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佑?”乔可婷一来到小客厅,对着厅里的陌生男人问,顺手放下便当袋。
“是。”
乔可婷瞧见同窗好友兼工作伙伴,全变成一只只温驯的小绵羊,不只没在第一时间抢食,也没对她晚到而口出怨言,她浅笑伸出右手,“你好,我就是和你通过电话的乔可婷。”
祈天佑起身礼貌回握,“你好。”
“镐子,韩正镐;崇子,蓝崇彬;侯子,侯允贤。”乔可婷一一为祈天佑介绍,他也一一与他们握手问好。
“你不介意他们吃早餐吧?”乔可婷优雅地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一举手、一投足,俨然像个千金小姐,实际上,她也真是个千金小姐,只是她的骨子里和工作室其它四人一样,都是只黑羊,老是让父母、师长头疼的黑羊。
“不介意。”祈天佑看着个性明显迥异的四人,想着还有一只羊在哪里?
三名疯狂小粉丝一听,当真不客气地打开便当袋,拿出属于自己的三层便当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卖力的工作了一个晚上,他们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偏偏乔可婷不到十点钟绝不来上班,而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我们有五个人,三男两女,这三个基本上以公司为家,负责程序设计,我基本上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是负责音乐设计,另一个基本上在家里工作,是负责美术设计。”乔可婷简单介绍了五只羊的成员,她对在线游戏完全没兴趣,所以压根儿不认识祈天佑,只是她已经听烂了这个名字。
祈天佑得知今天见不到自己最想认识的那个人,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他对看似“两光”的五只羊,更加感兴趣了。
“这里由你主事?”祈天佑开口一问,一如他果决明快的行事作风,绝不拖泥带水。
“基本上是。”如果那三只黑羊,不是那么废的话。
没有半点迟疑,祈天佑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企划书递上,但他连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原本埋头猛吃的那三名疯狂小粉丝,便一把将企划书从中拦截,边吃边研究起来。
乔可婷则完全没有要把企划书抢回来的意思,径自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刚完成一款游戏不久,目前基本上是休息中,若你已决定与我们合作,我们这边可以完全配合。”老实说,她无意和外人合作,但能让那三只把祈天佑奉为天神的黑羊开心,她可以退让一步。
“我想先看草图。”
“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没有。”
“音乐方面呢?”
“也没有。”
“那好,细节我们慢慢再谈,草图画好后,我会通知你。”
“就这样?”祈天佑挑眉,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你想知道什么问他们,他们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因为你是他们的神。乔可婷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接着又问:“你还有带另一份吗?”瞧瞧那三人,研究得多入迷呀,她怕抢走那个新玩具那三人会哭。
“有。”祈天佑又从公文包拿出另一份企划书给她。
乔可婷接过手,便放进自己的包包,“这里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开放,你随时可以来,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只是要记得通知我多带一份餐点来,我帮你送件去。”
她站起身,背着包包,如来时那般高雅的离去。
这一天,祈天佑在五只羊工作室待到傍晚才离去,对于这间工作室的种种,他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工作室的五名成员虽是高中同学,却不过是倒霉才会凑在一起,而且他们还非常好心的提醒他,要有心理准备,因为如果他和他们一直合作下去的话,他也可能和他们一样会倒大霉。
负责美术的田洁儿,就是可能会让他倒霉的人,他们都叫她小洁,她和乔可婷是感情非常、非常好的闺中密友。
因为五只羊的一切都归乔可婷管,所以他们私底下都叫她管家婆,但她不在时,他们就一个负责接待、一个负责接电话、一个负责跑腿。
也因为他们都属羊,所以才会把工作室的名字取为“五只羊”。
原本他们是想取“五只黑羊”,但是田洁儿的妈妈反对,他们只好把黑字拿掉,免得田妈妈不开心,他们就没有好料可以吃了。
虽然他们说的不算多,可也不算少,祈天佑听完之后,发现他们三人非常有默契的省略自己的部分不谈,不过让他最感兴趣的,依然是田洁儿。
她究竟会让他倒什么霉呢?祈天佑心底隐隐有些期待……
乔可婷一踏出工作室,顶着大太阳,步行来到隔着几条巷子的田家。
她不怕热、不怕晒,也不怕风吹雨淋,但她真的觉得自己走这段路实在是很冤枉,若不是田洁儿有“心病”,他们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另找个地方开工作室,直接把田家当储藏室的三楼翻修成工作室就好了,也省得她经常被房东刁难。
“婷婷,你怎么来了?”田洁儿开心的迎向好友,现在正值午餐时间,她在面店忙得不可开交。
“我到你房间等你。”一如往常,乔可婷朝好友打了个暗号,便向田素云问声好,自动上楼去了。
乔可婷是音乐世家出身,再加上田洁儿曾经误伤过她的手指,所以田素云向来拒绝让她待在店里帮忙,就怕又伤到她哪里,害她又断了练习。
乔可婷倒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娇贵,虽然她进不了厨房,但端端盘子、洗洗碗筷她还行,但田素云是横竖都不肯让她帮忙,还撂下狠话,如果她不听话,以后就别来了。
就乔可婷来看,田素云的心病比好友更严重,所以,为了不让田素云操心,她也只好乖乖的听田素云的话,问好后就直接上楼了,店里是一秒钟都不可以多待。
田洁儿正在楼下店里忙着,而乔可婷也没闲着,她难改旧习,彻底将好友的房间翻了遍,确定没有新东西后,才乖乖在好友的书桌前坐下。
面对充满粉红色的房间,乔可婷再次忍不住摇头叹息,不过想怎么布置自己房间,房间主人开心就好,完全不关她的事。
将原本放在书桌上的包包,移至粉红色的单人床上,乔可婷顺手抽出好友放在书架上的画本,一页页看着,突然她想起自己有要事待办,于是她从包包里拿出祈天佑的企划书仔细研读,待好友上楼时,她已大致想好音乐设计的方向。
“喏。”乔可婷将企划书交给好友。
“这是什么?”田洁儿往床沿一坐,将之打开,最先看到头一行“独步武林”四个大字。
“合作案企划书。”
“合作案?”田洁儿愣道,“你不是说不和别人合作的吗?”
“祈天佑。”乔可婷提示道。
田洁儿一听,立刻叫道:“他们迷得要死、当神在拜的祈天佑?”见好友点头,她惊讶不已地再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找上我们这种小咖合作?”她快速扫过企划书的内容,这是一款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打斗游戏。
乔可婷耸肩,“我哪知?反正他就是找来了,还有他说要先看草图。”
“什么时候?”
“等你画好。”
“等我画好?”田洁儿又忍不住惊叫,他们这么大牌好吗?她的好朋友怎么无论遇到什么天大地大的事,都可以这么悠哉?
第2章(2)
乔可婷一脸淡然,“嗯,你先随便手绘几个人物、场景给他看,他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拜托,她对他已经很礼遇了好不好?要不是他是祈天佑,她早挂他电话了,哪还会约他谈合作,进而接下这件案子。
听听她说的话,象话吗?田洁儿暗自在心底叹息,完全败给乔可停了。
“唉,他就不能晚几个月再来吗?我好不容易才可以休息的说。”乔可婷突然垮下脸抱怨,一副已经忍很久的样子。
田洁儿会心一笑,“这次是谁?乔妈妈还是乔大哥?”
前几个月,乔可婷被身为指挥家的父亲,抓去客串二号小提琴手,北中南各有一场表演,几天前才巡演完毕。
“是小哥啦。”乔可婷满腹抱怨不吐不快,“他爱开演奏会,他自己去开就好了,拖我下水作什么?还要我和他合奏,那得花多少时间练习啊!简直是要我的命嘛。”所以说,她怎么能不变成一个懒女人呢?每天练习这个乐器、练习那个乐器的,都快累死她了。
听着好友的抱怨声,田洁儿心生羡慕,因为从她懂事以来,她的家人就只有母亲,她也很想和其它同学一样,有爸爸可以撒娇、有兄弟姊妹可以打闹,但她没有,就连表弟、表妹她也不敢太接近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害他们受伤。
虽然她有外公、外婆,三个舅舅、舅妈,还有好多表弟、表妹,但他们始终离她好远好远。
这二十几年来,母亲只在逢年过节才会带她回去,而且总是待一下下就走,这也让她和母亲娘家那边的亲人,生疏得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朋友也是,除了从小认识的邻居之外,根本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因为她是倒霉女这件事,早在校园里传开,直到她上了高中,遇到了乔可婷,她才算真正交到第一个朋友。
想起和乔可婷相识的那一天,田洁儿就觉得对好友很抱歉,那是她们高一开学后的第一堂体育课,她们被分在同一组互相传球,没想到她才丢出第一球,就弄伤了乔可婷的中指,而且两手的中指都弄伤了。
她自责得要死,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好觉,谁知隔天一早,乔可婷就比着很不雅的手势,开心的冲来找她,谢谢她让她可以脱离乐器的荼毒,还说要和她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当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祸得福”,后来她知道了,因为乔可婷出生在音乐世家,生活里除了练习乐器还是练习乐器,练习已经多到她都昏头了。
“他是谁?”乔可婷忽然指着画本里,某张人物素描惊呼道,刚刚她正好翻到这一页,却急着去看企划书,才会错过这幅画。
闻言,田洁儿收回心绪,往自己的书桌望去,“你怎么又偷看我的画本?”她脸儿一红,气极了好友这个改不过来的坏习惯。
“看一下又不会死。”乔可婷说得振振有辞,不看则已,她愈看愈觉得画中之人,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他是谁?”
田洁儿知道自己若是不老实回答,乔可婷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于是她乖乖回答道:“My hero.”接着,她把几日前大楼磁砖掉落事件,大略说了一遍。
乔可婷听得啧啧称奇,“哇,这位英雄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一点,老天爷往他的身上降磁砖雨,也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田洁儿频频点头,好友的想法和她当时的一模一样,“对啊对啊,你也觉得很神奇哦!”
“可不是,哪个人碰到你,还可以平安无事的?”乔可婷宛如在聊今天天气一般,随便举例,“那只死耗子为了陪你去找失物,结果跌断了一条腿;那只臭虫子为了帮你布置教室,结果摔个了半死;那只泼猴子为了教你防身术,还差点绝子绝孙,你说说,这位英雄怎么能不神奇到异世界去?”韩正镐三人被她叫成耗子、虫子、猴子。
田洁儿听了猛翻白眼,“婷婷,你一定要这样吗?”
每次一逮到机会,乔可婷就会搬出这些陈年糗事来损她,搞得她哭也不是、恼也不是,简直太没人性了。
“那当然。”乔可婷自觉有理道:“多说几次,看你的心脏可不可以变坚强一点,你也不要再死不承认,你那心病已经拖太久了,再不快点医好,我怕就要成为绝症。”
“胡说八道。”
“小洁,你就别再那么想不开了,好不好?那种迷信的事,怎么能尽信呢?”
乔可停不怕浪费口水,再一次劝告好友,“就说我好了,我们认识也快九年了,我也才受过一次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失望!”
田洁儿见好友又开始口不择言了,连忙阻止,“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还不忘双手合十,朝天地四方的神明拜了拜。
乔可婷见状,摇了摇头,“拜好了没?拜好了快回答我的问题。”
田洁儿停下动作,呐呐地问:“什么问题?”
“他呀!”乔可婷点了点画本上的画像,“人家救了你,你该不会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吧?”
一语命中,田洁儿吐了吐小舌,“我忘了问,也忘了跟他说谢谢。”
连道谢都忘了,可见那男人没受伤的事对田洁儿而言,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突然间,乔可婷终于想起画本里的男人像谁了,“啊,那个祈天佑外型差不多就长这样。”难怪她会觉得如此眼熟,刚刚才见过而已。
田洁儿一听,立刻翻到下两张,她总共画了三张那男人的素描,一张全身、一张半身、一张脸部特写,刚刚看的那一张是全身的,现下这一张是脸部特写。
田洁儿画得相当传神,所以乔可婷只看了一眼,便用十分肯定的口吻道:“如果你没记错,我也没记错,那么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没错。”
田洁儿一听,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状,乔可婷拍拍好友发僵的粉颊,轻松道:“好了啦,你也别在那边胡思乱想,反正你迟早会见到祈天佑,到时候再和他确认就好了。”她顿了顿,又说:“不聊了,这企划书留给你参考,我还有事先走了。”
乔可婷说走就走,留下田洁儿一个人,独自对着画本发呆……
这天夜里,田素云终于得空,她带着剪刀来到田洁儿的房间,准备帮她修剪一下过长的浏海。
田素云坐在田洁儿的书桌前,等她洗好澡出来,顺手帮整理了一下书桌,也信手翻阅着放在书桌上的画本。
突然田素云发现了三张新的画作,那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男人,这人是谁?
为什么女儿会画他?田素云心底不停地升起疑问,决定待会儿向田洁儿好好问个清楚。
半晌,田洁儿擦拭着一头长至腰间的乌黑秀发走进房里,一见母亲及书桌上的剪刀,便知母亲是为何而来。
“他是谁?”田素云一见田洁儿,立刻开口问,并站起身让出椅子给她坐。
关于大楼磁砖掉落的事,母亲当天便从邻居口中得知,田洁儿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隐瞒事情的真相,便细细述说,“多亏有他,我才没被大楼的磁砖砸到。”
田素云一听,霎时变了脸色,拿着剪刀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那他呢?他伤得怎么样?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