口而出的讶语。
“咦!你们听见笑声了没?好像在欢迎我们耶!”好亲切喔!让人有种回家的温暖。
“笑声?”
“欢……欢迎……”
不要吓人啦!这间屋子除了他们四人外,没有其它住客。
“千眠,你有听到吧?”小手轻扯,她急切的一间。
隐千眠微闭上眼,听着风由窗隙渗进的声音,隐约的男子低笑声飘入耳中。“是的,我听见了,似乎是我自己在笑。”
但他没笑,面如静水不起波动。
而两道脚软的人影跌坐在地,互视一眼的想着,这对情侣若不是疯了,那便是见……鬼?
第八章
“什么?!人不见了,人怎么会不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他们从眼皮溜掉!”
震怒不已的隐大总裁重拍一下桌上,桌面上的水杯、文件和与妻儿合照的相框往上一跳,溅出的水珠使文件上文字晕开,一滴如泪的停在他挚爱妻子的脸庞上,犹如在低声轻泣。
出身文人世家的隐之云有对极其严厉的父母,他们相信铁棒出孝子,以铁的纪律严格要求他样样要比人强,绝不可有一丝落于人后。
在强权的环境中长大,他的个性一如被所教育的强势、专制,凡事追求最好,以完美为标准,他把人制度化,分出优劣阶段。
在他眼中,老是好高骛远、不求上进的次于是不及格的,隐千鹏的眼高于顶、不重基层的工作态度犯了商场大忌,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迟早会拖垮企业体系。
而最像他的长子虽然不曾接触公司实务,但他是天才型经营者,从小就展露经商天分,由他来带领老帅新将最适合,知人善用的他绝不会因一时喜好用人,他挑的全是精英,也懂得如何统御。
可惜他一直就不是个听话的儿子,太有主见,太愤世嫉俗,独立性强得不许人驾御,一旦决定的事就不容改变,强硬的行事作风就跟当父亲的他一样,让人又爱又恨。
“总裁,我们混在媒体中准备大肆的兴风作浪一番,可是始终等不到大少爷一伙人露面。”说实在的,他们也急了。
整幢大厦只有一扇进出的大门,并无其它侧门或后门,人在里面犹如困兽,四面都是墙无从飞天钻地,只能由正门出入。
可是他们等了许久仍不见踪影,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若有存粮也该用尽,不可能毫无动静的和他们耗。
后来看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才以有瓦斯外漏为由偕管理人员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死守的是一处空巢。
“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走动?”一定有人从旁协助,否则不会凭空消失。
“除了媒体记者和摄影师外,会在四周进出的大多是当地居民,不过……”他似乎想到什么的顿了一下,随后头一摇嘲笑自己晒昏了头,尽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什么,把话说清楚。”他要最详尽的报告,绝不可有半丝遗漏。
“可疑的人是没见过,可是有几个穿着惹火的女人从大厦里走出来,边走边笑还跟我们打招呼。”一想到呼之欲出的胸部,口水就忍不住流不来。
真是冷艳的美女呀!那双迷人的长腿都快到他腰际了,若能云雨一番肯定过瘾
“你在傻笑什么?”隐之云冷厉的一喝。
四十出头的男子猛一收神,咽下口中泛滥的唾液。“没什么,总裁,我想她们应该和这件事无关。”
四个女人嘛!难道还能把两个大男人缩小,藏在伟大双峰中带走不成。
“我不接受应该,查过这几个女人从哪来吗?”模棱两可的说法是无能的借口。
“呃,这……”他没想过要查,美丽的女人总是让人多了懈怠。
隐之云怀疑地眯起了眼。“她们是大厦里的住户吗?”这点很重要。
“我……好像……似乎……呃,她们……”他想了许久,却想不起几时看过女人们回家。
因为很美才会令人印象深刻,同样的,她们也会成为显着目标,留下记忆。
“徐仲达、徐副理,你想提早办退休吗?”处事无方,留着也没用。
他一慌,连忙求情。“总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搞砸。”房贷、车贷、儿女的教育费……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而不是靠别人给予,你给我用心的想一想,那群女人是几时离开?”事有蹊跷。
“昨天中午过后。”他回答得极快,怕受到责难。
“还有呢?”
隐之云严厉的神色叫人望而生畏,冷汗直冒的徐仲达摸着没剩下几根毛的大秃头,努力的想着有什么地方较为突兀。
蓦地,他抽了口气,两眼瞠大,露出惊骇神色,仿佛被雷击中般难以动弹。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徐仲达羞愧的垂下头,语气微弱的说道:“那四个女人之中有两个特别高大,她们的模样娇艳得不输真女人,我以为她们是走伸展台的模特儿。”
现在想来还有点蠢,那么明显的象征居然没注意到,发直的两眼只顾着瞧硬挤出来的假奶,根本调不开视线注意其它。
没想到……没想到。……唉!他该去配副老花眼镜了,虚凰真凤分不清。
“不输真女人是什么意思?”锐利的深瞳一眯,射出冷冽目光。
他摸着喉上突出物苦笑。“喉结,两个女人有喉结,像梗了果核一般。”
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让色欲蒙了心,忘了该有的判断力。
“也就是说他们就是我要你盯的目标,你却让他们大摇大摆走过你面前?!”隐之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很沉,如同一道低气压掠过。
“总裁,这件事不能全怪我,若你见到他们当时的打扮,相信你也认不出谁是大少爷。”他们真的比女人还美,眼尾儿这么一勾,他整个人都茫酥酥了。
“借口。”他一瞪。
“是。”徐仲达沮丧得连肩膀都撑不住,低垂两臂像是畏缩的老头,脸色灰白地等着上司下命令,回家吃自己这条路他是免不了一行。
“想办法找出他们的落脚处,不要再让他们有机会逃开,尤其是千眠,你给我牢牢地盯紧他。”他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次的意外。
徐仲达喜出望外的微咧开嘴,非常有精神的回答,“是的,总裁,我一定会照你的吩咐行事。”
他暂时心安的往外走,手才往门把一放,身后又传来稍有迟疑的低唤。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要你处理。”非常时期就得使出非常手段。
“是,总裁请说。”他竭力达成。
隐之云负手往窗边二址,远眺无边无际的蓝天。“若我那逆子毫无妥协的意愿,你就找个机会把他身边那个女孩带走。”
“带……带走……”那下就是绑架?
“人总会有个弱点,我要他折腰,亲自来向我认错。”腰杆子挺得再直也是无用,他会亲手将它折断。
徐仲达不敢问总裁是什么弱点,唯唯诺诺的低呐,“要带到什么地方?”
他沉吟了一会,“我在外双溪有幢独户别墅,就带去那里吧!”在他的掌控之下才能万无一失。
领了命令的徐仲达匆匆离去,差点因走得过急而和迎面走来的隐千鹏撞上,他急忙一闪地让其先行,再快步离开。
“爸,你找徐副理做什么?”看他最近老忙得不见人影,他十分纳闷。
隐之云脸一板,威厉的说道:“我找他做什么需要向你通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连问都不能问,他想瞒谁?
“正事不做尽在闲晃,有什么好好奇的,还有,谨守职场尊卑,在上班时间你要称呼我的职称,不可轻忽。”职场无父子,只有成败输赢。
嘴角勾了一下的隐千鹏有些不是滋味。“是,总裁,我可以请你在执行文件上签名吗?”真是爱说教,又没有外人在,他摆谱给谁看?
“执行什么?”他接过文件并未翻看,等着他口头报告。
“我们在三义不是有块地要设厂吗?我和几位主管衡量过,觉得越快动工对我们越有利。”他打算派自己的人马进驻当厂长,掌握生产线。
“我有叫你私下做评估吗?设厂的事会有专人负责,轮不到你插手。”他的经历不够,担不起重任。
“爸……总裁,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全盘计划,你忽然喊停不让我接手,我要怎么跟底下的人开口,他们都订购好建材和机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谁准你自作主张,你眼里还有我吗?”隐之云发怒的沉下眼,将执行文件往地上一丢,看也不看一眼。
“你……”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糟蹋,隐千鹏双手握成拳地怒视。“你什么事也不放手让我做,我永远也不会有让你满意的一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他是人,也有脾气,怎甘受辱,怎么说都是父亲的儿子,他怎能无视他的存在?
“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你母亲没教好你。”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然是同一货色。
“不要扯上我妈,我是以下属的身份对高高在上的总裁,据理力争我应得的职务,是你对我有成见,始终不肯睁开眼瞧瞧我的能力,我就是比不上你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对不对?!”多年的不满压抑在心底,隐千鹏怨怼地大声一吐。
“你以为你这些年做了什么我没瞧见吗?你挪用公款资助阿雄的营造公司,我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你胡作非为?!”人不自重必自侮。
他一惊。“你怎么知道?”
亲舅舅的公司资金调度危机,他伸手一援也是人之常情。
“我两眼没瞎,自然看得清楚,还有,你从来就不是期待中的孩子,我对你没有多大指望。”他的确对他有偏见,因为他的出生造成他婚姻的破裂。
雪梅,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却因他一时的把持不住而抑郁度日,最终以撒手人寰来作为对他不忠的报复。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隐千鹏眼一眯,心中有即将受到伤害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