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点,他紊乱的情绪稍微平缓下来,不过他并未完全安心,许子阳是夏伯母中意的女婿人选,是他头号情敌,未免夏宁被抢走,他必须尽快让她成为他合法的妻子。
主意既定,他匆匆离开公园,他要马上赶回去,带夏宁去登记结婚,这样他才能独占她,也才能安心。
天际涌上厚重的云层,原本清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暗,看似要下雨,夏宁只好将刚拿到阳台晒得棉被抱回齐君赫房里,以免等会儿下雨,教雨打湿。
一阵清脆音乐响起,猜想是她心爱的男人的来电,夏宁漾着甜蜜的笑拿起手机,瞥见上头的来电提示,她微讶的接听,“许大哥?找我有事吗?”
“有件事我想想,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些比较好。”
“什么事?”
沉吟片刻,许子阳说道:“我刚刚约齐君赫出来,该让他知道的事,我全跟他说了。”
夏宁很惊讶君赫是去赴许大哥的约,她没想到他怎会有君赫电话这个问题,下意识握紧手机,惶然不安的问:“你指的是什么事?”
难道是……
“你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他失忆前心里似乎有喜欢的人,他们家男人有特殊的第六感,这些我全都说了。”
耳际嗡然作声,她背脊僵直的怔坐在床上,许大哥果然告诉君赫这些事,她喃喃低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说等齐君赫恢复记忆才要离开他,可他何时会恢复记忆还是个迷,你多待在他身边一天,将来离开他的伤痛也就愈深。昨天我回去想了许久,决定找齐君赫摊牌,请他别再拌住你,希望你别怪我多事。”
他原想让知悉实情的齐君赫自个对夏宁放手,但看他对夏宁大有不愿放手的态势,他决定让夏宁知道他找过齐君赫,让他主动离开。他明白这样相逼有些残忍,然而长痛不如短痛,他是为她好,但愿她别怨他。
“ 君赫怎么说?”没心思怪他,她只想知道君赫的反应。
“他没把握,也不确定等他恢复记忆,是否能像现在一样把你当真正的爱人,我要他想清楚,然后做他该做的事。夏宁,事已至此,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对你们两个最好。”他迂回的论述。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她低声回应,心已开始泛疼。
“那……若有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拜。”明了她此刻的心情不好受,许子阳未再多说的挂断电话,衷心希望他的插手,真能减轻夏宁所受的伤害。
夏宁眼里的泪水滑落。君赫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的恋人,今天,是她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承认听到那句“没把握也不确定”,难掩失望,可是失忆前他本来就只把她当哥儿们,她也确实不是他的女友,他的反应,很正常。
这时候他也应该正在思索,如何启口两人不适合在一起的委婉理由吧?
心一阵酸楚揪疼,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她终究还是不够坚强,早知道分手这天迟早会来,该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无法丽脱以对,怎奈心再痛,她依然得离开,否则等君赫回来见到她,只会徒添他的为难尴尬。
任成串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恣意流下,夏宁心痛逾恒的走出房间。
她幸福的当了君赫十天的妻子,作了十天的美梦,从这一刻起,这场上天赐予她的美梦,彻底结束了。
第9章(2)
“老婆——”
匆匆赶回住处,齐君赫推开大门的同时跟着大喊,可惜没看到心爱的女人,也没听见她的回应声。
“老婆,我回来了,你在哪里?”他喊着走向卧房,打开门没看到人,他出门前那股没来由得不安,瞬时有袭上心头,“老婆!老婆你在哪里?”
他焦急唤喊,到处寻找,怎奈连储藏室都找过,依然未见到夏宁,他胸中的不安层层加深。
齐君赫正想打电话给她,眼角瞥见客厅桌上压着一张纸,他迅速抽过纸张,一看,他浑身僵住——
君赫:
你已经知道一切,知道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友,所以,很抱歉,我无法继续帮你,在你家人面前假扮你的命定的老婆了。你不用找我,也毋须解释什么,因为,我都懂。
万一……万一等你恢复记忆以后,觉得后悔这段时间跟我在一起,就请你选择性失忆地把这段日子忘了吧。
祝你早日恢复记忆,早日感应出你命定的娇妻,与她幸福白首。
夏宁
老天,夏宁离开他了,铁定是那个该死的许子阳告诉她的!
双手发颤的再将她的留言看一遍,他的心紧紧揪住。不,夏宁不懂,他永远都不会后悔与她在一起,他要的妻子只有她,他要与她相守到老!
“夏宁,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准。”
丢掉手中被他捏皱的纸张,齐君赫心急的拨电话给她,未料电话里竟传来她未开机的机械式回应声。他眉头紧凝,冲出寓所住处,急跑下楼,夏宁应该才离开不久,他应该追得到她。
他心急如焚,冲得太快,在二楼阶梯一个踩空,整个人滚了楼梯。
“唔!痛……”头部撞到,跟着一阵巨疼,他撑起身忍不住抱头喊疼。
“君赫,你怎么了?”齐桦恒的惊问在此时传来,他到公司前,顺路来探视一下小弟,未料刚踏进君赫住处所在的大楼就惊见他痛苦的坐在地上,他连忙蹲至他身边扶住他。
“大哥……”他在晕眩迷濛的视线中看见兄长的身影。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我从楼梯上跌下来,头有点晕。”脑子持续的晕眩,使他下意识甩了甩头。
“老天,你流血了!”瞥见从他额头上留下的殷红的血痕,齐桦恒倒抽口冷气。
“没关系,我……”还未说出他要去找夏宁,刚撑着墙壁站起来的他,头部猛然袭来一阵强烈的晕眩与刺疼,他摇晃踉跄的就快站不住。
见状,齐桦恒立刻扶住他走出大楼。
“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到医院去。”
齐君赫不想去医院,他只想去找他心爱的女人,但他头痛得说不出话。当他被扶进轿车里,他心里想得全是夏宁,意识欲逐渐往黑暗的深渊沉坠……
* * * *
综合医院急诊室外头,齐仲安见到了他大哥。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老三又进了医院?”稍早他和大哥联络,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小弟的记忆有无进展,哪晓得老大劈头就要他到医院汇合,说他正送老三上医院。
“我去找君赫是就见他跌坐在楼梯间,连站都站不稳,扶她上车后他就陷入了昏迷,我也不晓得他出了什么事。”君赫情况未卜,他特别提醒仲安别告诉奶奶们,免得他们担心。
齐仲安还想问话,急诊室的门在这时打开。
“医生,我弟现在的情形如何?”齐桦恒急忙询问小弟的情况。
“病人额头缝了四针,幸好颅内没有出血,不过因为前阵子他才撞击过头部,得住院详细观察,等会见病人醒来,可能有脑震荡的不舒服反应,你们要多留意一些。”在交代两人办住院手续,医生即离去。
齐桦恒与齐仲安相继进入急诊室,齐君赫正好有昏迷中醒来,怔楞恍惚的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两个人快不邹智病床旁。
“君赫,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齐桦恒关心到。
看见两位哥哥,齐君赫茫然的喊,“大哥、二哥,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这里是医院,我说老三,你到底在搞什么?前阵子才撞到脑袋失忆,今天又撞得额头缝针,你是想把脑袋撞坏是不是。”见他意识清醒,齐仲安稍微松口气,欲忍不住叨念这个最近常出状况的弟弟。
“你说我失忆?”齐君赫的注意力全在失忆两个字上头,就连起身的动作也因而顿住。
齐桦恒心里打了个突,扶他靠坐床头后说:“前阵子你出车祸失去记忆,完全不认得我们,你不记得了?”
“这阵子你只记得夏宁,难道你没印象吗?”齐仲安跟着发问,这个老三今天一撞,不会把前些日子传入他脑子里的记忆有忘掉大半吧?
夏宁两个字像开启他记忆闸门的锁链,齐君赫隐隐泛疼的脑袋,徒地像播放幻灯片般,跳映出他失忆前后都有令他震撼心悸的片段——他在街上遇见段亚纯,恍然顿悟他早就爱上夏宁;他出车祸失忆,唯独记得夏宁是他的老婆,他占有了完美无瑕的她,使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他们……
“老三,你没事吧?有没有听见我在跟你说话?”
他们如胶似漆的甜蜜幸福生活,之后……之后许子扬找上他,跟他说——说夏宁不是他真正的爱人!
“君赫,你哪里不舒服?”瞧见他不对劲的愣住,对仲安的问话没反应,齐晔恒轻摇他的肩膀问。
“我的天!夏宁误会了,我要去找她。”他惊呼着,神色慌张的下床,脚才落地,脑际强烈的晕眩感使他身子站不住,险些跌倒在地。
齐仲安赶忙扶他坐回床上,“夏宁到底误会你什么,让你这么慌张。”
“她以为我不爱她,因为当初是我请她借我当老婆,充当我的未婚妻。”
齐君赫情急之下吐露真相,让急诊室里一片错愕的静默。
“不会吧!事情竟然真如我所料?”错愕过后,齐仲安哗然大嚷,想不到弟弟真招人假扮他老婆。
“谁说我的老婆不是夏宁?你少打她的注意。”齐君赫抚着仍然晕眩的头际,怒视二哥,在他反驳前抢白,“别说你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我全都想起来了,你在‘晴空’初次见到夏宁,就想邀她吃饭。”
“咦?你恢复记忆了?”
“对。”
“大哥,老三真的恢复记忆了!不过大哥,我是有邀过夏宁一起吃饭,但被老三挡掉后,对她就没任何企图了。”替老三高兴之余,齐仲安没忘记澄清他对夏宁无任何不良心思,避免老大帮老三修理他。
“这点分寸我想你还有。君赫,你说夏宁是你借来的老婆,但失忆那天,你又直觉说她是你的命定妻子?”
“没错,那天夏宁到医院时,我却是感应到自己的老婆即将出现,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我老婆,她绝对就是我命定的妻子。”
齐仲安亦想起他那天唯独记得夏宁的不可思议反应,可是……“不是我故意要泼你冷水,你也知道我们三兄弟的状况,这个感应真的准吗?”
“当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就进哪里出问题,知道失忆才感应出夏宁是我老婆,反正这辈子我要的妻子就是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晕眩感减缓许多,他激动的再度起身,冷不防又教袭来的晕眩逼得跌坐回病床上。
“该死,刚刚明明已经不晕了,为什么站起来,头又开始晕得厉害。”
“这是脑震荡的反应,医生说你头部接连受创,得留在医院观察。”
“我没时间在这里,要去找夏宁,不能让她离开我。”
“齐君赫!给我冷静下来。”
一声威严的低喝响起,齐仲安吓了一跳,当老大连名带姓喊他们时,就是他动怒的时候。
齐君赫因突来的呵斥停下动作,但他随即凝眉低喊,“大哥,夏宁带着误会离开我,你要我如何冷静?”
“无法冷静也得逼自己冷静,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要如何去找夏宁?想去找人,起码等你头不晕了,否则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你要奶奶和爸妈如何承担这个后果,还是你想让夏宁内疚痛苦一辈子?”
齐君赫无言以对,以他此刻的身体状况,若开车在街上慌乱的寻找夏宁,只怕会再出车祸,到时候他无法把握是否能够像上次那样幸运。
但是他好想见夏宁,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焦急,恨不能现在见到她。
将他眼里的煎熬挣扎全看入眼底,齐晔恒放柔嗓音,“再忍些时候,等你的头不晕,医生也确定你真能出院,我和仲安就陪你去找夏宁。”
“是啊,必要的话再请奶奶出面,你一定可以顺利带回你老婆的,你先躺下休息。我去请医生替你做详细检查。”见他如此心系夏宁,齐仲安不再质疑他的感应力,立即帮他去请医生,好让他早点去找她。
明了两位哥哥的关心,齐君赫只能按捺住他的心急如焚,躺回床上休息。他就再忍些时候,等医生为他做过检查,无论情况怎样,他都要去找夏宁。
只是,她现在人在哪里呢?
第10章(1)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下着,夏宁的心情亦如窗外天气那样灰蒙蒙,脸上的泪更是干了又湿,泪意难止。
离开齐君赫的住处,为了躲他,她关掉手机,到饭店订了房间,缩坐在床上,任难熬的心痛撕扯着她,任伤心的泪水恣意泛滥。
五年前她已经尝过与君赫分离的煎熬滋味,五年后明知不该,她犹孤注一掷的继续爱他,如今一颗心仿佛被掏空的痛苦代价,她除了明知不该,她又能怪谁?
不知道君赫看见她的留言时松了口气,或是焦虑的寻她?
纵使明知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她还是好像他,好想见他。
“君赫……”音哑低唤着,她忍不住啜泣出声,这种想见却不能见得折磨,好难受,她怀疑自己是否撑得下去。
就这样,夏宁只是一迳哭泣,全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知道她哭累了蜷卧在床上,忽地想起这阵子都没回去看妈,不晓得妈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她拿出手机开机,拨了通电话回家,当电话接通,她低声轻喊,“妈,是我。”
“感冒了吗?鼻音怎么这么重?”简云关心的问。
“我没感冒,只是鼻子有些过敏。”她连忙找理由带过她哭了许久的实情,吸吸鼻子后说:“这几天气候不稳定,妈有没有注意保暖,身体好吗?”
“我这一切都好,倒是最近你忙得都没时间回来,刚刚我打电话给你,结果你忙到没开手机,你那位同学老板是不是压榨员工啊?”
上回她问女儿才知道她那位出车祸的朋友,是她大学同学兼现在的老板,女儿虽表示她老板幸运未受重伤,但她以为对方至少会休养些时候,岂料女儿在咖啡馆忙到没空回来。
夏宁一颗心因为母亲提起的“同学老板”一阵揪疼,她无法实话实说这阵子其实是和君赫忙着过甜蜜幸福的两人世界而没回去,不过还是替军和说话——
“我们老板没压榨员工,是我有些事要办,休假才没回去,今天也是疏忽忘记关手机。妈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她抬头逡巡墙上时钟,发现已将近午后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