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音轰隆、人影摇曳,在灯光迷离眩目的夜店里,每个人都High到不行,除了坐在角落的那三个男人——
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大事,完全不理会频频来示好的美女,嘀嘀咕咕的,看起来既突兀又吊诡。
“奶奶显然已经没耐心了,锋,你打算怎么做?”严家的长孙,外表斯文冷峻的严鑫以指顶了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沉声问道。
“既然外婆想玩,我们陪她玩玩又何妨?”
摇晃着手上的酒杯,穆锋嘴角微扬,看起来有点痞痞的。“况且我是外孙,肩上的压力再怎么说都比不过身为长孙的你,是吧?”
严鑫的眸里闪过一丝凛光,他转过头,觑着坐在一旁的小平头男子,慢条斯理地说:“钧,你呢?”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酷酷帅帅的聂钧耸耸肩,结实的臂肌在棉T下若隐若现。“一个长孙、一个长外孙都没把外婆的威胁放在眼里了,我这个连‘长’字都构不到边的外孙,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原来这三人并非泛泛之辈,他们承袭同一血脉,是金融业龙头“严氏金控”的第三代,每个人手上皆握有几近同等分量的严氏股份,是世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
而现在聚在这里是在讨论前几天发生的大事——
严家的主事者严郑素伶把他们叫过去训话,说再也受不了这三个爱孙高唱什么“单身万岁”的论调,决定使出杀手锏,逼他们非得在三个月内找到真命天女,否则将无异议收回所有的严氏股份。
三个人听到后当场脸色铁青,这几天不停商讨着对策。
“你可以不在乎,但你爸妈呢?你要怎么向他们交代?”严鑫挑挑眉,云淡风轻地丢出一个问句,顿时令聂钧哑口无言。
聂钧的父亲聂世鸿,当年之所以迎娶骄纵成性的严家二女严玉珊,就是为了严家的财力与势力,两人的婚姻有名无实,这是众所皆知却懒得说破的秘密,他就不相信那对视钱如命的夫妻会让聂钧轻言放弃。
“……”聂钧窒了窒,面色铁青地撇开脸。
“好了好了,说这干么咧?”
穆锋唇边的笑意未减,轻松地打着圆场。“反正外婆也说啦,同居、试婚或结婚全由我们决定,她老人家不管那么多,只要我们三个月内交个女人给她不就成了?”
“最好是有那么简单。”严鑫最了解严郑素伶,他可不认为奶奶那只老狐狸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谁知道她会用什么伎俩,测试他们带回来的女人是不是所谓的真命天女?
“不管你们怎么决定,先说了,要我结婚绝对不可能。”
聂钧双掌贴桌,微微施力后敏捷起身,脸色难看地走人。
盯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穆锋不由得笑出声。“这小子老是这么冲,早晚吃闷亏。”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笑看人生啊!”严鑫摇摇头,穆锋这家伙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一笑而过。
身为严家长孙的他,肩上背负了太多重担,常被压得无法喘息,自然养成拘谨、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这点和穆锋完全不同。
“不是做不到,而是肯不肯做。”
穆锋一派轻松地站起身,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潇洒离去。
严鑫喝了几口洋酒,在位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稍稍沉淀脑子里略嫌杂乱的思绪后,才拿起桌上的帐单走向柜台结帐。
肯做就做得到吗?
若这事真能如锋说的那般Easy,奶奶就不用使出杀手锏,他们也不用烦恼了。
唉~~
严鑫结完帐后步出夜店,心情烦躁得紧,打算开车去兜个风再回家。
“你放开我!”
耳边突地传来一道女声,令他愣了愣,停下脚步。
那个声音……怎么跟“她”那么像?难不成真的是“她”?
他嗤笑了声,硬是甩去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联想,那女人都消失快十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严鑫用眼角余光一瞥,看见一男一女在路边拉扯,看起来有点像情侣在吵架,他撇撇嘴,还是别多管闲事吧!
“严鑫!救我!”
就在他举步想离开之际,女人又出声了,此次竟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他浑身一僵,转过身,望向那个被陌生男人拉住的女子,藉着街上不甚光亮的街灯看清她的面容——
熟悉的瓜子脸、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五官,狠狠地揪扯他的心,令他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OhGod!是他脑袋秀逗,还是刚才的酒精让他神智不清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幻觉?
“严鑫,求求你……”
女子水汪明眸此刻正蓄满水液,诱人的小巧红唇血色尽失,甚至清楚地颤抖着,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该死的!真的是她?!
现在是怎样?十年前消失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要求他救她?
他会不会是疯了?还是其实现在在作梦?
还来不及厘清脑子里的想法,严鑫已经迈开脚步,朝女子的方向走去,冷冰冰地道:“先生,看来这位小姐不是很想跟你走。”
瞪着男人抓扯着女子的肥手,他竟有种想将那只肥手砍掉的冲动。
“滚开!”
那名男子满脸横肉、啤酒肚大到快把衣服撑破,看了令人作呕。“敢惹我?你要倒大楣了你!”
“你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严鑫挑眉,摆明没把男子的粗声警告听进耳里。
“你这孬种给我滚远一点!不然拳头可是不长眼的!”男子狠瞪他,嚣张地撂狠话。
孬种?很好……
严鑫轻笑了声,男子的呛声严重挑衅到他,他嘴角挂着性感的笑纹,长指抡成拳,凶悍地往男子的鼻梁挥去——
第1章(1)
阴雨绵绵,一听到教授说下课,严鑫便将课本拎在手上,急乎乎地离开教室。
“严鑫,走啊!打篮球去。”
死党谢智翔用手指顶着篮球,一派帅气地走向他,兴奋地喊道。
“不了,我要马上回去,韵如在等我。”严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之前参加校内的社团活动时认识了张韵如,她恬静的笑容和娇羞的可爱模样十分吸引他,活动结束后,他便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
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赢得佳人青睐,两人甜甜蜜蜜地谈起恋爱,交往至今也快两年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重色轻友喔!”谢智翔瞪大眼,不满地嚷道。
“嗯哼,我就是这样,不行吗?”他不以为意地绽开笑容,整个人像太阳神阿波罗一般俊美。
“……算了,真受不了你。”谢智翔索性将篮球抱到胸前,陪他往校门口走去。“欸,说真的,你家那么有钱,难道你爸妈不会要你结什么企业联姻的婚喔?”
严鑫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地瞪着他。“你想太多了。”
“会吗?电视剧都那样演的,况且现实生活是残酷的,你难道不想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在事业上互相帮忙吗?”谢智翔纯粹就事论事地发表意见。
“我看起来像要靠女人的男人吗?”严鑫没好气地瞪他。
“不像,但是没有人嫌钱多,对吧?”谢智翔耸耸肩,咧开嘴皮皮地笑着。
“我觉得……两人相不相爱才是重点。”他自信地走着,对沿途女同学投射而来的爱慕眼光视而不见。
“是是是,就像你和韵如这样对吧?”谢智翔翻了翻白眼,严鑫这小子平常都冷冷的,可是一讲到感情、一讲到张韵如,眼睛好像都变成心形了,超肉麻的~~“欸,先走了,队友还在等我打球,掰~~”
和好友挥手道别后,他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在台北租的房子,一打开门却没看到她。
“韵如?你在哪里?韵如?”
他找遍家里各个角落,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他跌坐在床沿,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就这样等了一天、两天、三天……仍未见到她的踪影。
手机不通、没来上课、搬家,她朋友不知道她去哪儿,就连请征信社调查都找不到她,张韵如这个人就像从世界上蒸发似的。
直到十年后……
严鑫做完笔录后走出警察局,在门外伸了个懒腰——
真该死!早知道就不要多事,笔录搞了超久,有够累的!
但很显然的,她和那名施暴者间的问题还没解决,等他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考虑要不要和对方和解吧。
“谢谢你。”
韵如跟在他身后走出警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感谢。
严鑫挑挑眉,低头看看手表,再睐了眼红肿的指关节,不禁嗤笑了声。
“搞到这么晚,还把我的手给弄伤了,就换来你一声谢谢?”
所谓狭路相逢,再遇到她,发现她不但好好的,还装出一副生疏的模样,惹得他心中一把火,根本没打算给她好脸色看。
“你……”张韵如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颗心揪在一块,难堪且赌气地顶了一句:“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报偿?只要你说出口,我都答应你。”
严鑫微愣,不确定自己听到什么。“什么事都答应吗?”
“嗯!”她想也没想便用力点头。
“既然你有这等决心,那我就不客气了。”严鑫觑了她一眼,拿出车钥匙,轻轻地丢下一句话。“跟上来。”
现在时间太晚,他也有点累了,横竖是她自己要报答他的,先等他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醒来再说。
韵如心口一紧,咬咬唇,跟上他的脚步。
经过这几年的时光,他变了……
变得咄咄逼人且难以接近,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只知道不只是他,连她也变了,韵如叹了口气,只能感叹造化弄人,让两人在这个时刻重逢。
“上车。”
他按了下轿车的中控锁,兀自开门上车,并命令她也上车。
张韵如迟疑了下,颤着手将车门打开,弯身坐进车里。
“现在要去哪里?”她上车后轻问。
“你说呢?”
回家睡觉啊!这时间不睡觉能干么?当小偷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张韵如显然被他的冷言冷语气到,学他说起话来不带有一丝温度。
“你的意思是,随我高兴到哪儿就到哪儿?”
他挑眉,漂亮的眼里盈满了怒火。
如果她什么都无所谓,又何必央求他救她?简直莫名其妙!
“嗯,我说过你要什么报偿都行,所以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虽然感谢他出手相救,但一口怨气卡在胸口,她懊恼的反呛道。
谁叫老天爷偏偏安排由他救了她?既然承诺了就得做到,即便她心里真有点意见,也因和承诺相抵触而烟消云散。
“冲着你这句话,那就到我家坐坐吧!”他踩下油门,以极快的车速往住处驶去。
他好生气,气恼她竟不为多年前的行径稍做解释!更可恶的是,她竟然到现在还能左右自己的情绪?!
很好,既然她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那他就给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最近奶奶吵着要他找个对象不是?他正愁找不到人选,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就别怪他无情!
太生气的下场,就是右脚不自觉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如箭矢般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驰,他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韵如一愣,反射性地抓紧侧边的扶手。
他的开车技术虽然很好,但车速太快了,害她怕得要命,担心他这样开车会出意外。
好在一路平顺,十分钟左右,严鑫已从警局飙回住所。
“下车。”
将车停好后,他命令了句便兀自下车。
韵如踉跄地下了车,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脚软得几乎快站不起来,她抬头看了眼他住的别墅——
和他以前住的地方不同,显然豪华许多。
“进来后把门带上。”
他整个人冷冰冰的,就是没办法给她好脸色看。
张韵如像个小媳妇般将门关上,站在门边安静不语。
“站在那里干么?进来啊!”一转头发现她还站在门边,他心头一气,不觉对她低吼。
“你再气下去小心脑中风……”
她咕哝了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客厅。
“你说什么?”
他的脸狰狞了起来,凶狠地瞪她。
“没、我什么都没说。”
她惊跳了下,委屈地撇撇嘴,连声否认。
“坐下!”他指着沙发说道。
她咬唇,不再有异议地坐下。
见她闷不吭声地照着自己的意思行动,他不仅没感到好过一点,反而更加烦躁地走来走去,心里闷到爆。
“你带我来这里干么?别这么走来走去的,我头都晕了。”
张韵如盯着他像头焦躁的狮子般晃过来晃过去,忍不住叨念道。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他不敢置信地旋身瞪她。
她怎么敢?做错事的人竟然还反过来教训人,这还有天理吗?他忿忿不平的暗忖。
“没有啊,你不要老是曲解我的意思。”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好,那我问你,你怎么会跟那家伙在路边拉拉扯扯?”
虽然她在警局里有稍稍解释过,但他还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在警局里不是说过了吗?我帮亲戚作保,那亲戚跑了,所以对方来找我讨债啊!不然我干么跟人在路上拉扯?”
她翻翻白眼,以为他在警察局里没听清楚,耐着性子重述一遍。
“什么样的亲戚?”他又问。
“远房亲戚啊!”
“哪个远房亲戚?”
他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谁晓得她嘴里说的远房亲戚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外面认识的小白脸——他双眉一蹙,不由自主的偷觑她。
她扎着马尾,样貌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瓜子脸、秀气的眉,大大的眼里彷佛装载着千言万语,小巧微翘的鼻加上红润的唇,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丽。
他的眼不由自主地扫过她的身体,心头没来由的一荡。
跟时下那些将自己饿得像纸片人一样的女人不同,她的身材跟以前差不多圆润丰腴,他甚至能看到微倾的领口里那道深陷的沟渠……
“你非得问得那么清楚不可吗?”
她暗叹一口,没发现他审视的眸光。
“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他嗤笑,好掩饰自己有点失控的生理反应。
该死的!她怎能在十年之后,还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告你个大头!”
她受不了地嚷嚷了句,未几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是我爸在外面跟小老婆生的弟弟啦!”
严鑫瞠大双眼,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点无力地跌坐进沙发里。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弟弟啊?”
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未免太扯了!
“国小就有了。”
她抿抿唇,显然不是很想提及这段往事。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那表示他们交往期间,她早就知道那个弟弟的存在,可却从来没跟他说!
“你没听过家丑不可外扬吗?”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不信他若遇到与自己一样的情境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