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起床?我们到绿园再继续睡。”他低醇的嗓音中带着陶醉。
继续……睡?不要!再睡下去,她又会被吃干抹净,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嗯嗯两声,他以为她同意了,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及对。
因此他下床打理,她却闭回眼睛,他以为她需要额外服务,于是吩咐一声让人把热水备下,然后抱起亲爱的娘子到净房里。
本意是良善的,他想亲手何候娘子净身,谁晓得伺候何侯着就变了调,他就着大木桶,在温热的粼粼水波间,又吃上一顿料好量足肉实在的丰盛早餐,于是他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于是碧玉进屋服侍的时候,尹霏的眼皮几乎睁不开。
但碧玉实在太开心,奶奶和大爷总算圆房,被子上的血迹更让她们三个兴奋不己,谁敢再说他们家小姐是弃妇,看清楚,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那个童英拿什么比?
碧玉忍不住在替尹霏绞干头发时在她耳边八卦,“奶奶,那位表姑娘一大早就过来,己经候了一个多时辰。”
还真不是普通积极啊,用这种态度上工,长则二十年,短则十年,她肯定会变成女强人。尹霏叹道:“以后,你们真要改口喊人家一声英姨娘了。”
“奶奶真要喝她的茶?”
“不然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唉,碧玉噘了噘嘴,道:“那就……让她再多等一会儿吧。”说着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闵忻正换好衣服走进屋里,恰恰听见碧玉的小心机,他笑道:“回头让人把静心院整理出来,把英姨娘挪过去。”静心院?那里是别院里最偏僻、离主屋最远的院子耶……英姨娘要是知道,肯定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不愧是他们家大爷,行事就是利落,出手就是一击必中,两句话就让人痛不欲生,不像她们几个,用话刺了人家一个早上,人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真是太弱了。
“是,大爷。”
“记得,找李军一起去传话,免得人家藉题发挥,再赏你一巴掌。”
闵忻正的揶揄让碧玉红了脸颊,她咬紧嘴唇,快手快脚替尹霏打扮起来,尹霏望了她一眼,好笑的摇摇头,怀春少女啊,看起来就是特别艳丽。
第13章(2)
余总管不嫌麻烦,天天往绿园向尹霏禀事。
她接手府里的中馈了,刚开始有些头昏眼花,但之前余总管尽心尽力教导了好一阵,她渐渐上手。
早上,两人各有各的事儿要忙,一个忙生意、一个忙着主持中馈,偶尔尹霏涉猎的生意,闵忻正会让人来请她过去一起商童,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好像在很久以前,尹霏就在他手下做事似地。
中午吃过饭,两人便小憩一下,下午,闵忻正会再忙上一阵子,尹霏就在厨房里搞些小点心。
她觉得他聘来的点心厨子,做来做去就那几样糕点,没什么特色,在外面就能买得到,也许厨子的功夫好一点,做出来的口味比外头卖的略胜一筹,但又怎样,还是满衔可以见到的。
所以她亲自动手,试上几款点心,只是这里材料不齐全,也没有烤箱,作起来辛苦些。
晚餐后是两人的独处时光,这段时间,除了进行某项剧烈运动之外,他们最常做的是聊天。
闵忻正是运动型男不是文艺青年,自然比较喜欢前者,但尹霏处于被攻击状态,更乐意进行后面那项活动,夫妻嘛,总要有商有量,所以他们都会尽力配合对方。“所以呢?你还是决定打个新锅子、杓子,送给三爷当生展礼物?”尹霏问。
两个人都有些小别扭,在某方面还有些孩子气,也许是因为她身体里面住着的是个将近三十岁的老灵魂,面对他们,她总觉得他们都像弟弟一样,忍不住想对他们讲道理。
她下意识的摸摸腰佩上的银珠子,那是秦昭的礼物,银制的外壳小巧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她不知道会不会用上它,不知道哪天、闵忻正会不会改变,而她需要找个武功高手陪自己海阔天空,但她为什么随身佩带?因为没有FB的时代,朋友稀少,能够得到这样一句承诺,她很珍惜。
闵忻正道:“送礼要送到人心坎里,我保证,这会是他最想要的礼物,而且我不只送锅送杓,还附送水耕蔬菜和食材,我打算让青玉去指导御膳房的厨子,怎么调酱料。”
“就算三爷是个吃货,可这生展庆宴,宫里还能少吃的?”
“这不是让三爷吃的,而是让他借花献佛,献给皇太后的。如今太子的形势益发不稳,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在蠢蠢欲动,虽然三爷的能力在众皇子之上,但若是能在后宫里多一把助力,于他有益。”
“皇太后喜欢稀奇吃食?”
“当然,否则雨非茶不会这么顺利打开名声,提到这件事,我们得感激三爷,在我还没开始做雨非茶的生意之前,三爷就先一步把茶献给皇太后,因为皇太后喜欢,皇上便使人到处打听,才会让雨非茶的名声迅速传扬出来。说到底,三爷对你确实有几分特别。”
“我是他的敉命恩人嘛。”她答得坦率,无半分迟疑。
她的坦然让他舒展了眉头,他很高兴对于三皇子她并没有多余想法,更教他感到幸运的是,三皇子懂得权衡利弊得失,愿意对她放手,否则他和她不会这般顺利。
“你都知道那不过是三爷的将计就计,怎么还拿自己当救命恩人?”
“不管他认不认,都是我和碧玉辛辛苦苦把他扛回家,是我花银子请来郎中为他上药治伤,是我供他吃、供他住,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送回家里,有没有昕过受人点滴当诵泉以报?”
他被她的话逗得大笑不止。
她把话题绕回来,问:“你什么时候要给三爷送礼?”
“生辰过后吧,现在送礼太惹眼,何况这段日子宫里正热闹呢,他也不能出宫。”
“既然如此,送礼之前,知会我一声。”
“做什么?”
“我想试试几款点心,一起送上去给皇太后,既然要帮人,就帮得彻底一点。”
“你想做什么?”
“前几天那个牛乳糖怎样?”
“很好吃,但皇太后有些年纪了。”
她点点头,不知道老人家牙口好不好,有没有糖尿病,这些都得考虑在内。“不然梅子酥呢?芋头饼?”在这里她找不到菠萝,否则凤梨辞味道更好。
两人讨论间,两个满脸笑意的丫头走进屋里,尹霏瞧见了问:“怎么啦,这么开心?回去看过翠玉了?”
翠玉做事沉稳,每回出门,她习惯让翠玉留守屋内,青玉、碧玉与翠玉情同姊妹,只要这边有好吃好玩的都不会落下她,今儿个午后,她们就给她送梅子酥和核桃脆饼过去。“是啊,翠玉让我们回来踉奶奶说三件事儿,都是同英姨娘有关的。”
“什么事?”闵忻正问。
“第一件事,老夫人和柳夫人昨儿个己经收拾妥当,说是今日就要回京,不过老夫人把身边得力的刘嬷嬷、张嬷嬷和大丫头芬秀留给英姨娘使唤。”闵忻正冷笑,什么使唤?是监视和传递消息吧。
“第二件呢?”
“英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张罗半天,熬出一锅绿豆场,说是要带过来绿园给大爷品尝,可余总管不让她出门,说道:‘既然身为姨娘,就得懂得姨娘的规矩,没有主子点头同意,不准出后院半步。’她不依的大声嚷嚷,余总管便说:‘既然英姨娘不服规矩,请容奴才到绿园请示主子,也许奶奶很乐意把身契还给英姨娘。”余总管英明,几句话便堵得她闹腾不起来。”
奴才?余总管几时称呼过自己奴才了,他是刻意在童英面前说的吧,好教她明白,姨娘不过是个高一等的奴婢罢了。
看来她己经开始了啊……被众人合力排挤,尹霏真不晓得童英哪来的勇气,敢挑战这个不合理的企业。
“第三件事呢?”尹霏笑问。
说到此,青玉神色凝重起来,她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主子。“英姨娘身边的丫头趁翠玉睡下,偷偷在奶奶的衣箱里摆进这个,幸好翠玉警觉,清早醒来发觉门留了一道缝,便满屋子搜查,把东西给搜出来。”闵忻正打开纸包,闻了闻,眉头打上死结。
见他神态凝重,尹霏问:“这是什么东西?”
“麝香。”他咬牙道。
麝香?她知道,那是会让女人怀不上孩子的药,唉,这群女人啊,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害她想要温良贤淑都难。“以后,恐怕麻烦不会少。”他摇头低声道。
“怕什么,人生本来就是一连串解决问题的过程,我们会被这些历练训练得越来越庹害,能力越来越高强,总有一天……”她扬起尾音。“总有一天怎样?”他接口她的话。
“总有一天,我们就能傲视武林,无人能与争锋。”
明明是教人着恼的事,偏又让她几句话激出笑意,她啊,这样的女子,谁都喜欢和她在一起。
院子里,石桌石椅,奶奶在午休、三个小婢女守在门外,她们压低嗓门,吱吱喳喳讨论个不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好像碰上多大的不平。
“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青玉咬牙道。
“是啊,上回她给大爷缝的衣服,大爷回头就赏给王二穿,幸好是王二穿了去,若是大爷穿上,岂不着了她的道儿。”碧玉道。
那是十数日前的事,尹霏和青玉出门去指导御膳房的大厨熬煮高杨、调酱料,童英趁着主母不在府里,刻意让人给闵忻正送上新衣。
那衣服针脚整齐、布料高级、款式新颍,连碧玉都舍不得把它丢出去,乖乖地送到大爷面前。
没想到大爷知道是英姨娘送的,看也不看就令碧玉拿到外头,随便赏给路过的下人,当时,碧玉心里还有些不舍得呢。
更没想到王二拿到新衣服,回屋里便迫不及待换上,可这一穿,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双睛发红、脸上挂起淫笑,看见丫头从门前经过,就抓了人想往屋里拽进去,幸好那丫头力气大,死命挣脱了。丫头一状告到他家婆娘踉前,她急急赶回屋里,这一进去,两个人闹得天翻地覆,整整一天一夜才出得了门,王二家婆娘鸡鸭嗓子喊叫,像让人掐住脖子似地,听得人脸红心跳。
事情传扬出来,他们这才晓得英姨娘在那衣服上头加了药,若大爷真的穿上还得了。
真是厉害啊,为了爬上男人的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也真沉得住气,现在院里上下个个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却当没事人似地。”
翠玉摇头,这英姨娘怎就不能安分守己些呢,如果大爷对她有心,她便是啥事都不做,爷也会主动走到她踉前去,眼前摆明了爷无心于她,她越是这样,爷不是越讨厌她吗?
“不然呢?出了这种事,她若还能大吵大闹才是厉害。”青玉嗤地一声,满脸不屑。
“事还没完呢,平日里往奶奶屋子里蹭,想让爷看她一眼就算,你知不知道她使了多少钱给门口婆子,让芬秀天天探听爷回来的时庚,还买通看门的李老头,说是爷一进门就差人知会她。”
“难怪她老能在半路上遇见爷,原来是内神通外鬼。”
“前几天,屏月丫头亲眼看见爷走过园子时,她故意在爷踉前假装昏倒,猜猜最后怎样了?”
“怎样?”
“爷见她快要摔倒,不但没出手抉上一把,竟还挪脚往旁边一靠,啪的一声,她摔了个狗吃屎,可她在装晕啊,若是自己爬起来,多没面子,于是就这样直挺挺躺在泥地上呢。”
“真的假的,爷这么阴损?”碧玉忍不住拍手叫好。“什么阴损,这叫恶人得用恶法磨,爷便让李军去抉英姨娘起来……”青玉话还没说完呢,碧玉就跳脚怒道:“他敢,”
“哦哦,他敢?果然暗渡陈仓了?”青玉的取笑引来碧玉一个大白眼,她连忙举欢手投降。[好好好,我说就是,李军真的不敢,他违逆爷的命令,踉在爷身后,从英姨娘身上跨过去,好像地上躺的不是姨娘,是只死老鼠。”
听到这里,碧玉转怒为笑,兴高采烈问:“后来呢?”
“还能有什么后来?屏月同你一样坏心眼,躲在树后头等那个‘后来’,直到爷和李军走得看不见了,英姨娘只好拍拍裙子、假装无事人似地站起来回静心院去了。”
“太有趣了,现在就搞成这样,如果她知道咱们奶奶怀上了,你猜她会不会急得跳脚?”
“说什么啊,奶奶的小日子才刚过,怎么会怀上?!“我说的是如果嘛,又没说真的……”
青玉话说到一半,突然,三个人像心领神会似地互看彼此一眼,笑容悄悄地攀上脸,几人头碰着头的窃窃私语起来。
几人说完话后没多久,碧玉和青玉便拿着一根长竿子走到静心院外头,朝着杏树的枝叶间敲打。
“怪了,我明明记得有杏子的呀。”青玉低声道。
“都说了这时节哪有杏子,你发傻啦。”
“就有!前几日经过时,我分明有看见。”
“你昏头了才会看见杏子。”碧玉手指戳上她额间。
“人家真的有看到嘛。”
“干么非摘杏子不可,就算现在真有果子,也酸涩得难以入口,你这嘴馋丫头。”
“哪是我要吃的,是咱们奶奶,奶奶最近吃什么都不香,大爷紧着昵,我听说,怀孩子的人最喜欢吃那种又酸又涩、常人不敢入口的东西。”
“真的假的?”
“哪会有假,我特意去问过赵婆子的。”青玉委屈得噘起嘴巴。
“好,对不住嘛,是我错怪你了,那咱们悄点声儿慢慢寻,别让人听见,听说怀孩子前三个月都得瞒着,不可教旁人知道昵。”
“这个我懂,昨儿个大爷才叮嘱过,不可以四处嚷嚷。”
“可不是吗,最近奶奶难何候得很,动不动就发睥气,偏偏在旁人面前还得忍着,假装无事,结果所有的气只能朗咱们发。”
“还说呢,咱们算好的了,你没瞧见奶奶对爷发脾气?前天奶奶不是说闷,要出去玩儿嘛,爷才说了句‘大夫说,这段日子还是在家里养着比较好’,奶奶脾气马上就来啦,没道没理地乱嚷一通,明明是奶奶无理取闹,骂完人还拼命掉眼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她。”
“结果,大爷还不是得陪小心,听说爷砸了银子,订做了一部又稳又好的新马车要带咱们奶奶去玩。”
“那件事儿是奶奶不对,我私底下同奶奶提过,奶奶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有股火在心头窝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