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信经过明天,自己还不能见到他神乎其技的算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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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月光,谢希梅站在窗前,迎向天空中的月色,一丝流云飘来,仍掩不住月的风华。
他的心有如天上的月娘,有朵云彩在他心头横亘着。
这几天不论如何刁难她、笑她,甚至在墓地露宿,或者连续徒步好几十里,她都甘之如饴,执意要拜他为师,这份骨子里坚忍不屈的韧性,让他心底莫名感动,愈不能平静的对待她。
他算尽天机,却算不出自己的心。
“小睦,有没有缴她的房钱?”赶了那么多天路,他心里微微过意不去,只好投宿较好的客栈,让她好生休息。
在不知不觉中,已对她衍生一份疼惜。
“缴完了,公子。”一切都照主子吩咐做了,但他有好多疑问闷了好几天,若不问出来实在很难过。
孙睦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你问吧?”小睦想要问什么,他心里有谱,却不想阻止,毕竟他也想找个人一吐为快,顺便厘清自己的思绪。
“公子,你为什么不收他做徒弟?”孙睦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我从不收人为徒。”性别是最主要的开键,但他不想对他坦白告知。
“公子,可是你收我为徒。”这正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若不收人为徒,为何主子却愿意教他。
“小睦,我从来不把你当作徒弟。”若要找,也会找个聪颖的人当徒弟,“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有让你叫我一声师父吗?”
这倒没有,可是……
谢希梅瞧他张口欲言,立刻说道:“我事务繁忙,身旁需要人伺候,只有闲来无事才会向你指点二一,这跟正式收徒差距甚大。”
原来如此,他这下了解了。
被人当作仆役看待,他心中一点也不难过,毕竟在他内心深处早就把公子当作主子、恩人了。
即便主子吩咐他只能叫公子,但他还是偷偷在内心叫他为主子,并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公子对自己的好。
“既然公子不收徒,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经过那次湖边事件后,姓穆的不论住宿、吃饭都由主子买单,这就是他想不透的地方。
这……“会对她好,因为我心中有个疑惑,需要观察她才可知道答案。”谢希梅含糊的说道。
这倒奇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主子竟然会有疑惑,这倒让他有点意外。
“小睦,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凡人,难道不会有疑惑吗?”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睦期期艾艾的。“公子……算命奇准无比,有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测个字、卜个卦,一切天机都可以知晓,哪需要……”观察。
“这你就错了,善算者,通常算不准自己的命,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天机外更有天机,不是自己能算得出来的。”
公子说什么,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孙睦搔搔头,傻不隆咚的问:“那公子想观察什么?”
“去年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年我‘桃花犯’,易因女子得灾。”谢希梅淡淡说道。
“这事我记得,所以公子从去年就订下规矩不算女命,连测字都不允许。”就是为了躲桃花运。
“你说得没错,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此劫。”他无心留恋世间的男女情爱,只想两袖清风、无牵无挂的过一生,没想到她却出现了,突破各种防备来到他的眼前,实在令他错愕,可见天命难违,想躲也躲不掉。
出现在面前也就罢了,自信依江湖的阅历,只要时间一拖久,流年转过,红鸾星的影响也会变弱,他想要的婚姻不只是红鸾星引来正、邪两桃,他要的是跟命盘十分吻合的八字才可以。
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要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所以他比平常人更加执着命盘契合度。
而且穆咏喜也不可能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因为跟他完全契合的八字,得在七十年后才会出现,所以只要完美姻缘的他,此生注定是孤家寡人。
但他也不能欺骗自己,第一次碰到她的手时,那股奇异的感受他到现在仍不能忘怀。
这……实在匪夷所思。
现在他非常想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到底如何?
“可是……遇到他跟桃花劫有什么关系?”孙睦直指核心,打断他的思绪。
“桃花犯主,通常是邪桃让正主陷入‘刑囚相印’。”谢希梅讳莫如深睐他一眼,“只要牵动‘刑囚相印’很多人逃不过这劫数。”
孙睦还是有点不懂。
“公子你不是说过,‘刑囚相印’是桃花,穆小子是男的,怎么会跟桃花有关?”
“这……”谢希梅脑筋转得快,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占卜的结果,说他会将桃花牵动过来,与我晤面。”
不知为何,自己并不想让小睦知道她是女儿身。
除了保护她的名节之外,其实他心底没注意到自己对她渐渐衍生的占有欲。
“哦!原来是这样。”孙睦单纯的信以为真,还劝慰道:“公子别担心,即便穆小子将桃花引过来,但相信公子‘刑囚相印’能迎刃而解,惹不出祸来。”
“若能这样当然最好。”谢希梅咕哝着。符合符合自己命盘的人出现,想避开是不可能的。
“公子,你在说什么?”说这么小声,害他完全没听清楚。
“没什么,”谢希梅躲开他的疑问。“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公子。”
孙睦走后,房间只剩下他一人,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出现一线曙光。
本命萌动,非外力可以阻挡。
既然躲不过、逃不掉,就好好地面对!
谢希梅步向窗边仰望明月,下定决心认真看待这件事。
第三章
宋代临安为首要之都,官道两旁屋宇栉比鳞次,有茶坊、有酒肆、肉铺、书房……川流不息的人潮,使整座城市显得朝气蓬勃。
在这热闹的街坊上,有一个小小人儿,头戴着小瓜皮帽,身穿蓝衣布衫,脸上抹了两把污泥藏垢,这样穿着打扮有如乞丐,在这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多加注意,但因背后插着一面旗,上头写着“谢半仙卜卦,不准免钱”的大字,这样的号召引来群众议论纷纷。
“谢半仙,是那位惊动朝野的活神仙吗?”
“不可能的,听说谢相师年方二、三十几岁,哪像眼前的黄口小儿。”
穆咏喜耳尖听到路人叽叽咕咕的话语,赶紧澄清,“这位小婶,我没有招摇撞骗,谢半仙是我师父。”瞧他们还是满脸不信,她立刻加把劲说道:“若不信,各位可以到东督客栈看看,就知道我所言不假。”
“要去吗?”众人交头接耳评论着。
“不论是真是假,一定白跑一趟。谢半仙紫微,卜卦、测字无一不精通,要找他算命的人何其多,哪能轮到我们的份。”
“杨大婶的话有道理,更何况仔细想一想,谢半仙这几年算命也积聚不少银两,不可能让徒弟穿成这样破烂,到街招市,分明是骗子一个。”
此话一出,整各市街都没有人相信穆咏喜。
“小夥子,瞧你有手有脚,遗是找个脚踏实地的工作做,不要老想偷抢拐骗的歪主意。”有人看不过去出来劝道。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穆咏喜大感冤枉,“喂,别走,到东督客栈看看就知道了,别走。”扯开喉咙就是没人理她。
怎么会这样?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误以为只要出来大街一喊,就会有一群人蜂拥而至,没想到适得其反,还惹上一堆臭骂。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偷学他的一招半式?
正当她咳声叹气时,突然有一道柔媚入骨的嗓声在身后响起。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穆咏喜猛然回头,一张精致绝伦的脸蛋映入眼帘,白皙似雪的肌肤,配上菱角似的绛唇,美得像出尘的仙子。
这样美的女性,就连身为女人的穆咏喜也不禁看痴了,目不转睛的愣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这名女子好似早已见惯这样的反应,神色泰然自若,但仔细一瞧,却能发现她嘴角弯着理所当然的骄纵弧度。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谢半仙人在临安!”她再一次问道。下巴微抬起,睥睨着差一点口水流满地的穆咏喜。
秦晓兰打心眼就不信眼前这小子会是谢半仙的徒弟,要不是婢女鼓吹试一试,又加上自己找谢半仙好些时日都没着落,才愿意移尊就教在市集上跟他说起话来。
“在、在。”穆咏喜还没有从惊艳中反应回来,自然也没看出那双美丽的大眼对她露出鄙夷神色。
“那他现在算不算女命?”
“当然算啊!为什么不算?”穆咏喜脸上写满困惑。
“你不是谢半仙的徒弟。”秦晓兰眯起眸子,“要不然怎么连自己师父的规矩都不知道!”
糟糕!露馅了。
她赶紧撒谎说道:“他的规定已经改了,现在已可算女命。”
“是吗?什么时候改的?”怎么没人知晓这件事?
“昨天、昨天刚刚改的。”她心虚的拉开嘴角,扯出笑吟吟的弧度。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跟秦府玩花样不会有好下场。”秦晓兰虽然高度怀疑,但认为还有一试的机会,“请谢半仙明日下午未时到秦府一趟。”
明日?这……太难了。
穆咏喜犹豫一下说道:“能不能七天后?”
用计把人送去他眼前算,是强迫中奖;但叫他到人家府中算命,短短的一天她恐怕办不到,得要有时间想法子才行。
“七天?”秦晓兰想了一会,“就依你。”反正这几天她有事。
她丢下一锭黄金,又道:“别以为拿了秦府的钱,没办好事还可以打混,七天后若不见他的人影,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本事抓你回来。”冷眼一瞥,“到时若少只手或脚的,就不要怪本小姐了。”
穆咏喜心里略惊。这位小姐人长得如此漂亮,想不到讲起话来却心狠手辣。
但她脸上还是波澜不兴,平静的回答,“不会的,七天后谢半仙绝对会到府上算命。”她加强语气再三保证,“我人会在东督客栈,七天后你可以派人到客栈找我。”
“谅你也不敢对秦府玩心眼。”
“是不敢,请问姑娘府上坐落在哪里?我要如何跟师父说明?”
“你只要跟他说临安最大的秦府他就知道了。”秦晓兰觉得浪费太多时间在这种人身上,心里有些恼火,转过身对下人命令,“回府!”
话甫落,马上有几名丫鬟搀扶她进轿子里头。
穆咏喜这才发觉原来对方不是一个人上街,而是有一大群人伺候着。
瞧这等阵势,便知这位长得美如天仙女子的身份非富即贵,她就不信谢希悔有本事拒绝这样的人。
穆咏喜高兴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客栈,完全下知道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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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他不在房里。”孙睦恭敬地回禀。
“什么?!”谢希梅惊讶的站起身,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难道她不想跟我学算命了?”
“公子……”孙睦从没看过他这么不安的表情,心里微讶,表情充满不信。
“我要占卜,将道具拿来。”
孙睦心头更加震撼。从来不卜自己的事的主子,竟然破例了!
那小子是什么来头?公子为什么不要他走?
看到孙睦出房要去拿道具时,谢希梅反悔道:“算了,我就坐在这边等她回来。”即时现在卜也不会准,因为他犯了算命大忌,无法跟以往一样用平常心来卜卦,只要方寸大乱,其卦象也会失准。
“公子……那今天开不开市?”
他顿了一下,回道:“开,你去外面散播这个消息,看看能不能钓游不远的鱼儿回来。”
“是!”
看孙睦走出去,谢希梅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焦躁不安。
他在房里来回踱步,没过一会孙睦立刻回来报告好消息。
“公子、公子,他回来了。”
“在楼下?”
“不,我刚要出门,就望见他正往客栈走回来。”
“所以她并不是离开了。”谢希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心中生起一股喜悦之情,脚步轻跃着往外冲去。
穆咏喜脚才刚踏入客栈,就被一道清朗温和的嗓音叫住。
“你去哪里了?”
转身回眸,就瞧见扎着四方巾,穿着白色衣衫,一派悠闲坐在客栈一隅的谢希梅。
她一向讨厌男人穿白色衣裳,总觉得那样粉味太重,还极度的自恋,可是……
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除了有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外,还带点飘逸出尘的味道,这样独特的气质注定要受人注目,很难教世间女子不动心。
“找我?”穆咏喜心神乱了几秒钟,一会才反应过来。
今天的天气晴朗,天空既没下红雨,太阳更没有从西边出来,他怎么会突然主动找她,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嗯,有件事想跟你谈谈,不知你有没有空?”谢希梅深邃的黑眸懒散的睐她一眼,好似怪她怎么出去这么久才回来。
穆咏喜被他那股佣懒的眼神这么一瞟,心脏顿时怦怦乱跳一把。
他的双眼简直会电死人,每次一对上眼就彷佛落入宇宙黑洞,要将她的心神全部吸引进去。
“有……我……有空。”一股热气从脚底往上街起,玉颊染霞,她想压抑那股骚动,没想到适得其反,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人生头一遭,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再等一个时辰就有客户上门,去把脸上污泥洗干净,免得对客人失礼。”谢希梅语气不改以往的温和徐缓。
穆咏喜疑惑的望向他。“客户?”
“我今日开始算命。”简单扼要的说明。
“你要开张?”她确认的再问一次。
“没错!”
穆咏喜不相信的表情,立刻变成阳光般灿烂笑容。“你是否在暗示要收我为徒了?!”她惊喜得将刚刚在街上发生的事抛到千里之外,只想着收徒这件事。
“我从不收人为徒。”他连想都不想就立刻打碎她的幻想。
“你以前说若开张就要收我为徒,现在……”
谢希梅接下她末完的话,“此一时彼一时。”
“你言而无信。”
“不是我言而无信,而是事实如此。”看她一脸的失望,谢希梅心底突然有些揪疼,立刻退而求其次说道:“要不然你可以趁我算命的时候偷学。”
不知为何,他就是排斥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