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礼为她取的艺名是——stella。
Stella,星。外界臆想邵司礼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要让她像星星,至于这颗星是陨落的流星还是闪耀的恒星,也只有孙亦晨与邵司礼两个当事人心里明白而已。
孙亦晨盯着天花板,知道是该起床的时候,但她却没有离开被窝的动力,只能表情呆滞的睁着双眼。
今天又要上另一个电视节目宣传,不喜欢热闹场面的她,依旧不习惯五光十色的生活,所以她很不认分的窝在床上,奢望着邵司礼会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她。
她知道,如果没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出现在客厅,他会准时来敲她的房门——分秒不差。
五、四、三、二、一……
叩叩叩!
他果真来敲门了!
“你还在睡?”敲门声通常只是宣告他来了,邵司礼根本不管她在干嘛便直接进入房间。
记得上次她刚好换衣服换到一半,被他看光光不打紧,还被他嘲笑身材不够好,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孙亦晨一点也不意外的看着不请自入的男人,翻开棉被起身,后者见到她一身整齐的打扮,讶异的挑眉看她。
“你穿着今天的宣传服装睡觉?!”
“我六点起床穿好衣服又躺回被窝。”这一连串的活动下来,让孙亦晨这把缺乏运动的老骨头累到体力透支。
“我是来告诉你,今天的通告取消。”
因为想在最短时间内让她窜红,这段时间内邵司礼几乎把她当成超人在操,每天只让她睡两个小时,直到发现从来不迟到的她开始赖床时,他才意识到孙亦晨已经到达极限,他该适可而止了。
“那你还来叫我?”孙亦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既然都取消通告了,为什么还来找她?难不成他已经习惯把她搞得连休息时都得战战兢兢?
邵司礼耸耸肩,不置一词。
对于孙亦晨的一切,他都亲力亲为,不假手助理原植柳;以往在捧新人时,除了必要时他会现身之外,其余的工作几乎都是原植柳在处理。
他为孙亦晨破例太多,甚至连从来不可能为歌手取消的宣传活动,也因为考虑到她的疲累而取消。
邵司礼意外的发现,他对孙亦晨的在乎愈来愈深、愈来愈无法控制,但他竟然没有逃离的念头,反而只想着要怎样让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你笑什么?”孙亦晨警戒的盯着他唇边陌生的笑容。
“我以为你会想去东京走走,原本想带你去看上野公园盛开的绿牡丹,所以才来叫你,如果你没兴趣就算了。”
邵司礼话才讲完,孙亦晨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转瞬间就已换下宣传服,身着轻便的外出服装,手拿出门用的小提袋站在他面前。
“可以出发了。”孙亦晨跃跃欲试的笑道。
她怎么可能不想出去走走?这段日子逼得她都快疯掉了,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邵司礼挑了挑眉,发现这个女人愈来愈不怕在他面前裸露身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却不由自主的对她衣服下的胴体产生遐想。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情欲极有自制力,没想到孙亦晨却能在短短数秒间便引燃他体内的火焰。
“咦?我以为你不会把戒指换掉。”眼尖的孙亦晨发现他手上的戒指换了,这几年她从来没看过他换掉,想不到今天却有了变化。
“嗯,可见你还可以更累,不然对工作的敏锐度怎么没变?”邵司礼对于孙亦晨的观察力深深佩服。
这个戒指是四胞胎之一的邵司肇设计给他防身用的,它可以在十秒内收集空气里的水分,凝结成冰弹,还有三百公尺的射程,对他而言比用枪好,防身又美观,还可以免去被搜身的麻烦。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工作,我连你脖子上的项炼戴了十年没换过也知道。”
话一出口,孙亦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真的比对其它艺人更透彻,现在她不敢再笃定的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工作,毕竟她知道自己曾经迷恋过他。
“如果你再继续讨论下去,我想我们就看不到绿牡丹,只能塞在路上了。”邵司礼内心深处某个紧绷的地方,因她不经意的话语放松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轻松和喜悦。
“我还以为你又不出去了。”孙亦晨怕死了他的善变。
他有办法一整天帮她安排四家电视公司的通告和两家平面广告的宣传,还偶尔再串场个唱片公司的签唱会,都没有事先通知。
恐怖的是,他的魔力已经到达不用事先通知就可以让会场爆满,更离谱的是,有一次在原宿的签名会还是只在电视跑马灯跑两次,不到两小时,原宿的唱片行就挤满要签名单曲的人。
“如果你肯拿下张开的保护伞,你会发现其实我们的相处很简单。”邵司礼意有所指,不理会她的拒绝,硬是拉着她的手,到了车库后为她开启车门,不但扶她上车,还体贴的为她系上安全带。
“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好玩的玩具,如果我奋不顾身的投入这场游戏,到最后受伤、失去一切的人会是我。”孙亦晨害怕自己会成为悦琪第二,更不认为他违反常态陪伴在她身边的行为,是因为她是他心中特别的存在。
正如她所观察的,邵司礼心中没有任何女人存在,她也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能够进驻他心中、成为他的“唯一”的女人。或者应该说,她没有那个勇气去赌。
毕竟,邵司礼的最终目的只是要她爬上他的床罢了。
“我以为——”
“好了!”孙亦晨打断他想说出口的话。“别忘了我们先前的约定,我已经很努力想攀上你的床伴资格,只希望你会遵守约定,在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之后就让我回台湾。”
孙亦晨的话让邵司礼皱起眉头,也开始思考前些日子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但他不愿意承认他有想把孙亦晨留在身边的冲动,更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私心,因为他太想留着她,不希望让她逃走。
“想不到你这阵子的努力只是为了爬上我的床。”
孙亦晨为之气结,难道这男人已经忘记他先前的承诺?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现在的她应该是在台湾温暖的家中睡大头觉,而不是待在日本,被他搞得疲惫不已加上快精神分裂!这个始作俑者凭什么露出一副看错人的样子?!
“是!我就是为了爬上你的床才这么努力想攀上演艺事业的巅峰,不知道邵司礼先生认为我现在能否上得了你的床?!”
“你还差得远。”邵司礼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讲给谁听的。
他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踩下油门离开大屋,分不清楚此刻内心的情绪,只能拒绝思考和她之间的问题。
能够留着她多久……就留多久吧!
第五章
逃!她要逃,逃得远远的!
孙亦晨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奔跑,即使因为撞到东西而跌倒了,仍是马上站起来,没命的往前跑。
邵司礼杀人了!不,该说是别人要杀他没杀成,他却反而杀了对方!
她边跑边回头看,每当以为逃离邵司礼的掌控范围,停下来稍作歇息时,没多久便发现他已闲散悠适的跟随其后,她不肯放弃的再跑,最后却发现逃跑的举动徒劳无功,只是让自己体力尽失罢了。
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的瘫靠在东照宫的灯柱上,邵司礼依然面色平静的站在她身俊。
“晨,这就是你追逐的我。”他早该知道她的观察力异于常人,本来以为戒指枪发射时不会被她察觉,没想到她还是发现了。
逃不了了。此时的孙亦晨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你还想把这件事写成新闻吗?”邵司礼蹲跪在她面前,微扬唇角,只是扬起的笑弧添了些许勉强。“我过的生活不单只是你所看到的音乐天王邵司礼,我还有另一个身分。”
孙亦晨直勾勾的望着他,没有力气开口,只能以眼神询问。
“你是台湾人,一定知道邵氏家族吧?”邵司礼毫不意外的看见孙亦晨眸里露出了然与更多的疑惑,继续道:“既然知道邵氏家族,一定知道邵家的事吧?”
“嗯。”孙亦晨表情复杂的看着邵司礼。
这个男人有太多面相,她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邵家是台湾富豪中最为神秘的一个家族,其家族历史之悠久,可追溯至明清时期,于日据时期是日本人为巩固政权而极力笼络的氏族之一,等到国民政府迁台之后,更是执政者不论政经发展皆非常倚重的民间势力。
尽管如此,邵家的人却一个比一个低调,他们不从政,在经济上隐于幕后从不曝光,家族成员的名字于历史上全无记载,可是地位之高,势力之大,家族之绵延,却是无人能及。
据说,邵家人于民国七十年间分散开来,有的于美洲落地生根,有的于欧洲开花结果,有的于日韩扎实生存,有的更于中国及东南亚掌握大权、坐拥大位。
这些邵家人也许血缘淡薄了,也许因居所不同而断去联络,但是他们却都承袭着邵氏家族古老的传统,奉主家为共主。
邵氏主家,是这个神秘的家族中更为神秘的存在。
即使连孙亦晨这个在媒体界打滚的人,对于邵氏家族的来历也仅略闻一二,而且仅限于“邵氏家族人很多、势力很庞大,等同于合法的黑社会老大、地下政经的推手”这样的认知。
至于邵氏家族能够只手遮天到什么地步,或是他们的权力究竟有多大?说老实话,这根本就不是孙亦晨关心的重点。
毕竟她只是个小老百姓,担心三餐温饱即可,像这类庞大氏族的秘丰,当作茶余饭后的八卦听听就算了。
不过,邵司礼突如其来的问话,还是让她想起一则关于邵氏家族的传闻——
这一代的邵氏主家,据说同一时间生下了四位继承人,他们是四胞胎,却从未曝光,没有人知道这四胞胎长什么样子。
邵司礼曾经提过他是四胞胎,还有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难不成……
见孙亦晨睁大了眼,讶然不已的瞪着他,邵司礼知道她已联想到他与邵氏家族的关联,于是反问道:“你说呢?”
孙亦晨警戒的望着邵司礼,久久无语,而邵司礼也很有耐性的等她气息平稳、气力恢复,在那之前他不再开口,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直到孙亦晨深吸一口气,出声回应,“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说你是那个邵家的人吗?”
“如果我说是呢?”邵司礼耸耸肩,完美的薄唇微泛笑意,却渗入一丝不留心瞧便会忽略的苦涩。“你还想继续追我的新闻吗?这就是镁光灯背后的我。”
他伸手想触摸因为害怕而发抖的孙亦晨,她下意识的闪躲,使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唇边的苦涩加深。
“难怪……难怪你会任我贴身采访,你给我的独家根本不能用。”孙亦晨颤抖不已,不知是因为夜晚的凉意,还是因为得知邵司礼真正的身分。
她的脑袋一片混乱,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不管是邵司礼的音乐天王地位,或是邵氏家族的位高权重,这些都离她太远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中纷乱的情绪。
她望着眼前这个追逐了近十年的男人,突然间觉得他好陌生。
在全球独领风骚的音乐天王,真实身分竟然是邵氏家族的人!是邵氏家族的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还是主家的四胞胎之一,这……这教她怎么办?
所有的苦涩全都涌上喉头,孙亦晨忍不住哽咽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公园里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邵氏主家的人一出生就摆脱不了被追杀的命运,我跟其它三个兄弟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杀人就会被杀,不反击就会被击倒,与其靠人保护还不如自己救自己。刚刚那个人是杀手,被派来杀我的。”
“你知道外头有人要杀你还跑出来玩?!”
“不然你要我一辈子不出门吗?”邵司礼反问。“他要杀,也要看他是否杀得了我,不是吗?”
孙亦晨虚脱了。邵司礼话语间的残酷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节,竟然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演出,她完全无法思考,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怕了吗?”邵司礼以指背轻轻抚去顺着她脸颊滑落的泪,深不见底的漂亮黑眸浮漾着一抹了然。
是的,她怕了,她怕愈认识这个男人,她愈抽不了身。
这男人就像包裹着一层美丽糖衣的鸦片,初尝时是轻甜的迷幻,等到发觉不可自拔时,才明白原来他是致命毒药。
她到底招惹上什么样的人?又该怎样恢复她原本的生活呢?
“你从一开始就在玩我!”孙亦晨挥开邵司礼的手。“就算你跟我说了你的真实身分,也只是想看我会不会出卖你,想看我是不是会把这一切当成独家新闻发布。如果你认为让女人为你伤心流泪,才是完全的征服,那我告诉你!你办到了!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与控制内,我傻得以为不理会你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解决问题,到头来还是被你耍着玩……”
“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邵司礼不理会她的抗拒,抚上她沾染泪痕的脸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全部的我。”他认真的凝望着孙亦晨。
“全部的你?”孙亦晨被这句话彻底击溃心防,泪如雨下,不知所措。
“大屋是我在日本的私人住宅,连我的兄弟也不曾来过,从一开始我就没办法把你当成只是玩玩的对象。”邵司礼终于明白自己这阵子的异常所为何来,但是孙亦晨是不是也跟他有相同的想法呢?
这个男人完全对她坦诚了,但她却害怕得不敢接受。
孙亦晨拾手,尝试触摸这个如梦似真的男人,却在半空中停住动作,伸长的手指抡握成拳,不住的捶打他。
“你要我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接受我,完全的我,不只是顶着音乐天王光环的我,包括身为邵氏族人黑暗的一面,我也希望你接受。”说真的,只是见到他被追杀并反击杀人,孙亦晨的反应便如此激动,他实在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更严酷的一面。
“你根本不顾我的意愿!哪管我接不接受?!”接不接受都只有一个结果,邵司礼何时给过她真正的选择权了?
邵司礼将孙亦晨拥入怀中,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导事情的发展,从没管过她的意愿,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孙亦晨推开他,拒绝他给予的温暖。“我要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