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落地晃出大厅,离开了大楼。她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喂?”
“最近有空吗?”
她微微一愣,“陆成?”
“是我,难道你不想跟我谈谈离婚的事情吗?”
他一句话封住了她所有想说的推拒,“呃,好,哪里见?”
陆成说了一个地方,郑一珍傻住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地方吗?
“怎么样?”
“喔,好。”她没有异议地同意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是她最喜欢的一间自助式的餐厅。
“你来了。”陆成微微挑眉,他不由得愣怔,他还没见过她这副干练性感的模样,窄裙包裹着她圆翘的臀部,看起来非常令人蠢蠢欲动。
“嗯。”她坐在他的对面。
她显得格外的拘束,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像陌生人,任何人看到他们的相处场景,绝对不会相信他们是一对夫妻。
“在忙什么?”
“我在找工作。”
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发现他今天显得很镇定,没有一丝激动。也对,他主动找她谈离婚的事情,那表示他想通了。
“哦?哪一间公司?”他随意地问她。
她端起一旁的果汁喝了一口,“悦华公司。”
“怎么不在自己家工作?”
“想先去外面工作看看。”
接下来就是尴尬的静默,郑一珍抬眼望瞭望他,心中揣测他到底什么时候说离婚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他笑着说:“先吃饭。”
这意味着她暂时不能说话了,于是她去端了喜爱的食物坐在位置上吃,她吃饭很慢,比一般人要慢,随便吃吃也要半个小时。
但今天她刻意要快一点,所以她撑着双颊吃完了饭,看了一下手表,很好,才用了二十分钟。
他并没有吃什么,只是偶尔喝一口红酒,见她望着自己,他浑然不觉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的臀部下好似有无数的针在刺着她,坐立难安,恨不得站起来,抓着他的脖子说,是个男人就爽快一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她只是想想,见他不说话,她哀怨地又开始拿了一些甜品吃,就像是泄愤,今天诸多不顺,工作没找着,回去还得继续投求职信。而他这位该变为前夫的人,还兴致勃勃地跟她一起吃饭,她郁闷到了极点。
坐在他前面的少妇此刻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看得他眼里浮现了笑意,直到她放下刀叉,他才缓缓地开口,“吃饱了吗?”
“嗯。”她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
郑一珍看了看他们坐的位置,他们坐在窗户边,虽然夜景很不错,但不是一个独立的包厢,要谈离婚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难道他想在车里跟她说?于是她点点头,“好。”
她就像一只单纯的绵羊,走进了他那辆在黑夜中也亮得发光的跑车里,她没见他开过跑车,他之前喜欢开SUV。法拉利的跑车就是充满魅力,她一个不懂车的人,看着那性感的流线型外观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酷炫的车子,怪不得男人耍帅都喜欢开跑车。
但坐上去之后,对车子的喜爱被抛开了。他开得很快,快得她几乎都要被甩出去了,要不是安全带的缘故,她有可能真的要去外层空间了。
头晕晕地坐到了公寓楼下,她难受地捧着头,刚吃过饭的胃开始发胀,感觉要吐了。
“到了。”
“嗯。”她无力地点点头。
“关于电话里说要谈离婚的事情……”
她来了精神,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他,期待地等他的下文,也许今天的运气不是特别差,所有的好运都留到了后面。
“只不过是我想见你的借口。”他嘴角恶劣的弧度通过若隐若现的灯光下照在雪白的墙面上,画出如恶魔般的阴影。
一桶冷水从头泼了下来,浇得她透心凉,“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对着她笑了笑,“要去我住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去他住的地方?她的身体比她的脑袋要快很多,迅速地下了车,后知后觉地看着他一脸遗憾的表情,她气红了脸,终于厘清了所有的思绪。这个该死的骗子!
他笑着看她气疯的模样,人很奇怪,他明明让她不要作梦,可她仍是想着要跟他离婚,她天真地以为他会顺着她的想法。却不知道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情是他的底线。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骗我!”
他笑望着她,看她恨不得跳过来打他的模样,他的喉间发出隐隐的笑声,她愤怒地看着他,突然做了这一辈子她这个乖乖女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今年很流行尖头的高跟鞋,她刚好也穿了,于是她什么都不想,狠狠地往车上用力踢了一脚,“你给我滚!”说完,她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回家了。
陆成笑趴在了方向盘上,真的是太想了她,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她,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忙陆氏在台湾的分公司。
既然她打算要留在这里,那么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扔下她,自己回去,她要待在这里,那么他就待在这里,如果这可以打消她要离婚的念头,一切都值得。
短暂地满足了自己想见她的欲望,他缓缓地发动车,开向住所。
下次想她该怎么办呢?同样的方法可不能用两次。
第4章(1)
“阿珍,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郑母拉着郑一珍在百货里逛街,一个小时下来却没有听到郑一珍说什么话,纳闷不已。
“啊?没有啊。”郑一珍虚虚地笑了笑。
郑母挑挑眉,“你是我生的,还在我面前装没事?”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烦。”陆成上次的做法真的是让她昏了,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结果他竟像个流氓似的耍了她一番,真的是不要脸。特别是他口吻里理所当然的语气,她想想都咬牙切齿,活该她笨被他骗!
“烦什么?”郑母自从女儿回来并且决定离婚之后,就很心疼郑一珍,年纪轻轻就跟着夫家跑到大老远的纽约,最后兜了一圈又回来。
郑一珍随口一编,“就是找工作好难哦。”
“你这个孩子,要你到自己家公司上班你又不肯。”郑母不乐意地说,再怎么样,在她的眼皮底下,郑一珍就算是空降部队,谁敢说一句不是,而且郑父和郑培源都在,没人敢欺负郑一珍。
“好啦,如果我做得不开心,我一定会回自家公司的。”郑一珍撒娇地说。
“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回来。”郑母提醒她,这个女儿很倔,有些事情不会告诉她,就是受苦了也会吞着。
当初她听到女儿要离婚时,她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可女儿什么都不愿多说,她问了也没用。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离婚?女儿自己说什么生活不适应,她才不信呢,一定是陆家的人欺负了她女儿!
女儿可是她一手养大,什么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记得国中的时候,女儿发烧生病,他们不在家,怕他们担心,也不打电话给他们,一个人坐出租车去了医院。要不是那医院的院长跟他们是熟识的,他们都不知道女儿生病了。女儿就是太懂事了,一点也不让他们这些大人担心,反而让她更心疼。
陆家的人她不是很熟,可第一次见面,陆母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好,眼高于顶就是来形容陆母的,在陆母的手底下讨生活,她觉得女儿肯定不易。
但怎么也没料到女儿说要离婚,每每想到这里,她情愿那时自己破产了,也不想女儿受苦,可那时女儿自己也同意,她也舍不得丈夫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基业都没有了。
郑一珍眼见出来时,郑母是兴高采烈的,她们聊了没两句,郑母变得忧郁了,她心一紧,“妈,放心好了,你女儿聪明能干,还怕找不到工作?我啊,肯定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的,到时赚了钱请大家吃饭。”
郑一珍一副她很强的模样逗乐了郑母,“好啊,我就等着了。”
她见郑母笑了,也跟着笑了,“那妈,今天你买一套衣服送给我好了。”
“为什么?”郑母一愣。
郑一珍调皮地瞅着她,“肯定是我的作战服太差了,所以面试不成功嘛。”
郑母笑呵呵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吧,我帮你挑衣服。”
看郑母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嘴角一弯,挽着郑母继续逛着。最后,作战服是一条米色的小洋装,掩过膝盖的长度看起来很稳重,收腰下摆略显蓬松的设计又不会太过死板。
“妈的眼光真好。”她甜甜地说。
两人走到一间咖啡店里休息,郑母被哄得满脸都是笑,“我要拿铁和干酪蛋糕。”
“是,小的这就去。”郑一珍调皮可爱地眨眨眼,一转身,脸上犹带着笑容,还来不及收,就看到陆成摆着一张俊脸站在收银台边。
郑一珍偷偷地看了一眼玩着手机的郑母,面不改色地走到收银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她与陆成之间还隔着两个人。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她突然有点害怕,如果郑母看到了他怎么办?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她的脑海里一片乱,而陆成始终背对着她,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投入注意力。她徘徊了一会,过了一会,陆成买好之后就拿着咖啡走了,也没有多看她一眼。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不自在地将目光投在一旁,装作没有看见他,见他没有多作停留,她才放心了。
等到她的时候,她买好郑母吩咐的拿铁、干酪蛋糕和自己的卡布奇诺回到位置上,她刚坐下,“妈,这是你的……”
话说到一半,她睁大了眼睛,陆成坐在郑母的身后,神情轻松地看着手中的杂志,一手端着咖啡优雅地喝着。
那副贵公子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球,只是郑一珍没有花痴的心态,在心里不断地揣摩着他是等人呢还是等着戏耍她呢?
郑母看了一眼郑一珍,见她眼神怪怪地看着后方,正要转头看看,郑一珍惊呼一声:“妈,我的眼睛不舒服,好像有东西掉进来了。”
话音刚落,郑一珍就听到一声嗤笑声,她羞红了脸,为自己找的这个借口暗骂自己傻。
郑母当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没看到什么东西。”
郑一珍喔了一声,正要找其它的话题,没想到郑母语不惊人死不休,“你的眼角倒是有眼屎。”
郑一珍瞬间风化了,某人似乎又笑了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笑得大声,她红着脸看着郑母,恨不得撞墙。
“干么呢。”郑母笑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好心告诉你呢。”
郑一珍扯了扯唇,真的很难说出什么话,最后干脆嘴一抿,伸手抽了一张纸巾,默默地将眼屎擦掉。
郑母仍在说:“你喔,是不是上火了?眼屎多跟上火也有关系,等一等妈带你去看看中医,调理一下身子。”
郑一珍完败,安静地低头喝咖啡,真的是糗到疯了!
直到郑母催促了,郑一珍才将那杯早就喝光了的咖啡挪到一旁,瞄了一眼还稳坐如山的陆成,对着郑母说:“妈,我去洗手间。”
“嗯,去吧,我坐这里等你。”
郑一珍越过郑母,走到洗手间,过了一会走出来,远远地看了一眼郑母那,郑母身后的位置早已没有陆成的身影了。她安心地走过去,上次被陆成耍了一次,现在还记在帐上,这个男人满肚子的坏水,还是要防着。
“妈。”
“好了?走吧。”郑母站了起来,两人一起拿了战利品要离开,工读生小妹突然走过来,递给郑一珍一个纸袋。
郑一珍莫名其妙地接过,“这是……”
“哦,是一位先生送给你的。”工读生小妹羡慕地说:“那位先生很帅气。”
郑母听了很开心,她的女儿还是很有行情的。郑一珍对着工读生小妹笑了笑,打开一角,是蓝莓蛋糕。
“那位先生长得怎么样?”郑母八卦地向工读生小妹打听。
工读生小妹笑着说:“很高,有一米八吧,五官像外国人似的,反正就是一位大帅哥,刚才就坐在你们后面一桌呢。”
郑母一听,觉得遗憾,自己刚才怎么没有转头看看呢,也好看看适不适合女儿。
郑一珍淡淡地看向郑母说:“妈,我们走吧。”
“好。”
两个人走出咖啡厅,郑母还是有点不甘心,“真可惜,没看到。”
郑一珍捏着纸袋,没有说话。她很喜欢吃蓝莓蛋糕,以前在纽约有一家蛋糕店很有名,陆成路过那里的话也会给她买回来给她吃。刚刚她本来要点的,结果看到陆成的时候就忘记了,只点了一杯咖啡。
“今天你哥要带女朋友回来……”一旁的郑母跟着她说家常。
她一边听着,一边分心在这蓝莓蛋糕上,别人对她是羡慕,她现在只觉得蓝莓蛋糕是烫手山芋,她好想丢掉跑开。
郑培源带女友回家真的是一件大事。
下午的事情就当没发生,郑一珍跟郑母回家之后,就在厨房帮忙。不多时,郑培源就带着女友过来了,郑母笑着欢迎,亲切地拉着女友说话。
郑一珍本来要上前的,郑培源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找了借口走出屋子,到了屋外,郑培源也跟了上来。
郑一珍还未说话,郑培源先开口了,“你跟陆成说得怎么样了?”
她一愣,“我有在跟他说。”
郑培源蓦然一笑,摸了摸下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这么说,他不同意?”
“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她疑惑。
“早上我拿一份资料给爸,你猜我看到谁了?”郑培源打着哑谜。
郑一珍的背脊发凉,有一种小鬼在身后的阴森感,她小心翼翼地问:“是谁啊?”
“陆成。”郑培源也不再吊她的胃口,干脆地说。
“他!”她说话乱了,“怎么,他……怎么找爸?”
郑培源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过我后来进去,爸的脸色很正常。”
“哥,其实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有些事情郑一珍也很烦恼,在她眼中很简单的事情,到了她身上却变得耐人寻味了。
“他不同意,你有没有问他理由?”郑培源双手环胸,荒谬自己怎么当起知心姐姐了。
“没有。”她气馁地说,他总说不可能,作梦,死也不会跟她离婚,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不跟她离婚的原因,她从来没有去深思过。
郑培源眼里闪过一丝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后记得问,还有,这件事情不能拖着,要离婚就离,不离也得说清楚。”
郑一珍默默地在心里哀叹,好大一道难题摆在她眼前,她有心解决,可有心无力,那个男人在讲到离婚这件事情的时候特别的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