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缓缓的,阙炎炽抬眸看他,语气平静。“我的脑袋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清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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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时辰已经到了,就等您下令处斩。”正午时刻,太监小声地附在皇帝耳边说话。
“行刑。”北原皇帝枯瘦的手微扬,刻有“死”的木牌倏然落地。
已经要结束了吗?
眼前的世界被飞扬的黄沙给遮蔽了,狂风吹乱她的黑发,上官熙婳闭上发热的眸子,绝美的脸庞神情平静。
阙炎炽……北原的战神啊!
若真有来世,希望下辈子他们别再对立,这样她至少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可以坦然地告诉他,其实她也爱上他了。
种种记忆疾速从眼前掠过,鸟语花香的凤来国、慈祥和蔼的父皇,最后浮现眼前的——
是在大街上,阙炎炽那双深不见底的闇黑眸子。
风好大,上官熙婳平静地等着冷锐的刀锋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料,头顶忽地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她错愕地睁开眼,如天神般高大的阙炎炽就矗立在自己眼前。
阙炎炽手中的宝剑俐落地击飞刽子手手中的大刀,另一手强而有力地将她扯入怀里。
“你做什么?”鼻内嗅进他熟悉的气味,他温暖的怀抱几乎要让她的眼眶决堤淹水,上官熙婳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做出劫囚这等傻事,她震惊地仰头看他。“你不要你的江山了吗?”
北原的皇位啊!那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吗?
全天下可能也只有上官熙烬会如此问他吧?只有她会在性命交关的时刻还想到他。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放不开手,宁要美人不要江山吧!
“我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阙炎炽挑衅地扬眉,语气一如从前的狂妄自负。“我选择的是你。”
他的选择是她。
短短几个字让上官熙婳的心防整个崩溃,泪水蒙胧了视线,她深深望住他,不可置信的。
“你真傻。”他不必这么做的,他可以是北原的王呀!就算他不救她,她也不会怨他。
真的不怨。
“女人,”冷洌的黑眸扫过四周蠢蠢欲动的侍卫们,阙炎炽只是手持宝剑站着不动,就让人有种如铜墙铁壁般永远击不倒的错觉。“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感动,好让本皇爷有英雄救美之感?”
爱上这种女人,真容易让男人信心大失。
“我只是……只是想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喉头像梗了石块,上官熙婳轻声解释。
她不要他因一时冲动做出傻事,若是他及时反悔,相信北原皇帝会原谅他的。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提醒他后悔还来得及!真是……
“女人!你能不能暂时收回你的理智,只要像个小女人投入本皇爷的怀抱,说声谢谢就好?”深不见底的黑眸垂眸瞅她,语气虽不满,眸底却是满满的宠溺。
他肯定是疯了,才会深深恋上这名外表柔弱似水,实则坚强如男子的女人。
“谢谢。”大侠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上官熙婳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眼眶,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开口,“其实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这个男人啊!一开始就决定要她,毫不犹豫,不管她的身分是亡国太子,抑是红颜祸水,他的决定都不曾改变。
“阙炎炽,你疯了吗?”眼看劫囚的人是十三皇子,老皇帝摇摇晃晃地站起,龙颜震怒,枯瘦如爪的手遥指他的鼻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微微眯细凤眸,阙炎炽冷眼望住和自己有至亲血缘关系,却无半点情分的老人。“我当然清楚。”
“既然知道她是凤来国的余孽,你还敢劫囚?你不想当皇帝了吗?!”老皇帝气得两颊不住颤动。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老人孤独得可悲,他唯一能留住人的方式就是利诱,除此之外谁也不想在他身边多待片刻。
“区区的北原皇位,我不希罕!”缓缓的,他如此回答。
“你——”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老皇帝更是气红了眼,不断喘息的单薄胸膛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死去。
“我已经厌倦不断讨你欢心,不断满足你永无止境的欲望,”阙炎炽挑眉,声音冷冽如冰,“阙龙印若是想要皇位,你就给他吧!”
当初心心念念的皇位,如今在他眼里已什么都不是。
“好哇!你想背叛朕?为了这个妖女,你竟想背叛朕?”老皇帝咬牙切齿,“别以为你是朕的皇子,朕就会手下留情!”
“我从来不曾这么想过。”面无表情地,阙炎炽回道。
他从不会傻得认为眼中只有私欲的老皇帝对谁会有任何亲情可言。
“那你还敢背叛朕,难道不怕朕连你和那名妖女一同杀了?”
“既然敢劫囚,就代表我不怕。”阙炎炽冷冷一哂。
“好!很好!”老皇帝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你就和妖女一起到黄泉做伴吧!来人啊!杀了他们!”
远远的,漫天风沙又起,朦胧了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兵刀相接后的腥风血雨,那是上官熙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识到何谓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
第十章
“爹呀!娘要打人家的屁屁啦!”
宁静的午后,长街上人潮熙来攘往,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三步并作两步、哭丧着脸冲入高壮的男人怀里磨蹭,可怜兮兮的泪水盈在眼睫,瞧上去教人又疼又怜。
“喜乐,怎么?你又做什么事惹你娘生气了?”高壮男子像抓小鸡般轻而易举地把她抓进怀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暖意。
“娘不爱人家,娘不给人家买冰糖葫芦。”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不委屈。
“她这两天老是闹牙疼,有什么资格吃冰糖葫芦?”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妇缓步走来,即使戴着笠帽,仍难掩她的绝色姿容。
她警告性地看着喜乐,粉唇微抿。
“爹呀!人家要吃冰糖葫芦。”喜乐小小年纪已经古灵精怪,表现得好可怜。
高壮男子揑揑女儿的鼻子,语气里满是宠溺,“好,爹爹买给你,可是你若再闹牙疼的话可别哭啊!”
小喜乐听了眼睛一亮,更撒娇的往男子怀里钻。“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小喜乐都是让你宠坏的!”眼看小萝卜头又奸计得逞,少妇美眸微瞪。
“不过就是让她吃串冰糖葫芦,没事的。”高壮男子很无所谓的笑笑,掏出银子向小贩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慢慢吃,千万别噎着了。”男子把冰糖葫芦拿给小喜乐,后者欢天喜地的接过手,急急的咬了口。
“婳儿,要吃冰糖葫芦吗?”一手抱着小喜乐,高壮男子另一手不忘拥爱妻入怀。
那声亲昵的“婳儿”让上官熙婳不由得红了粉颊,无论她听多少次,她还是不能习惯。
“不要!”她佯怒地瞪他,“还有,在大街上不许叫我婳儿!”多羞人哪!
“怎么?你害羞了?”见她粉颊染上迷人的酡红,阙炎炽笑得恣意;她愈是害臊,他愈是爱这样唤。“记得从前的你不会如此羞涩呀!还是喜欢听我称呼你为亲爱的太子殿下?”
“阙炎炽!你——唔……”粉颊更热烫了,上官熙婳正想警告,不料他含着冰糖葫芦的薄唇结结实实的封住她的唇。
“羞羞脸!爹爹和娘娘在大街上玩亲亲。”小喜乐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嚷嚷着。“娘不想吃冰糖葫芦,所以爹爹用嘴喂娘。”
“喜乐!”上官熙婳粉颊红得像嫩桃子,又羞又恼地低唤。
他就是这样轻薄,害她一点做娘的架势都摆不起来。
“如何?甜吗?”对小喜乐的童言童语恍然未闻,阙炎炽此时眼底只看得见娇艳欲滴的上宫熙婳。
“冰糖葫芦当然甜。”扬睫瞅他一眼,她低语。
“不,”幽合的眸子揉进暖意,“我是问我的吻甜吗?”
谁会相信当年让人闻之丧胆的战神会变得如此柔情似水?上官熙婳心底涨满感动,她轻轻颔首。
“非常甜。”
“我也觉得很甜。”得到满意的答案,阙炎炽再次深深吻住她的唇。
小喜乐像是很无趣的咬着冰糖葫芦,对老爱亲来亲去的爹娘,她早已经习惯了。
“大消息,大消息,皇上驾崩啦!”猛地,大街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嚷,路人纷纷驻足,一名年轻小夥子从街头跑到街尾,“大皇子阙龙印登上皇位啦……”
“皇上驾崩了。”阙炎炽低哺,过于平静的俊颜教人瞧不出心思。
“那原本是你的皇位。”上官熙婳轻声接口。
若不是因为她,此时登上皇位的人是他阙炎炽。
“不!”摇摇头,阙炎炽看向皇城的目光有些飘渺,薄唇却扬起一丝淡笑。“我要的东西从来不曾变过,那就是你。”
他不要皇位,不要江山,他要的,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阙炎炽的话顿时温暖了她的心,上官熙婳更贴近他身边,咬下一颗冰糖葫芦,盈盈美眸深情款款的望住他的。
原来他不曾后悔,真的不曾后悔!
是的,她是打从一出生就受诅咒的红颜祸水,注定要一个人孤单到老,可是他的出现让她不再有失落,让她的人生变成无缺的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