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改口,还有一连串承诺让唐韵璇止不住感动的泪水,但两个男人的战争尚未结束。
“爸你的头,偶不准你喊偶爸!”
齐润东大手一挥,就要巴向他的头。
但严子毅的动作更快,轻易就闪过,反而是齐润东火气太旺、力道太猛,整个人往前踉跄,差点没跌个狗吃屎,他气到抓狂,脱下碍事的西装,扯掉领带,打算大打一场。
唐韵璇急忙阻止,一边大叫,“黄大哥!”
黄峰跑了过来,但没敢拉住老大,只敢用身体挡。
一团混乱中,严子毅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就听到好友兴奋的声音。
“协商的事成功了,细节之后再说,但你的财富可能大失血,不过依你的能耐,大概半年就能挣回来,你现在方便吗?姿仪正等着跟你视讯。”
“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因为听到“姿仪”两个字而突然静下来的三人。
他直接手机切换模式,荧幕中出现的是精明干练的苏姿仪。俐落的她很快的梭巡一圈画面里的人。
不意外的看到唐韵璇,随后才看向她未婚夫脸上。“时间宝贵,我们解除婚约的条件松本健都跟你确认了?”
闻言,齐润东、唐韵璇双双一怔,再看向彼此。
“我没问题。”严子毅的神情早已变回漠然。
她微笑,“别说我太狠,再怎么说,我的家族在日本商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狠刮一层油水补偿我成为弃妇的命运也是应该的。”
“我了解。”
“那就这样了,最后,”她的目光突然看向他身后的唐韵璇,“这个婚姻解除的精神抚慰金比起许多名人支付的赡养费还高出许多,个人资产一夕爆增我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但同时,它也意谓着,我丢掉一个强而有力的联姻对象,也许就长期来看反而是种损失,说真的,我不知是该谢谢你,还是讨厌你?”
唐韵璇很尴尬、很抱歉,但她觉得——“婚姻这件事不应该只谈到钱而已。”
“很多事到最后就只剩钱的问题而已,罢了,话不投机。子毅,把我要的给我,这桩婚约就结束了,当然,若他人问起我为何答应放走你,我会答得很有骨气,因为我不需要巴着一个不要我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勾起嘴角一笑,“至于你给的钱,放心,我绝对会有效运用,替我的接班人之布局,我要忙了,拜了。”
她俐落的挂了电话。
唐韵璇、齐润东、黄峰简直看傻眼。这谈论的是终身大事“怎么这么‘青菜’?”齐润东难以置信。
严子毅走回他的面前,“婚约解除了,如果爸不反对,这一、两天,我就会再让集团发言人发布声明稿,我的准新娘不是苏姿仪而是韵璇。”
其实这些事他没有必要向外人交代,但他必须给韵璇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免得到时不实报导出来,要收拾时伤害已经造成。
“等等,姿仪的父母、你的父母呢?怎么可以这样单方面决定?”她也许年纪轻,但她还知道联姻这种事不是两个年轻人说了算。
“姿仪会搞定她父母的,至于我的生母早已另组家庭,多年来不曾来往,我的父亲、继母会有意见,但人生是我的,过去的我没有在乎的女人,谁当我的妻子都行,但现在,不可以!”
他的神态和语气坚定。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啪啪啪……”鼓掌声陡起,黄峰笑着用力拍手,不过——怎么连老大也在拍手?
“赞赞赞!说得好,做得好,偶答应了,赶快去处理,立刻、马上、现在。”齐润东笑咪咪的催促着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严劭一张气歪的老脸。
真是爽啊!何况,严子毅这小子这次展现的魄力就跟他一个样,女儿又爱,他就别再当挡路的石头。
严子毅从善如流,很快的以总裁身份,要集团发言人发声明稿给各大媒体。
然后,齐润东跟黄峰决定不当电灯泡先行离开。
空气中暧昧流动。
明明孩子都生了,他们却有种重新恋爱的感觉。
“我很抱歉曾经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不过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严子毅深情的凝睇着她承诺。
泪水盈眶,她知道,他们将相爱相知相扶持的走完人生,而她,怎会不愿意?他是一个不善说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的男人,但他爱上她了,真的爱上了。
她的脑海里响起杨宗纬唱的“那个男人”——
“……不论要多久、多长、多受伤,我还是爱着你,每分每秒一样,就好像一个傻瓜,对着那空气说话,等着被你爱上……”
她终于等到了。
她笑中带泪的点点头,迎接她的是一记深情的吻,还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得紧紧的,再也不放开手。
第10章(1)
朝富金控集团的掌舵人严子毅在短短时间之内换了准未婚妻的声明稿发布之后,日本媒体再度沸腾起来,加上网路发达,人肉搜寻一番,唐韵璇的身份背景几乎全摊在阳光下。
集团的众多股东、员工联络频繁、议论纷纷。
怎会找一个黑道千金当总裁夫人?这有损集团商誉不说,届时,若检调单位视为重点调查对象,集团还能正常运作吗?
再加上苏姿仪那方也发表声明不屑要这桩联姻,至于双方的合作案会再视诚意决定进行与否。
不管哪一件事都攸关“Money”,众人急着找到严子毅,希望他改变主意,但在丢出这颗超级原子弹之前,他就已告假好长一段时间,这条新闻公布之后,他还是继续神隐,手机关机、集团网站也没任何关于他的新消息,如同五年前的翻版,完完全全的断了联系。
其中最生气的当数严劭,家族成员一个一个来找他抱怨、指责,连妻子也连番炮轰,他简直快被烦死了!
这些功利至上的家族成员,平常不是在家跷脚当大爷,不然就是跑趴当贵妇,好日子大家要享受,出事了却像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一连数日,到他豪宅到访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连报纸、电视媒体也穷追不舍,深入探讨朝富金控集团的未来等议题,如此的受到关注,甚至唱衰,集团的股价开始像溜滑梯似的往下跌,股东们个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甚至紧急成立七人小组想要化解集团危机。
殊不知,这正是严子毅要的,他要完完全全的从朝富金控集团退下来,不再当一个工作狂人、他人的印钞机,他要将时间用在值得珍惜的人事物上,像是留在拉拉小镇,做些公益,当一个平凡的丈夫、父亲……
至于钱这档子事他是真的不烦恼,过去他用私人名义投资的股票和房产都获利颇丰,就连松本健的健检中心他也有出资。
所以,这一天,他主动与父亲视讯通话。
他神情平淡,没有怨,眉宇间有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因为,十天后,在拉拉小镇居民的见证下,他跟唐韵璇将完成他们的终身大事。
这桩喜事不会对外宣布,除了镇民们之外,出席的也只有女方几个至亲,至于他,只有好友松本健,但他竟然搞神秘的说,也许会来不及参加。
不管如何,他跟唐韵璇都不想看到小镇被一堆媒体包围,他们要的幸福很简单,婚礼也很简单,难得的是,准丈人也很赞成。
他说:“当然好,不然要广邀各国的黑道老大来观礼喔。到时私人飞机、直升机都在拉拉小镇的空中飞,一大堆黑头轿车在地上跑,再加上一大群穿黑西装、剃平头的兄弟们,有人手上拿短刀,嘴里嚼槟榔……”
嗯,还是简单就好,很快的,众人就达成共识。
“你终于出现了!”
电脑荧幕里,严劭火冒三丈的坐在总裁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本本财经杂志,标题几乎都是朝富金控集团挂勾黑道,还有股价直直下跌的惨况。
“你还真行,你知道你害我损失多少钱?”
严劭咬牙怒吼。儿子连个商量都没有,害他被杀得措手不及,事后明知他跟唐韵璇就在拉拉小镇,但派出的人却上不了山,因为齐润东那个败类派了不少人守在山下,过滤要上山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委托律师将我的股票转给你,我想,够补偿你的损失了。”
“你!”他脸色一变。
“人生是我的,想怎么过该由我自己决定,我自认已尽了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以爸现在拥有的资产,再加上我转让的股票,爸要过金字塔顶端的生活到老都没问题。”他目光坚定的表示,“至于我,我要为自己、为我深爱的女人、儿子而活。”
“那不够,钱没人会嫌多的,集团有你,才能年年进帐那么多——”
“不要太贪心,爸,贪婪让你看起来很丑陋。”严子毅脸色变了,他原本想好好说再见的。
“你是一意孤行了?”严劭执迷不悟。
“错,我是势在必行。”
严劭气得浑身发抖。“好,很好,有个跑到日本来找我呛声的准黑道岳父之后,你就敢把什么责任都扔下了。”
“我爸跑到日本去”一道惊讶的清脆嗓音响起。
接着,一个外貌清丽稚嫩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张脸严劭也不陌生,“你也在,很好,唐韵璇,有个黑道父亲当靠山,现在还把别人的儿子拐到自己身边,你还真是厉害!”
他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模样让唐韵璇有些错愕,仔细看他的五官,还是可以找到父子俩的相似处。只是她不懂,他怎能在对儿子做出那么丑陋的事情后,还不知羞耻的干预儿子的人生她没再开口,而严子毅也没打算让她跟父亲对话,“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他迳自下线,结束视讯,再看着一脸忧心望着他的她。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再难听、再恶毒的话他都说得出口,她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何况,也没必要听!
她轻叹一声,“我真的不希望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我会处理的。”他很认真的保证。
她缓缓摇头,“我指的不是集团的事,你要离开那个只有工作、被当印钞机的生活,我很支持,但我不希望你跟你父亲因为我交恶。”
他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善良,“你以为我这冷漠性子从何而来,成长在一切向利看齐的家族里,重感情就是在自虐,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在那个世界得不到的东西,你毫不保留的给了我。”
她心疼他,“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们不谈这事了,但我要先打电话给我爸,问他怎么跑到人家家里去,回来却啥也没说。”
“何必,爸也是心疼你,你应该最清楚。”
也是,但才这样想,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一愣,“是爸。”
一接电话,就听到父亲得意的哈哈大笑,“妥当了、妥当了,你叫冷冻库来听电话。”
她一脸狐疑的将手机交给严子毅,“爸找你。”
他也觉得奇怪,接过手机,才喊一声“爸”,齐润东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冷冻库,你想要找回记忆吗?偶这个爸爸给你。”
什么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好奇看着他的唐韵璇。
这时齐润东已经又道:“哈哈哈,你等等,你的侦探朋友要跟你说话。”
“健?”他一头雾水,他们怎会在一起?
“艾力克,我在台中啦,你的准岳丈真是太帅了,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我未来要开的侦探社他一定要轧一角……”
显然一旁的齐润东正在做某些事,严子毅隐约听到有人一边痛苦呻吟,一边直用日文在求饶。
“那是什么声音?”
“某个我们认识的家伙发出来的,他现在肿得像猪头。”松本健回头看已经倒地还被齐润东狠踹一脚的铃木广,而鼻青脸肿的铃木广在听到齐润东以日文指示手下拿来一把电锯时,已经吓到屁滚尿流,拚老命的爬跪求饶。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一向冷静的他也忍不住问了,毕竟事关他消失的记忆。
“我跟齐伯父联手查到一些东西,并合力逮到一个眼中只有钱没有医德的下三滥医生,只是真相真的很丑陋,你跟唐韵璇来一趟台中吧,我们现在就在你准岳丈的台中豪宅里……”
真相总是丑陋而伤人。
为了女儿的幸福,齐润东去一趟日本找严劭呛声,不过发泄归发泄,他可没忘记要查一件也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是什么事造成严子毅五年多前自我放逐,成就他跟女儿的一段孽……情缘。
于是,他请日本黑道友人帮他监控严劭,凡事从最亲的家人开始查就对了,没想到,那位黑道友人与也在暗中调查的松本健遇上,双方差点打了起来。
还好,松本健及时表明自己的身份,双方就查到的资料一比照,几乎马上锁定关键人物——脑科医生铃木广。
之后齐润东心生一计,诳称近年来被恶梦扰眠,请日本友人拿了一张填上漂亮数字的支票,邀请铃木广到台湾为他做催眠治疗。
铃木广不知是陷阱,搭机飞来台湾,再由接机的黄峰载回台中豪宅,经过三天三夜的拷问,铃木广把一切都招了,而在他向严子毅做了一个消除催眠的指令之后,严子毅恢复了遗失的记忆,也重揭他人生中最黑暗、最丑陋的真相。
“对不起、对不起,拜托请放了我……拜托……”铃木广几乎是趴在地上哭着求饶。
严子毅却僵硬如石,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唐韵璇。
“女儿,你好好陪陪冷冻库,这里留给你们,我会派人把铃木广这人渣带走,再跟黄峰回拉拉小镇接放学的亚历,至于,”齐润东同情的目光移向严子毅,“你那个不良父亲,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很乐意打通电话,就有人帮我将他丢进桶子里灌水泥再沉入东京湾。”
“不,我自己处理。”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异常喑哑,“谢谢爸。”
“三八啦,都自己人了。”齐润东拍拍他的肩膀。真可怜,怎会有那么夭寿的父亲!
这时候,松本健望向心疼的看着好友的唐韵璇,轻咳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毕竟他们一来齐润东就切入主题,也没有好好介绍他,他朝她伸出手,“你好,唐韵璇,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自我介绍,我叫松本健,是……”
“这个时机不对,下回再说啦。”齐润东马上打断他的话,再使了使眼色,要他看清楚女儿的目光根本像黏在严子毅的脸上,那眼神有愧疚、有不忍。
也是,她干嘛隐藏那件丑陋事情?害他查得好辛苦……松本健放下手,罢了,他们婚礼时他再自我介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