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据时代台湾有五大家族,分别是板桥林家、雾峰林家、高雄陈家、基隆颜家、鹿港辜家。
随着经济变迁,台湾新五大家族已然崛起,取代了过往的五大家族,他们分别是──
联通环球集团的辜家、远南集团的徐家、台宝集团的王家、宏观集团的蔡家、利来玫瑰集团的吴家。
在这些家族之中,以古老又保守的辜家行事作风最为低调,虽然光是土地就坐拥两千多公顷,集团投资包括银行、投信、期货、票券、证券、房屋、创投、贸易、水泥、化工、电子、电讯、科技、石化、制药、建设、航运,海外则投资了营造和橡胶,可说是家大业大,族繁不及备载呀。
但是!老祖宗有交代,财不露白,不然会富不过三代!
目前辜家已经传到了第七代,财富还在快速扩展中,所以喽,显然他们有够遵守老祖宗的话的。
辜家的大家长辜政允在三年前检查出了肝癌细胞,因此紧急召回五名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住在美国、让他想管也管不到的儿子。
老大辜至酷已经三十岁了,他在美国和几名志同道合的友人创办了一间并购公司──IM。
他的个性就跟他的讲话方式一样,快速、不拖泥带水,眼神像猎鹰一样犀利,只要一盯上目标,便疾速俯冲而下,绝不等待,也不迟缓。
本身够敏锐,再加上对各行各业都有兴趣去了解,以及快狠准的麻辣作风,造就了IM公司的成功。
他的并购原则是──好的公司碰到倒霉事就是并购时机。
他的座右铭是──创业家就是要承担风险。
因此,IM短短三年就赚了大钱,靠着这套投资心法,不断追求快速扩张,同时也让他成为华尔街连续两年的风云人物。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直到辜政允生病了,他才发现心中的巨人也有衰老的一天。
于是他毅然决然从IM退股,在合伙人扼腕的叹息声中,回到了台湾。
现在他担任联通环球集团的代理总裁,之所以不愿意接总裁的位置,那是因为他还想回美国,做他自己感兴趣的事业。
他认为凡事都能变通,现在他可以担任集团的救火队,但在未来,如果他父亲真的无法再管理庞大的事业体,集团可以交给专业经理人来管理,并不会损害到家族的利益。
他的弟弟们也一样,都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他们喜欢美国,那里不管是阳光、空气、花或水,星星、月亮及太阳都太太太适合他们了。
从高中开始,他们就是小留学生,大学直接在美国念,毕了业也没有回台湾的打算,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展,生活得如鱼得水。
如果不是辜政允的病来得叫人措手不及,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回到台湾定居。
回台湾之后,社交界理所当然的多了五颗闪到发亮的新明星,他们个个拥有迷人的外表和无法计算的财富,因此社交界给了他们一个名称──辜家富豪。
辜家兄弟其实不太喜欢这种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的感觉,其中尤其以老二辜至俊最为排斥。
但,谁叫他长得有如梦幻中才会看见的英俊王子,每个女人看见他都会流口水,洋妞对他流口水就算了,至少她们不知道他是个有钱富豪,垂涎的是他的皮相而已。
然而现在……他可是越来越排斥女人了,总觉得那些女人都是冲着他“辜家富豪”的名声而来,她们想被他挽在手上,因为那很可以满足女人的虚荣心。
老三辜至帅比较随兴,他狂野又浪荡,别人知不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对他根本没差,他还是做他自己。
回到台湾之后,他不改率性的开了间夜店,也不管他是百年辜氏家族的一分子,每个周六,他都会在自己的店里秀舞,而且是穿着丁字裤的那种湿贝秀哦,想看吗?嘿嘿……
老四辜至雅就是人家说的那种“极品男”,他什么都好,长得好看、温文尔雅、风采翩翩,也很有品味。
但是,就因为他“太好了”,对女人总是发乎情、止乎礼,所以搞到每段恋情都无疾而终,富豪身分对他而言似乎少了那么一点加持作用,在回台湾之前,辜至雅还是不停的在收“好人卡”。
老五辜至美很年轻,才二十岁,有着精致俊美容颜的他却少年老成,相当的“稳重”、“成熟”,因为是科学天才,所以老早从研究所毕业了,目前他跟在辜至酷身边学习管理,拥有集团特助的头衔,这是他自愿的。
只不过啊,他的稳重成熟看在辜至酷眼里却是假稳重、假成熟。
假以时日,终有一天他会真的蜕变,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个事事要求完美、又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富豪身分而有一点点高傲的辜家小 王子罢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辜政允的病赶快好,让他们可以回美国生活,重获自由……
第一章
辜至酷犀利的打量着莫荳莲,他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巡礼了两遍,没有放过任何细微末节。
他确信他都看清楚了。
她是人类,不是外星人。
但她一开口就要求他娶她,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只有外星人才胆敢对他提出的要求。
“总裁,把她交给我,这件事由我来处理。”辜至美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模样,年轻但不苟言笑的表情镶在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孔上。
他认为这种天外飞来的麻烦事,解决的方法很简单,直接叫警卫把人架出去,根本不必跟她多啰唆,不然天晓得往后会不会再冒出很多这种事来。
“至美,你先出去。”辜至酷瞬了瞬锐眸说道。
这个女孩有股奇异的满满自信令他想一探究竟,他的办公室是个让很多人坐立难安的地方,比如他手下的那些主管们。
但是,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丝的局促,那张纯净的脸庞上,有的只是对陌生环境的好奇。
他继续用他辜至酷特有的、非常找碴式的显微镜观察着她。
看看她,一双精灵大眼毫不掩饰兴趣的转来转去,微翘的小鼻尖有几分俏皮,两片薄小巧润的唇瓣好像随时要掀起来,垂在胸前的两条粗辫则使她看起来很村姑。
而且──
他微蹙拢眉心。
这年头……还有人穿大红色的格子衬衫?
不只如此,她的长裤也叫他叹息。
他完全无法形容那是怎么的一条长裤,就只是一条黑色的长裤,不宽不窄、不合身,不太紧也不太松,总之毫无特色可言。
她的鞋子当然也自成一格,跟她的黑色长裤属于同一等级,一双平凡无奇、看过就不会有任何印象的黑色……皮鞋?是皮鞋吧?是皮鞋吗?
他摇摇头,不敢确定。
“知道了。”辜至美撇撇俊唇,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从荳莲身边走过,打开门,走出去。
荳莲蹙蹙鼻尖。
好跩哦~
人长得那么好看也不会笑一笑,像她啊,就常常笑,她妈妈常说她笑起来比什么明星都漂亮。
“在看什么?”辜至酷看着她的后脑勺问。
荳莲马上回正身躯,齐眉的薄薄刘海因为转头的动作而飞了飞。
“他跟你长得有点像耶。”她眼里闪着笑意。
看着她神采奕奕的黑瞳,辜至酷勾起唇角。“他是我小弟。”
那么坦率无邪的眸子,可是……
她要他娶她──
他摇了摇头,不可思议。
“哇!小弟!”两颗眼珠子霍地集中,兴奋瞪圆。“好棒哦!那你还有别的兄弟姊妹喽?”
她是独生女,想找个人拌嘴都没有对象,幸好邻居很多,不然以她活泼外向的个性,她会无聊死。
“我有四个弟弟。”辜至酷再度被动回答。
嘴巴说着,但他的脑袋并没有闲着,深海般难以捉摸的眸子继续研判着,她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他娶她那么“单纯”吗?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可以那么从容不迫?
她不是“有求”于他吗?
震慑于他的权威感,或者说震慑于这间位在联通环球集团大楼第四十六楼的四十坪宽敞办公室也行,她应该跟大多数的人一样,面对他就会自动皮皮挫才对吧?
可是,她从走进来到现在,没有半点要开始怕他的意思。
黑色办公桌后的辜至酷浓眉一挑,双手缓缓交迭成尖塔。
他可以视为挑战吗?
不必问了,因为他的脑内组织已经自动把她归类到“待挑战”的项目里去。
没错!绝对的自找麻烦。
谁叫他天生就爱不可能的任务,明知道这种麻烦事应该越早打发越好,但他却该死的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怕他?
在他没有弄清楚前,他不会那么快打发她走。
“哇!四个?”荳莲眼里跳脱出一抹兴奋的光芒,她热烈的扳着手指头。“那你们家就是五兄弟喽?你妈怎么那么会生,一连生了五个男生啊?好厉害哦!”
像她老妈就不行,四十六岁那年生了她之后就再也下不出第二颗蛋了,害她只好变成孤单小孩。
“但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他不自觉的说出了他童年时,母亲常叨念在口中的心愿。
“哈~”荳莲眼睛一亮。“孟婶也一样耶……哦,孟婶是我家附近的邻居啦,她生了四个儿子,比你家少一个,但她常常说,她情愿用她四个儿子换我一个,因为她生病时,只有我会熬稀饭给她吃。”
“听起来,妳在山上的生活很不错。”看着她璀亮灵活的眸子,他巧妙的把主题拉回来。“听着,或许我可以给妳一笔足够的生活费,让妳回山上过安稳的日子。”
“那怎么行?”她双眼霍地大睁。“你我非亲非故,我不可以收你的钱。”
辜至酷狭长的眼眸冷然一瞬。
不可以收钱,但可以叫我娶妳是吗?
压住满腔的不以为然,他很“有情有义”地说:“但是妳父母都过世了,现在妳无依无靠……”
“所以你得娶我,这是我爸妈临终前的愿望。”荳莲顺顺的给他接下去。
一瞬间,辜至酷嘴角扬高了。
撇开两人之间有没有感情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吗?身为辜家的人,他是绝对不可能娶她。
他匪夷所思的表情令荳莲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你不想娶我,可是,这是我爸妈临终前的愿望,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所以我必须要做到。”
当然啊,见到他本人之后,她不认为他会娶她。
他的面貌出众,有点酷冷,外型……怎么说呢?
他们山上根本没有像他这种的人。
他看起来很有权威感,而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有权威感的人就是她的高中校长了,但他跟高胖的董校长又一点都不像,所以她很难将他定义耶。
“但我不是妳,妳的承诺不代表我的。”他忍耐地说。
荳莲定定看着他,眸子里有股坦率和纯稚。“可是我爸妈说,你也答应他们了耶。”
该死!
辜至酷挫败的握起拳头。
他也答应了他们,这就是症结所在!
“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他们会提出这种要求……”他紧蹙着眉峰。
那年他大二,回台湾度假,为了挑战自我,所以他见鬼的去人生地不熟的梨山探险,结果差点被冻死。
是那对姓莫的夫妇救了他,而他又见鬼的坚持要报答他们,所以把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名贵男表交给他们,并见鬼的留下连络方式和一张他亲笔写的“保证书”,还见鬼的说──
“相信我,我辜至酷有生之年,无论你们对我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做到!”
而现在,那个“要求”来了,但他一点也不想“做到”……
“辜先生,你想反悔吗?”荳莲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瞅着他问。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好失望哦,爸妈眼光很差哦,居然要她跟这种显然想要逃避责任、言而无信的男人结婚……
唉,她又不是乞丐,虽然家毁了、爸妈死了,但她有双手,可以用自己的劳力赚钱养活自己啊。
她之所以千里迢迢的从山上来台北找他,只是为了遵守她对父母的承诺罢了,真的只是这样。
她知道他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可是她并不是来贪图他的钱,但他的态度却好像她在半路认有钱亲戚似的,她爸妈还说他是个很懂得感恩的年轻人,他们很放心把她交给他。
在她看来,他一点也不懂感恩,恩人的女儿在面前,他却只想打发她走,还有,他是长得很好看,可是哪里年轻了?
莲啊,妳放心吧,那个年轻人跟妳很相配……
爸妈的话浮现眼前,荳莲这时觉得他们当时的眼睛一定是脱窗了。
要不是有爸妈的这句话,让她鼓足勇气前来,要不连她自己也觉得贸然跑来“认丈夫”这种事很瞎,不过承诺就是承诺,她答应爸妈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如果我派人整修好妳的家和果园,妳肯回山上去吗?”辜至酷刻意忽略那刺耳的“反悔”两字,直接跟她谈条件。
莫荳莲说莫氏夫妇在圣纳台风中,因为死守果园而被倒塌的房舍压成重伤,在医院急救了两天,最后仍宣告不治。
果园和他们的家也一并在风灾中摧毁,现在根本不能住人,更惨的是,大多数当地的果农都这样。
如果他替她把房子修好,把果园也重建好,然后再给她一笔她一辈子生活都不成问题的……呃,安家费……
那么她应该很乐意回到自小长大的山上吧?毕竟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台北不属于她。
“嗳,你还没听懂吗?辜先生──”荳莲用一种“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的眼光看着他。“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跟我结婚就行了。”
见鬼!
辜至酷忍住快飙出口的脏话。
该死的“什么都不要”!
一旦跟她结婚,她就等于“什么都要了”,不是吗?
当她成为他的妻子,要什么没有?
他不懂,救他时的莫氏夫妇,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从那时候距今起码也十年了。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健在,现在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他们怎么会有一个像莫荳莲这么小的女儿呢?
她说她今年才刚从高中毕业,本来打算在果园帮父母的忙,不打算升学了。
换句话说,她才十八岁,或者更小,可能只有十七岁。
他怎么可以娶一个小他整整一轮的少女?
没错,这就是他之所以不能跟她结婚的理由,她太小了,他不能娶她,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代沟,更何况他的心里有别人。
凌芷珊是个不错的女子,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约定,但如果没意外,他妻子的人选就是她了。
他们志同道合,她也是IM的股东之一,她成熟、幽默、利落果断,他很欣赏她,他们常一起吃饭、喝咖啡、看电影,讨论工作。
即使现在他不得不回到台湾,但他们天天都会在MSN聊几句,他也藉此知道IM的消息,毕竟那是他创办的,他对IM有份割舍不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