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花魁有问题,确实该查。”严官泓故作正色的道,他徐徐吐息,好平复心口的躁热。
真是怪了,为什么一碰到她的手,他就会想到不久前她用手指点了他的脸的情景,心里似乎有什么快被她撩拨起来……
赵晴希更是拍了拍脸,觉得脸颊异常热烫,天啊,她是在害羞什么,只是摸到手而已啊!
两人都极不自在,像是被一条无形的暧昧绳索紧紧捆缠,情愫如藤蔓般一点一滴生长着。
***
赵晴希自告奋勇成为云仙花魁的入幕之宾,可是她却没有从云仙身上打探出什么消息,反倒被她可怜的身世逼出许多同情的泪水。
原来云仙从小和她爹相依为命,她爹病死了,她为了埋葬父亲沦落到青楼,她很努力的学艺,终于成为才貌兼具的花魁,花嬷嬷也证实了这个说法,而她的丫鬟更证明了案发的那三个晚上她都早早入睡,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且客栈的店小二也说了,案发隔天一早是看到一个男人匆忙离去,云仙是凶手的可能性很低。
至于陈义和死者三人共同的仇家,一查下来可多了,有人见他们发财,觊觎着狐仙石,有的是在做生意时起过冲突,但要说谁是凶手,罪证都不足。
而陈义身边也没有出现疑似凶嫌的人,前三起命案他更没有涉案的嫌疑,这使得案情陷入了胶着。
今天只有花生配茶吗?
赵晴希百无聊赖的啃着花生,看到别桌有好菜可以吃,真真觉得她家大人好枢门,“严大人,你好歹点个……”她把酒这个字吞了回去,自从他喝酒会脸红的事被她知道后,他就再也不点酒了。“要不点个芙蓉糕也好。”
唉,这几天下来,她家大人连姑娘都没点几次……虽说也可以来凤仙楼纯粹听曲喝茶,但她都不知被龟奴给了几次白眼了。
严官泓横她一眼,“办事不牢靠,还想吃什么芙蓉糕。”
在赵晴希的解读是,她没从云仙口中问出有用的线索,没资格吃糕点。“大人,我已经尽力了……”
“你知道要见云仙一次面要花多少钱吗?”
一句话让她中箭淌血,“大人,你认识花嬷嬷,她没有算你便宜一点吗?我还以为不用钱呢……”
赵晴希哀怨的低下头,真怕她三个月试用期还没到,他大爷一个不高兴就不让她跟着他一起办案了,也因此没看到他在严厉的说完后,唇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只是喜欢逗她,其实那天她向云仙打探消息,他透过暗孔都看到了,她的问案技巧很不错,问得不着痕迹又直入重点,她确实已经尽力了。
而目前看起来云仙没有嫌疑,但陈义和死者三人都迷恋着云仙,还是让他直觉认为云仙或多或少都跟这案子有牵扯,再加上云仙那不自然的神情,让他觉得有必要多注意她。
“严大人,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一定会证明我的实力给你看的!”
所以请让我继续跟着你办案呀!赵晴希眼巴巴的望着他。
严官涨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他真想摸摸她的头,下一瞬,他还当真看到自己伸出了手,他立即抽回手,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刚好看到有熟人来了,是刑部的官员,偶尔得为了查案来青楼,彼此都心照不宣,不会喊出对方真名。
严官泓看到赵晴希还在等待他的回应,他正色咳了咳,朝她道:“我看到熟人,我去打声招呼,你可要把人盯好了,不能再出差错,知道吗?”
“是!”赵晴希用力点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陈义,她不能再让严大人对她失望了,她绝对要熬过这三个月试用期。
第5章(2)
不久,陈义离座了,她看到被派去保护陈义的人追随而去,心想他大概是跑茅厕了,她不好跟过去,便在原处等待。
岂知陈义去得有点久,赵晴希开始觉得不对劲,她才刚站起身,就看到护卫回来了,小声的道:“陈义不见了!我明明见他进茅厕的,但人一直没出来,我进去一看,人早就跑了!”
“什么?!”赵晴希大惊,心想这陈义曾说过不喜欢一直被跟着,有可能是刻意甩掉他们的。
她想赶紧向严官泓报告这件事,可是一转头,大厅里却不见他的人影,这才想到他方才说要跟熟人打声招呼。
这事等不了了,就怕陈义是被凶手引走的,她只好先和护卫分头去找人。
凤仙楼很大,赵晴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居然来到一个幽静的院子,这儿百花齐放,宛如人间仙境,她看呆了,突地,前方一记女人的尖叫声拉回她的心神。
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或是有花娘被客人霸王硬上弓,立即朝着声音来源拔腿奔去。
然而,接下来映入她眼帘的画面让她傻住了,只见一个用白布捂着眼的男人从后方抱住一个花娘,那花娘在男人怀里娇羞的喊着不要、不要,在男人四周还有五、六个花娘,他们像是在玩捉鬼游戏。
赵晴希在心里写了一个冏字,她直直往后退,想让自己默默的消失,岂知却被隐身在角落的侍卫用剑抵住。
“大胆!你是谁?居然敢擅闯进来!”
男人听到声音,拉下蒙眼睛的布,问道:“是谁来了?”
赵晴希暗自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相貌非常俊美,露出双眼后更添了一抹邪气,从他的衣着看来,他不是一般的贵公子,倒像是皇亲贵族,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不是她所能招惹的,她挤出讨好的笑,解释道:“很抱歉,我听到尖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才会跑来,原来是误会一场,我马上离开……”
“你是……”男人眯起锐眼瞅着她,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还颇意外的,在这时,有名侍卫向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朝她颇有深意的一笑。
他为什么要这样笑?赵晴希觉得古怪极了,更想赶快离开,“很抱歉打扰了,我先走了……”但她却动不了,那一把把对准她的剑可没有移开呀!
“既然打扰了,就留下来陪我玩吧。”男人笑咪咪的道。
“可是……”她不想啊!
“二皇子的命令你敢不从?”其中一名侍卫斥道。
妈呀,这个人是二皇子?!
赵晴希脸色大变,在古代,皇亲贵胄可是坐拥很大的权势,可以要人生、要人死,她若是不从,恐怕会掉脑袋吧。
她判断一番后,决定为了小命留下来。“那我就稍微陪一下殿下。”
二皇子玄清听到稍微两个字,挑了挑眉。“那陪本皇子玩什么好呢?”他看到石桌上有一盘桃子,拿起一颗抛接着,邪气的道:“本皇子想到了!”
接下来,赵晴希就见一名花娘头上被放上了一颗桃子,这……这算什么游戏?
他疯了吗?!
她真不敢相信这男人会这么残酷的要对花娘射飞镖。
原本赖在男人怀里撒娇的花娘,成了被飞镖对准的靶子,吓得双腿发抖,其他花娘见状也都脸色发白,深怕下一个倒楣的会是自己。
“别动,要是动了,本皇子不小心射中你那漂亮的脸蛋或眼睛,本皇子可赔不了……”接着,他一射,射中了,桃子落下,花娘也腿软的摔跌在地。
赵晴希实在于心不忍,却不敢说什么。
玄清就喜欢看她这种强忍的表情,又命令另一个花娘将桃子放在头上,这次还要她双手各拿着一个水杯。
花娘怕得双手发抖,杯子也跟着颤抖,水都要溅出来了。
玄清愉悦的道:“本皇子示范过了,换你了。”
赵晴希被迫拿起飞镖,久久射不出去。
她的射击成绩是很好,也有自信可以射中桃子,但她实在无法苟同这种行为,做不出这种残酷的事。
花娘吓得不轻,摔翻了手中的杯子,杯子撞击地面,发出好大的碎裂声。
“真是没用的家伙!再来!”玄清扫兴的怒道,然而所有花娘都吓得缩成一团,没人敢上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赵晴希终于怒了,“住手!就算是二皇子也不能把人当游戏玩!”
玄清哈哈大笑两声,她真是有趣极了。“那你想如何?”
“我……我要你放了这些姑娘!”赵晴希做出对打的招势来。
侍卫们见她对二皇子有攻击之意,拔剑朝她攻来,玄清也没有阻挡的意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那些可都是真刀,赵晴希小心应付,虽然她也有过和拿着开山刀的歹徒对打的经验,但一次要对付那么多人,还是让她有点吃不消。
玄清看得很起劲,赵晴希的柔道和擒拿术是他前所未见的功夫,他命令侍卫退开,赤手与她搏斗。
一和这男人交手,赵晴希终于领会到严官泓说她是三脚猫功夫的用意了,她打不过二皇子,这样的近身博斗,她竟无法靠近他攻击,柔道也派不上用场,没机会摔他。
赵晴希被一掌打飞出去,摔落的地方正好是花娘摔破杯子的地方,她立即感到腿部一阵刺痛。
“真可怜啊,流血了……”玄清看着她的双腿被刺伤了,蹲下身,摸着她的脸,脸上倒没几分怜香惜玉。
赵晴希对上他盈着残酷的眼眸,心口充满恶寒,他的手也很冰冷,让她全身发冷。
她很少害怕什么事,就连当初被当成河神的祭品时也没有这么不安,如今却是恐惧不已,他要对她怎样?她的心绪紧绷着,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是谁?!站住!”
这时,有人闯了进来,玄清站起身,朝那人看去。
赵晴希终于得以松口气,她也想知道是谁来了,使力的抬起头看,当她看到对方一身青袍,心里满是感动。
是严大人,他来救她了!
玄清见到来者,笑斥道:“这不是严大人吗?真看不出来你那么没规矩,没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害本皇子兴致都没了。”
严官泓不着痕迹的看向玄清背后倒地的娇小身躯,衣裳上头还染了血迹,他不疾不徐,气定如山道:“禀二皇子,卑职是来寻走丢的属下,{梦远书城}不知二皇子也在此,真是打扰了二皇子的雅兴,卑职马上把人带走。”他并非在征求玄清的同意,说完话后,他绕过玄清,将赵晴希拦腰抱起。
赵晴希一下子被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包围住,原本的惶恐害怕被安心所取代,她知道自已没有危险了。
但这样的行径无疑是大胆的,俨然不把堂堂二皇子看在眼里,所以在严官泓抱着赵晴希向玄清行礼后要离开时,侍卫们纷纷拔剑对着严官泓,围住他不让他走。
当下,赵晴希可是怕得不得了,紧紧捉住他的衣领。
玄清悠闲的开口,“严大人,你来凤仙楼是办案的吧,听说你在办狐仙杀人案件,死者都被挖去了心,还真是有趣的案子,在你家里连出了三件意外命案,你对这种怪奇的案子就一直乐此不彼呢。”
“多谢二皇子关心。”严官泓的语气平淡而恭敬。
“你大哥真的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本皇子很欣赏他,曾经还想招揽他为本皇子所用,可惜那么年轻就死了。如今你也快三十了吧?本皇子很希望今年能够参加你的生辰宴,你可要活得比你大哥久啊……”玄清说得意味深长,撇唇轻笑,然后抬起手,要侍卫们让开。
严官泓抱着赵晴希踏出步伐,赵晴希急忙喊道:“等等,那些花娘……”
玄清听到了,笑道:“你这个属下还真是有趣。”随即挥手赶人,“全都给我滚!”
一干花娘一窝蜂的逃了出去。
赵晴希在远离这个院子后松了口气,说道:“严大人,你刚刚好厉害,敢面不改色的违抗那个人,真的好英勇!那个人好邪气,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他让花娘头顶着桃子射飞镖玩,要我跟着做,简直是个疯子!”
严官泓听着她吱吱喳喳的,实在很难和她不久前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柔弱模样联想在一起,方才是他第一次对她心生怜惜,才会按捺不住情绪这般违抗二皇子,现在看到她精神那么好,他也放心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念她一句,“如果不是你乱跑,怎么会被二皇子捉住?”
她真想大喊冤枉,“我没有乱跑,是陈义跑了,我去找他……”
他冷哼道:“很快就找到陈义的人了,倒是你不见踪影,要不是有人看到你跑去那个院子,我即时赶去救你,你肯定被切成好几块。”
有那么恐怖喔?赵晴希瑟缩了一下,小声的辩道:“我是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才跑去的,只是想救人,哪会知道二皇子在那里……”
严官泓不悦的蹙起眉头,“所以你没想过自己会遇上危险就跑去救人了?你没长脑子吗?”
她咬牙道:“对,我没有脑子。”
“你现在才知道。”
他这句话让她想吐血,正要回嘴,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抱着,她气势一软,自暴自弃的道:“大人,我这是拖了你的后腿吧,那我怎么还能让你抱着,我很重的,快放我下来。”要是真让他觉得她是个麻烦,不想带她出来办案怎么办?
“别动,你的脚不是很痛吗?”为了制止她挣扎,他沉声一喝,接着左看右看,似在找个地方让她坐下。
赵晴希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他的温柔,他是因为她的脚受了伤,才会一路抱着她抱了那么久,他嘴巴上说她没脑子,却这般护着她……想到这里,她真心的道:“严大人,谢谢你救了我。”
“你惹出了那么多麻烦,知道感恩就好。”严官泓睇了她一眼。
她心里火气又上来,让她继续感动不行吗,他一定要这样泼她冷水就对了?而在严官泓的怀里,赵晴希也感到极不自在,她人生第一次被公主抱,有种全身飘飘然、被呵护的感觉再说点话好了,才不会太尴尬。
“对了,严大人,那个二皇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在严家出了三件意外命案后,你就对这种怪奇案件乐此不疲……”她直觉这么问太冒昧了,偏偏她对二皇子说的话很好奇,嘴巴又动了起来,“他还说你快三十了,他真希望能够参加你三十岁的生辰宴,希望你活得比你大哥久,这又是……”
他的表情倏地变冷,打断她的话,“这你不用管,他大概是看出你是女儿身,才会故意整你,你只要记住,那个人非善类,以后离他远一点。”他没说的是,或许二皇子是知道她是他带来的人才故意整她的。
二皇子喜怒无常,全凭喜好做事,多年前他找上大哥当幕僚想夺取太子一位,但严家是拥护太子一派,大哥自是拒绝了,二皇子从此对大哥心怀芥蒂,处处与严家作对,还会打压他,幸亏皇上对严家很看重,二皇子才不敢太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