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新投胎还快一点。」后来说出秘辛的侍女取笑她。
「好了啦!这种谣言别再乱说了,当心传到侯爷耳里,教训你们两个。」
「喂!说好了,这些事就我们三个知道,可别传出去了。」
三名侍女一边议论着一边走出了花园,但洛棂罂的双足就像生了根似的无法移动,她非得捂住嘴才有办法克制自己别发出惊呼声。
城东私会?那不是她去见密探那天吗?所以雷朔夜早知道她是皇上的眼线却不说破?而地牢歹人的事也让她听得心生疙瘩,没错!她是采药摔下山崖,没遇上歹人,可是摔下山崖是意外,不是雷朔夜事先能知道的,会不会真如石贤熙所说,他的确安排了那一场戏,只是她摔下山崖没办法施计……
至于那两个歹人……是被雷朔夜送走了吗?就像知道一切的石贤熙被逼着离开轩毓城?更甚者,会不会是被灭口了?
洛棂罂不敢再想象,她惊惧的发现为了接近她、得到她,雷朔夜竟施了那么多计谋,最后还杀了石贤熙!
她想相信他,毕竟她和他相处过,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佐证石贤熙的话。
而且,雷朔夜最终如愿得到她了,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洛棂罂的眼泪潸潸而下,却想不到任何解释为雷朔夜开脱,一件件一桩桩过去不曾怀疑的事如今都化为不堪,会不会他们的初识真的是计谋?会不会那个樵夫真的是计谋……
她无法留下来面对这件事,所以,洛棂罂几乎是逃离了紫微院。
雷朔夜有件事隐瞒着洛棂罂,那就是他仍然去找了琴匠高大师,让高大师还他人情,为他制做一把琴。
高大师的手艺精湛,所以催不得,直到现在三个月有余才做出一把瑶琴。
雷朔夜以精致的漆盒装着琴,捧着琴盒来到洛棂罂暂住的院落,要把琴送给她,可来到她房里却没见到人。
侍女回复雷朔夜,洛棂罂说她在房里闷得慌要去花园里走走,而且不要人跟随,由于雷朔夜没有交代不能让她独自一人,所以她们便听命守在院落里。
雷朔夜沉吟,他方才就曾经过花园,为何没有见到她?
他放下琴盒又走回花园,来到唯一能遮蔽视线的假山后方,但依旧没有见到洛棂罂的踪影,这才下令要紫微院里的所有人找出她。
不久后,有名奴仆跑过来回报,说后院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却没闩上,推开后门离开的人肯定没有回来。
雷朔夜立刻想到,由后门出去的应是洛棂罂!
她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备马,我去找她。」
第8章(2)
身为紫微院的琴师,最近又因为一件命案弄得满城皆知,所以洛棂罂失神地走在轩毓城里是很受瞩目的。
对于洛棂罂,城里的人对她是同情多于议论,因为石贤熙卖假药闹出人命的事,在城里的风评并不好,再加上他是意欲轻薄洛棂罂才出事,自然更得不到同清。
而且因为这件命案,连带着官府也把他买通盗匪意图调戏洛棂罂的事给结了案,所以石贤熙人死了却臭名远播。
不过这些事,洛棂罂都不知道。
最近雷朔夜就是在忙这些事,他要官府以最快的速度办好案子,不要让她受煎熬,他希望洛棂罂能一次就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不多久,一看到雷朔夜骑着马一脸担忧的出现,城里人立刻猜出洛棂罂果然出事了,几个人给他指了方向,他立刻追了上去。
洛棂罂是往城郊山上去的,虽然是有目的的走着,但她的脚程很慢,她在回想见到雷朔夜这三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一切。
就在即将到达竹居前,天渐渐黑了,而且下起了滂沱大雨,洛棂罂失神地走着,浑然不觉,直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惊醒了她。
她回望,果然见到雷朔夜骑马奔来,她呆傻地站立在原地,静静看他骑着马来到她身边,扯住了缰绳,停下马匹的脚步。
「棂罂,你没发现下大雨了吗?也不找个地方躲雨。」
「侯爷……您……不要管我好吗?」
「怎么可以不管你?」雷朔夜弯下身子,作势要捞起洛棂罂,「抱住我。」
她没有心思多想,只是他命令她便照做,在她勾住他的颈项时,雷朔夜捞起她放在身前共乘,并催促马儿快跑。
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所居住的小竹居就在前方不远,竹居虽然颓圯了,但暂时还是能躲雨,所以他载着她往小竹居去。
夜幕已拉开,雷朔夜没细看竹居外的景色,只发现竹居有人整理过,「这、这竹居本已荒废了。」
「师兄离开后,我便整理了这无人居住的小竹居作为我的居所。」
雷朔夜没有时间细想,只担心洛棂罂会着凉,既然她住在这里那更好,她可以尽快把一身湿衣换下。
洛棂罂直到被他带进竹居里,才发现他也是一身湿,于是拉着雷朔夜进房,在她的五斗柜里翻出一套洛琌玥的衣裳,「这是我师兄的衣裳,他当初有几套没能带去京里,我搬家时便一并带过来了。」
雷朔夜没顾着自己,只是把衣裳往一旁的桌上放下,然后拿起布巾轻轻擦拭着洛棂罂,「你别管我,快把这身湿衣换下,我担心你着凉了。」
他这么着急她,她本该觉得开心的,可知道一切之后,洛棂罂怕了,怕雷朔夜的心机。
「侯爷……石贤熙是怎么死的?是侯爷杀的吗?」
听她的语气莫非是想责备他?雷朔夜本担心洛棂罂着凉,没想到她却为了做出那种下流事的石贤熙来指责他。雷朔夜怒气一升,语气也不再和缓,「石贤熙那种人,死不足惜!」
「那地牢里的两个歹人呢?也被侯爷杀了?」
「你……怎么知道地牢里有人?」
所以地牢里真的有人?洛棂罂跌靠在桌边,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证实,「我听说,地牢里关了两个想调戏我的歹人,很可惜是不是?因为我跌下山崖,所以那两个歹人没有机会粉墨登场,演一场要轻薄我的戏。」
她是猜中了那两个歹人要演的戏,可为什么她语带讥讽?但不管如何,她语气中的讥讽好似不只在嘲笑施计的石贤熙,也像在自嘲。
她在懊悔对石贤熙的信任吗?
雷朔夜伸出手想安慰洛棂罂,她却躲开来,转身站起。
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很明显的被拒绝了,雷朔夜也转身走至窗边看着远方,但视线在,心却不在。
他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棂罂认为施计的人不是石贤熙,而是他?
他本是自嘲地低笑着,渐渐转变成仰头大笑,洛琌玥警告过他了,说怀疑一点一滴的累积终会让棂罂改变想法,他却没放在心上,棂罂如今分明是对他失去了信任。
「棂罂,你怀疑什么,问出来吧。」
「过去我从未质疑过您,我相信着您。」
「喔?那这回呢?不再信了?」过去相信,所以现在她不再相信他了是吧!
「石贤熙说,您派人到石家药铺订合欢散,说您在京城被下合欢散是为了接近我的计谋,又说因为他无意间得知您雇了两个歹人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所以您用尽手段让石家药铺歇业,逼他离开轩毓城,免得泄露了您没成功的歹计,这些我本都不信的,直到我得知您真关押了两个歹人,所以,石贤熙说的都是真的吧?」
「既然你都信了,还要我说什么?」雷朔夜心痛莫名,因为她最终选择相信的,竟是石贤熙。
洛棂罂其实想听见他的否认,否认他为了留她在身边,不惜用了这么多手段,可雷朔夜一句话也不解释。
「您说啊!只要您说的,我都信!只要您告诉我实话!」
雷朔夜愤怒的双眸盯视着洛棂罂,笑她话里的矛盾,「你要真这么信我,就不会问我!」
他是恼羞成怒了吧,所以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洛棂罂伤心、难过,不相信她竟把自己交给了这样的男人,「您说我就信,真的……」
洛棂罂的泪无法再让雷朔夜心软,因为她的指责已先一步伤了他的心,「我说你就信?那如果我说石贤熙说的都是真的呢?」他步步近逼,一句句一声声都打击着她,洛棂罂被他的气势所震,随着他前进,她节节后退着,「他说我是一个留恋花丛、情史不断的男人,这是真的!我让园丁扮成樵夫,演了出戏给你看,这也是真的!我为了独占你赶走你的师兄,甚至雇了两个歹人演戏,还为此想赶走石贤熙,这些都是真的!你全部相信吗?」
「侯爷……」
「喔,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初见并不是在你救了我那天,因为更早之前我便在郡主府见过你,一见你的容貌便为你钟情,为了得到你,我买通舞娘对我下药,就是为了让你来救我。至于忍住药性不碰你,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我是正人君子的印象,还要我再说吗……」
「不!不要再说了!」洛棂罂捂着双耳,不懂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这么残忍的话?她已经对他献了身,回不去了啊!
「你想听我说不是吗?」
「为什么做这些事?!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呀!这还不够吗?」
「爱我就可以使出这些计谋吗?爱我就可以任意杀人灭口吗?您这样做,比石贤熙还可恶!」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这女人竟拿他跟石贤熙比较,而且还比他不如!
「我说,你比石贤熙还可恶!」
他脸上霎时出现寒意,看得洛棂罂心惊,下一刻,她被横抱起来,「做什么?!
快放开我!」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总不能白做吧!既然你说我比石贤熙还可恶,那我也不用顾虑你的心情,就做出比他更恶劣的事,石贤熙至少还下药让你不会感到痛苦,我却要你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压在你身上的男人是一个恶魔!」
「不!我不要!放开我!」洛棂罂的拒绝在她被毫不留情抛在床上时打断,她撑着摔痛的背坐起身,却迎上了雷朔夜激烈的狂吻。
她受了惊吓,狠下心咬了他的唇。
雷朔夜吃痛,微退开身子,手指擦拭唇瓣,看见上头的血,也看见了洛棂罂发现他见血后的惊恐,「是您先对我……」
「没错!是我对你做了坏事,一直以来都是,你尽管咬吧!这一回,你咬下我的唇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怎么认定我,都是我的女人!」
洛棂罂的恐惧在雷朔夜那双愤怒至极的眼神里达到最顶点,她的推拒换来他无情地撕裂她的衣裳,她的不愿换来了他没有一丝柔情的对待,雷朔夜残忍地占有了她,或许她的第一次尝到了雷朔夜的温柔,所以这一回,才会伤得这么深,心伤、身体更伤。
天刚亮雷朔夜就醒了过来,他转身看着怀里的洛棂罂,昨天他做了无可挽回的事,他该怎么面对她?
他真是气疯了才强夺了她,现在他要解释这一切,她是否还能听得进去?
看见她赤裸的肩露在被子外,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昨夜才淋了雨,雷朔夜怕她冷着,于是拉高了被子把她盖得严实后才翻身下床。
他拿起桌上那套她昨夜拿给他替换的衣裳穿上,走出了洛棂罂的房间。
他昨天真是气极了,口不择言半真半假的说了不少气话,是他逼出了她的狠话,可自己却因为那句狠话而发狂,是他不应该。
雷朔夜走出小竹居外,看见了昨夜没能细看的园子,那园子里种植的花朵震慑了他的脚步——满满的罂粟花,而且不是普通的罂粟花,是当年他送给那个小女孩的罂粟花!
棂罂……就是那个小女孩吗?!
雷朔夜急忙返回洛棂罂的房间,看见她正缓缓醒了过来,他坐至床边,除了对她的柔情外,还有猜测她可能是他救命恩人的感谢,瞬间柔和了神情。
当看见洛棂罂的发缠在颈子上,他伸出手想为她拂开,没想到她竟退了开来,抱着被子遮掩身体坐起身。
雷朔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他拳起手,缓缓的放下,没再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棂罂,你是当年救了我的小女孩吗?你当时还小,变化大,但我当时已经十八,你不该不认得我……」
「是!当年是我救了你,我并不清楚师父为什么交代不能让你知道我们的身分。后来,师父就带着我与在外地义诊的师兄会合,搬去了京城。」许是被伤透了心,她也不再以敬语尊称他。
「太好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又是我的恩人,跟我回紫微院吧!我会给你名分,也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洛棂罂的脸上从未出现那么寒冷的笑容,她是赤裸的,只能裹着被子下床拿衣物,只是双腿刚落地就因为虚软而跌倒在地,她知道这是雷朔夜昨夜的纵情才会伤了她的身子。
雷朔夜要扶她,却被她推开,「放开我!」
「棂罂……」
「放开我!这就是你报恩的方法吗?强迫我?」
雷朔夜被她这么一吼也失了主意,默默收回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踉臆地走着,直到跌靠在五斗柜旁。
「棂罂,让我帮你。」
「帮我?我会这样不就是你做的好事吗?」
「棂罂,对不住,这件事是我做得太过了,但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拜托你让我静一静。」
「不行,我现在留你一个人你只会胡思乱想,你听我解释,给我一点时间……」
「你不走就等着为我收尸!」她不只是言语威胁而已,还由五斗柜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刀尖就抵着她的喉头。
「棂罂,你做什么?!快放下剪刀!」看见她用剪刀抵着自己,雷朔夜吓飞了心魂。
「你走啊!你走!」
「棂罂,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我的确在花宴之前就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我承认舞娘下合欢散是我的计谋,是为了接近你,但之后……」
他还要那么残忍的把事情再说一次吗?她每听一次,心就痛一次。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我什么都不信了……不信了……」
「棂罂,你听我说完。」
「你达成目的了还不够吗?我已经、已经让你夺了身子,还不够吗?」
「我不只要你的身子,还要你的心,我深爱着你,相信我!」
「你爱我?是啊,爱到明知道我是皇上派来的眼线,你也不在乎不是吗?」
「你怎么——」
他的表情告诉了她,他果然知情!洛棂罂将剪刀抵得更紧,几乎要划出血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