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俊!”温水寒加重语气,脸色微变。“麻烦你快把东西拿给我,我真的想走了。”
她态度很坚定,一副完全不想再跟他罗唆的模样。
凌承俊看向她,难掩内心的失望,僵持了一会儿,他只能妥协退让,省得也等一下发飙。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把东西拿给她,而温水寒也当真不留恋,拿了东西,挥挥手就走人。
凌承俊目送温水寒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不是滋味愈扩愈大,竟然还觉得有点酸涩与……寂寞。
他也会寂寞吗?承认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以他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在这个被温水寒甩下的夜里,再美好的音乐也弥补不了他内心深深的空虚与寂寞。
独自坐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抹了抹脸,走身结帐准备回家,独自一人品尝被寂寞侵蚀的夜晚。
酒吧外,温水寒正往侧边的露天停车场走去,突然,两个陌生男子靠了过来,他们手里各拎着一瓶玻璃瓶装的海尼根,一左一右地围住她。
“美女,自己一个人?”右边的醉汉对她挑眉而笑,摆出自以为最酷帅的表情。
温水寒冷冷地看了那醉汉一眼,懒得理对方,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他一身皮衣、皮裤的装扮,在夏天的夜里不觉得热吗?
以痞子来说,这人跟凌承俊真是差太多了,至少凌承俊还算是个型男,随意穿着都能突显他独特的个人风格。
她不自觉地替凌承俊打分数,而且居然还给他挺高分的。
第3章(2)
这时,左边的醉汉也开口了:“一个人很无聊吧?跟我们一起去玩,保证很过瘾的,我们带你去看夜景、吃宵夜,三个人好好玩一玩。”
他边说边露出猥亵的表情暗示着。
温水寒无动于衷,脚步持续往前,对付无聊男子搭讪她自有妙方,只见冰山美人毫无笑意,采取不理不睬不听不看的四不政策,不跟对方正面起冲突,对方应该就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但是这次温水寒错估了这两人的耐性,他们不爽被当成空气,又看她落单一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一手搭在温水寒的肩上拉住她。
“啊!”温水寒吓了一跳,缩着身子欲躲开,但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住她,想把她拉到停车场的角落。
“救命!”
她闪不开,环顾四周,深夜的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奋力挣扎扭动,却徒劳无功。
忽然——
“啊——”
左边的醉汉痛叫了一声,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放开。
温水寒吃惊地转头,看见凌承俊不知何时出现,愤怒地一手扣住正在痛叫的醉汉的手腕,往身后扭转,拖到一旁去。
接着,他又一手扣住右边男子的肩膀,使力往他的肩窝压下去,那醉汉也痛得唉唉叫。“哦——”
醉汉松开搭在温水寒肩上的手,凌承俊则趁这时将温水寒拉到他身后护着。
因为受到了惊吓,温水寒紧紧抓住他,花容失色地躲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凌承俊回头担忧地探问。幸好他太时来到停车场,不然天知道她会遭到多可怕的事。
“没事。”温水寒心有余悸幸好有他在。
但危机还没解除,那两个醉汉站起来之后,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很不爽,再度恶狠狠地逼近,很明显准备大干一架。
凌承俊见状,思量着该怎么做最好,他平时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要徒手对付两人不是难事,但这时候不应该逞英雄,因为过程中可能会不小心伤到温水寒以及他无比重要的双手,能两个人一起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他偏头低声对身后的温水寒说:“跟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单,等一下我喊跑的时候,你就要使出全力跟着我跑。”
可是他没有机会这么做,因为他才交代完,那两人猛地冲上前来,一人开始出拳攻击,凌承俊护着温水寒往后退,闪开了拳头,另一人见状,抓了方才的玻璃酒瓶敲向一旁的电线杆,以尖锐的瓶底攻击他们。
温水寒紧张地大喊:“小心玻璃瓶!”
“臭女人,少废话!”那人分心对温水寒啐了一句。
凌承俊目光锁住尖锐的玻璃酒瓶,趁此时扬脚一踢,踢掉了对方手中的酒瓶,同时大声命令:“快跑!”
温水寒和凌承俊很有默契地手拉着手拔腿就跑。
“有种别跑。”
身后传来呼喊声,温水寒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到其中一个醉汉正拿起酒瓶扔向他们,尖锐的酒瓶朝他们两人直直飞来。
“啊——”温水寒吓呆了,直觉尖叫闭眼不敢看。
凌承俊不假思索,立即伸出双臂抱住温水寒,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终于,酒瓶落地,碎了一地的玻璃。
听见玻璃落地的破碎声音,温水寒急忙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无痛无伤,整个人被凌承俊安全地护在怀里。
她赶忙察看凌承俊,惊见他的右手汩汩流着鲜血,那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又滴在地上,看起来很吓人。
那两个惹事的醉汉发现出事了,吓得马上闪人。
“你还好吧?天啊!你流了好多血。”温水寒着急探问,赶紧翻找皮包取出面纸压在凌承俊的手上止血,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愧疚感蓦地冒出,她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他护着她的话,现在受伤流血的会是她的背。
“糟了……”凌承俊皱眉检查着手臂的伤口,伤口的疼痛是小事,他比较担心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手部的韧带或筋。
身为一个职业小提琴家,手对他而言如同生命一样重要,若是右手受伤无法拉弦演奏,那么他的职业生涯等同于毁了。
为了保护双手的安全,他早已习惯了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宁愿用脚去挡、用身体去顶,反正就是不能让手受到任何伤害,可是……
他刚刚真是疯了,怎么会那么在乎温水寒的安危?那一刹那,他一心一意只想护着温水寒,下意识地用背去挡,但是那飞来的酒瓶还是歪得离谱,硬是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血痕。
他稍微动了动手指头,还好,基本动作还灵活,照这情况看来应该只有伤到肌肉而已,还不至于影响到日后的手指灵活度……
他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居然为了保护一个很讨厌他的女人而受伤,看来似乎伤得很不值得。
温水寒在一旁急得不得了,看到凌承俊皱眉怔忡,以为他痛得说不出话来,更是自责到不行。
等不及救护车过来,她突然钻到凌承俊的腋下,撑起他的臂膀,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用面纸压住他受伤的手以止血,领着他往路口走。
“凌承俊,流血太多可能头会晕,你靠在我身上没关系,我扶着你到路口等,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医院。”
凌承俊知道她是心存内疚,所以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刚开始想拒绝,毕竟他可是个大男人,怎能依赖一个小女人帮忙呢?他手是受伤了,也还没痛到走不动的地步,不过……
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要是推却的话就太暴殄天物了。
凌承俊索性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温水寒身上,感受她身上那绵柔淡雅的香气。
“唔,你好……”重啊!温水寒苦着脸,本来想抱怨,但想到人家可是为了她而受伤便闭嘴了。
毕竟她没想到凌承俊是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他可是个前途大好的小提琴家耶!现在却为了保护她而伤了最重要的手,要是……要是……他因此而不能拉小提琴的话……
温水寒愈想愈背脊发寒,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就算拿出所有的财产也赔不起吧?
温水寒努力扶着他,东倒西歪地走到路口,恰巧,救护车也在这时抵达。
救护人员让凌承俊上了车,温水寒站在外头,急急表明身份。
“我是他朋友,我可以跟他一起上车去医院吗?他需要人家照顾。”
其实不需温水寒这么说,救护人员当然会让她上车。
只见救护车的随车人员朝她点头,已经上车的凌承俊见状,不安分地乖乖坐好,往前一跨,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上救护车,让她坐到他身边。
救护人员在凌承俊的手腕上绑了止血带,又拿开盖住他伤口的面纸,改用杀菌过的纱布覆盖,说明道:“我只能先把血止住,剩下的到医院交给急诊室医师处理,他会帮你看看有没有玻璃碎片卡在伤口里头,依这伤口看来,应该是要缝合才行。”
在一旁的温水寒一听,面露愁容,忧心仲仲地看着凌承俊的伤口,由于太过紧张担心了,以致她没发现,打从凌承俊拉她上车之后直到现在,他的手就没放开过,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
其实救护人员的动作有点粗鲁,但是凌承俊却不觉得难受,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温水寒身上,光看温水寒担心他的模样,他就觉得内心一阵莫名的爽快。
又想起她刚刚跟救护人员说的话,他更是心情好。
这女人,几天前还撂狠话说以后不小心在路上遇到要互当空气,结果咧!刚刚居然主动说是他的朋友,还说要照顾他?
嗯!他有一种感觉,也许温水寒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推测让他心情很愉悦,伤口一点也不痛了……
第4章(1)
医院急诊室里。
经过一连串的检查,急诊室医师确认凌承俊没有伤到韧带、筋和骨头后,帮他把作品仔细缝合,并且交代道:“伤口没什么大问题,我开七天的消炎药给你吃,预防伤口感染,七天后你再回来拆线即可。”
陪在一旁的温水寒插嘴,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医师,请问这伤口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演奏小提琴?”
医师回答:“不会啦!只是在作品拆线前的这一个星期暂时不能拉小提琴倒是真的。手上的伤口常因为动作过大受到牵扯,容易留下丑陋的凸型疤痕,所以一定要尽量让手休息,能不动就不动,否则我怕以后你在演奏小提琴时,大家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你手背上的疤痕上。”
温水寒认真地记下医师的交代,又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领了药、走出包诊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们并肩走着,但走到一半,温水寒的脚步忽然变慢,神色犹豫地跟在凌承俊后头,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
凌承俊本来已经要伸手拦计程车,发现温水寒没跟上,转头好奇地看着她。
“喂,你怎么了?”
“那个……”温水寒吞吞吐吐,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说啊!”凌承俊有点不习惯她这模样。
以前每次碰面,她总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美丽的脸孔也因为生气而越发明艳动人,哪像现在,一副委屈小女人的模样。
“我……”温水寒低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一句话她必须要说,但是碍于两人之前曾经针锋相对的局面,这句话要说出口实在有点尴尬。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说:“我欠你一个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也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害你为了我受伤。”
凌承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哎,她那楚楚可怜的道歉模样让他莫名觉得心酸酸的,有种心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的感觉。虽然说他确实是因为她而受伤,但说到底,也是他硬约她去“夜月”才会遇上这档倒楣事,她也不必扛起所有的责任。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种面貌呢?时而冷漠、时而明媚,时而怒目相对,而这时却又是这般娇弱模样。
突然,他有种想要更深入认识她,探究她更多面貌的冲动。
脑子还来不及思索这样做妥不妥,嘴巴已经脱口而出:“你真觉得抱歉?”
“嗯。”温水寒的头更低了。
凌承俊浓眉微挑,俊眸里闪过一抹戏谑。
既然她自己要把责任往身上揽,他不好好把握机会闹闹她的话就太可惜了。
“哎,你知道吗?要是那酒瓶砸得更准一些,我的手可能就毁了,一辈子都不能再拉小提琴了……”他故意装可怜,刺激她的罪恶感。
“我知道……”她就是知道才觉得过意不去的啊!
“虽然现在情况没那么严重,但是你刚刚也听见医师说了,这一个星期我都不能乱动,不然就会留下疤痕,如果留下疤痕的话……唉,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公司交代。”
其实他很清楚状况,手上的伤确实只是皮肉伤而已,所以他不怎么担心,比较麻烦的是他得跟公司请假一个星期,也要重新调整和其他乐手练习合奏的时间,挪到他拆线后再密集进行。
幸好离演奏会还有五个月的时间,相信一个星期的休息不会耽误太多进度……
“所以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尽量让手休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做的。”
温水寒真心真意地想弥补他,不管是找临时看护或点餐外送都没问题,在伤口愈合前,他只要专心当个享受他人服侍的大老爷即可,当然了,聘请看护和餐点费用全都由她来支付以示歉意。
凌承俊听到她这么说,狡点一笑。
宾果!就等她这一句话。
他顺水推舟地说:“当然,我一定需要你的帮忙,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每天准时来我家报到,当我的私人看护,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一直到我的伤口完全复原为止。”
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在休息的这一个星期里好好享受和温水寒相处的乐趣!
公司那边他会打电话请假,并说明伤口状况,小伟一定会边跳脚边骂他怎么如此不小心,然后急匆匆地要找人来照顾他,或是自个儿亲自上阵,这可不行,会坏了他的计划,他会告诉他已经找到一个免费的看护兼女佣,就是温水寒,犯不着他来担心。
“什么?”温水寒猛地抬头,惊讶地眸子对上凌承俊认真的乌眸。
“你听见了,我需要你的帮忙与照顾。”他凉凉地耸肩,仿佛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这才不要!”她瞪大美目,无法接受他的提议。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工作要忙,怎么可能每天去照顾他,再说了,去他家……
天啊!光是想到她就头皮发麻。
面对她的强烈拒绝,凌承俊只是举高包着纱布的那只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说一句:“不知道这是为谁受的伤喔?”
一看到他的伤,温水寒当场气虚,但她还是不妥协,努力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样好了,我帮你请二十四小时的特别看护、请打扫的钟点佣人、每天订大饭店的餐点外送,钱我出,好吗?”这样总该够诚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